01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寝室里投下几道斑驳的光柱，
空气里满是青春期少女特有的、混杂着洗发水和被窝味的懒散气息。我叫胡子娟，
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就被上铺方晴的一声尖叫吓得一激灵。“姐妹们！我昨晚做了个梦，
梦见一个电话号码，醒来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方晴激动得快从上铺翻下来，
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混合了兴奋和好奇的光芒，活像抽到了绝版SSR。
坐我对面的顾小雅立刻来了精神，八卦的雷达“嗖”地竖起：“真的假的？快说说，
要不要加个微信试试？”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情节，怎么听都像是恐怖小说的标准开端。
但我嘴上却顺着她俩的话说：“加！必须加！这种事，指不定是什么上天注定的特殊缘分！
”“加加加！”顾小雅也跟着起哄，“说不定就是你的命中注定！”寝室里叽叽喳喳，
气氛瞬间被炒热。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得像冰块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砸进我们火热的讨论里。
“千万不要。”说话的是沈月。我们寝室最神秘的存在，一年四季顶着厚重的刘海，
把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眼睛。那只眼睛黑得像没有底的深渊，
看人时总带着一股子阴森森的凉气，让人脊背发毛。此刻，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
带着一种瘆人的语调：“因为你永远也猜不到，电话那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句话，
寝室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沈月这盆冷水，虽然浇灭了方晴大半的热情，
却也成功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她没敢跟沈月正面刚，只偷偷朝沈月的床位翻了个白眼，
嘴里小声嘟囔着“神神叨叨”，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飞快地给那个号码发去了好友申请。
下午没课，沈月不知道去了哪里，寝室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方晴忽然一个鲤鱼打挺，
从床上弹了起来，手机举得老高，声音都在抖。“卧槽！他通过了！
”我和顾小雅立刻像被磁铁吸过去一样，凑到她手机前。屏幕上亮着一个微信头像，
赫然是一张证件照。“妈呀！是个大帅哥！”顾小雅第一个惊呼出声，“证件照都帅成这样，
本人颜值那得逆天啊！方晴，你这波是捡到宝了！”一听是帅哥，我也来了精神，
扒拉着床沿探头：“有多帅？快，发给我看看！”方晴得意洋洋地把名片推给我，
我点开头像，照片里的男人五官立体，剑眉星目，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海马体照片，
却帅得让人挪不开眼。我正看得津津有味，方晴已经把照片发到了我们四个人的寝室群里。
手机“叮咚”一声，群消息弹出。不是方晴，也不是顾小雅。是沈月。
沈月：你把遗照发群里做什么？这条消息像一道惊雷，我们三个人瞬间石化。遗照？
说谁？方晴最先反应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猛戳。方晴：沈月，你什么意思？！什么遗照？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几秒后，沈月只回了两个字。实话。紧接着，她又补了一句。
本来就是遗照，照片里的这个男人，命宫晦暗无光，疾厄宫饱满发青，生机散尽，
活脱脱是个死人。“我操！”方晴气得直接把手机摔在枕头上，在寝室里破口大骂，
“不是，她有病吧？！神经病啊！”顾小雅连忙爬上床去安慰她，一边拍着她的背，
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压低声音说：“算了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这里有问题，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也觉得沈月这次实在太过分了。这么帅的一个男孩子，
怎么能平白无故咒人家死呢？02跟沈月的争吵，不过是个小插曲。
方晴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和那个梦中帅哥叶辰聊得热火朝天。
她手机不离手，脸上总是挂着一种傻乎乎的笑，甚至已经开始用“我男朋友”来称呼对方，
正式进入了网恋模式。我们劝过她，但她完全听不进去，每天捧着手机跟叶辰聊到深夜，
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哈欠连天地去洗漱。这天早上，
方晴又一次打着哈欠从卫生间出来，沈月正好从床上下来，她盯着方晴那张憔悴的脸，
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不会真的在跟死人谈恋爱吧？”方晴的哈欠打到一半，
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怒火从脚底板直蹿头顶。“沈月！
我真的忍你很久了！本来看在同是室友的份上，我不想跟你撕破脸！
你每天阴沉沉像个鬼一样，左一句遗照，右一句死人，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选择闭嘴！
”面对几近咆哮的方晴，沈月却波澜不惊，那只露出来的眼睛里，目光犀利得像刀子。
“你眼白藏垢，火星摇摆，印堂发青，足底缠黑，很明显被脏东西缠上了。”她顿了顿，
语气更冷了，“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再继续跟死人谈恋爱，否则，一旦被拉入死人的世界，
想回都回不来。”方晴被她这煞有介事的一席话气得差点呕血，指着沈月“你你你”了半天，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月却像没看到她的愤怒，继续追问：“你男朋友要是没问题，
为什么只跟你发微信，从不跟你打语音和视频？”这句话一出，我和顾小雅都惊呆了。
方晴的男朋友确实从不语音视频，之前方晴跟我们抱怨过，说叶辰性格内向，不喜欢打电话。
可这事儿，她都是趁沈月不在的时候才说的，沈月是怎么知道的？顾小雅看不下去，
站出来替方晴解围：“叶辰跟方晴解释过了，说他家里太暗，太小，不方便打视频和语音。
”沈月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嗤：“他倒没有说谎，你们也不想想，什么样的家才又暗又小？
”她话音刚落，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脑子里蹦了出来。棺材！
只有棺材才又暗又小！一股凉意顺着我的脊椎骨直窜头皮，我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沈月幽幽的目光扫过我们，继续道：“房子再小，总能打语音吧？他不敢打语音，
是因为舌头僵硬，重，抬不起来，说不清楚人话，一说就会被听出来。”她的一席话，
在我们寝室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可她本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说完就挥挥衣袖，
云淡风轻地出门了。“哇——”方晴再也忍不住，直接扑到床上嚎啕大哭。
顾小雅也气得不行，一边拍着方晴的背安慰，一边骂沈月是“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
我听了半天，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弱弱地举起手：“可是……你们不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吗？
方晴的男朋友，确实从来不跟她语音啊。”方晴猛地从枕头里抬起头，
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死死地瞪着我：“胡子娟，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也跟沈月那个癫子一样，说我男朋友是鬼？是死人？”“不是不是！
”我被她吼得一哆嗦，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既然沈月这么说，
不如……不如你们语音一次呗，证明给她看，让她以后无话可说。
”顾小雅一拍脑门：“对啊！晴晴，咱们就跟他语音一次，录个音，
狠狠打沈月那个贱人的脸！”方晴眼睛一亮，瞬间转悲为喜，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好！
我一会儿就跟叶辰说！”她连午饭都没吃，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和顾小雅回了寝室，
说要我们做个见证。她给叶辰发去语音通话申请，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手机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宝宝。”方晴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娇滴滴地应了一声。叶辰的声音，说不上难听，就是……很怪异。一字一顿的，
不像是大舌头，更像是舌头太重，根本抬不起来，以至于说话非常吃力，
只能一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我站在旁边，心惊肉跳，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情况，简直和沈月之前的形容，如出一辙！方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我男朋友是有一点大舌头，
怪不得他之前不跟我语音，笑死，就因为这个，他居然被沈月说成是死人！
”她得意洋洋地把刚才的通话录音，直接发到了我们寝室的四人群里，还手动艾特了沈月。
方晴：@沈月，死人开口说话了，有脸来听吗？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沈月回了。
只有八个字。你们自己点开听听。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方晴却不以为意，
还当着我们的面，亲手点开了那条录音。下一秒，从手机里钻出来的声音，
让我们三个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录音里，只有方晴一个人在娇滴滴地说话。
而同她对话的，哪里是什么人声？！那是一串根本无法形容的、奇怪的低吟，
听上去像是某种怪兽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咕哝，低低的嗓音，
尖利中又带着点撕裂般的扭曲……那是一种，人永远也发不出来的声音！
03那条录音还在播放，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靡靡之音，在小小的寝室里回荡。方晴的脸，
白得像一张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纸。“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不是沈月！是她搞的鬼！
”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子娟，小雅，
你们说句话啊！”顾小雅早就吓傻了，抱着胳膊，脖子上的鸡皮疙瘩一路蔓延到手臂上，
她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
只能说出心底最真实的疑惑：“可是……你们从一开始，就真不觉得叶辰说话很奇怪吗？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方晴和顾小雅的头上。她们俩同时僵住，
脸上浮现出努力回忆的神色，越想，脸色就越是难看。之前被热恋冲昏了头脑，
方晴只觉得那是男朋友有点害羞的小缺点，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大舌头，
而是一种……非人的、僵硬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的怪异感。我硬着头皮，
看着她快要碎掉的表情，继续劝道：“方晴，要不还是听沈月的吧，别再跟叶辰联系了。
他……他真的有点怪，别真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方晴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她那张圆圆的脸，配上大大的眼睛，
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我知道，她不是伤心，是害怕。她当然不想承认，
自己爱上的完美男友，可能是个死人。她死死咬着嘴唇，什么都没说，猛地抢过手机，关机，
然后像丢掉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锁进了抽屉里。她用这种方式，
单方面切断了和叶辰的所有联系。那天晚上，我做了噩梦。梦里一片漆黑，我拼命地跑，
身后有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影子在追我。他不停地问我：“方晴为什么不回信息？
为什么不开机？”他的声音阴冷，带着录音里那种撕裂般的质感。他越追越近，
我甚至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泥土味。他猛地凑到我面前，张开嘴，
那嘴巴咧开到一个恐怖的角度，里面不是牙床，而是一口口密密麻麻的、野兽般的尖牙。
“让她开机！”他冲我咆哮，那张深渊般的巨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的头整个吞下去！
“啊！”我尖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冷汗，睡衣已经湿透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冲破我的肋骨。“胡子娟……”对床传来顾小雅颤抖的声音，她也坐了起来，
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我，“我……我也梦见了！”我从她眼中看到了和我如出一辙的惊恐。
我们两个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僵硬地、一点一点地，同时扭头看向方晴的床铺。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我看到方晴也坐着，她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
惨白的脸上满是恐慌。她看到我们都在看她，嘴唇哆嗦着，
带着哭腔挤出一句话：“我……我也梦见了……他说……说今晚来找我！”最后那句话，
和我们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一股凉意从我的头顶瞬间浇遍全身，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荒谬了。我们三个人，竟然做了同一个梦！“咔嚓。”就在寝室里的恐惧凝固到顶点时，
卫生间的门开了。沈月神清气爽地从里面走出来，头发上还带着水汽，显然是刚洗漱完。
在这一刻，看见她，我竟然有种看见救星的错觉。我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冲到她面前，
急切地问：“沈月，这件事太奇怪了，我们都做了同一个梦！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沈月擦着头发，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早就警告过你们无数次不要作死，你们自己不听。现在鬼东西找上门了，终于知道怕了？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一点情面都不留。方晴的脸顿时一垮，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我顾不上那么多，厚着脸皮继续问：“叶辰……他真是死人吗？他不会真的来我们寝室吧？
沈月，你有没有办法帮帮我们？”沈月凉飕飕的目光扫了过来：“现在想起我来了？
在背后说我坏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天？要我帮忙也可以，给我道歉。
”我委屈地小声说：“我没在背后说过你坏话……”沈月的目光越过我，
淡淡地落在了顾小雅和方晴的身上。方晴再也受不了她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猛地一拍床板，
发出“哐”的一声巨响。“谁稀罕你帮忙！说不定就是你在装神弄鬼！整天阴阳怪气的，
就你最会！”沈月闻言，冷笑了一声，把毛巾甩在肩上。“真当我是什么烂好人？
不道歉还想我帮忙？”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拉开门，“砰”地一声摔门而去。一整天，
我都心神不宁。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今晚来找我”。那个东西，叶辰，
今晚不会真的找来我们寝室吧？连一向咋咋呼呼的顾小雅都压低了嗓音，显然她也怕得不行。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沈月竟然回来了。她走到我们桌前，扔下两张黄色的符纸。“拿着吧。
”她轻描淡写地说。我愣愣地接过符纸，那是一张常见的黄符，
上面用朱砂画着看不懂的符文，摸上去有种粗糙的质感。我像是拿到了救命稻草，
把符纸紧紧捏在手心里，感激涕零地看着她：“谢谢你，沈月！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
不会不管我们的！”沈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话，听着跟骂我滥好人没什么区别。
”她总共准备了三张符，我一张，顾小雅一张，还有一张，是给方晴的。可是，
方晴一直没回寝室。眼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我和顾小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