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情书焚心毕业聚会上,我借着酒劲把苏晚暗恋三年的情书塞进烧烤架。火苗蹿起时,
身后传来带笑的声音:“烧错了吧?那是我的。”江屿白晃着酒杯,
袖口沾着我蹭上去的孜然粉。“你写的情书关我……”我转头怼到一半,
突然认出信封上字迹——那是我模仿苏晚笔迹写给自己的告白信。当晚苏晚哭着宣布脱单,
对象是江屿白。我缩在KTV角落灌酒,头顶突然罩下阴影:“情书烧了,人还在。
”他指尖捏着烤焦的信封残骸:“林满月,当年偷改我志愿表时,没想过会被我逮住吧?
”2 暗恋成灰夏夜的风裹着孜然和辣椒面的焦香,黏糊糊地糊在人脸上。
毕业散伙饭选在校门口那家烟雾缭绕的“老王烧烤”,油腻腻的塑料桌椅挤满了喧闹的人群,
啤酒瓶碰撞的脆响、男生们鬼哭狼嚎的跑调歌声、女生们带着醉意的尖笑,
混成一片滚烫的、属于青春散场的背景噪音。我,林满月,
盘腿坐在角落一张吱呀作响的塑料凳上,面前的铁盘里堆着几根没啃干净的鸡翅骨,
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沾满油渍的纸巾。目光穿过烧烤架升腾起的呛人青烟,
精准地锁定在斜对面那桌——苏晚正红着脸,小口抿着啤酒,而她旁边,江屿白微微侧着头,
正低声对她说着什么。苏晚那双漂亮的杏眼立刻弯成了月牙,颊边的酒窝甜得能酿蜜。
灯光下,江屿白轮廓分明的侧脸镀着一层暖黄的光晕,嘴角噙着的那抹浅笑,
该死的温柔又好看。一股又酸又涩的浊气猛地顶到喉咙口,像吞了一大口没烤熟的青椒,
烧得心口发疼。我抓起手边还剩半瓶的冰啤酒,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带着苦涩的泡沫一路烧到胃里,却浇不灭那股名为“不甘”的邪火。“满月!
别光坐着喝闷酒啊!来!真心话大冒险!就等你了!”室友陈果咋咋呼呼地扑过来,
带着一身烧烤味和酒气,把我往人群中心拖。“不去!”我烦躁地想甩开她的手,
却被她死命拽着,跌跌撞撞挤进围坐一圈的人群中央。“哟!满月终于来啦!快快快!
瓶子转到谁就是谁!”班长起哄着,一个空啤酒瓶在油腻腻的塑料桌面上被用力一转,
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瓶子滴溜溜地转着,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苏晚的方向——她正侧着头,专注地听江屿白说话,
江屿白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桌上,离苏晚的手背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瓶口慢悠悠地停下,
不偏不倚,正正指向我。“哇哦!林满月中头彩!”一片哄笑声。“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自己选!”陈果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大冒险!”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真心话?
开什么玩笑?难道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暗恋了江屿白三年,
结果他眼里只有我最好的闺蜜苏晚?“好!爽快!”班长一拍桌子,
“看到苏晚宝贝儿手里那个粉蓝信封没?她珍藏了三年,说是要给最特别的人!满月,
你的任务就是——帮她把这份‘特别的心意’,送到该送的人手里!现在!立刻!马上!
”人群瞬间炸开锅,口哨声、起哄声几乎掀翻烧烤摊的顶棚。“快去啊满月!
”“苏晚的心意就靠你传递啦!”“看看是哪个幸运儿!”苏晚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慌乱地想把那个粉蓝色的信封往身后藏,嗔怪地瞪了班长一眼:“别闹了班长!
” 可那眼神里,分明带着少女的羞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而我,像被架在火上烤。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促狭和看戏的兴奋。我看向苏晚,她咬着下唇,
眼神躲闪,却把那封承载了她三年心事的信,递了过来,指尖微微发颤。粉蓝色的信封,
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苏晚最喜欢的味道。捏在手里,轻飘飘的,却又重如千钧。
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麻,心底那点阴暗的、扭曲的念头,
在酒精和嫉妒的催化下,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凭什么?
凭什么她苏晚就能这样光明正大地喜欢江屿白?凭什么她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和起哄?
而我林满月,就只能像个见不得光的小丑,躲在角落里舔舐自己无人知晓的伤口?
一股无名邪火直冲天灵盖!烧了它!烧了这碍眼的东西!
借着七分酒劲和三分自毁般的破罐破摔,我猛地从人堆里站起来,攥着那个粉蓝信封,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几步冲到烟雾缭绕、炭火通红的烧烤架旁!“林满月!你干嘛?
!”苏晚带着哭腔的尖叫在身后响起。晚了!我眼一闭,心一横,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手一扬,将那封承载着苏晚三年少女心事的、粉蓝色的情书,
狠狠地、精准地塞进了烧烤架边缘那堆烧得正旺的、红得发白的炭火里!“嗤——!
”干燥的信封瞬间被高温燎着了边缘,腾起一小簇跳跃的、贪婪的橘红色火苗!
火舌迅速舔舐上粉蓝色的纸张,发出轻微的、令人心悸的燃烧声!
一股纸张燃烧特有的焦糊味混合着炭火气息猛地扩散开来!“啊——!我的信!
”苏晚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一把尖刀刺破喧嚣!烧烤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那簇火苗,在炭块间越烧越旺,
无情地吞噬着粉蓝色的信封,也吞噬着苏晚三年的暗恋。
巨大的快感和更深的空虚同时攫住了我。看着那跳跃的火焰,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僵在原地,指尖残留着信封被高温燎到的灼痛感。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玩味,
又清晰无比的声音,裹挟着烤肉的焦香,贴着我的耳后根响起:“啧,烧错了吧,满月同学?
”那声音像淬了冰的细针,瞬间扎透了我混沌的酒精外壳!我猛地一个激灵,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僵硬地、一寸寸地转过头——江屿白!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
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混合着淡淡酒气的雪松味道。他一手插在裤袋里,
另一只手随意地晃着一个还剩小半杯啤酒的塑料杯,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
在烧烤架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着我此刻狼狈又惊慌的脸。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我手里还残留的一点灼热感,然后,慢悠悠地落在我脸上,
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嘲弄。“那封信……”他顿了顿,
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炭火里已经卷曲焦黑、即将化为灰烬的信封残骸,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也钻进了周围死寂的空气里,“是我的。
”“你……你的情书关我……”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地尖声反驳,
带着酒后的虚张声势和心虚,可话刚吼到一半,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
死死钉在了炭火里那封即将被完全吞噬的信封一角!就在那焦黑卷曲的边缘,
一行熟悉的、娟秀中带着点刻意模仿痕迹的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了我的视网膜!
那是……收信人的名字!TO:林满月而落款处,虽然已经被火焰舔舐得模糊不清,
但那行字的笔锋走势……分明是我自己的笔迹!是我……模仿苏晚的字迹……写给自己的!
轰——!脑子里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巨大的空白和荒谬感瞬间席卷了所有意识!
烧掉的……不是苏晚给江屿白的情书……是我自己……写给自己……聊以自慰的……假情书?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脸颊却因为极致的羞耻和难堪而烧得滚烫!
我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示众的小丑,僵立在原地,
耳边是炭火噼啪的燃烧声、苏晚压抑的啜泣声,
还有周围同学从震惊到疑惑再到隐约的窃窃私语……江屿白就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闹剧。他那件质感很好的白色棉麻衬衫袖口,
蹭上了一小块刚才我塞信时不小心蹭上去的、油腻腻的、金黄色的孜然粉,在一片混乱中,
显得格外刺眼和……讽刺。“我……”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炭块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屿白……”苏晚带着浓重鼻音的哭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她推开人群冲了过来,
脸上泪痕交错,看也没看我,直接扑到了江屿白身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手臂,
哭得梨花带雨,
我本来……呜呜呜……都怪我……都怪我没收好……”江屿白垂眸看着哭得浑身颤抖的苏晚,
又抬眼看了看僵直如木偶、脸色惨白的我。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
似乎有什么极快的光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他轻轻拍了拍苏晚的背,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没事了,晚晚。” 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周围神情各异的同学,
最后落在那堆已经彻底化为灰烬、只剩一点猩红火星的炭火上,
声音清晰而平静地宣布:“烧了就烧了吧。正好,有些话,我想亲口告诉你。”他微微侧身,
正对着泪眼婆娑的苏晚,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苏晚,
做我女朋友吧。”死寂。一秒。两秒。然后,是足以掀翻屋顶的、震耳欲聋的尖叫和起哄声!
“哇——!!!”“答应他!答应他!”“亲一个!亲一个!”苏晚猛地抬起头,
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却瞬间被巨大的惊喜点亮,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屿白,随即用力点头,
扑进他怀里,哭得更凶了,却是喜极而泣。人群簇拥着这对新鲜出炉的情侣,欢呼,祝福,
拍照。烧烤摊的喧嚣瞬间达到了顶点,仿佛刚才那场荒诞的烧信闹剧从未发生。而我,
林满月,像个被遗忘在舞台角落的、格格不入的背景板,被汹涌的人潮推搡着,
挤到了最边缘的阴影里。喧闹和祝福声浪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胃里那点冰冷的啤酒此刻翻江倒海,沉甸甸地往下坠,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酸涩感。
指尖残留的灼痛感早已消失,只剩下刺骨的冰凉。我默默退开,像一缕游魂,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热闹,
独自一人走向下一个场子——学校附近那家灯光迷离、音浪震天的KTV。
巨大的霓虹招牌闪烁着俗艳的光芒,像一张嘲笑着我的巨口。包厢里早已鬼哭狼嚎成一片。
我缩进沙发最角落的阴影里,像一个自绝于光明的幽灵。桌上堆满了空啤酒罐和果盘残骸。
我随手抓起一罐刚开的冰啤,仰头就往嘴里灌。冰凉的液体带着苦涩的泡沫滑过喉咙,
却冲不散心口那块巨大的、冰冷的、名为“自作多情”和“彻底出局”的巨石。
屏幕上是某对情侣在深情对唱《今天你要嫁给我》,
甜腻的歌声和包厢里暧昧的灯光像无数根细针,扎着我的神经。
苏晚和江屿白坐在正中央的沙发里,苏晚依偎在江屿白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江屿白的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偶尔低头和她耳语,惹得她娇笑连连。每一次笑声,
都像鞭子抽在我心上。我闭上眼睛,又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
眼泪生理性地涌出。就在这时,一片浓重的阴影毫无预兆地笼罩下来,
挡住了我眼前那片刺眼的光怪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