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和丈夫陆哲约定“不生孩子,环游世界”,她甚至结扎做了保障。
可35岁生日那天,陆哲带个小男孩进门:“这是我儿子,他妈没了,你当后妈正好。”
苏晴翻出当年的协议,陆哲却说:“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我妈不能没有孙子。”
当晚,苏晴把他和小三的聊天记录她早发现不对劲,偷偷恢复了他的旧手机甩给公婆,又把他的行李扔出门:
“环游世界我自己去,你和你‘懂事’的妈、‘无辜’的儿子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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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岁生日这天,苏晴特意开了瓶珍藏的勃艮第。
深宝石红的酒液在高脚杯里轻轻晃荡,映着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也映着她眼底细碎的光。
客厅中央,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摊开着,里面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是轻便的冲锋衣、舒适的徒步鞋、各种分装瓶、还有一叠厚厚的、承载着无数憧憬的旅行攻略手册。
茶几上,一个造型别致的“环游世界启动仪式”小蛋糕散发着甜蜜的奶油香气。
八年婚姻,她和陆哲白手起家,从挤地铁的小职员熬到了如今旅行社合伙人的位置。
当初那份签得郑重其事、甚至还按了鲜红指印的《丁克协议》就锁在书房抽屉里,纸页早已泛黄,上面“自愿放弃生育,违约方自愿放弃所有共同财产,净身出户”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刺目。
为了这份共识,三年前,她瞒着所有亲人,独自走进了手术室,用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疤痕换来了二人世界的纯粹承诺。
陆哲当时抱着她,声音哽咽:“老婆,辛苦你了,我们一辈子就两个人,自由自在,看遍世界。”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门开了,陆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玄关的暖光里,风尘仆仆。
苏晴扬起笑容,那句“老公,生日快乐……也是我的”还没出口,就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陆哲的身后,探出一个小小的、怯生生的脑袋。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着崭新的童装,紧紧攥着陆哲的裤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安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灯火通明的地方,还有客厅中央那个漂亮却陌生的女人。
杯中的红酒仿佛停止了流动。
陆哲脸上没什么波澜,像是带回来一件再平常不过的行李。
他侧身让小男孩完全走进来,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讨论天气:“回来了。苏晴,这是小宝。”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选择了最直白也最残忍的一种,“我儿子。他妈妈……没了。以后他就跟我们过。”
有什么东西在苏晴脑子里炸开了。
八年坚守的信念,那道隐秘的疤痕带来的隐痛与决绝,还有眼前这个精心准备的、象征自由与新生的环游世界计划……
所有的一切,在这个叫“小宝”的孩子出现的一刹那,被碾得粉碎。
苏晴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几乎要将那脆弱的水晶捏碎。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红酒醇香的空气此刻却像冰渣子一样刮过她的肺腑。
她没有尖叫,没有质问,甚至没有看那个孩子一眼,只是死死地盯着陆哲,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硬:“陆哲,你再说一遍?”
陆哲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满。
他拉着小男孩的手,试图让他再往前一点,语气里带上了烦躁和不耐:“没听清吗?这是我儿子,陆小宝!以后就住这儿了!他刚没了妈,可怜得很。”
可怜?
苏晴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
她猛地放下酒杯,杯底与玻璃茶几碰撞,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她看也没看那昂贵的酒液泼洒在精心准备的旅行攻略上,豁然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声响,径直冲进书房。
哗啦!
她用力拉开那个尘封许久的抽屉,动作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
她粗暴地翻找着,终于在最底层,扯出了那份颜色发黄、边角已经磨损的纸张——《丁克协议》。
她拿着这张薄薄的、此刻却重逾千斤的纸,几步冲回客厅,狠狠地将它拍在陆哲面前的茶几上。
奶油蛋糕被震得晃了晃。纸页上“净身出户”四个大字,在灯光下像烧红的烙铁。
“陆哲!”
苏晴的声音拔高了:“看清楚!这是什么?!八年前,是你求着我签的!你他妈现在告诉我,你有个五岁的儿子?!跟‘我们’过?”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扫过那个被吓住、开始往陆哲身后缩的小男孩,最终又钉回陆哲那张依旧试图维持镇定的脸上,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悲愤和滔天的嘲讽:
“你他妈当我是什么?!一个现成的、免费的保姆?!”
陆哲的目光在那份协议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随即移开,脸上掠过一丝被戳破伪装的狼狈,但很快被一种混合着不耐和理所当然的情绪取代。
他嗤笑一声,仿佛苏晴拿着的是张可笑的废纸。
“呵,”他扯了扯嘴角,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冷漠,“苏晴,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年轻,冲动,懂什么?再说了,”
他像是找到了完美的借口,理直气壮起来,“我妈天天在家里要死要活的,就为了抱孙子!我能怎么办?你是我老婆,当个后妈怎么了?委屈你了?”
他甚至还伸手,想把那份碍眼的协议拂开。
委屈?
她看着眼前这个同床共枕八年、此刻却陌生得如同魔鬼的男人,看着他身后那个代表着八年欺骗和背叛的“儿子”,一股冰冷的恨意瞬间浇灭了所有的愤怒,只剩下彻骨的寒。
她没再说话,也没有去抢那份协议。
只是缓缓地、缓缓地坐回了沙发。端起桌上那杯泼洒了大半的红酒,仰头,将剩下的小半杯冰凉的液体一饮而尽。
苦涩和酒精的灼烧感一路从喉咙烧到胃里。
陆哲见她沉默,以为她是默认了,或者至少是暂时屈服了。
他松了口气,脸上甚至带上了一点“搞定麻烦”的轻松,开始低头安抚那个被吓到的孩子:
“小宝不怕,以后这里就是你家。叫……阿姨。”他顿了顿,终究没说出“妈妈”两个字。
苏晴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所有情绪。
她放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滑进了家居服宽大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手机屏幕。她无声地解锁,点开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
屏幕上,最后一条信息静静地躺在那里,发送时间显示是三个小时前。
一个没有任何头像、昵称只是一串数字的联系人发来的:
目标银行流水异常,大额转入记录已确认。相关影像证据整理完毕,随时可交付。
信息的末尾,是一个小小的、象征任务完成的绿色勾选标记。
苏晴的指尖在那个绿色的勾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冰冷的屏幕似乎传来一丝微弱的热度。
她抬起眼,目光掠过正笨拙地试图哄孩子、显得无比“慈父”的陆哲,掠过那个懵懂无知却成为她人生最大讽刺的孩子,最后落在那份被陆哲随手丢在一边、沾上了几点奶油的《丁克协议》上。
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的“环游世界”,注定要换一种更“精彩”的方式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