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镜中陌颜,故人骨血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公主,该起身梳妆了。”

乌兰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凌令薇睁开眼,毡帐外的天光透过缝隙渗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胸腔里的钝痛比昨日轻了些,却仍像一根无形的线,时时牵扯着她的呼吸。

她坐起身,动作缓慢得像个真正久病初愈的人。

乌兰端着铜盆进来,见她己经醒了,连忙上前扶她:“公主慢点,萨满说您还得将养着。”

凌令薇任由她扶着,目光落在铜盆旁那个边缘磨得发亮的铜镜上。

那是她这两天一首刻意避开的东西。

“公主,奴婢为您梳头吧?”

乌兰拿起一把牛角梳,上面还缠着几缕原主凌令薇的发丝,枯黄而脆弱。

凌令薇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向那面铜镜。

乌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将铜镜捧到她面前,用衣袖仔细擦了擦镜面。

铜锈斑驳的镜面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柳叶眉,杏核眼,鼻梁秀挺,唇瓣的颜色偏淡,组合在一起是难得的清丽。

只是脸色过于苍白,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病气和怯懦,一看便知是长期压抑的模样。

可这张脸……凌令薇的指尖轻轻抚上镜中人的眉眼,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七分相似。

这张脸,竟与她沈令仪的容貌有七分相似!

尤其是那双眼睛,在褪去怯懦、染上冷意的瞬间,几乎与记忆中那个身披铠甲、扬眉立马的自己重合。

“公主,您怎么了?”

乌兰见她盯着镜子出神,脸色变幻不定,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凌令薇猛地回神,指尖从镜面上移开,留下一点淡淡的水汽。

她摇摇头,声音依旧虚弱:“没什么。

只是……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

乌兰松了口气,笑道:“公主说笑了,这可不就是您自己的脸吗?

许是病了一场,瞧着清减了些。”

自己的脸?

凌令薇在心底冷笑。

这是凌令薇的脸,不是她沈令仪的。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张脸?

偏偏有这七分相似?

老天爷是嫌她前世的苦难不够,要让她顶着这张酷似自己的脸,再去面对那个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男人吗?

“乌兰,” 凌令薇忽然开口,目光落在铜镜反射的光斑上,“你说,一个人的名字,重要吗?”

乌兰被问得一愣,挠了挠头:“名字?

自然是重要的吧?

就像草原上的骏马,总得有个响亮的名字才好。”

响亮的名字……凌令薇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许多年前。

那时她还是镇国将军府的嫡长女,沈令仪。

那时楚承渊还不是九五之尊,只是个不得志的皇子,被派到她父亲麾下历练。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将军府的演武场。

她刚结束一场骑射,一身劲装,额角带着薄汗,正拿着布巾擦拭。

他站在廊下,遥遥望着她,目光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惊艳。

后来他说:“令仪,令仪……君子令仪,淑慎其身。

这名字,配你正好。”

那时她只当是寻常的称赞,红了脸,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再后来,他亲手为她描眉。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划过她的眉骨时,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常年握剑的人。

“这眉形太利,像把小刀子。”

他笑着,语气里却满是宠溺,“改日寻个好画师,为你设计一款温婉些的眉样。”

她却偏不依:“我是将军府的女儿,又不是温室里的娇花,要那么温婉做什么?”

他便低低地笑,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在我面前,不用做将军府的女儿,做我的令仪就好。”

……“令仪……”凌令薇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乌兰没听清,凑近了些:“公主,您说什么?”

凌令薇猛地回神,眼底的温情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冽。

她看着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淡、却又极冷的笑容。

“没什么。”

她轻声说,“只是觉得,‘凌令薇’这个名字,不太好听。”

乌兰有些惊讶:“公主以前不这样说的……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凌令薇打断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今日起,你们便叫我‘令薇’吧。”

去掉那个代表着狄戎可汗之女身份的“凌”字,只留“令薇”。

既是与过去的凌令薇告别,也是对沈令仪的一种……祭奠。

乌兰虽然不解,却还是点头应下:“是,令薇公主。”

凌令薇没有再看镜子,而是看向乌兰:“去把我昨天换下的那件衣服拿来。”

乌兰依言取来一件深紫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狄戎特有的狼图腾,边缘还缀着细小的银饰,走起路来会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是原主凌令薇为数不多的几件像样的衣服之一,也是她作为狄戎公主的象征。

凌令薇接过衣服,指尖划过那些粗糙的针脚和冰冷的银饰,只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割裂感。

前世的她,穿惯了轻便的劲装和精致的宫装。

劲装是为了驰骋沙场,宫装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

而眼前这件异域风情的长袍,却像一个沉重的枷锁,时刻提醒着她如今的身份——敌国的弃子,即将被送往仇人身边的棋子。

“真难看。”

凌令薇低声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乌兰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公主,这可是您最好的一件衣服了……再说,这是咱们狄戎的样式,多威风啊。”

威风?

凌令薇想起前世她率军大破狄戎时,那些狄戎士兵脸上的惊恐和不甘。

那时的她,才叫威风。

而现在,她却要穿着这样的衣服,去给狄戎的敌人和亲。

何其讽刺。

“扔了吧。”

凌令薇将衣服扔回给乌兰,语气冷淡,“给我找件素净些的。”

乌兰拿着衣服,一脸为难:“可是……公主,素净的衣服都太旧了……而且,过几日就要启程去胤国了,总得体面些……体面?”

凌令薇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一个被当作弃子送去和亲的人,谈何体面?”

乌兰被她的话噎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知道公主说的是事实,可看着公主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

“去拿吧。”

凌令薇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坚定,“越素净越好。”

乌兰无奈,只好转身去找衣服。

帐内只剩下凌令薇一人。

她走到毡帐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原主的杂物。

她蹲下身,漫无目的地翻找着,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指尖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她抽出来一看,是一支断裂的玉簪,质地普通,上面连最简单的花纹都没有。

这大概是原主最常佩戴的饰物了。

凌令薇握着那支断簪,指尖微微用力。

断裂的边缘有些锋利,刺破了她的皮肤,渗出一点细小的血珠。

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沈令仪己经死了,死在那杯毒酒之下,死在楚承渊的背叛之中。

现在活着的,是凌令薇。

一个身负血海深仇,必须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然后……复仇的人。

楚承渊,你不是喜欢温婉的女子吗?

你不是觉得我的锋芒太利,难以驾驭吗?

那我便如你所愿。

我会穿着素净的衣服,带着温顺的笑容,走进你的皇宫,来到你的身边。

我会让你看到一张酷似沈令仪,却又比她温顺百倍的脸。

我会让你放下戒心,让你对我产生兴趣,让你……再次陷入我的“柔情”之中。

然后,在你最得意、最放松的时候,我会亲手,将你所珍视的一切,一一摧毁。

你的江山,你的权力,你的骄傲……还有你那可笑的、迟来的悔意。

我会让你尝遍我沈家满门所受的苦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凌令薇缓缓站起身,将那支断簪紧紧攥在手心。

鲜血染红了断裂的截面,像一朵开在绝望边缘的花。

她走到铜镜前,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

那张脸上,怯懦和病气依旧,可眼底深处,却燃起了一簇熊熊的火焰。

那是仇恨的火焰,是复仇的火焰。

“楚承渊,”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无声地说道,唇瓣轻轻翕动,“等着我。”

等着我,来索你的命。

乌兰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长袍走进来,见凌令薇正对着镜子出神,脸上的表情平静得有些可怕,不由得愣了一下。

“公主,衣服拿来了。”

她小声说。

凌令薇转过身,脸上己经恢复了那副病弱怯懦的模样。

她接过衣服,轻声道:“帮我穿上吧。”

乌兰连忙上前,为她穿戴整齐。

浅蓝色的长袍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却也意外地多了几分清丽脱俗。

“这样就很好。”

凌令薇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这样的装扮,既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又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与沈令仪相似的气质。

足够了。

足够让楚承渊那颗早己冰封的心,泛起一丝涟漪了。

“乌兰,” 凌令薇转过身,看向一脸担忧的侍女,“去打听一下,胤国的使者,什么时候会到?”

乌兰虽然不解公主为何突然关心起这个,但还是恭敬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乌兰离去的背影,凌令薇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

楚承渊,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伤害我和我在乎的人。

我会亲手,为你谱写一曲……镇魂歌。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