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着，凌晨一点半。
我窝在沙发里，第N次刷新外卖软件，胃里空得发慌。
“叮——”门铃响了。
我趿着拖鞋跑去开门，昏昏沉沉地说了句“谢谢”，伸手去接那个印着“老地方烧烤”的塑料袋。
手腕突然被攥住。
力道不重，却带着一股熟悉到让我心脏骤停的温度。
我猛地抬头。
路灯的光从楼道窗户斜切进来，刚好落在男人脸上。他戴着蓝色口罩，露出的眼睛很深，眼尾有颗我曾经吻过无数次的小痣。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我手里的烧烤袋“啪嗒”掉在地上，签子戳破塑料袋，滋滋冒油的烤腰子滚了出来。
“苏……晚？”男人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沙哑。
是他。
林深。
我谈了三年、爱到差点不顾家里反对要嫁的前男友。
分手那天是他生日，他穿着我送的白衬衫，在学校那条种满梧桐树的路上，说“苏晚，我们不合适，我腻了”。
我当时哭到喘不上气，抓着他的胳膊问为什么，他眼神冷得像冰，掰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四年了。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可现在，他穿着印着外卖平台logo的冲锋衣，头盔放在脚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你……”我嗓子干得发疼，指尖都在抖，“怎么会是你？”
林深松开我的手腕，弯腰去捡地上的烧烤。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因为腰上的冲锋衣被扯紧，露出一小截后腰——那里有道浅浅的疤，是当年为了救我，被自行车链条刮的。
“送外卖，”他把捡好的烧烤递过来，声音低了些，“刚好到这附近。”
塑料袋上沾了灰，我没接。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灭了，黑暗瞬间涌上来，把我们俩裹在中间。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先进来吧，”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像飘在半空，“外面冷。”
他没动。
“不用了，还有下一单。”他往后退了半步，像是要拉开距离，“烧烤……我赔你一份吧，或者我转钱给你。”
“林深。”我叫他名字，声音发颤，“四年不见，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黑暗里，他的呼吸乱了一拍。
声控灯“啪”地亮了，大概是楼下有人走过。光再次照亮他的脸，我才发现他眼下的乌青重得像被人打了，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瘦得颧骨都突了出来。
这不是我记忆里那个穿着白衬衫、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了。
“不然呢？”他扯了扯口罩，露出的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苏总现在是大设计师了，我就是个送外卖的，我们……”
“谁准你这么叫我？”我打断他，眼眶突然热了，“我还是苏晚。”
他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手机在他口袋里疯狂震动，大概是催单的电话。他看了眼屏幕，眉头紧锁，转身就要拿头盔。
“等等！”我拉住他的胳膊。
冲锋衣的料子很糙，磨得我手心发疼。他的肌肉比以前结实了，隔着衣服都能摸到紧绷的线条。
“进来喝杯水。”我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他回头看我，眼神复杂得像团揉乱的线。手机还在震，震得人心烦意乱。
最后，他叹了口气，把头盔放在门边，换了我递过去的拖鞋。
拖鞋是情侣款的，蓝色那双是他的。分手后我扔了很多东西，唯独这双鞋，藏在鞋柜最底层，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被我翻了出来。
他显然也认出了拖鞋，脚步顿了顿，没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