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他时,我狂奔在去往重症中心的路上,往往我都顾不上其他。
然而,在来来往往的白衣与患者之间,那个几乎能走红毯的穿着的人,却坐在医院长椅上优雅的吃着手里的三明治,怪异的从我的眼角闯入,确实独具一格,随后这半秒的印象便被我抛之脑后。
一刻钟后,却是在手术台上再次相遇。
他那修长带有薄茧的手,夺过我手里的针管,眼神坚定而又自信,就这样,救活了一名病危的外伤患者。
哦,他叫江垣,享誉国际的知名医学教授,外科中心的危重症医学专家,我一个月前的空降导师。
为什么是空降呢?咳,毫不夸张地说,我就是青年优秀医学人才本才,陈琛,男,身高178,今年25,毕业于上外医科大学,5年内拿到临床医学与法医双学位,毕业直接被本市的三甲医院聘用,在任职的两年内被接连评选为优秀青年医师干部,这样的人还需要空降导师吗?虽然是我自找的。
一个月前,我还在整形外科,五官清秀,面容端正,没有因为加班熬夜而导致的黑眼圈,痘痘就更别说了。
不出意外,医美将是我可以轻松养老的未来方向。
我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刚写好的一份医学研究报告,心里有一丝丝的不确定,对知识的渴望,在那一天,遇到那个人,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豁然开朗。
咔哒~咔哒!是电话铃声。
我在睡梦中惊醒,嘭地一声,“啊!”好痛,大脑还未苏醒就受到天花板的撞击,我瞬间血气上涌,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手捂着脑袋,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迷茫感。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一道有力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江教授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穿好外衣,转头看向我说道。
“二号!限你两秒内下床,怎么真变丧尸了?嗯?还发愣!”“嗯?哦好~好的!”我赶忙拿起旁边的金丝眼镜戴上,眼前宽阔的背影清晰了不少,在白大衣的映衬下,江教授的后背肌理线条又欲又野,医学天才也就算了,身材也让人羡慕和嫉妒。
就是这样一个有魅力的人让我在这一个月里佩服地五体投地,誓死追随!咳,当然不是因为身材。
我摇摇晃晃地跳下床,迅速穿好拖鞋,跑出值班室。
“病人突然意识丧失,脉搏消失!”“立即进行胸外按压!”“麻醉!立即输阿司匹林!”“…”一个半小时后,我长呼一口气,走出手术室,看着前面逆光的背影,莫名生出一丝委屈。
刚刚那个麻醉医生的态度太让人不爽了!把别人的生死置身事外,患者还在危急关头,他却不急不缓的,催促间我不由顶撞了他几句,就被江教授严厉斥责了一番。
我边走边想,鼻头一酸,前面的阴影越来越近都没注意到!咚的一声。
“呼!”好痛,突然撞到前面那人的铁板一般硬朗的背部,我倒吸一口气,委屈的捂着头,思绪被打断。
眼前忽然出现一张俊脸,太近了,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怎么莽莽撞撞的,小橙子。
本来就笨,照你这么个撞法,我得担心师出无名了。”
男人自恋地叹息一声。
随后,江教授一双修长的大手覆在我的脑门,象征性的揉了揉,手心的温热和奇妙的触感瞬间使得我精神紧张。
脸颊通红的我急忙推开大手,掩饰莫名害羞的情绪,懊恼的说道:“江教授,您这给我起几个外号了?”“徒儿,这都是我对你的爱称。
能得到国际一流医学专家的认可,还赐予爱称的,还没有其他人呢。
别偷着乐啊,走!带你去吃好的!”看着眼前这个表情欠欠,一脸傲娇的男人,我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无奈认命。
脖子被一只有力的臂膀围困住略显沉重,被架着走路时,脚下的步伐都有些虚浮。
江教授比我高出一头。
从下巴往上看,他那英俊的脸庞常年没有什么表情,薄唇抿着锋利的弧度, 睫毛浓密修长,覆着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透着一丝丝的凉薄, 恰似冬日冷冽的阳光,慵懒而淡漠。
他是一个十足的学术疯子,又是一位热血的救命天使,是我敬重的老师,悸动的开始。
迎着午后的光,我和他并肩而行。
请客地点是一家高档的中式船宴,我选的。
家里人没少在这吃,味道不错,最重要的当然是要好好薅一把我的江教授。
看他的翡丽手表,一身高定西装,就知道富得流油。
想到这里,我恨恨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大虾。
“给,都是你的。”
对面的人轻笑一声,将一只剥好了的虾递到我的嘴边。
江教授今天穿着黑色丝绸的v领衬衣,袖口随意地卷起,优质的面料显得他手腕线条流畅有力,指尖沾染的些许酱料,突兀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最近好像经常脸红。
果然我是颜狗,不分男女。
我眼睛飘忽着不敢直视他,双手还占着,只能凑过去,匆匆一口咬掉被剥好递到眼前的虾肉。
我刻意忽略掉刚刚碰到唇面的肌肤的温感。
甚至忽略了那随后收回的大手,正微捻着指尖,似在回味什么。
“你只管做好你的部分,别人的问题,由我这个教授来出面解决。
要懂得告状,知道吗?”饭后的晚风,吹的我有些困倦,耳边突然传来沉稳有力的声音,温柔中微微带着霸道。
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充满胸腔,仿佛之前的所有的委屈和不痛快都找到了出路,消散的无影无踪。
“江教授,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被瞬间抚慰心灵的感觉。
“就跟傻子似得,你真的是本院据说最优秀的青年医生吗?”“看来本教授还得再多考察考察!”“本来指望带你三年出师,看来现在至少得五年!”“啊啊,亏了亏了。”
“那个麻醉瘪三,看我怎么收拾他。
哼!”看着江教授自顾自地胡言乱语,眼里逐渐自信到自恋,跃跃欲试的样子,我眼前的滤镜顿时碎了一地。
“刚刚的事,你不说我早忘了!不过,谢谢江教授,您不愧是本院优秀医师的空、降、导师!”性子还是没变,江教授在自命不凡这一领域越走越远。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又想起初见。
那是江教授来医院任职第一天,手术结束后便离开了,过了一个小时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脸傲娇。
“喂,你叫陈琛是吧?我是外科的江教授,以后你就跟我了,一会儿把东西搬到危重症值班室。”
接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像个痞子,和教授两个字半点不沾边。
不过,痞帅痞帅的,我的心跳莫名快了几秒。
——周末,生物钟醒了,但是身体实在太累了。
急诊室,狗都不去。
所以我不是狗,是牛马。
该死的身体,给我睡啊啊啊啊…我正在与床作斗争,卧室外一阵敲门声,过了一会儿,应该是我妈开门叫我吃早饭,我闭着眼想着。
“唉呀,妈~我不吃…让我睡会儿。”
沉寂了片刻。
一道男声响起。
“二号!”“到!”“教授,怎么了?病人什么现在情况?!”我从床上一跃而起,脑子不及身体,身体不及嘴巴,条件反射喊出来。
看着眼前咫尺距离的人,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好似被雷劈中般呆愣着。
“江…教…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好不容易休息,特地牺牲自己宝贵的私人时间,来陪你练习脱敏。”
江教授手托着床沿,靠的极近,温柔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
他轻笑着,每个字都说的不重,却带着侵略的气息将我包裹其中。
“啊…啊?”我睁大眼睛,努力表现出对他的疑惑,却控制不住自己,脸上微微透着热气。
我懊恼的心想道,该死,母胎solo直男果然遇什么都会脸红,脸红什么啊到底!陈琛你也太不争气了吧!听说处男对于接触异常敏感。
这、这不会被江教授看出来我至今没谈过恋爱,再被嘲笑一番吧?!思绪被一双大手打断,头上一重,江教授正在揉我的狗头。
“带你去坐滑索。”
江教授漫不经心的说道。
头上的手感越来越重,触感传递十足,感觉越来越怪异,我浑身一个激灵,快速将那双大手拽了下来。
“江教授,今天是周末。”
“嗯”“你不打招呼,就来我家。”
“嗯。”
“我还没起,你就随便进我卧室。”
“嗯。”
看着站起身,依然在书架面前悠闲踱步,四处乱看的人,我更气了。
“喂喂!不许乱看!我不去!”“明明知道我恐高,还说什么带我去坐滑索…..故意的吧……”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弱弱的反驳道。
这明显是恨我不死。
“首先,我不叫喂!”“请叫我江教授。”
眼前这个比在自家还随意的人,又坐在我的床边,用真挚的眼神看着我,认真说道。
当演电影呢。
戏精。
“上次,去急救现场,看你在直升机上癫狂的样子,难道你还是超雄吗?”“恐高症得尽快克服一下。”
“跟着本教授,以后坐直升机的机会多的是。”
这恐高症是说克服就能克服得了的吗?我刚要反驳。
江教授郑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在认真回忆。
“你这小身板怎么也得锻炼一下,每次抱你虽然不累,但耽误事儿。”
“我…咳咳!”我脸更红温了,话到嘴边又哽了回去。
“看看,缺乏锻炼是不行的。
作为急诊科医生更应该重视身体素质。”
江教授边轻轻抚摸我的后背,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从头到脚扫射一遍,眼神里透着不满。
“是啊!琛琛,你听江教授的!赶紧起来锻炼去。”
“人家江教授休息日都记挂着你这个弟子,不辞辛苦邀请你一起锻炼,再看看你这个懒散样子!”“赶紧起来!”我妈这时端着一杯水走进来,风风火火地对我一通输出。
再转头,对着江教授露出热情的笑脸,变脸速度堪称京剧表演。
“江教授,还没吃早饭吧?我在餐厅都准备好了。”
“陈琛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从小学什么都快,这您来医院之前没人鞭策他,都懒得努力了,你看看!就知道睡懒觉。”
“唉都怪他熬夜不睡,今早都忘了和您的约会。
您对他这么上心,他其实感谢都来不及呢!”“我先带您去餐厅,陈琛你一会儿自己过去啊!”我妈邀请江教授走在前面,她善后,扭头恶狠狠地眼神示意我,快起!小心老娘揍你!臭小子!一秒、两秒、三秒。
啊啊啊啊啊啊,打工人真的委屈不了半点。
但,母亲大人的淫威之下。
我抱头,无声,怒吼。
这离谱的周末早晨!———餐厅。
“阿姨,您叫我小江就行。”
“我就比琛琛大五六岁而已,虽然年纪轻轻就被授予亚洲甲级医学教授,享誉医学界“一把手”,三甲级医院教授队列唯一的三十岁以下高级学术骨干…”“您不用太客气,按辈分,平常称呼我就行。”
江教授腼腆一笑。
“诶…好的,小江。”
我妈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热情差点维持不住。
噗哈哈哈哈哈哈!好厚的脸皮,桌上的三明治都没他厚吧?怎么就不见脸红呢?怕是厚的看不出来了吧!我在一旁低头,偷偷地笑到肚子疼,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坚强地拿起一片三明治吃着。
我的吃相向来不好,遇到好吃的食物,两腮能塞的鼓鼓的,眼睛一瞥,对面的人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中的三明治,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偏白的手。
同样是骨节修长,怎么他的手,就算指尖微微薄茧沾着些许面包屑,都就显得格外的好看。
仿佛手里的三明治是什么价格不菲的珍宝。
薄唇微启,每次吃东西时,嘴角会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另一只手端着燕麦奶,小麦色的修长指节覆在不大的玻璃杯身上,略显侵略性。
我没想到会看的入神,嘴里的咀嚼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都不知道。
直到江教授看过来,锁定在我的脸上。
就这样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要开口。
我噌地一下站起来,着急地说道。
“吃饱了!我去收拾!”旁边的母亲大人吓了一跳,筷子差点脱手,气的拍拍胸口。
“一惊一乍地!都多大了!”江教授看着我逃离的身影,眸色晦暗不明。
———a市有名的香炉山索道。
我一顿痛哭流涕加答应各种不平等条约,滑索终于改成了去坐缆车。
可…这可是传说中的“360度全、景,缆、车!”之所以叫全景缆车,是因为它真的很可怕啊。
香炉山索道全长两千多米,高差八百多米,全程长达二十分钟!这么一个只有铁座椅,一个屁股都坐不满,有点风就摇晃的设施,半个世纪超长服役……令人闻风丧胆。
“江…江教授,你是认真的吗?”你还是个人吗?双人缆车前。
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快跟上,抬腿!往上迈”,我此时四肢僵硬,认命般任由眼前这个可恶的人摆弄着。
最终两人脚踩着一根横杆,手握着一根横杆,向香炉峰徐徐推进。
过程中,身体随着滑索轻晃,像在雨林顶“荡秋千”,刺激到尖叫!这短短数分钟,把压力全甩掉,只剩兴奋与欢畅。
缆车越走越高,此时我的心提到嗓子眼,闭眼只会让我的失重感更强烈,我紧张地低头看着下面大片的绿和芝麻大小的游人,耳边只剩风声。
“放松,陈琛。”
恶魔江教授的声音响起。
“想想那些生死关头的患者,你难道不想为了救更多的人而勇敢一次吗?”“再不然,我们坐的一个缆车,不是还有我么?”我仍然陷入无限紧张的幻想中。
顾不上看对方的表情,我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身前细细的杆子,最终还是闭上眼睛,不用真切的用视觉感受脚下的凌迟。
此时江教授不满了。
“不相信我?嗯?”“知道我之前在那里待过么?”“国际和平协会的五年里,至少有三年,我在最混乱的战火中救人。”
“睁开,让你看个东西。”
……“快点儿!”就不。
“再不睁开,我可亲上去了?!”怎么可能。
变态么?……“!”眼皮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我惊吓地睁开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江教授一脸坏笑,“江垣!你怎么能这样!”我,我还是个男的。
江教授惊讶的挑了挑眉。
“呦,敢直呼名字了。
没大没小。”
虽然他只比我大五六岁。
他一脸理所当然,继续说道。
“就是因为你是个小处男,才最在意。”
“两个大男人,怕什么!”“怕我爱上你啊!”我对如此无下线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紧握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要不,在这里把他推下去吧。
唉,我不敢。
江垣放松的就跟坐自己家椅子上一样。
只见,他将随意搭在椅背的手收回来,将那只手的袖子卷的高高的。
一个漂亮的写实纹身赫然出现在手臂上,修长的双翼,中间是是一个正在祈祷的天使,整个墨色基调,神秘又庄严。
“你…你是……”“唔!”我怒瞪他。
捂了下额头,又赶紧将手放回去。
“是什么!”他嗤笑一声,并抬手给了我个爆栗。
“黑羽组织。”
“伊克热最强的佣兵团。”
“我曾呆在那里三年,天天泡在最猛烈的战火中抢救伤者。”
“这个佣兵团纹身据说是为了躲避子弹。
我从未中过弹。”
我眨了眨眼,有些神奇地仔细端详着纹身。
“你不会真的相信吧?”他看傻子的眼神。
“直升机上,我能单手把你扛起来,靠的是什么?”江垣神色间充满着自信,等着我回答。
他换了个姿势,将手随意搭在杆子上,自然垂落的袖口,还未完全遮住纹身。
露出来的那一截小臂,修长且肌肉线条匀称,体块感明显,带着不自知的张力。
嗯。
力量感和强韧性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