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是林家养了十八年的假千金。未婚夫顾瑾言曾许诺,会护我一生。
真千金林若雪回来后,他亲手撕毁了我们的婚约。我被当成弃子,嫁给全城闻名的傻子冲喜。
他冷眼旁观,只说:若雪需要一个好归宿。大婚当晚,傻子夫君反锁房门,
将一沓复仇地契推到我面前。他们欠你的,我帮你拿回来。1.大红的喜烛噼啪作响,
映得满室旖旎。我端坐在床沿,身上的凤冠霞帔重得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门外,
宾客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我的夫君,全城闻名的傻子,
沈家的大少爷沈澈,正蹲在地上,专注地玩着一只蚂蚁,嘴里流着口水,发出嘿嘿的傻笑。
这就是我的归宿。三天前,自称是我亲生父母的林家,在找回了真正的千金林若雪后,
毫不留情地将我这只养了十八年的鸠,推入了地狱。林若雪需要一门好亲事来稳固地位,
而她的未婚夫,恰好是我的未婚夫,顾瑾言。为了补偿顾家,
也为了彻底将我这个碍眼的存在从林家抹去,他们将我嫁给了沈澈。冲喜。
多么讽刺的两个字。养你十八年,总该为家里做点贡献。母亲赵兰的话语像冰冷的刀子,
在我心口反复切割,若雪从小在外面受苦,身子弱,顾家那边需要安抚。你嫁过去,
两全其美。她口中的两全其美,是将我的人生,我的尊严,碾碎了铺在林若雪的脚下。
我看着蹲在地上的沈澈,他玩腻了蚂蚁,开始追着自己的影子打转,
口中还念念有词:抓不到,抓不到……一阵绝望攫住了我。我闭上眼,
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更为屈辱的命运。吱呀——门被从里面插上了。我猛地睁开眼,
看见沈澈拍了拍手上的灰,站直了身体。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方才的痴傻与混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锐利、清明,
带着洞悉一切的冷静。我攥紧了手心,身体因为警惕而绷紧。他不是傻子?他在我面前站定,
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纸,不是银票,而是地契。
他将那沓地契,轻轻放在我面前的喜被上。苏念。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悦耳,
和我记忆中那个只会傻笑的形象判若两人。委屈你了。他的声音里没有半分同情,
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林家欠你父母的,顾家欠我的。从今天起,我们一件一件,
都拿回来。2.我盯着那沓地契,脑子一片空白。沈澈口中的我父母,是谁?
我不是林家捡来的孤儿吗?他眼中的沉静不似作伪,可一个装了十几年傻子的人,
他的话能信几分?为什么是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颤。因为你是苏家的女儿。
沈澈淡淡道,也因为,你是唯一能让林家和顾家同时放下戒心,走进这个圈套的人。
苏家……这个姓氏像一根针,轻轻扎了一下我的记忆,却又了无痕迹。我看着他,
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但他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需要做什么?我问。
既然已经身在地狱,我不介意拉着那些将我推下来的人,一起沉沦。
沈澈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赞许。你什么都不用做。他说,
继续当你的林家弃女,受尽委屈的沈家傻媳妇。看戏就好。说完,他解开外袍,
径直走向一旁的软榻。你睡床,我睡这里。我们只是盟友,在拿回一切之前,我不会动你。
他躺下,闭上眼,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稳。偌大的婚房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那沓地契,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当我被丫鬟扶着走出房门时,
沈澈又变回了那个傻子。他跟在我身后,流着口水,手里拿着个拨浪鼓,摇得叮咚作响,
引得下人们纷纷侧目,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同情。我垂下眼,将所有情绪掩藏。
好一出戏。既然他想演,我便陪他演下去。3.三日后,回门。
我和沈澈一同坐上回林家的马车。他像个孩童一样,对车窗外的所有事物都感到新奇,
一会儿指着糖葫芦流口水,一会儿又去抓路边飞过的蝴蝶,将马车里弄得一团乱。
我冷眼看着,一言不发。到了林家门口,管家看到我们的瞬间,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随即换上了一副假惺惺的怜悯。大小姐,姑爷,快请进,老爷夫人在等你们了。
他口中的大小姐,叫的自然不是我。一进正厅,我就看到了那齐聚一堂的,
我曾经的家人们。养父林伟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母亲赵兰挨着他,
正亲昵地为林若雪整理鬓边的碎发。林若雪穿着一身湖绿色的长裙,娇俏可人,
她身旁站着的,是顾瑾言。我的前未婚夫。他看到我,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怜悯,
但更多的是一种庆幸,庆幸自己摆脱了我这个麻烦。而他身边的林若雪,
则毫不掩饰眼中的得意与快意。妹妹回来了。她柔柔地开口,声音甜得发腻,
在沈家过得可好?瞧你,都瘦了。沈澈……有没有欺负你?她说着,
目光瞟向我身后的沈澈。沈澈正好奇地盯着桌上的果盘,抓起一个橘子就往嘴里塞,
汁水流了满下巴。哈哈哈,吃,好吃!他拍着手,痴傻地笑。满堂死寂。
林伟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赵兰的眼中满是嫌恶,她别过头,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脏。
顾瑾言皱起了眉,拉着林若雪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像是在防着什么脏东西。只有林若雪,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就是她想看到的。我被一个傻子糟蹋,过得凄惨无比,
这样才能衬托出她这个真千金的幸福美满。4.够了!林伟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
像什么样子!苏念,这就是你的夫君?他直呼我的全名,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叫我念念
。我垂下头,轻声说:是。你!林伟气得说不出话。赵兰冷哼一声,
开了口:行了,人都回来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像刀子一样锋利。苏念,你姐姐前些日子受了惊吓,大夫说要好好补补。你出嫁的时候,
我给你的那些私房钱和首饰,就拿出来给你姐姐买些补品吧。她话说得理所当然,
仿佛我的东西,天生就该是林若雪的。那些钱和首饰,是我十八年来攒下的所有体己,
是我唯一的念想。我抬起头,看着她。母亲,那些是……怎么?你不愿意?
赵兰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林家养你十八年,现在让你报答一二,你倒是不舍得了?
你别忘了,要不是林家,你早就饿死在街头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林家给的!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心。是啊,我的一切都是林家给的,
所以他们可以随时收回去。包括我的婚事,我的尊严,我的一切。
林若雪在一旁假惺惺地劝道:娘,你别生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妹妹刚嫁人,
手头紧也正常。我的补品不着急的。她越是这么说,赵兰就越是生气。你就是太善良了!
才总被人欺负!赵兰心疼地拉着她的手,随即转向我,厉声道,拿出来!
我攥紧了袖口,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就在这时,一直痴傻的沈澈突然拍着手大笑起来。给!
给姐姐!买糖吃!他一边说,一边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
献宝似的递到林若雪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我趁机深吸一口气,
从袖中取出那个小小的锦囊,放在了桌上。母亲说的是,女儿理应孝敬姐姐。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赵兰满意地拿过锦囊,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塞给了林若雪。
林若雪低头对我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顾瑾言看着我,眼中怜悯更甚,他大概觉得,
我已经彻底被驯服,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有无人注意的角落,沈澈在傻笑的间隙,
朝我飞快地眨了一下眼。我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5.晚宴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林伟为了生意,不得不耐着性子和顾瑾言攀谈。瑾言啊,城南那批丝绸的生意,
你父亲那边可有定论了?林伟搓着手,一脸热切。顾瑾言彬彬有礼地回答:林伯父放心,
家父已经拟好了合约,就等您签字了。这批货一出手,林家的困境便能解了。他说着,
从怀中取出一份合约,递给林伟。林伟如获至宝,激动地接过,正要细看。茶!喝茶!
沈澈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端着一壶滚烫的茶水,脚步踉跄,直直地朝着桌子撞了过来。
小心!惊呼声四起。我下意识地想躲,却被沈澈用身体挡了一下。下一秒,
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那份关键的合约上。上好的宣纸迅速被茶水浸透,墨迹晕开,
转眼间就变得字迹模糊,一片狼藉。我的合约!林伟发出一声惨叫。顾瑾言也脸色大变。
全场一片死寂。沈澈像是吓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不是我,
不是我……烫……他举着被烫得微红的手,哭得像个孩子。你这个傻子!
林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澈的鼻子,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跟一个傻子,他能计较什么?
赵兰和林若雪连忙上前安抚林伟和顾瑾言,场面乱成一团。我站在一片混乱的中心,低着头,
掩去嘴角的笑意。混乱中,坐在地上的沈澈抬起头,朝我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得意的笑容。
那晚,林家和顾家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复原那份合约。第二天,消息传来。
江南最大的绸缎商,因为迟迟等不到林家的回信,已经将那批丝绸,
以更低的价格卖给了另一家商户。林家不仅错失良机,还因为前期投入了大量本钱,
一夜之间,损失惨重。林伟气得当场吐了血。6.初尝胜果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林若雪见我非但没有如她所愿地在沈家受苦,反而还间接导致了林家巨大的损失,
对我的恨意更深了。她很快便想出了新的毒计。我嫁入沈家时,赵兰以照顾我为名,
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叫王婆子的老妈子。我知道这人是赵兰的眼线,沈澈也心知肚明,
我们便将计就计,故意留下了她。这天,我正在院子里看账本,这是沈澈私下给我的,
沈家真正的产业账目。突然,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穿着体面,
但面相刻薄的妇人冲了进来,她们是沈家的远房亲戚,平日里最喜欢搬弄是非。
为首的正是王婆子。就是她!王婆子指着我的鼻子,尖声叫道,我亲眼看见的!
她偷拿了府里的银票,说是要补贴娘家!几个亲戚立刻将我围了起来。好啊!
我们沈家真是娶了个好媳妇!一个吃里扒外的贼!早就听说她是从小户人家来的,
就是这股穷酸样,手脚不干净!把她抓起来!送到祠堂去!家法伺候!
污言秽语像脏水一样泼向我。我捏着账本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一片平静。
你们有什么证据?我冷冷地问。证据?王婆子冷笑一声,
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高高举起,这就是证据!我刚从她房里搜出来的!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那钱袋,确实是我给她的。就在半个时辰前,
我假意收买她,让她帮我传递消息,而这个钱袋,就是报酬。我看着她得意的嘴脸,
看着周围那些亲戚们义愤填膺的表情,心中一片冰冷。这就是人心。为了利益,
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一盆脏水泼在无辜的人身上。我没有。我只说了这三个字。
还敢狡辩!给我搜她的身!一个妇人叫嚣着就要上前来撕扯我的衣服。7.就在这时,
一个拿着拨浪鼓的身影冲了进来。我的!我的!沈澈像一阵风似的刮过,
一把抢过王婆子手里的钱袋,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满是孩童般的占有欲。那是我的!
我的糖果钱!他含糊不清地喊着。王婆子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想去抢回来:傻子!
你干什么!快还给我!两人拉扯之间,钱袋的系带被扯断了。哗啦——
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没有银票。一张银票都没有。掉出来的,是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信纸,
和几块碎银子。所有人都愣住了。离得最近的一个亲戚捡起了那张信纸,展开一看,
顿时脸色大变。这……这是……信纸上,是林若雪的亲笔字迹,
写得清清楚楚:王妈妈,事成之后,另有重谢。务必让她身败名裂,在沈家再无立足之地。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王婆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血色尽失。她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的……沈澈却不管这些,他蹲在地上,捡起那几块碎银子,
宝贝似的塞进嘴里,咯嘣咯嘣地咬着,还开心地喊:糖!吃糖!
那几个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远房亲戚,此刻面面相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们再蠢也明白了,
这是被人当枪使了。她们非但没能在我面前讨到好,反而还得罪了沈澈这个正经主子。
虽然他是个傻子,但他姓沈。误会,都是误会……为首的妇人尴尬地笑着,
拉起地上的王婆子,灰溜溜地跑了。院子里,瞬间恢复了安静。沈澈吐出嘴里的碎银子,
嫌弃地擦了擦嘴。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将那张皱巴巴的信纸递给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