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刷开手机，微信顶端还是她的头像。点进去，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我今晚不回家，
你别等我。那是七天前。我没发任何新消息，也没打电话。她也没再联系我。
今天是第八天。我坐在沙发上，把手机丢到一边。行，那就离婚吧。
1我掏出抽屉里早准备好的结婚证，夹在一本户口本里。我妈从厨房探出头，
你真打算离啊？我抬头看她，嗯，明天就去民政局。你可别冲动啊，
小两口吵吵就好了。我没回她，起身把证件都收进包里。她要是还想过日子，
不会玩消失。我爸叼着牙签走过来，你媳妇是不是有事耽搁了？我冷笑一下，一周，
连一句话都打不出来？我爸把牙签摘下，那你说说她去哪了？我摇头，
她说她晚上不回来，然后就没了。我妈把围裙摘了，你也不去找找？我找她干嘛？
我拎起背包走出门。离婚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我拉开车门。
司机问我去哪里。我说民政局。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现在不营业吧？我说知道，
我就先过去看看。他没再多问，一脚油门带我驶出小区。窗外的街道熟悉又冰冷。
民政局门口挂着红底白字的横幅。我下车，站在门口拍了张照片。然后发朋友圈，
配字明天早点来排队，准备离婚了。十分钟后，点赞有十几个。
我表哥评论不是刚结婚俩月吗？我没回。手机震了一下。她终于发消息了。
你什么意思？我回她三个字：要离婚。她打语音电话过来。我直接挂断。她继续打。
我换了个姿势躺在长椅上，调成飞行模式。你不说清楚，咱俩就真完了。
她发了长达一页的语音。我没点开，直接拉到最底下。你就是孩子气，闹一闹就好。
我笑了，离婚是我认真的。我站起来，重新把手机开回正常模式。一条条消息蹦进来。
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在外地出差？我没信号，不是故意不回你！你是不是有毛病？
不就是几天没联系你？我要是知道你这样，真不会嫁给你！我打下一句：你回来，
我们就去离婚。她秒回：你等着。我回家，爸妈已经睡了。我没洗澡，直接钻进被窝。
第二天六点，我醒得很早。洗漱完出门，在早餐摊买了个肉夹馍。边走边吃，
顺手拿纸巾擦嘴。手机响了。她：我在你楼下，快下来。
我回复：你直接去民政局门口，我一会儿到。她：你别耍我！我：不想多说了，
见面办事。我坐地铁，站在车厢最角落。人群中挤满了周一早晨的通勤者。民政局外，
她站在门口穿着黑色长裙，戴着墨镜。我走过去。她把墨镜摘下，你来真的？
我递出户口本和结婚证。签字就好。她盯着我，你要是走出这一步，就别想回头。
我说从来没想回头。她咬了咬牙，你就不听我解释？我说时间已经给你机会了，
你没用。她盯着我几秒，抬手打了我一巴掌。我没动。她你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说你失联一周时，我心已经凉透。她笑了一下，眼眶泛红。我拉开民政局大门，
进去吧，别在外面演戏。她跟在我身后。前台小姐低头看我们递上的证件。
来办离婚登记？我点头，是的。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也点头。填表时，她的手在抖。
我签好字，把笔推给她。她接过去，看了一眼内容。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说不是我们，是我。她你根本不爱我！我说不爱了。
她咬着牙一笔一划签下了名字。离婚协议一式两份，工作人员让我们各自拿一份。
她看着那张纸，愣住。你高兴了吗？我说没什么高不高兴，
只是结束一段不合适的关系。她那结婚是为了什么？我那时候以为你值得。
她眼泪啪的一下落下来，你真狠。我把纸叠好，放进包里，狠不狠都没关系，
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她走出门口，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我没有追出去。
只坐在登记处的椅子上，盯着空荡的等候区。手机响了，是我妈。搞完没？
我说搞完了。她在那头叹气，回来吃饭吧，包了你爱吃的饺子。我说一会儿。
挂断电话后，我靠在椅背上闭了下眼。一切都安静了。我重新打开朋友圈，把昨天那条删掉。
发了新的。离了。过了几秒，点赞数开始刷新。熟人纷纷发来私信，有人问为什么。
我只回一句：不想解释。手机又响了。是她。我没接。
她又发了一条消息：我们真的结束了？我看了一眼屏幕，轻轻把手机扣在桌上。
2我刚进小区门口，保安冲我点头。你媳妇刚才在这儿站了半小时。我脚步没停，
前妻。保安愣了下，啊？你俩不是刚结婚几个月？我挥了下手，都过去了。
电梯门打开，我进了门。她站在我家门口，背对着我。我走过去。让开。她转头看着我，
眼睛红得像兔子。我不信你真的不爱我了。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我现在只想进屋。
她拦着门，你听我说两句行吗？我没理她，用力一推，她往旁边歪了一下。我走进屋，
正要关门。她一只脚卡住门缝。你要是把门关了，我就坐这儿不走了！
我盯着她脚上那双磨破的帆布鞋。随你。我用力关门，没使全力。她抽了下脚，没说话。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松了口气。她在外面蹲下。我给你煲了汤，放你门口了。
我靠着门听了一会儿。她没走。我打了个电话给物业。门口别让陌生人长时间逗留。
她不是陌生人，是你老婆吧？前妻。我挂断电话，躺回沙发。半小时后，
敲门声再次响起。我没动。我走了，汤你喝吧，凉了别喝。她的声音哽了一下。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打开猫眼看了一眼。她背影孤零零的，慢慢消失在楼道尽头。
我打开门。地上一个保温瓶，还有张纸条。鸡汤，别放太久，胃会疼。我把瓶子拎起来，
直接倒进垃圾桶。纸条叠好，放在玄关鞋柜上。第二天早上。我出门，她又站在门口。
这次换了身衣服，化了淡妆。早啊。我没理她，关门、下楼、走人。她小跑跟上来。
你今天去公司吗？我可以顺路。不需要。她跟在我身后，
你不想知道我那几天去哪了吗？我脚步不停，不想。她拽住我的袖子。
我去医院陪我姐生孩子了，我姐不让任何人知道！我甩开她的手，你姐是你命根子，
我不是。她眼泪一下涌出来。我手机坏了，真没办法联系你！你不是没办法，
是没打算联系。她哭着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要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你可以先走，现在。她站在原地，哭得肩膀都在抖。我走远了，
她没有跟上来。中午，我妈打电话。你前妻来找我了。我皱了下眉，找你干嘛？
说想认个错，让你回头。没这个必要。她还跪我面前，我都吓着了。
我沉默几秒，你别管她，她不再是我们家的人了。
我妈低声说：你当真就一点感情都没了？她失踪的那七天，把所有感情都磨没了。
我挂了电话，叹了口气。晚上回家。她又在门口。这次带了一袋水果。
我直接从她手中夺过袋子，丢进电梯井口旁的垃圾桶。她眼圈一红。
你真的非要这样绝情吗？我按下电梯键。你以为你出现几次，我就能当没发生过？
我知道错了！你不是错，你是根本没把我放眼里。
那你现在让我做什么才能原谅我？你做什么都没用。电梯门开了，我进去。
她没跟上来。我回到家，脱了外套。过了会儿门又被敲响。我打开，是她。
她手里拿着个信封。这是你上次给我的工资卡，我还你。我接过信封，看都没看，
直接放进抽屉。她没走，站在门边。你要不要看看我写的那封信？我回身，
你觉得我还会看你写的字？她咬着唇，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我盯着她，那你那一周不说一声，是怎么回事？她低下头，我姐出血，
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你一句话都不发，是因为你不想发。你没有把我们这个家，
当成家。她抬起头，那现在还来得及吗？我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她低头走了。
我站在门口，没送她。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你好，是张先生吗？我是。
请问您有意向把婚房转卖吗？我们是中介。我眼神一动，看价钱。
这边有人出价比市场价高百分之十。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约个时间看房吧。
没问题，明天下午两点可以吗？可以。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
想起她站在门口的样子。又想起婚礼上她说的那句话——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走。
我笑了。不是谁都守得住自己的承诺。手机又响了。还是她。明天能不能吃顿饭？
我只回了一个字：不能。3我早上出门，下楼走到二楼楼梯拐角。
她刚好从那扇灰白铁门里走出来。我脚步顿了一下。她手里拎着垃圾袋，穿着宽大的居家服。
你住这？她装作惊讶，你也住这栋楼啊？我皱了下眉，你什么意思？她走过来，
把垃圾袋放在楼道口。我刚搬过来，昨天晚上来的。我冷声问：你跟踪我？她摇头，
不是，我是在这里租的房，刚好。我盯着她没说话。她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咱们也算是邻居了。我懒得多废话，转身下楼。她跟在我后面，你今天还去上班吗？
我头也没回，关你什么事。她停下脚步，我只是打个招呼。我走出单元门，
她没有再追出来。中午，我正在会议室开会。她发来一条信息。你晚上几点回家？
我没回。她又发：我今天做了红烧肉。我继续开会，关了手机。晚上快八点，我回家。
电梯门一开，她就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保温饭盒。给你送晚饭。我看了她一眼。
谁让你来的？我住你楼下啊，顺路。我不想再见到你。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就当我欠你的。我夺过保温盒，直接丢进门口的垃圾桶。她脸色一下变了。
你真的这么绝情？我关上门。隔着门，她在外面站了十几分钟。敲了敲门，又停了。
我没开。第二天，她没再出现。第三天，她出现在我爸妈家。我妈打来电话。
你媳妇给我送了两袋米。前妻。她说是看我腿不好，给我拎的。她有事。
你别这么说话，姑娘再怎么，也没害你。我没说话。我爸接过电话，
她还说要替你修车库的门。她不是你们儿媳妇了。你冷静点，你要真不喜欢她，
那我就不让她进门。随你们。第四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
看见楼下门口蹲着一个身影。她靠着墙睡着了。我走过去，她睁开眼。我在等你。
你是不是病了？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我没说话。
她盯着我，我们离婚那天，我回去一整晚没睡，我坐在床上一直想我们之前的事。
我冷笑。这些你早点想就好了。她继续说。我不是不联系你，我是手机掉进水里，
微信号也登不上了。你不会用别人的手机？我那天真的是一团乱，我姐早产，
她大出血，医院根本不让我走。所以我就该体谅你？她看着我，眼圈又红了。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不指望你原谅，我只是不想你恨我。你做什么都晚了。
我知道。她转身走了，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第二天。我去楼下倒垃圾。
楼道墙上贴着一张告示。203住户失物招领：一部手机，红色，屏幕碎裂。
我站在那里，看了十几秒。然后上楼，继续去上班。傍晚，她发来信息。手机找回来了。
我给你看医院的通知单还有我姐的住院记录。我回了两个字：没必要。
她秒回：我只是想你不再误会我。我没有再回。她接着发来几张照片。我点开，
是她和她姐在病房的自拍。是她姐手术记录的截图。还有一张，
是她自己坐在走廊地板上的背影。她写：我那七天真的不是故意消失的。我关掉对话框。
第三天晚上，她又送饭。这次是麻辣香锅。她把饭盒放在门口。我不进来，我走了，
你不吃也可以。我开门，看着她转身进了电梯。我看了一眼保温盒，又看了一眼走远的她。
我拿起饭盒，走到阳台。打开盖子，一股热气升腾。我没吃，直接倒进马桶。冲了水。
我站在阳台边，点了一支烟。楼下的风很大。我看到她站在楼道拐角，用手机偷偷拍我。
我关上窗。又过了两天。我妈给我发微信。她把你房门口的地垫洗了。你知道吗？
她还给邻居修了楼道灯。说你怕黑。我回：她是不是太闲了？
她说她找了附近的幼儿园当老师，离你家近。我盯着那条信息，没回。夜里，
我下楼买水。楼下便利店的老板看见我。你媳妇刚才来买了一堆酸奶，说你爱喝。
前妻。哎哟，那她还真有毅力。我付钱，转身离开。便利店门口她正巧经过。
我们又对视。你要跟我演偶遇？我是真的刚好路过。你这词都用烂了。
她提着袋子走向另一边。我忽然问：你租这个房子，租多久？她顿了一下。半年。
那你半年都准备围着我转？如果你还在，我就还在。我没再说话，转身走进电梯。
她没有跟上来。隔壁邻居突然从楼道里探出头。哟，老张，媳妇又来啦？
我纠正他：前妻。他嘿嘿笑了一声，缩了回去。回到家，门口放着一袋洗干净的袜子。
还有一个便签：你之前落在洗衣店的。我拿起袜子，丢进垃圾桶。又拿出来，
丢进洗衣机。4我坐在车里等人。副驾的门被打开，她钻了进来。怎么是你？
她笑了一下，她让我来拿东西。我转头看着她，你跟她怎么认识的？健身房偶遇，
聊得来。我把她推出车门。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女朋友面前。她站在车外，语气平静。
我没说你是我前夫。我关上车窗，打电话给小林。别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