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彩礼,明天就过门。”父亲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镰刀,把我的人生齐根割断。
那声音不高,却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我的视线落在炕上那个皱巴巴的男婴身上,
他裹在洗得发硬的旧布里,闭着眼睛睡得香甜。为了给他摆场“体面”的满月酒,
我这个九岁的“赔钱货”,要被卖给邻村那个打死了两任老婆的禽兽张耀祖。
“张耀祖会打死我的!”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试图压下心底翻涌的恐惧。“他前妻…前妻的尸体从高粱地里抬出来时,肚子里的孩子都…!
”我几乎是尖叫出来,眼前仿佛又闪过那片刺目的血红和女人青紫肿胀的脸。
回应我的是一阵破空的风声,厚重的粗瓷碗带着父亲全部的暴戾和不容置疑,狠狠砸了过来。
碗沿擦过我的额角,火辣辣的疼,温热的液体顺着太阳穴淌下。我像根木桩,
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躲不闪,任凭那些带着酒气和汗臭的拳脚,雨点般落在身上、头上。
骨头断裂的脆响混着父亲的咒骂,在我耳边炸开:“反了你了!老子的话你也敢不听!
”“死了也得嫁!贱骨头!”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刀子。
我像一条被碾烂的虫子,喉咙里全是铁锈味的腥甜,一口口暗红的血沫喷溅在泥地上,
在通往村委会的土路上,拖出长长一道蜿蜒刺目的血痕。意识模糊前,
我看到穿制服的人影冲过来,听到父亲惊惶的咆哮,还有银手镯扣上的声音。
“这才刚生了儿子就要卖女儿?她才九岁!被你打得浑身是血!跟我们走一趟!
”被推出手术室时,后颈处猛然传来一阵尖锐到灵魂深处的刺痛,
像被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骨髓。没等我痛呼出声,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毫无预兆地在我混沌的脑海中炸响:“叮!恭喜宿主李福谛,成功绑定“觉醒者系统”。
扫描宿主状态:骨骼损伤率37%,内脏轻微挫伤,中度失血。
启动生存优化模块…启动痛觉屏蔽模式…正在进行人体修复…当前任务发布:存活。
方式:严格遵守医嘱,全力配合治疗。奖励设置:每保证≥1小时有效睡眠,
人体修复速度自动提升300%。失败惩罚:即时脑死亡。当前账户余额:0元。
”那冰冷的提示音,像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带来一种荒诞又令人心悸的清醒。
1 觉醒之始绑定那个自称“觉醒者”的系统之后,身体恢复的速度快得诡异。
断裂的骨头深处传来持续不断的细微麻痒,像是无数微小的生命在拼命修补、重塑。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病房窗户,我竟能勉强活动四肢了。
我正用唯一能动弹的左手,艰难地舀着病号粥,病房的门,突然被人“哐当”一声,
用蛮力狠狠撞开!奶奶和母亲像两尊煞神,堵在门口。奶奶那双浑浊泛黄的眼珠,
像探照灯一样,贪婪又挑剔地扫过我床头柜上那碗飘着零星油花的粥和半个白面馒头。“哟!
住这么干净的屋子,吃这么好的精米白面!一天得糟蹋多少钱?败家的赔钱货!
我老婆子活到五十五,黄土埋半截了,也没享过这种福、吃过这种饭!”她一边说着,
一边迈开脚,咚咚咚地走过来,二话不说,端起我那碗飘着几片菜叶的汤,
“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喝完,她用袖口胡乱抹了把嘴角的油渍,咂咂嘴,
仿佛在回味什么珍馐,却偏要贬低:“啧,一股子药水味儿!还没咱家那包谷面糊糊香!
”眼见那双干枯如鸡爪的手,又贪婪地伸向我的粥碗。我用尽全身力气,
一把将饭碗护进怀里,梗着脖子说:“我身上有伤!医生说了,只能吃清淡的!”“叮!
宿主成功触发保护基础生存资源行为,符合觉醒者准则,奖励核算中,稍后发放。
”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系统的余音刚落,
母亲就大步走来,她一声不吭地脱下那双沾满泥巴的破布鞋,重重坐在我的病床上!
“你个害人精!扫把星!”她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怨毒。
“还不赶紧去跟那些穿制服的求情!让他们把你爸放了!你爸管教自己闺女有什么错?啊?
他是你老子!打你骂你都是天经地义!你就得受着!”她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奶奶舔着碗底最后一点油花,忙不迭地帮腔:“就是!张耀祖你不愿意,
回头让你妈给你寻摸别的好人家!你爸昨儿个在气头上,下手是重了点儿,
可你这不也没啥大事儿吗?瞧瞧,睡这么干净软和的床,吃这么好的饭菜,你还不知足?
还想把你爸送进去蹲大狱?心肠咋这么毒!”看着她们一唱一和,颠倒黑白,
九年来积压的委屈、愤怒和不甘,像火山岩浆般在我胸腔里奔涌。我抬起头,
目光直直刺向奶奶那张布满褶子的脸,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奶奶,邻居跟我说,您年轻那会儿,
我爷爷把您打得半个月下不了炕,您饿得躺在炕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我爸放了假,
成天就知道拎着破鱼竿去河边晃悠,我爷爷从地里累死累活回来,灶台冰凉,
锅里没一口热乎饭,气得差点把您活活掐死……奶奶,爷爷当时也是在‘气头上’,
您可千万别跟他老人家记仇啊。”奶奶那张老脸瞬间像开了染坊,由煞白转为猪肝红,
又从红里透出铁青,嘴唇哆嗦着,指着我的鼻子“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母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
食指几乎戳到我鼻尖,“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我算是看透了,
你这丫头片子是越大越张狂,心野了!就是挨揍挨少了!欠收拾!”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更深的讽刺:“妈,要不是第四胎终于生了个带把儿的,
我爸会舍得给您买这身十五块钱的‘新’衣裳?吃饭的时候会让您伸筷子夹菜?您哪顿饭,
不是只敢啃半个硬得硌牙的馍馍,就着咸菜疙瘩?”第四胎生了儿子又如何?
父亲依旧会因为饭做晚了、菜咸了淡了、甚至只是他心情不好,就对她拳脚相加。生弟弟时,
为了省那点住院钱,母亲是在家里那铺脏炕上,由接生婆硬生生拽出来的。坐月子?
连个鸡蛋壳都没见过!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身心摧残,早已把她的身体掏空了。此刻,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
目光落在自己脚上那双穿了八九年、鞋底磨穿又用麻线粗糙缝补过的黑布鞋上,
肩膀垮塌下去,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2 牢狱之灾父亲被判刑的消息,
是第二年开春才传回这个死气沉沉的家的。料峭的春寒还没完全退去,
村支书那辆破自行车的铃声在院门口响起。母亲听完判决结果——三年有期徒刑,
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扑通”一声瘫坐在冰冷的门槛上,
拍着大腿就开始嚎啕:“天杀的孽障啊!家门不幸!生了个讨债鬼!克父克家的丧门星啊!
我的大强啊…你咋这么命苦······”我躲在院子角落那间堆放农药的破屋子里,
浓烈刺鼻的农药味熏得人头晕眼花,但我毫不在意。
我紧紧抱着系统奖励的那台只有巴掌大、却储存了海量知识的学习机,
借着门缝透进来的一缕微光,争分夺秒地学习知识。父亲被带走后,母亲翻箱倒柜,
最终只在炕席底下摸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加起来总共六十二块零三毛。这点钱,
连买一袋最便宜的奶粉都不够。“唉…”奶奶重重叹了口气,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愁苦,
“大强他爹走的时候,留下一屁股赌债!这些年,我们娘俩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
也就还了个零头······”母亲一听,哭嚎得更凶了:“六十二块!六十二块啊!
家里五张嘴等着吃!还有小宝······我的小宝才不到一岁,正是长骨头长肉的时候啊!
连口像样的奶水都没有······这······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老天爷啊,
你开开眼吧!”她捶胸顿足,仿佛天塌了下来。爷爷留下的那笔烂赌债,像一座沉重的大山,
还差整整八万才能填平。大姐李盼娣早就被“换”了彩礼嫁去了邻县,
家里只剩下奶奶、母亲、二姐李迎娣、我,以及那个全家的宝贝疙瘩——李家珹。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奶奶就豁了口的旧铁铲和一个快散架的小竹筐,
“哐当”一声丢在我脚边。她叉着腰,唾沫横飞:“丧门星!都是你害得你爸吃牢饭!
今年拿啥还你爷爷的债?等着要债的拿刀上门吧!到时候看我不把你抵出去!
滚上山挖草药去!赚钱养你弟!”我默默地背上那个硌人的竹筐,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小院。
清晨带着寒意的空气涌入肺腑,让我精神一振,
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系统账户里静静躺着900元“巨款”,
学习机、各种文具和生活必需品塞满了系统自带的储物格,
还有那些浩瀚如烟的视频学习资源,支撑我完成小学学业绰绰有余。
——但前提是绝不能被家里任何人发现!它们是我唯一的希望。姐姐迎娣比我大两岁,
已经辍学在家整整三年,她像一头沉默的牛,包揽了大部分农活、洗衣做饭、伺候母亲,
更重要的是,她是照顾家珹的主力。我必须表现出“有用”。给家里干活,赚点钱,
哪怕只是杯水车薪,这样才能为我争取宝贵的学习和成长时间。否则,
被卖掉的噩运会重新降临在我头上。林子很深,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
山间的鸟雀在看不见的枝头跳跃,发出清脆婉转的鸣叫。我沿着被踩出来的羊肠小道前行,
目光锐利地扫过路边的草丛、树根,不时停下,
用铲子小心地挖出车前草、蒲公英或是品相尚可的夏枯草。为了找到更多值钱的草药,
我越走越远,渐渐深入了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一连三天,我都背着竹筐早出晚归。
挖回来的草药晒干后,由奶奶拿到镇上药铺,换回了皱巴巴的240块钱。母亲则拖着病体,
帮村里几户人家锄地、拔草,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挣了170块。奶奶拿到410块钱后,
立刻给爷爷的债主还了350元,剩下的50块,买了一小袋最便宜的散装奶粉。
她把那袋廉价的奶粉塞给迎娣时,还不忘用眼白剜着坐在门槛上喘气的母亲,
声音尖刻得像刀子:“瞅瞅!把娃都饿成啥样了!当妈的没本事,连口奶水都供不上,
也赚不来钱给娃买口好的!当初我就跟大强说,讨婆娘就得找膀大腰圆、能生养、能下力的!
瞧瞧你找的这病秧子!”她啐了一口,扭着腰进了屋。母亲的头垂得更低了,她默默起身,
蹒跚着走到房后那片荒草丛生的空地,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
3 蛇蜕之谜雨下了三天,终于放晴。泥泞的土路还没干透,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
奶奶看着空了大半的米缸,脸色比锅底还黑。“懒骨头!干两天活,就敢歇三天!
家里都揭不开锅了!等着喝西北风吗?死丫头片子,还不赶紧滚上山挖药去!
”她像驱赶苍蝇一样,不耐烦地把我推出院门。我背着竹筐,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湿滑的山路。山间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像一层层厚重的棉絮,
将一切都包裹得影影绰绰。走了许久,雾气似乎散开了一些。忽然,
一株叶片肥厚、顶端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映入眼帘——是鹿衔草!这可比车前草值钱多了!
我心里一喜,连忙加快脚步奔过去。下过雨的土地松软潮湿,
我没费多大力气就把这株珍贵的草药连根挖起,小心地放进竹筐。正当我直起腰,
准备换个地方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茂密的蕨类植物丛里,似乎……露出一块刺目的白色!
蛇!这个念头像闪电般劈进脑海,我全身汗毛倒竖,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向后弹跳开去,足足退开了五六米远!我死死攥紧了手里的铁铲,
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那片草丛,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转身逃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草丛里静悄悄的,那块白色毫无动静。难道是……死蛇?
我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咽了口唾沫,从旁边折了一根稍长的树枝,
小心翼翼地拨弄那片草丛……没动静。我又靠近了一点点,
借着雾气中透下的微光仔细看——草丛里趴着的,似乎是一条通体雪白、鳞片细密的东西,
看那粗壮的轮廓,绝对是条大蟒!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单薄的衣衫,黏腻冰冷,
我握着树枝的手心全是汗,一秒,两秒,三秒······它纹丝不动。恐惧到了极点,
反而生出一股孤勇。我咬紧牙关,猛地用树枝用力一挑!
那条“蛇”竟然轻飘飘地被挑了起来!薄如蝉翼,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晃动。啊!
原来是一条完整的、巨大无比的白色蛇蜕!巨大的恐惧瞬间转化为狂喜!我长长吁出一口气,
心脏还在咚咚狂跳。我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我压抑着激动的心情,
开始小心翼翼地、尽量完整地卷起这张珍贵的蛇蜕。它异常坚韧,触感冰凉光滑,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质感。整张蛇蜕卷好之后,竟然塞满了整个竹筐!沉甸甸的,
像背着一份天降的宝藏。这张皮,绝对能卖个好价钱!心满意足的我,
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手的“巨款”,自然没有注意到,就在我身旁不远处,
一棵挂满野果的老树上,浓密的枝叶间,正无声无息地盘踞着一条粗壮得惊人的白色大蛇,
它巨大的三角形蛇头微微向下探出,覆盖着透明薄鳞的眼睛,在雾气中泛着冰冷而慵懒的光,
冷漠地俯视着下方那个渺小的人类身影。见我背着它褪下的“旧衣”毫无所觉地离开,
那条大蛇无谓地吐了吐猩红的信子,冰冷的声音仿佛直接在虚空中响起:“啧,
一个月前才进过食,不然,这小东西细皮嫩肉的,倒正好给我塞塞牙缝。
”4 典当风波一个月后,我瞅准机会,背着那张巨大的、散发着淡淡腥气的白色蛇蜕,
悄悄溜进了镇上那家古旧的典当行。昏暗的光线下,柜台后的老掌柜戴着老花镜,
当他看清我摊开在柜台上的东西时,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手指颤抖着抚摸那冰凉坚韧、隐隐泛着珍珠般光泽的蛇蜕,
嘴里啧啧称奇:“好东西······好东西啊!老头子收了半辈子山货,
头一回见到成色这么足、这么完整的白蟒蜕!
这怕是快成精的东西褪下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蛇蜕收好,二话不说,
从厚厚的账本底下摸出一沓用皮筋捆好的钞票,整整五十张百元大钞,拍在我面前:“丫头,
拿着!这货,我收了!”五千块!厚厚的一沓!那沉甸甸的触感几乎让我晕眩。
我强压住狂跳的心脏,将钱飞快地卷成筒,塞进宽大的旧衣袖子里藏好,手心全是汗。
我刚走出典当行的门,就迎面撞上了带着家珹买新衣服和新玩具的外婆和迎娣!
家珹穿着崭新的小夹袄,手里拿着一个会响的塑料喇叭,正使劲吹着。
奶奶一眼就瞥见我从典当行出来,三角眼一吊,脸上立刻堆满了狐疑和怒气,几步冲过来,
一把揪住我的胳膊!“好你个丧门星!我说家里怎么老丢东西!
原来是你这手脚不干净的贱蹄子!年纪不大,倒学会偷鸡摸狗了!
”她尖利的声音立刻引来了路人的侧目。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不由分说,
粗糙的手像铁钳一样,在我身上粗暴地摸索、拍打,翻遍我所有的口袋,
甚至扯开我的衣领往里看。屈辱和愤怒让我浑身发抖,但我死死咬住下唇,一声不吭。最终,
她一无所获。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就在这时,
一个约莫五六岁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指着典当行的招牌,用清脆的童音对外婆说:“婆婆,
她是不是偷了东西,你进去问问老板不就知道了嘛!”我猛地看向那个小女孩,
她右耳垂下方,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格外显眼。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奶奶一听,觉得有理,
立刻扯着我就往典当行里冲,迎娣抱着家珹,被后面看热闹的人群推搡着,也跟了进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挤满了狭小的典当行。老掌柜看着这阵势,
又看看一脸凶相的奶奶和脸色惨白、紧抿嘴唇的我,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容,对外婆说:“哎呀,老嫂子,误会误会!
这小丫头啊,是稀罕我铺子里新收的一株老山参,说是给她娘补身子,
在我这儿眼巴巴瞅了半天了。小孩子嘛,没见过世面,好奇,正常!哪能是偷东西呢?
您可别冤枉了孩子。”听了掌柜的话,奶奶抽了抽嘴角:“死丫头片子,
就知道白操那没用的闲心。”我暗暗握紧的拳头,此刻才缓缓松开,
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刚才在外面,奶奶嚷嚷着要搜身的时候,迎娣抱着家珹,
恰好站在了我身边。电光火石间,我借着人群的遮掩,
迅速将袖子里那卷钞票塞进了迎娣的裤子口袋里!整个过程快得几乎没人察觉。
抱着弟弟的迎娣,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但她依旧低着头,看着怀里玩喇叭的家珹,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晚上,
等到奶奶、母亲、家珹都睡熟了,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迎娣像一道影子,
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我藏身的、满是刺鼻农药味的破屋子。她走到堆满杂物的破桌子前,
从口袋里掏出那卷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钞票,轻轻放在桌面上。月光透过破窗棂照进来,
映着她平静无波的脸。“收好了。”她的声音很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别再让她们发现了。”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姐姐······”我喉咙发紧,
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福谛,不用跟姐这么客气,无论你想做什么,姐都支持你。
”说完,她的身影便融入了门外的黑暗中。福谛。李福谛。这是我的名字。
当年父亲抱着刚出生的我去上户口,冲着窗口不耐烦地嚷:“李福娣!福气的福,
女字旁一个弟弟的娣!”窗口里那个戴着眼镜、面容严肃的工作人员,
翻开我家那本写着“李盼娣”、“李迎娣”的户口簿,眉头皱得死紧,拿起笔,
在登记簿上用力划掉“娣”字,改成了“谛”——真谛的谛。后来我识字了,才明白,
“福娣”这两个字,跟“扶弟”念起来,一模一样。但我九岁那年,
就用一身断骨换来了一个叫“觉醒者”的系统,我绝不可能扶弟。
5 逃离枷锁在觉醒者系统的辅助下,我艰难却异常顽强地读完了小学、初中。父亲出狱了。
三年的牢狱似乎并未磨去他半分戾气,他变本加厉地疼爱弟弟家珹,
仿佛要把失去的时光都补回来。对我和迎娣,则视若无睹,眼神冷漠得像看两件碍眼的家具。
对母亲,更是动辄打骂,仿佛她是这一切不幸的根源。就在我拿到县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
准备过完假期就离开家时,无意间听到了父亲和奶奶的谈话。“……那傻子家有钱!
是开砖窑的!”父亲嘬着劣质烟卷,烟雾缭绕中,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
“只要迎娣过去,给他们家生个一男半女,拴住了,往后咱家还愁没好日子过?
砖窑那边手指缝里漏点,都够咱家吃香的喝辣的!”奶奶盘腿坐在炕上,
满是褶子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傻子家有钱!彩礼可不能少要!
要二十万!不,二十五万!正好把老头子的赌债窟窿填上!剩下的钱,给我们家珹好好攒着!
等福谛这丫头高中毕了业,也给她寻摸个好人家,彩礼要它三十万!到时候啊,
咱们就能在镇上给家珹买套亮堂的楼房,娶个城里的漂亮媳妇!那才叫光宗耀祖!
”饶是迎娣素来坚强内敛,像块沉默的石头,此刻也忍不住掉下滴滴泪珠。我走过去,
凑到她耳边说:“姐,别哭,有我呢,我一定帮你想办法”我找到了镇上的典当行老掌柜,
把家里的打算和姐姐的困境告诉了他,恳求他帮忙留意。老掌柜捻着胡须,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同情和了然,他沉吟片刻:“丫头,这事······唉,
容我打听打听。”没过几天,老掌柜托人悄悄给我捎来了口信:镇上有户人家,
男人是制服叔叔,女人在银行上班,家里刚添了个女婴,
正急着找个可靠、细心、手脚干净的人帮忙带娃,包吃住,工钱也还过得去。最重要的是,
那家人口碑极好。我激动不已!立刻将计划告诉了姐姐迎娣。出发去县里读高中的那天清晨,
在破败的院门口,我停住脚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破败的小院:低矮的土坯房,歪斜的篱笆,
院子里追逐一只破皮球跑得满头大汗的六岁家珹,
拎着半塑料杯浓茶、佝偻着背准备下地干活的父亲和母亲,
还有在凉棚下一边剁猪草一边咒骂“迎娣这死丫头又死哪去了”的奶奶。这里没有温暖,
只有冰冷的算计和无尽的索取。我知道,跨出这个门槛,我这辈子,
可能再也不会踏进这个所谓的“家”了。抬脚要走的瞬间,
家珹抱着那只脏兮兮的皮球跑了过来,仰着圆润白胖的脸,理所当然地朝我伸出手:“姐姐!
给我一块钱!我要买雪糕!你暑假天天往山上跑,采药肯定没少挣钱!
你自己都交得起学费了,身上肯定有钱!快给我!”我停下脚步,
低头看着这个被全家捧在手心、视为命根子的弟弟,他吃得好,穿得好,
每周有二十块的零花钱,他承载着全家“光宗耀祖”的希望。我的大姐李盼娣,
十岁刚过就被父母像处理旧家具一样,“嫁”了出去换彩礼,我的二姐李迎娣,
小学没读完就被迫辍学,在家当牛做马。我自己,九岁那年,差点就被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