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宅刑侦录沈璃在冰冷的祠堂地砖上醒来时,鼻尖还萦绕着主母寿宴上甜腻的桂花酿香。
可满堂的哭嚎已变成淬毒的指控,嫡姐沈月如踩着她生母的牌位,
猩红指甲几乎戳到她脸上:“定是这贱种记恨主母罚过她娘,在燕窝里下了咒!
”她猛地攥紧袖中银簪——那是现代法医解剖刀的触感。指尖抚过主母冰冷的眼睑,
眼球表面细密如针尖的血斑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这是砒霜中毒的铁证。
可当她嘶吼着“不是急症”时,族长的拐杖重重砸在青砖上:“妖女亵渎亡者!拖去沉塘!
”冰冷的河水漫过脖颈时,沈璃忽然明白,这深宅的规矩比毒药更致命。三日后,
沈月如“恩赐”的鎏金碗在她掌心发烫。她借磨去碗沿毛刺的由头,
用银簪轻轻挑起剥落的金箔——下层灰白色的结晶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与她记忆中砒霜的形态分毫不差。“大胆贱婢!竟敢损毁主子的东西!
”嫡姐的侍女扑来抢夺,沈璃死死将碗扣在怀里,瓷片划破掌心的疼痛,
竟让她想起解剖台上跳动的心脏。循着鎏金工匠的失踪线索,她摸到城郊药材铺。
账房先生正在烧毁的纸灰里埋什么,沈璃扑过去抢出半张残页,
“朱砂镀金”四个字被火舌舔得发黑。突然,暗处冲出几个蒙面人,她被按在地上时,
闻到对方腰间飘来的檀香——那是掌管中馈的二婶常用的“凝神香”。宗祠对峙那日,
二婶扶着微隆的小腹抹泪:“我一个有孕的人,怎会沾那阴毒东西?”沈璃冷笑一声,
将一叠药方拍在供桌上:“安胎药里掺了红花,二婶这胎,怕是早就流在正月里了吧?
”混乱中,一直跟着她验尸的丫鬟阿蛮突然扑上来,用身体护住那只鎏金碗。
“你们别想毁了证据!”小姑娘被打得嘴角淌血,却死死瞪着高坐堂上的族长,
“贵族用金粉遮血污,我们便用铁证撕开这吃人的体面!
”沈璃忽然想起阿蛮死去的姐姐——那个被主母诬陷偷了金钗,最终悬梁自尽的丫鬟。
原来这深宅里,每个人都背着一具尸体。公审那天,沈璃将鎏金碗浸入盛满羊血的陶盆。
随着水温升高,碗沿渗出的白色粉末在猩红液体里晕开,像极了主母临终时呕出的血沫。
“鎏金夹层藏着砒霜,遇热汤便会渗出。”她举起碗对着围观的百姓,“主母不是急症,
是被这体面的金器毒死的!”人群炸开了锅。那个失去女儿的洗衣妇突然冲上来,
夺过沈璃手中的碗狠狠砸在青石板上:“你们用这碗毒死我女儿,还嫌她的血脏了地方?!
”清脆的碎裂声里,无数双手举起仿制的鎏金器,砸向朱门高墙。后来,
沈璃在城外建了座“痕鉴书院”。第一个来拜师的,竟是被嫡房弃去偏远藩王的沈月如。
昔日高高在上的嫡姐跪在门前,鬓边簪花换成了朴素的木钗:“我知道错了,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赎罪。”沈璃望着书院里新刻的石碑,上面刻着她总结的痕检三法则。
风吹过竹林,沙沙声像极了阿蛮护着证物时的嘶吼。她忽然明白,撕开罪恶的不是铁证,
是那些敢于直面黑暗的眼睛。2 血斑与金疮祠堂的香灰落在沈璃手背上时,
她正盯着主母遗体的指甲发呆。方才强行验尸时,指尖触到的僵硬皮肤下,
藏着比死亡更冷的东西——十根指甲缝里都嵌着细碎的金箔,像被揉碎的阳光,
裹着黑褐色的血垢。“妖女还敢磨蹭!”沈月如的帕子甩在她脸上,
香料混着脂粉气呛得人发晕,“母亲尸骨未寒,你倒对着伤口流口水,
果然是医官那卑贱行当教出来的!”沈璃没抬头。她用银簪小心翼翼挑出一片金箔,
对着窗棂透进的光细看——边缘带着不规则的锯齿,绝非首饰上的装饰。“主母临终前,
抓过鎏金器物。”她声音很轻,却让满堂的啜泣声戛然而止。二婶李氏突然按住她的手,
腕间的金镯子叮当作响:“璃丫头莫不是吓傻了?主母素来爱惜器物,怎会抓挠?
”她笑得温婉,指尖却在沈璃虎口处用力掐了把,“快些给你嫡母磕个头,
别再疯言疯语惹族长动怒。”沈璃猛地抽回手,虎口已红了一片。
她忽然想起现代解剖台上的案例——濒死挣扎时的抓挠,往往能留下凶手的痕迹。
“若真是急症暴毙,指甲缝怎会有血?”她举起那片金箔,“这上面的血迹,
与主母嘴角的血沫一样,都泛着铁锈味——那是砒霜氧化后的味道。”“放肆!
”族长的拐杖重重砸地,供桌的烛火晃得人影扭曲,“女子无才便是德,
谁教你这些邪魔歪道?!”沈璃被仆役按在地上时,眼角瞥见李氏悄悄往香炉里撒了把东西。
很快,一股奇异的甜香漫开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莫不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听说庶女的娘当年就是被主母赶去佛堂,最后疯癫病死的……”流言像藤蔓般缠上来。
沈璃忽然明白,这些人不是要真相,是要一个替罪羊。她趁人不备,将那片金箔塞进袖口,
那里藏着她偷偷收集的香灰——主母院里的安息香,与二婶方才撒的,味道截然不同。
深夜被关在柴房时,阿蛮从狗洞钻进来,手里攥着块啃剩的馒头。“姑娘,我听厨房说,
主母寿宴上用的鎏金碗,是二婶特意让人赶制的新物件。”小丫鬟压低声音,
往她怀里塞了个油纸包,“这是各院的香灰,我偷偷收的。”沈璃打开纸包,
五种不同颜色的香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她忽然想起白日里李氏腕间的金镯——那镯子接口处有道细微的划痕,
像是新近被硬物撞击过。而主母脖颈处的淤痕边缘,恰好有类似的弧形印记。“阿蛮,
”沈璃摸出那片金箔,“帮我个忙。去嫡姐院里,借她那对鎏金耳坠来瞧瞧。
”阿蛮刚要应声,柴房门突然被踹开。沈月如举着烛台站在门口,
火光映得她脸上的胭脂像凝固的血:“好啊,两个贱婢在密谋什么?
”她身后的侍女提着一桶水,劈头盖脸浇过来,“娘的头七还没过,你们就敢私藏脏东西!
”冰冷的水混着柴草屑浸透衣衫,沈璃下意识将袖口按得更紧。金箔硌着掌心的伤口,
疼得她清醒——这深宅里,每一片金光之下,都藏着见不得人的血痕。
3 鎏金碎·工匠溺沈璃的指腹在鎏金耳坠的花纹里摩挲时,
柴房的霉味似乎都被金粉的腥气盖过了。阿蛮趁嫡姐午睡偷来的这对耳坠,
边缘有道极细的裂隙,用银簪尖一挑,竟簌簌落下几星灰白色粉末。“这不是金粉。
”沈璃将粉末刮进瓷碗,兑了点清水搅匀。液体泛起浑浊的乳白,
与她记忆中砒霜溶液的形态重叠。耳坠内侧的刻痕突然刺进眼帘——那是工匠的标记,
三枚交错的铜钱纹,与药材铺账册残页上的押印一模一样。“得去找到打这耳坠的工匠。
”她将瓷碗藏进炕洞,阿蛮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茧子蹭得人发疼:“姑娘忘了?
前几日西城河湾捞起个浮尸,就是打金器的张师傅……”沈璃猛地站起身,
柴草在脚下发出脆响。她想起二婶那只带划痕的金镯,
想起主母指甲缝里的金箔——这些鎏金器物,根本是串联死亡的锁链。次日借口给嫡姐赔罪,
沈璃得以跨出柴房。她攥着那半张账册残页,循着墨迹晕染的方向摸到药材铺后巷。
青石板上还留着未洗尽的黑灰,像是被人刻意焚烧过什么。“客官要买朱砂?
”账房先生探出头,三角眼在她破旧的衣裙上打转,“我们这儿的‘赤金砂’,
可是专供内宅的稀罕物。”沈璃的心猛地一跳。她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包,
指尖触到颗粒状的坚硬——这不是朱砂的质感。正要追问,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账房先生脸色骤变,抄起算盘就往她头上砸:“哪来的叫花子捣乱!”混乱中,
沈璃瞥见后院墙角堆着的鎏金废料,其中一块残片的内侧,赫然印着三枚铜钱纹。
她扑过去想抓,却被几个壮汉按在地上。后脑撞上石阶的瞬间,
她看见账房先生正往灶膛里塞什么,火舌舔出的纸角上,写着“二房”二字。再次醒来时,
阿蛮正用烧红的银簪烫她手臂上的伤口。“姑娘流了一夜血,发着烧还喊‘工匠’。
”小丫鬟眼眶通红,往她嘴里灌药,“我托人去河湾打听了,张师傅溺亡那天,
有人看见二婶的管事往他船上搬箱子。”沈璃突然坐起身,不顾伤口裂开的疼痛。
她掀开炕席,从泥土里挖出那只瓷碗——灰白色粉末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阿蛮,
去取些猪油来。”当猪油裹着粉末在火上融化时,一股蒜臭味弥漫开来。
这是砒霜遇热的特征。沈璃盯着那团浑浊的油脂,
忽然想起主母寿宴上的燕窝——用鎏金碗盛着,温在炭火上,正是最适合毒物渗出的温度。
“他们用鎏金当幌子,把砒霜藏在夹层里。”她喃喃自语,指尖因用力而掐进掌心,
“张师傅发现了秘密,所以被灭口。药材铺的账册,记的根本不是朱砂,是砒霜的去向!
”话音未落,柴房门被撞开。二婶李氏扶着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手持棍棒的仆役。
“璃丫头病糊涂了,竟说些疯话。”她笑得温和,眼神却像淬了毒,“族长说你不安分,
还是送你去家庙静修吧。”仆役扑上来时,沈璃将瓷碗狠狠砸向李氏。碎片溅起的瞬间,
她拉着阿蛮从狗洞钻了出去。身后传来李氏尖利的咒骂,沈璃回头望去,
只见那座金碧辉煌的宅院在暮色中像头巨兽,而他们刚刚,从巨兽的牙缝里,
抠出了一块带血的骨头。4 香灰证·侍女叛狗洞外的野草上还挂着晨露,
沈璃攥着阿蛮带出来的布包,指节因用力泛白。
夜收集的东西:从各院扫来的香灰、嫡姐耳坠的残片、还有阿蛮偷偷拓下的张师傅船板划痕。
“去西跨院找春桃。”沈璃压低声音,野草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裙角,“她是二婶陪房的女儿,
上个月刚被杖责过。”西跨院的柴房比她们住的更破。春桃正蹲在地上捶洗衣物,
听见动静猛地回头,见是沈璃,手里的木槌“哐当”掉在盆里:“姑娘怎敢来这儿?
二奶奶刚让人搜你的住处呢!”沈璃将布包摊开在她面前。香灰分成三堆,
分别是二婶院里的龙涎香、嫡姐常用的茉莉香,还有主母房里的安息香。“你看这龙涎香灰,
”她用银簪拨动灰堆,底下露出几粒黑色颗粒,“混了麝香,
长期闻会导致不孕——二婶的‘身孕’,怕是假的。”春桃的脸“唰”地白了。
她攥着衣角颤抖着:“上个月我撞见……撞见二奶奶偷偷喝药,
还骂药材铺给的堕胎药太烈……”话没说完,院墙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将香灰拢进灶膛,
“姑娘快藏起来!是二奶奶的管事!”沈璃躲进柴堆时,
听见管事在厉声盘问:“看见沈璃那贱婢没有?她偷了二奶奶的药方子!
”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的一直在洗衣,没瞧见啊……”脚步声远去后,
春桃从怀里掏出张揉皱的药方,墨迹都被汗水洇开了。“这是我偷偷抄的,
”她的手抖得厉害,“二奶奶让药材铺按这个抓,说是‘调经’,
可里面的三棱、莪术都是堕胎药!”沈璃盯着药方上的药材用量,忽然想起三日前验尸时,
主母手腕内侧有块淡青色的淤痕,形状像被什么硬物硌过。“春桃,
二婶是不是有支鎏金压襟?”她追问,“上面镶着翡翠的那种。
”春桃猛地抬头:“姑娘怎么知道?那是二奶奶的陪嫁,前日还给我看过,
说上面的翡翠能安神。”她忽然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主母暴毙那天,
二奶奶就戴着那支压襟!”真相像被剥开的洋葱,辛辣得让人落泪。
沈璃将药方折成小块塞进发髻:“我们得把这事告诉族长,让他看看二婶的真面目。
”可她们还没走出西跨院,就被嫡姐沈月如堵住了。“好啊,两个贱婢勾结在一起!
”沈月如的指甲刮过春桃的脸,“竟敢背后议论长辈,看来是皮痒了。
”春桃被仆役按在地上时,突然朝着沈璃大喊:“姑娘快跑!二奶奶说事成之后,
就把我娘从庄子上接回来!我不能让我娘再受苦啊!”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呜咽,
“那支压襟的翡翠背面,有道裂痕,是主母抓的……”沈璃被阿蛮拽着跑出很远,
还能听见春桃的惨叫声。她摸着发髻里的药方,忽然明白这深宅里最可怕的不是毒药,
是那些被拿捏住的软肋——亲情、生计、一点点可怜的希望,都能变成杀人的刀。
“我们去宗祠。”沈璃停下脚步,眼神亮得惊人,“族长不是讲究孝道吗?我就让他看看,
这满口仁义道德的二婶,是怎么背着宗族干龌龊事的。”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像两条倔强的线,正朝着那座供奉祖宗牌位的建筑,一点点靠近。而祠堂的铜铃,
在风里发出沉闷的响声,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起了前奏。
5 假孕局·药方决宗祠的门槛比沈璃想象中更高,青石板被香火熏得发黑,
像无数双沉默的眼睛。她攥着那纸堕胎药方,指尖被边缘割出细痕,血珠滴在供桌的香灰里,
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放肆!”族长的拐杖重重捣地,供桌上的牌位都晃了晃,
“一个庶女也敢闯宗祠告长辈?李氏怀着你二叔的骨肉,你这是要断我沈家香火!
”二婶李氏跪在蒲团上,素色裙裾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她抚着微隆的小腹,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璃丫头定是被人挑唆了,我知道你记恨我管中馈严,
可怎能拿子嗣开玩笑……”她说着便要往柱子上撞,被旁边的嬷嬷死死拉住。
沈月如立刻扑上去扶住李氏,回头瞪着沈璃:“你这毒妇!害了母亲还不够,
竟要对二婶和未出世的弟弟下手!”沈璃冷笑一声,将药方拍在供桌上。
墨迹被风吹得微微颤动,“三棱三钱、莪术五钱,配着麝香同煎——二婶,这调经药,
是给哪路神仙调的?”李氏的脸瞬间失了血色,
手指绞着帕子咯咯作响:“你……你这是伪造的!定是这贱婢买通了药材铺的人!”“是吗?
”沈璃忽然提高声音,目光扫过围观的族人,“张师傅的鎏金器里藏着砒霜,
药材铺用‘朱砂镀金’的名义卖砒霜,如今二婶又用堕胎药假装怀孕——这些事凑在一起,
诸位长辈还觉得是巧合?”人群里起了骚动,几个老嬷嬷交头接耳,
看李氏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李氏突然尖叫起来:“把她拖出去!这妖女会邪术,
连死人都敢污蔑!”仆役刚要上前,阿蛮突然冲出来挡在沈璃面前。小姑娘手里举着块黏土,
上面拓着清晰的伤痕印记:“这是主母手腕上的淤痕!
和二奶奶那支鎏金压襟的裂痕一模一样!”她把黏土狠狠摔在地上,
“春桃姐姐被打得快死了,就因为她看见了二奶奶藏药方!”“一派胡言!
”李氏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那丫鬟早就被你收买了!”就在这时,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老奴能作证。”众人回头,只见洗衣妇佝偻着背,
手里捧着件血衣——那是她女儿生前穿的,被主母诬陷偷金钗时,撕扯中染了血。
“二奶奶上个月让人买过三次红花,都是老奴去药材铺取的。”她浑浊的眼睛望着李氏,
“你说要给嫡小姐调身子,可嫡小姐那时根本不在府里。”李氏猛地站起来,
发髻都散了:“你胡说!我何时……”“你还让人打了张师傅的儿子。”又一个声音响起,
是管粮仓的老仆,“张师傅失踪前,说要去报官,
因为二奶奶让他在鎏金里掺‘不干净的东西’。”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像冲破堤坝的洪水。
有说看见二婶夜里去药材铺的,有说捡到她丢弃的药渣的,甚至有小厮记得,主母暴毙那天,
二婶进过正房送燕窝。沈璃看着李氏一步步后退,撞在供桌的角上。
那支镶翡翠的鎏金压襟从她怀里滑出来,“哐当”掉在地上,
翡翠背面的裂痕在烛火下格外清晰——与主母手腕的淤痕,分毫不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璃问,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每个人心上。李氏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为什么?
就因为我是填房!主母占着正位,嫡姐生来就尊贵,我儿子就算生下来,也得看你们的脸色!
这中馈,这爵位,凭什么不能是我的?”她指着沈璃,“你娘当年不也想争吗?
还不是死得不明不白!”祠堂里死一般的静。沈璃想起生母临终前枯瘦的手,
想起那些被族规压得喘不过气的女子,忽然明白了阿蛮那句话的意思——这深宅的体面下,
埋着多少冤魂。族长的拐杖最终落在李氏面前,声音嘶哑:“把她……关进柴房,听候发落。
”沈璃走出宗祠时,月光正好。阿蛮扶着她的胳膊,小声说:“春桃姐姐被放出来了,
她说以后想跟着姑娘学验尸。”沈璃望着天边的月亮,忽然觉得,这深宅的黑暗里,
好像透进了一丝光。而那光,是无数个像春桃、像洗衣妇、像阿蛮一样的人,用勇气点燃的。
6 金粉落·工匠言李氏被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全府。沈璃却没半分轻松,
她知道,只要鎏金工匠张师傅的死因没查清,这盘棋就不算终局。天刚蒙蒙亮,
她就带着阿蛮往河湾去。张师傅的船还泊在芦苇荡里,官府定了“意外溺亡”,
家属不敢多言,只在船头挂了串白幡。沈璃跳上船时,脚底板被什么硌了下,弯腰拾起,
是块指甲盖大的鎏金残片,边缘沾着暗红的泥——像极了血渍。“姑娘你看这个。
”阿蛮从船底摸出个布包,打开竟是半块没烧完的账册,上面“鎏金十件,
定金五十两”的字迹还清晰。最末行的押印,正是三枚铜钱纹,
旁边用朱砂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只展开翅膀的鸟。“这是漕帮的标记。
”沈璃指尖抚过那符号,忽然想起现代卷宗里见过的古代走私暗号,“张师傅不仅打金器,
还帮人运东西。”她将残片凑近鼻子闻,除了铜锈味,
还有淡淡的硝石气——那是砒霜的伴生物。正说着,芦苇荡里传来响动。
一个半大的少年钻出来,手里攥着把柴刀,眼里满是戒备:“你们是谁?我爹的船不许碰!
”是张师傅的儿子张小五。沈璃将账册递给他:“我们想查清你爹的死因。
他是不是给二奶奶做过鎏金器物?”张小五的脸瞬间涨红,
攥着刀的手都在抖:“我爹就是被他们害死的!”他突然哭起来,
“那天我跟着爹去送最后一批货,听见二奶奶的管事说‘鎏金里的东西见了光,
只能让张师傅永远闭嘴’。后来爹就被推下河了!”阿蛮突然指着船舷:“姑娘你看!
”木板上有几道深痕,像是被什么硬物刮过,“这和我们拓的主母指甲里的金箔划痕很像!
”沈璃的心猛地一沉。她让张小五取来些水,泼在船板的划痕上,
再撒上香灰——原本模糊的印记立刻清晰起来,竟是半枚铜钱纹!“这是张师傅刻的记号,
”她恍然大悟,“他知道自己有危险,故意在船板上留下了凶手的线索!”三人正研究时,
芦苇荡外传来马蹄声。沈璃拉着张小五躲进芦苇丛,只见二婶的管事带着几个家丁,
正往船上搬石头,像是要把船凿沉。“动作快点,”管事的声音压得很低,“二奶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