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气，斜斜打在汀兰水榭的青石板上。苏婉柔跪在冰凉的石面上，
藕荷色裙摆被泥水浸出深色斑块，单薄的肩膀哭得一抽一抽，活像寒风里随时会折断的柳枝。
"表姐，求你饶了承宇哥哥吧，都是我的错。"我拢了拢银狐披风，鎏金暖炉在袖中发烫，
指尖却沁出凉意。三日前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兵部尚书公子萧承宇翻墙闯入我院子时，
怀里揣着的，正是她亲手绣的并蒂莲荷包。父亲气得摔了霁蓝釉茶杯，
说要把这事捅到兵部去。苏婉柔却突然跪在祠堂，说两人早私定终身，是她约萧承宇来的。
"表姐，承宇哥哥要是被弹劾，这辈子就完了。" 她膝行两步，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裙角，
"你就当可怜我们，好不好？"我猛地抽回裙子，居高临下地看她。三年前她刚被接入府时，
还是个怯生生的小丫头，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袖口磨出毛边却浆洗得发亮，
见了谁都低着头。母亲拉着她的手，眼圈泛红："知微，你姑母就这一个女儿，
如今父母双亡，你要当亲妹妹待她。"我信了。将父亲刚赏的东珠分她一半，
把母亲留给我的《女诫》孤本借她临摹，
甚至把这汀兰水榭让出来 —— 只因她说喜欢池中的荷花。可人心是会变的。
去年春日诗会，她穿着我的烟霞锦裙，用我的笔迹写下 "掬水月在手"，
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魁首；上月赏花宴，她故意 "不慎" 将酒泼在吏部侍郎千金身上，
却赖在我头上......如今，连我明媒正娶的未婚夫，她都要染指。"表姐，
我知道你怨我。" 苏婉柔泪眼婆娑，"但我和承宇是真心相爱的，
求你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闭嘴。" 我打断她，"谁跟你一起长大？
"她愣住，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快得像掠过水面的蜻蜓。这时母亲匆匆进来，
见此情景叹了口气："知微，婉柔也是一时糊涂，你就......""娘。
" 我抬眼看向她，"那是萧承宇，是兵部尚书的儿子，是我纳过征的未婚夫。
"母亲避开我的目光："我知道，但婉柔她......""她是苏家的女儿，
不是永宁伯府的嫡女。" 我站起身，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娘要是忘了，我可以提醒您，
三年前苏家是怎么把她丢在伯府门口的。"苏婉柔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第二章当年苏家欠了巨额赌债，把年仅十五的苏婉柔丢在伯府，转头就卷着家产跑了。
母亲念及姑母的情分，才把她留下来养着。这些年，我们待她不薄，绫罗绸缎，金钗珠环，
请了先生教她读书写字，哪点亏待了？可她倒好，转头就勾搭上我的未婚夫。"表姐，
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婉柔哭得更凶，"我这就去跟承宇哥哥断绝关系，
求你别告诉父亲......"她说着就要往外冲，却被母亲一把拉住。"傻孩子，
现在去有什么用？" 母亲心疼地替她擦眼泪，"这事...... 还是从长计议吧。
"我看着这母慈女孝的一幕，只觉得喉头发腥。那年我染了风寒，高烧三日不退，
母亲却陪着苏婉柔去逛上元灯会。她说想看灯，
母亲就把太医都打发去给她瞧 "受惊" 的毛病！我被马惊到摔断腿时，
母亲在给苏婉柔过生辰；就连父亲把传家玉佩给我时，
她都要劝说 "婉柔也该有件像样的首饰"。"娘想怎么从长计议？" 我冷笑道，
"让我退婚，成全他们这对 ' 真心相爱 ' 的鸳鸯？"母亲的脸僵了僵："知微，
你别胡搅蛮缠，婉柔她......""够了。" 我转身往外走，"这事我管不了，
让父亲定夺吧。"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苏婉柔委屈的声音："舅母，您别生表姐的气，
她只是一时想不开......"我脚步一顿，原来在她心里，早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回到院子，墨书气鼓鼓地说："小姐，刚才我去厨房，
听见苏小姐的丫鬟说...... 说您是因为嫉妒苏小姐比您得人心，才故意刁难她。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经凉透。"随她们说去。
"墨书急了："可......""放心。" 我打断她，"好戏还在后头呢。
"你以为她真的爱上了萧承宇？不，她爱的从来只有权力。墨书退下后，
我从发髻上拔下金簪，在烛火下转了三圈。片刻后，一个黑影从梁上落下，
单膝跪地："主子。""去查苏婉柔最近的行踪，特别是......" 我压低声音，
"她和兵部尚书府的往来。"黑影消失在窗外，我看着烛火中跳动的光斑，指尖慢慢收紧。
父亲传给我的暗卫，终于要派上用场了。第三章三日后，苏婉柔突然晕倒在院子里。
请来的太医诊脉后，脸色凝重地说，苏婉柔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消息一出，满府哗然。
母亲更是急得直掉眼泪，拉着我的手说："知微，现在怎么办？婉柔怀了承宇的孩子，
这门亲事......"我抽回手："娘想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母亲叹气道，
"只能让承宇娶了她，委屈你了，知微。""委屈我？" 我笑了，"娘觉得，我会同意吗？
""知微，你别任性！" 母亲怒道，"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伯府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脸？" 我看着她，"娘觉得，现在我们还有脸吗？"母亲被我堵得说不出话，
半晌才红了眼眶："知微，娘知道你委屈，可婉柔她......""够了！
" 我厉声打断她，"从今天起，她的事，我再也不会管了！"说完，我转身就走，
任凭母亲在身后如何叫我，都没有回头。回到院子，墨书递给我一封密信。是暗卫传来的。
信上写着，苏婉柔这些日子，频频与兵部尚书夫人接触，似乎在谋划着什么。我冷笑一声，
果然没那么简单。萧承宇一个兵部尚书的儿子，就算再喜欢苏婉柔，
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永宁伯府。背后定然有人指使。"墨书，" 我吩咐道，
"去查一下，最近苏婉柔都跟哪些人见过面。""是，小姐。"墨书走后，
我拿起桌上的玉佩，这是父亲给我的传家玉佩，据说能调动伯府的暗卫。
以前我从不屑于用这些手段，但现在看来，有些人，不给点教训是不行了。
父亲曾说："知微，这世间最毒的不是蛇蝎，是人心。你可以不害人，但不能不防人。
"那时我还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了。第四章暗卫的效率很快。三日后，
一份详细的卷宗摆在我面前。上面记载着苏婉柔近一个月的所有行踪，
甚至包括她与萧夫人在城外尼姑庵的密谈。"...... 只要让沈知微退婚，
萧承宇就能娶吏部侍郎的女儿，到时候......"后面的字迹被水洇湿，看不太清。
但我已经明白了。苏婉柔根本没怀孕。她和萧夫人合谋，想用假孕逼我退婚，
好让萧承宇娶吏部侍郎的千金。而她，大概能得到一笔丰厚的 "补偿"。我将卷宗收好，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算计我？那就看看谁先掉进坑里。我让人把苏婉柔买通太医的证据，
悄悄送到了父亲的书房。父亲看后，震怒不已，当即就把苏婉柔叫到书房，狠狠训斥了一顿。
苏婉柔哭得梨花带雨，百般辩解，但证据确凿，她根本无从抵赖。最后，父亲下令，
将苏婉柔赶出永宁伯府，永远不得踏入府门半步。母亲虽然不舍，但在父亲的威严下，
也不敢多说什么。苏婉柔被赶出府的那天，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
站在府门外，望着府内，眼神复杂如迷雾。我站在门内，冷冷地看着她。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怨不得别人。"表姐，你会后悔的。" 苏婉柔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破锣。我没有说话，
转身就走。后悔？我从来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苏婉柔被赶出府后，
兵部尚书府也没有再提过与伯府联姻的事。萧承宇更是像忘了苏婉柔这个人一样，该吃吃，
该喝喝，日子过得十分滋润。我知道，他从来就没有真心喜欢过苏婉柔，
不过是把她当成攀附伯府的棋子罢了。如今棋子没用了，自然也就被弃之如敝履。没过多久，
就传来消息，说苏婉柔被一个富商买去做了小妾，日子过得十分凄惨。母亲听到消息后，
偷偷抹了好几回眼泪。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但我并不后悔。有些人，有些事，既然做了，
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第五章苏婉柔被赶出府后，日子渐渐恢复了平静。
父亲开始为我重新物色未婚夫，母亲也没有再提过苏婉柔的事。我以为，
苏婉柔从此就会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以那样一种方式，
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是在上元灯节的灯会上，我陪着母亲出席。灯会的人很多，
摩肩接踵，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撞进我的视线。是苏婉柔。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穿梭在宾客之间。
那个男人，我认识，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魏公公。我没想到，
苏婉柔竟然会攀上魏公公这棵大树。苏婉柔也看到了我，她朝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没有理她，转身就想走。"表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苏婉柔却追了上来，
声音娇嗲如黄莺。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有事吗？""也没什么事。
" 苏婉柔笑了笑，"就是想跟姐姐叙叙旧。""我跟你没什么好叙的。" 我转身就走。
"姐姐，别急着走啊。" 苏婉柔拉住我的胳膊，"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
"我甩开她的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苏婉柔的脸色僵了僵，
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姐姐，你知道吗？萧承宇就要娶兵部尚书的千金了。"我并不意外，
萧承宇本就是个趋炎附势之人，能娶到兵部尚书的千金，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与我何干？" 我冷冷地说。"怎么会与姐姐无关呢？" 苏婉柔笑了笑，
"姐姐难道忘了，萧承宇曾经是你的未婚夫吗？"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苏婉柔，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想说，" 苏婉柔凑近我的耳边，轻声说，"姐姐，你斗不过我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个人愣在原地。斗不过她？我笑了笑，苏婉柔，
你以为你攀上了魏公公这棵大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你错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六章灯会结束后，我回到府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苏婉柔突然出现在灯会上，
还说那样的话，绝不仅仅是为了炫耀。她一定在谋划着什么。"墨书，" 我吩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