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陈默送我的礼物,是一份打印好的,
还散发着油墨余温的《家庭开销AA制协议》。“思佳,你先看看,我觉得这样更公平。
”他把那几页纸推到我面前,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
我刚结束一个长达六小时的跨国会议,脑子里的弦还紧绷着。看着眼前这份A4纸,
标题用黑体加粗,刺得我眼睛生疼。“AA制?陈默,你没开玩笑吧?”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或者是最近压力太大产生了幻听。“我没有开玩笑。”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我们结婚十年了,你的收入越来越高,现在是我的好几倍。
我觉得,在经济上划清界限,对我们都好。”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对我们都好?
”我拿起那份协议,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你的意思是,我挣得多,
就活该在家里当冤大T?陈默,这十年,我什么时候和你计较过家里的开销?
”从我们一无所有,租住在城中村的握手楼里,到今天我坐上公司副总的位置,
年薪税后过百万,住进市中心的大平层,我从没有在钱上对他有过任何要求。
他每个月一万多的死工资,除了他自己买烟买游戏装备,剩下的也就够全家物业水电煤气费。
家里的房贷、车贷、孩子的补习班、父母的养老金,哪一笔不是我在扛?现在,
他跟我谈公平?“思佳,你别激动。”他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我的反应,
“我不是在和你算账,我是在规划我们的未来。你看,协议里写得很清楚,
房贷我们一人一半,日常开销,包括买菜、水电,我们建一个共同账户,
每个月各打五千进去。至于个人的消费,就各管各的。”他说得轻描淡写,条理清晰,
仿佛一个深思熟虑的财务规划师。我气得发笑,把协议摔在桌上:“个人的消费,各管各的?
陈默,我给你买的衣服、手表,给你爸妈买的按摩椅和旅游套餐,这些算谁的?
我上周刚给你换了最新款的手机,是不是也该把账单发给你,让你付一半?
”他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但不是羞愧,而是不耐烦。“思佳,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咄咄逼人?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们从今天开始算。”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我手边的购物袋上,“就像你今天买的这个包,大几万,
买之前是不是应该和我商量一下?我们的钱,应该花在刀刃上。”那个包,
是我今天谈下一个千万级别项目后,奖励给自己的礼物。刷卡的时候,我没有一丝犹豫,
因为这是我应得的。可现在,在陈默眼里,这成了我乱花钱的罪证。“你的钱?陈默,
你是不是忘了,这钱是我挣的。”我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挣的钱,就不是我们家的钱了吗?
”他理直气壮地反问。我忽然觉得无比荒谬。一个男人,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妻子带来的优渥生活,却在她犒劳自己时,跳出来指责她“乱花钱”,
甚至以此为由,提出要AA制。这十年,到底是我把他养得太好,让他忘了自己是谁,
还是我一直瞎了眼,从未看清过他刻在骨子里的自私和算计?“好,AA就AA。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倒要看看,离了我,你怎么过你那‘公平’的生活。
”02AA制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还要令人窒息。陈默的执行力,如果用在他的工作上,
他恐怕早就不是那个月薪一万的小主管了。他真的去开了个联名账户,
并且第一时间把这个月的五千块转了进去,然后把收款码截图发给我,附言:请尽快。
我看着手机屏幕,像吞了一只苍蝇。第二天早上,我去楼下常去的咖啡店买了杯拿铁,
刚到公司,陈默的微信就来了。是一张Excel表格的截图,
:日期:8月4日 事项:林思佳购买咖啡 金额:35元 归属:个人消费我盯着那行字,
太阳穴突突地跳。我回拨过去,他几乎是秒接。“你什么意思?”我问。“没什么意思,
记录一下而已。既然说好了AA,那账目就要清晰。”他的声音透过听筒,冷静得像个AI。
“你怎么知道我买了咖啡?”“我早上出门看到你车里的杯子了。”我气得说不出话。
他不是在记录,他是在监视。“陈默,你是不是有病?”“思佳,你怎么又激动了?
我只是在履行我们的协议。”他说得冠冕堂皇,“对了,提醒你一下,昨晚你用的那张面膜,
我查了价格,78块钱一张,也属于个人消费。我已经记上了。”我挂断电话,
用力按着胸口,才没让一口气憋过去。晚上回到家,迎接我的是一桌子“泾渭分明”的饭菜。
左边是两盘青菜,一碗米饭;右边是一盘红烧排骨,一碗米-饭。“这是什么?”我问。
陈默正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啃着排骨,头也不抬地说:“你的晚餐。我今天去超市买菜,
总共花了89块5,其中排骨52块。我想你最近项目忙,可能不想吃这么油腻的,
就没算你的份。蔬菜和米饭是我们俩的,从共同账户里出。”他指了指那两盘绿油油的青菜。
我看着那盘色泽诱人的红烧排骨,又看看眼前这两盘几乎没放油的炒青菜,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馋,是恶心。“所以,我连吃块排骨的权利都没有了?”“当然有。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你可以现在转我26块钱,这盘排骨分你一半。”我再也忍不住,
抓起我的包,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他“好心”的提醒:“你去哪?这么晚了打车很贵,
属于个人消费,不报销的。”我摔门而出,坐进车里,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不是心疼那26块钱,我是心疼我自己。我林思佳,在外面是雷厉风行的林总,回到家,
却要为了吃一块丈夫做的排骨,而当场转账。这算什么?婚姻?还是合租?
我把车开到闺蜜林悦楼下,给她打了电话。“下来,陪我喝酒。
”03林悦穿着睡衣就冲了下来,看到我红着眼睛,二话不说把我拉进怀里。“怎么了这是?
跟陈默吵架了?”我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在她肩膀上。酒精和委屈一起上头,
我哭得像个孩子。在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我们买了几罐啤酒,就坐在路边的花坛上。
我把AA制协议,Excel账单,还有那盘26块钱的排骨,一股脑地全告诉了她。
林悦听完,气得直接爆了粗口:“我靠!陈默他脑子被门挤了?他一个月挣那点钱,
够干嘛的?他有什么脸跟你AA?他配吗?”“你配吗?”这三个字,像一把锥子,
狠狠扎进我心里。是啊,他配吗?一个靠着老婆过上好日子的男人,反过来用最刻薄的方式,
计算着老婆的每一分花销。“思佳,你清醒一点。”林悦捏着我的肩膀,很认真地看着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男人,突然在钱上跟你算得这么清楚,只有两种可能。一,
他想逼你离婚。二,他在为别人攒钱。”我的心咯噔一下。“离婚?他为什么要逼我离婚?
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那可不一定。”林悦冷笑一声,
“也许他觉得翅膀硬了,或者,他找到了更好的下家,想把你这边的财产先撇清,
免得离婚的时候分给他‘下家’的钱,被你分走。”林悦的话,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我一直以为,陈默的改变只是因为我挣得比他多,
让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受了挫。我从没想过,这背后可能有更龌龊的原因。
“你是说……他外面有人了?”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我不敢说百分之百,
但绝对有这个可能。”林悦分析道,“你想想,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因为老婆能干,
就跟她算计一瓶面霜的钱吗?他这是在系统性地、有预谋地压缩你的‘家庭贡献’,
让你花的每一分钱都变成‘个人消费’。这样一来,万一将来离婚,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
这个家是他养的,因为日常开销都是AA,而你那些‘奢侈品’,都是你自己的事,
与家庭无关。”我越听,手脚越凉。陈默是学会计的,对数字和条文极其敏感。林悦的推测,
完全符合他的行为逻辑。他不是在闹脾气,他是在为离婚铺路。“那我该怎么办?
”我六神无主。“查。”林悦眼神坚定,“把他查个底朝天。查他的银行流水,
查他的微信聊天记录,查他每天的行踪。我就不信,他能做得天衣无缝。”04要查一个人,
对我来说,不算难事。第二天,我找了个借口,说公司要审查高管的家庭背景,
需要陈默的身份证和银行卡照片。他虽然有些疑虑,但还是给了我。
“你们公司怎么这么多事?”他抱怨道。我笑了笑:“没办法,职位越高,要求越严。
你要是不想给,也可以。”他立马把东西塞给我:“给给给,别影响你工作。
”我看着他虚伪的嘴脸,心里一阵冷笑。拿到资料,我立刻交给了我的助理,小陈。
小陈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能力出众,忠心耿耿。我只说是我一个朋友遇到了麻烦,需要帮忙,
他二话不说就接了过去。“林总,您放心,三天之内,给您结果。”等待结果的三天,
是我结婚十年来最漫长的三天。我和陈默依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却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他继续着他那套AA制的算法,
每天准时更新他的Excel表格。今天是我多用了一度电,明天是我洗澡多用了一立方水,
他都算得清清楚楚。我冷眼看着他表演,没有争吵,也没有抱怨。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合作”,甚至在饭桌上主动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多吃点,
这个是从公共账户里买的,你有份。”我看着碗里的青菜,差点吐出来。第三天下午,
小陈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他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我桌上,表情严肃。“林总,都查清楚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纸袋。里面是厚厚一沓银行流水单和几张照片。我先看银行流水。
是陈默的一张我从未见过的储蓄卡。开户行就在他公司楼下。从三年前开始,每个月,
都有一笔固定五千块的钱存入。风雨无阻。而从半年前开始,存入的金额,从五千,
变成了一万,甚至两万。我快速地计算了一下,这张卡里,已经有将近四十万的余额。
四十万!他一边哭穷,逼着我AA,一边偷偷攒下了这么一大笔私房钱。我的手开始抖,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心寒。我再拿起那些照片。照片上,
陈默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站在一起,举止亲密。背景是一家高档西餐厅,
女孩手上拎着的包,是香奈儿的限量款。还有一张,是在一家珠宝店门口,女孩踮起脚尖,
亲吻着陈默的侧脸。他笑得满脸宠溺,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照片的右下角,印着拍摄日期。
就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第二天。那天,他逼我签下AA协议。转过身,
就用从我这里省下来的钱,去给另一个女人买香奈儿,买珠宝。原来,他不是抠门,
他只是不对我大方。原来,他不是没有钱,他只是不愿为我花钱。原来,他所谓的“公平”,
就是把我的钱,变成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未来。我把所有的东西收回牛皮纸袋,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小陈,”我抬起头,声音平静得可怕,
“帮我约一下张律师,就现在。”05张律师是业内最有名的离婚律师,以快、准、狠著称。
我把牛皮纸袋里的所有东西推到她面前。她一张一张地看过去,镜片后的目光越来越锐利。
“林女士,情况很清楚了。”她放下手里的文件,十指交叉,“婚内出轨,转移共同财产。
你想要什么结果?”“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让他净身出户。
”“有难度,但不是没可能。”张律师点点头,“法律上,婚内过错方在财产分割上会少分,
但完全净身出户的判例很少。不过,他这张卡的资金流水,是关键证据。我们可以主张,
这笔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他恶意转移,应该不分或少分。另外,这套房子在你名下,
但属于婚后财产,他有权分一半。我们可以从他转移的这四十万里,做做文章。
”“房子是我的底线。”我说,“我父母和孩子都住在这里,我不可能让给他们。
”“我明白。”张律师扶了扶眼镜,“那就需要一些策略了。林女士,你先别声张,回家后,
想办法让他自己承认这笔钱的存在,并且承认这钱是给那个女孩花的。最好能录下来。
”“他很谨慎,不一定会说。”“那就需要你给他创造一个‘不得不说’的场景。
”张律师的嘴角勾起一抹精明的笑,“比如,让他以为,你发现的,只是冰山一角。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陈默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
一边用手机按着计算器。看到我回来,他头也不抬地问:“今天加班餐报销了吗?没报的话,
记你个人账上。”我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他面前,把一张信用卡账单扔在他脸上。“陈默,
你这个月,是不是有一笔两万块的珠宝消费?”那张信用卡,是我给他的副卡,额度很高,
他平时很少用。他愣了一下,捡起账单,脸色瞬间变了。“你……你查我账单?
”“我不止查了你的账单。”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冷冷地看着他,
“我还查了你的银行流水。陈默,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
你那张尾号6688的储蓄卡里,那四十万,是怎么回事?”我故意说错了一个数字。
那张卡的尾号,是8866。他瞳孔猛地一缩,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什么四十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思佳,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试图蒙混过关。“胡思乱-想?”我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照片上,
是那个女孩拎着香奈儿包包的背影。“这个女孩,你认识吗?上周三,你开着我的车,
送她去了国贸。陈默,别把我当傻子。”这张照片,是小陈动用了一些人脉,
从国贸地下车库的监控里截取出来的。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足以让他心惊。陈默的脸色,
终于从煞白变成了死灰。他知道,我不是在诈他。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一直这么死撑下去。终于,他开口了,声音沙哑:“你……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的还多。”我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放在了桌上。06“是,
我承认,我外面有人了。”陈默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他没有看我,
眼睛盯着电视上无声的画面。“为什么?”我问。这两个字,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