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楼梯间的窝囊气防火门撞在墙上的闷响里，苏辰扶着栏杆喘气，
保温箱里的海鲜粥晃出半盒。手机震到第三下时，他刚摸到总监办公室的磨砂门，
李娜的声音就像冰锥扎出来："送外卖的？超时十分钟，这单拒付。
"整碗滚烫的粥兜头浇下来。虾仁粘在睫毛上，瑶柱顺着衣领往衬衫里钻，
后颈皮肤滋滋冒烟的瞬间，苏辰喉结滚了滚——三年前李娜说最爱这粥里的瑶柱，
他每天凌晨五点守着砂锅熬，现在这东西混着她身上的廉价香水，在锁骨窝里慢慢凉透。
"哟，辰哥？"李娜举着手机怼到他鼻尖，美颜镜头把他的狼狈拉成滑稽的弧度，
"三年不见改行当外卖员了？当年说要让我住江景房，合着是让我从十八楼往下瞅江啊？
"朋友圈提示音炸成串，苏辰抹掉脸上的粥，指腹碾着颗完整的干贝。
王浩从李娜身后探出头，鳄鱼皮带扣闪得刺眼："娜姐别跟穷鬼废话，连电梯都坐不起的，
当年能跟你吃泡面都算祖坟冒青烟。"外卖箱被踹翻的巨响里，苏辰手背撞在墙面上。
掌心那支旧钢笔硌得虎口发麻，
笔帽上"星辰科技创始人"的刻字被磨得发亮——三年前他用这支笔签融资合同时，
李娜正趴在对面画婚房图，说要把他锁骨的疤纹成星星。"签完这个，"当时他把笔塞给她，
"以后家里房产证都归你写。""苏辰你傻站着干嘛？"李娜的笑声像玻璃碴子，
"王浩哥刚给我买了爱马仕，你呢？送一辈子外卖也买不起个包带吧？
"她捡起地上的粥盒砸向他裤裆，"当年跟你吃泡面，我真是脑子被门夹了！
"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苏辰盯着自己在屏幕里扭曲的脸，慢慢直起腰。
钢笔不知何时被捏得发烫，笔尾的金属环在腕间硌出红印——那是李娜编的红绳，
磨了三年还留着半截线头。"这单我赔。"他扯掉湿透的衬衫，
后颈的蝴蝶胎记在汗湿的皮肤下若隐若现。那是她当年说要纹同款的位置，
此刻正对着李娜骤然收缩的瞳孔。王浩突然嗤笑："赔？张总女儿满月回礼，一盒八百八！
"皮鞋尖狠狠踹向苏辰膝盖，"穷鬼，给我跪下擦鞋！"膝盖磕在台阶棱角的刹那，
钢笔从口袋滑出来。笔帽滚落时撞在王浩鞋跟，"星辰科技"四个字在应急灯下亮了亮。
苏辰没接王浩甩过来的钞票，那些钱飘在粥汤里，让他想起三年前李娜生日，
他攥着皱巴巴的零钱在蛋糕店门口站了两小时。"记得五星好评。
"他捡起钢笔插进衬衫口袋，转身时外卖箱的带子断了。空盒滚下楼梯的声响里，
李娜正跟王浩说"这人脑子不正常"，没看见苏辰口袋里的钢笔在轻轻震动，
笔帽内侧的芯片亮起红光。楼梯转角的窗户外，暴雨突然砸下来。苏辰摸出手机，
"老吴"的消息在屏幕上跳："苏总，备用车已在楼下。"紧接着弹出条陌生短信，
图片里王浩搂着李娜进了电梯，她手腕上的星辰科技周年庆手环，是当年他亲手扣上去的。
掌心的钢笔越来越烫，苏辰盯着屏幕里那个熟悉的手环，
突然想起李娜曾咬着这支笔杆说："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得出你后颈的蝴蝶。
"2 外卖箱里的玛莎拉蒂“拖下去！”王浩的鳄鱼皮鞋踹中苏辰后腰，
皮带扣在湿透的衬衫上勒出红痕，“地下车库凉快，适合你这种穷鬼反省。
”保安架着苏辰往楼梯间拽，肩膀撞在扶手上的瞬间，钢笔从口袋滑出。
笔尖在台阶上划出弯痕——像极了三年前他给李娜画的创业蓝图里，
那条连接公司和出租屋的虚线。“放开！”苏辰猛地挣开，右手死死按紧口袋。
手机震得发烫，屏幕“ICU”三个字母刺得眼疼。
护士的声音劈叉般炸出来：“你奶奶心梗！必须立刻搭桥！”“让老吴开玛莎拉蒂来！现在！
”他突然吼出声，回声在楼梯间撞出颤音。反手推开扑上来的保安，指节捏得发白，
“钥匙在副驾储物盒，走消防通道！”李娜笑得手机都在抖：“苏辰你魔怔了？
玛莎拉蒂车标够买你半年外卖！”假睫毛快戳到他脸上，“想骗我复合？省省吧！
”王浩搂住她的腰，皮带扣晃得刺眼：“娜姐别理他，准是被粥烫坏脑子。
”冲保安使个眼色，“抢他手机，别在这儿发神经。”保安的手刚碰到裤袋，
地下车库突然传来轮胎撕地的尖啸。紧接着是金属撞击声——消防通道铁门被硬生生撞开，
白色玛莎拉蒂的车灯像两柄利剑，刺破昏暗。李娜的笑声卡在喉咙里，
手机“啪”地砸在台阶上。穿黑西装的老吴从车上下来，裤线熨得比手术刀还直。
绕到后座开门时，目光在苏辰的湿衬衫上顿了半秒，递过钥匙：“苏总，备用车刚保养完，
要通知医院准备VIP通道吗？”“不用。”金属钥匙的凉意顺着指尖爬。
苏辰瞥向目瞪口呆的李娜，突然想起三年前她缠老吴问：“吴叔，辰哥啥时候买玛莎拉蒂？
我要坐在副驾吃他熬的瑶柱粥。”王浩的脸涨成猪肝色，冲上去拽老吴胳膊：“你搞错了！
他就是个送外卖的！”鳄鱼皮带在用力时发出“咔哒”脆响，下一秒，皮带扣“崩”地弹飞，
砸在引擎盖上留个浅坑。“王总监有所不知。”老吴掸掸西装，“我们苏总爱体验生活，
上周还送了三天快递。”从公文包抽份文件，“对了，星辰科技的合作意向书，
王副总让交张总。”李娜的脸瞬间惨白，
指甲掐进王浩胳膊：“星辰科技……是不是那个千亿市值的？”王浩喉结滚了滚。
上周刘副总千叮万嘱，说星辰创始人要微服私访，让千万别得罪人。
当时他拍着胸脯：“放心舅，大人物怎么会来咱们小公司？”“苏总，我先上去见张总？
”老吴的声音拽回他的神。苏辰点头，拉车门时回头，目光落在李娜掉在地上的手机。
屏幕亮着，朋友圈最新条是十分钟前发的：“前男友送外卖现场，穷酸得可怜”，
下面几十条嘲讽正蹦出来。“你的手机。”他弯腰捡起，指尖划到屏幕，
弹出的聊天记录刺眼——“等拿到张总项目，就删光苏辰那穷鬼的联系方式”。
李娜的脸唰地红透，伸手去抢：“还给我！”苏辰塞回她手里，
指腹擦过她指甲——还是三年前他陪她做的款式，只是颜色从藕粉换成了正红。
“记得五星好评。”扯了扯嘴角，坐进车里。引擎轰鸣中，李娜突然想起三年前雨夜，
苏辰骑电动车带她穿小巷，雨衣里藏着草莓蛋糕。他说：“等我有钱了，
换辆能遮风挡雨的车，再也不让你淋雨。”轮胎卷起的水花溅在王浩新皮鞋上。
他望着玛莎拉蒂消失在雨幕，才发现鳄鱼皮带扣断成两半，断口裂痕和苏辰钢笔划出的痕迹，
一模一样。手机震了震，刘副总的消息跳出来：“星辰科技创始人叫苏辰，后颈有蝴蝶胎记，
你见到了吗？”3 救命钱被吞了？玛莎拉蒂的雨刷器在玻璃上甩出扇形水痕，
苏辰攥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车载音响突然切到《夕阳红》，磁带卡壳的杂音里，
奶奶坐在缝纫机前给李娜缝牛仔裤的身影浮出来——那年冬天，
李娜总穿着那条磨破裤脚的裤子，说"这样显得接地气"。"奶奶最疼你了。
"她当时含着草莓糖笑，"等公司赚钱，就接她去江景房晒太阳。"车刚扎进急诊楼雨棚，
穿粉色护士服的姑娘就举着病历本冲来，白大褂沾着碘伏印。"苏先生！
"她拍车窗的手在抖，"张主任说八百万押金不到位，手术同意书签不了！"苏辰推开车门，
裤脚扫过积水潭，泥点正好糊在钢笔套上。那支笔在衬衫口袋里硌着肋骨，
像三年前奶奶举着竹尺悬在他手背——那天他把启动金塞给生病的李娜，
老人发现了却没舍得打。"救人要紧。"奶奶把养老钱塞进他手心，"但辰辰记住，
善良得带刺，不然会被啃得剩骨头渣。"ICU玻璃映出他的影子，奶奶浑身插着管子，
胸口起伏像风中残烛。指尖碰在雾蒙蒙的玻璃上，突然想起上周视频时，
老人举着存折笑："奶奶有秘密武器，等你结婚就亮出来。""血库O型血快见底了！
"护士的声音劈了叉，高跟鞋在走廊打滑，"再等十分钟，
张主任就要......"苏辰摸出手机，屏幕停在老吴的消息界面。点开"特助小林"时，
指尖顿在拨号键上——通话记录里，昨天三通"星辰财务部"的未接来电，
全是他送外卖时打的。"查上周慈善基金流水。"他的声音淬了冰，
"标'老年重症救助'的那笔，立刻发我。"小林的消息秒回，
表格里的红色批注像血滴："7月15日，尾号3876转走800万，收款人王浩。
"钢笔"啪"地砸在瓷砖上，笔尖扎出个小坑。苏辰弯腰捡时，
铱粒冷光正对着王浩的名字——三年前成立基金那天，他用这支笔签字，
李娜在旁边画了个丑笑脸："辰哥成大善人啦。""王浩伪造了病历，
"小林的语音带着电流声，"用您的电子签章批的，还把转账凭证P成捐款截图，
在公司群里邀功呢。"苏辰捏笔的手猛地收紧，笔尖"噗"地戳破掌心。血珠顺着笔杆爬，
滴在皮鞋上，像三年前奶奶摔碎的草莓酱——那天李娜说要分手，老人急得打翻果酱，
红汁在地板漫成绝望的花。"定位王浩，"他用纸巾按住伤口，血珠在纸上晕成小团，
"查他舅舅刘副总的资金往来，要全明细。"护士抱着收费单冲过来，
高跟鞋在瓷砖上打滑："苏先生，张主任说再等......""钱马上到。"苏辰打断她，
目光钉在ICU门把手上——那贴着张儿童画，歪扭太阳旁写着"奶奶加油"，
是上周带邻居小孩来看望时贴的。老人当时拉着孩子的手说："救命钱要给更需要的人。
"手机震了震，小林发来王浩的定位：公司楼下咖啡馆，两杯蓝山咖啡的消费记录刺眼。
偷拍照里，李娜正低头给王浩剥虾，手腕上的星辰手环晃得人眼疼。苏辰突然想起分手那天，
李娜哭着说"我妈要手术费"，他把所有积蓄塞给她，可她摔门时带飞了桌上的钢笔，
笔尖在墙上划出道血痕。掌心的血浸透纸巾，钢笔帽烫得像烙铁。他盯着屏幕里李娜的笑脸，
突然发现她无名指戒指，和三年前夜市买的地摊货一模一样，只是镀金没掉。"苏先生！
"张主任的白大褂出现在走廊尽头，"再犹豫......""钱在路上了。
"苏辰把染血的钢笔插回口袋，血珠在衬衫洇出小红点，"帮我报个警，有人挪用慈善基金，
耽误救命。"转身走向电梯时，ICU的门被风顶开条缝，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苏辰回头的瞬间，看见老人枯瘦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指尖正对着他口袋——钢笔套内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