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宴会厅的阴影水晶吊灯的光很亮。光点照得大理石地板很亮。空气里有香水的味道。
还有香槟气泡的声音。人们小声谈笑着。我站在宴会厅边上的阴影里。
我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杯底有一点酒。酒是琥珀色的。杯子摸着很凉。
我看向前面搭的小礼台。苏瑾站在那里。她穿着那件念叨半年的Dior蓝色礼服。
衣服很贴身。她化了很精致的妆。她微微侧着头。嘴角带着笑。眼神看起来很甜蜜。
她旁边是陈铭。他穿着一身新买的灰色西装。西装有点不合身。他的头发梳得很整齐。
他努力挺直背。台下的人看着他。目光里有好奇。有审视。还有一点看不起。
他的脸因为激动有点红。我的保姆王姨站在他们后面一点。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旧旗袍。
旗袍很紧。绷在她身上。她脸上堆满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她的手紧张地放在肚子前。
手指头都捏白了。那笑容里有得意。有一种终于熬出头的感觉。我看着刺眼。
司仪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很响亮。压下了场内的吵闹。“各位客人！今晚是个好日子！
我们一起来看一对新人的幸福时刻！苏瑾小姐，陈铭先生……”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
带着嗡嗡声。听着不舒服。“我和锋哥……”苏瑾拿起话筒。她的声音很甜。甜得发腻。
还带着一点刻意的颤抖。
“感谢命运让我们遇见、了解、相爱……”她的目光好像不经意扫过我这边。很快地闪开了。
像被烫到一样。她马上更深情地看着陈铭。陈铭接过话筒。他吸了口气。
声音因为激动变高了。“能娶到苏瑾，是我陈铭最大的福气！我会用命爱她！保护她！
”他停了一下。声音突然更大了。带着一种要宣布什么的兴奋。“感谢林骁哥！没有他帮我，
就没有我的今天！林骁哥，谢谢你！”他用力朝我的方向挥手。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看起来很真诚。周围响起了掌声。掌声带着赞许。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
他们看起来像一家人。感情很深。我杯里的酒晃了一下。冰凉的杯壁。暖不了我冰凉的手指。
2 资助的真相资助？这个词真轻巧。七年前。王姨在我家书房外面哭。哭得快背过气。
她求我父亲。说她儿子陈铭中考没考上。连技校都上不起。眼看要混社会了。
她那样子很卑微。额头都磕红了。我父亲一时心软。答应了。后来。
林家的钱像水一样流出去。供陈铭从很贵的私立高中。读到那个学费吓人的三流商学院。
苏瑾呢？我抿了口酒。酒有点辣。两年前下大雨的晚上。她浑身湿透地缩在我家楼下。
像只被丢掉的小猫。她说她爸赌钱欠了高利贷。债主堵门泼油漆。她哭着说。
她眼里有破碎的光。也有倔强。我不知怎么就伸了手。我帮她还了债。供她吃穿。
把她从泥里拉出来。洗干净。送到好地方。现在。他们站在台上。接受祝福。
感谢我的“慷慨”。这剧本真完美。王姨那藏不住的得意眼神。苏瑾躲闪的目光。
陈铭那充满感情的感谢……像钝刀子。一刀刀割我的心。我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又灭了。一个特别的监控APP发来一条预览信息。够了。司仪的声音又响起来。
带着要把气氛推向高潮的激动。“……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
祝福这对新人……”掌声像潮水一样响起来。就在掌声最大最响的时候。3 盘引爆我动了。
我走出阴影。端着那杯几乎没动的酒。一步步穿过人群。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高跟鞋的声音。裙子的摩擦声。说话声。笑声……在我走近时。都停了。
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有惊讶。有好奇。有探究。
我清楚地看到王姨脸上的笑僵住了。她眼里有一丝慌乱。苏瑾挽着陈铭胳膊的手猛地抓紧。
指甲快掐进他的西装里。她的脸在灯光下白得像墙。陈铭还保持着挥手的姿势。
脸上的兴奋和感激冻住了。看起来很滑稽。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困惑。“林骁哥？
”他又叫了一声。声音带着疑问。我走到礼台边。停下。距离很近。
我能看清苏瑾眼里藏不住的惊慌。能看清陈铭额角的细汗。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甚至微微歪了下头。目光扫过他们紧握的手。最后落在王姨强装镇定的脸上。然后。
我抬起手。不是举杯。只是轻轻一扬。一个冰冷的黑色U盘。
被我随意地扔在铺着红丝绒的礼台桌子上。“嗒”的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大厅里特别刺耳。
“订婚快乐。”我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平静。但像块大石头砸进结冰的湖里。
清楚地砸进每个人耳朵里。“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算是……对王姨二十年‘辛苦工作’的回礼。也是对你们这对……好人的祝福。
”陈铭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没了。苏瑾的身体晃了晃。好像站不稳。王姨猛地往前一步。
声音尖得变了调。“林骁！你干什么！你发什么疯！”她伸出手。想去抓那个U盘。
动作又慌又乱。我没看她。目光转向台下某个角落。微微点了下头。
负责宴会厅音响和投影的工作人员。是我提前安排好的人。他收到我的眼神。没有犹豫。
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按了几下。瞬间。4 监控下的背叛礼台后面的大屏幕亮了。
原来放着的苏瑾和陈铭的甜蜜照片不见了。换成了非常清楚的监控录像。
角度正对着我家客厅的大博古架。画面无声地放着。比声音更有力。
时间显示是三个月前的一个下午。王姨出现在画面里。她先警惕地左右看。确认没人。
快步走到博古架前。镜头拉近。清楚地拍到她熟练地拿起一个小杯子。
那是我父亲去年花近千万拍下的明代斗彩鸡缸杯。她麻利地把杯子塞进自己宽大的围裙口袋。
接着又拿起旁边一个和田玉雕的瑞兽。也塞进口袋。做完这些。她甚至拿起鸡毛掸子。
装模作样地掸了掸灰。才没事人一样走开。画面换了。另一个时间点。深夜的书房。
王姨轻手轻脚走到书桌边。拉开抽屉。借着窗外一点光。从里面一叠厚现金里。
飞快抽走一沓。塞进自己裤腰里……画面又换。衣帽间……保险柜旁边没拍到密码，
但拍到她长时间停留和摸索……一段段视频剪在一起。无声地控诉着。
王姨偷东西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大胆。从小心谨慎。到习以为常。
瓷器、玉器、现金、珠宝……时间清清楚楚标在画面上。从十年前。一直到上个月！
整个宴会厅死一样安静。空气像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地看着大屏幕。那些平时跟王姨打招呼。夸她勤快老实的客人。表情变了。震惊。
鄙夷。厌恶。王姨像被大锤子砸中。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退。胖身子撞在礼台背景板上。
咚的一声。她脸上的血色瞬间没了。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哆嗦。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眼珠快瞪出来。“假的！假的！林骁！你造假！你害我！”她失声尖叫。
声音因为害怕和愤怒变了形。刺耳地划破安静。陈铭像石头一样僵在原地。
眼睛空洞地看着屏幕上他妈的样子。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张着嘴。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身新西装。现在成了最大的讽刺。
我的目光从崩溃的王姨脸上。慢慢移到旁边快倒下的苏瑾。她精心化的眼妆被眼泪弄花了。
留下两道黑痕。眼神涣散。充满恐惧和绝望。我扯了下嘴角。那笑容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破鞋？”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盖过王姨的尖叫。让所有人又看过来。“苏瑾。这词。
配你。挺合适。”我无视她变得更白的脸和摇晃的身体。从西装内袋里。
慢慢掏出另一个小银色U盘。同样随意地丢在红丝绒桌面上。就在黑色U盘旁边。
“光看王姨的‘工作成果’太单调。”我语气平淡。像在聊天气。
“看看你们俩的‘爱情杰作’。调剂一下。”工作人员的手指又在控制台上点了一下。
大屏幕上的监控录像立刻换了。画面是林家别墅顶楼的花房。花房有玻璃顶。种满植物。
时间是深夜。镜头对着角落的藤编躺椅。苏瑾穿着我从意大利给她买的真丝睡裙。
像藤蔓一样缠在陈铭身上。陈铭穿着我给他的旧T恤和裤子。两人忘情地亲着。
身体缠在一起。动作激烈。画面没声音。但情欲的感觉很强烈。他们滚在一起。
苏瑾的一条腿勾在陈铭腰上……画面换了。地点变成别墅地下室的影音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