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个穿越女,穿回现代前特意叮嘱我路边的男人不要捡。可哭丧回来的路上,
我还是捡回了一身血衣的俊乞丐。并倾尽所有家当,救了他性命。乞丐嫌我晦气,
宁肯住牛棚也不愿和我同住一个屋檐下。后来京中来人,我才知他是落难的太子。回京前,
他睨着眼告诉我:“花枝枝,你天生愚钝,和村口的书生最般配。”再后来他坐高台,
我嫁寻常。大婚之日,他却一脸怒意,将剑架在我相公的脖子上。“跟我回宫,
不然我杀了他。”01京城来的人马把村口堵得水泄不通时,
我才知道我捡回来两年的乞丐是当朝太子。其实我不懂太子是什么。
只知道邻居家的阿婆拉着我的手,说:“枝枝,你的好日子要来了。”好日子?我还是不懂。
我拨开人群,挤到顾衍之面前,问他:“你真的要走吗?”我不是想拦他。
只是阿奶活着时总说“穷家富路”,如果早知道他会走,
我昨天就不该把卖孝布的钱全给王大爷买棺材本。我搓着手,指尖沾着牛棚里的稻草屑。
“要不你再等会儿?”“我去镇上给你买点杏花糕,还有桃酥,
还有你上次说……”“不必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插进来。我转头看见个穿粉裙子的姑娘,
她的裙摆上绣着花,头上的坠子走路时晃来晃去。她瞥了我一眼,鼻子皱得像闻着了馊饭。
“宫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阿衍贵为太子,怎么会吃这种粗鄙东西?
”我听出了她在瞧不起我,梗着脖子说:“这些都是最好的!顾衍之喜欢!”上次他发烧,
我可是跑了十里地买来了桂花糕,他足足吃了两块呢。顾衍之突然开口,他直直地看着我,
眼中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我不喜欢。”“那些东西吃到嘴里,我每每都想吐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顾衍之的视线,我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喉咙也像是哭丧哭到最后,
又胀又难受。顾衍之一向不在意我的情绪,他转而看向粉裙子的姑娘。“绾绾,
你不是在驿站等我吗?怎么突然来了?”楚绾绾眼睛一红,有些哑声道:“我,
我想早些见到你……”她看了眼院中的环境,忽然捂住嘴,眼圈红了。
她指着漏风的牛棚:“阿衍,这两年你就住在这里?过的这样的苦日子?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牛棚的木栅栏上还挂着件我洗干净的粗布衫。
其实顾衍之只在牛棚住了一晚。那天他刚被我拖回来,浑身是血,
却在睁开眼看到我的第一时间说“别痴心妄想”。然后转身就进了牛棚。
我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心疼我为了救他搭进去的那些银子。心一横,把他拽进了屋里。
自己卷了铺盖,在牛棚对付了两年。我张了张嘴,想解释我没有亏待顾衍之。
顾衍之却先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悲愤:“都过去了。”然后他转向我,
声音平平:“花枝枝,你救了我,想要什么报答?
”02当朝太子允诺的报答让院里瞬间炸开了锅。王大爷蹲在石头上磕烟袋:“枝枝,
要大宅子!让太子爷给你盖青砖瓦房,以后就不受冻了!”李婶子拧着围裙,
语气急促:“还是要金子,有了金子,做什么都成。”邻居们七嘴八舌,楚绾绾却冷了脸。
“阿衍,她是救了你不假,可这两年也的确让你受苦了。”“依我看,要先治她个怠慢之罪!
”这话一出,满院子的嗡嗡声突然停了。顾衍之没看楚绾绾,只盯着我。
“你只告诉我想要什么,等恩情还完,你我就两清了。”我琢磨着“两清”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以后各走各的路吧。心里有些闷闷的,我垂着脑袋:“那你帮我把大黄牛买回来吧。
”“半个月前你病了,我把它卖给张屠夫了,说好有钱就赎回来的。”卖牛那天,
大黄牛跪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我手背上。我抱着它的脖子哭,
说:“等我给人哭丧攒够钱,就接你回家。”顾衍之听完,对身后的一个侍卫摆了摆手。
侍卫领命转身,声音很快消失在门口。楚绾绾拿帕子遮着口鼻。“阿衍,恩也还完了,
咱们快走吧。”“这地方又脏又破,待着浑身不舒服。”顾衍之点点头,转身就往马车走,
自始至终没再看我一眼。车轮碾过门槛时,我看见车帘被风掀起个角,
他正低头听楚绾绾说话。他脸上的温柔,我从未见过。阿婆拄着拐杖追过来,
恨铁不成钢地戳我的胳膊。“你这傻丫头!金銮殿的门槛都快踩到了,偏要头牛?
往后你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我望着马车扬起的尘土,鼻子有点酸:“阿婆,我会哭丧啊,
能挣钱。”只是顾衍之走了,院子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摸摸空荡荡的牛棚:“不过等大黄回来,我就又有家了。”就这样,
顾衍之在我家住了两年,离开却只用了两炷香。我去后山割了最嫩的青草,
放在以前大黄吃饭的石槽里,坐在门槛上等着。太阳从东边爬到头顶,肚子饿得咕咕叫时,
侍卫才回来。他手里没牵着大黄,只拎着个布包扔在我面前。布包散开,
滚出两只油亮亮的牛角。侍卫的声音硬邦邦的:“屠夫说,黄牛年纪大了,
从卖掉的那天就杀了,肉都分光了。”原来大黄没等我,它大概是知道,我这哭丧女,
攒不够赎它的钱。我愣愣地捡起牛角,带着它走到从前一起耕作的地里。然后挖了个坑,
把牛角埋进去,堆了个小小的坟堆。我蹲在坟前,用袖子擦着眼泪:“大黄,
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别跟着我了,没饲料吃,还得挨冻。”以前帮村长媳妇哭丧时,
她闺女就这么念叨的,说希望她娘投生到好人家,穿绸缎、吃白米。
我虽不懂到底什么样才算是好人家,可听着就暖和。埋完牛角往家走,天已经有些黑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我竟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03那是一个小乞儿,缩在树根旁,
怀里抱着块破碗片。我看着他,忽然想起去年年底,我拉着求了三天的顾衍之去镇上赶年集。
可刚到长街,就看见这孩子跪在地上,额头磕得通红。“求求各位好心人,我娘快病死了。
”我把兜里所有铜板都倒给了他,顾衍之站在旁边冷笑:“他脸上白净,
身上的补丁都打得整齐,分明是个骗子。”“也就你这样的傻子会相信。”我当时挠挠头,
傻呵呵地笑:“那太好了,他娘没生病,他就还有娘呢。”“不像我,连娘的面儿都没见过。
”顾衍之盯着我看了半天,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吐出个“蠢”字。
可眼前的小乞儿比年前瘦了一大圈,身上的衣服烂成了布条。他看见我,也愣住了,
手里的破碗片“哐当”掉在地上。我蹲下来:“小孩,你娘呢?
”小乞儿的眼泪“唰”地流下来:“死了,
娘死了……”我把前天给人哭丧挣的三个铜板又塞到他手里。离开前,小乞儿给我磕了个头。
“姐姐,谢谢你!”我望着小乞儿离开的背影,瘪瘪嘴,眼泪也要跟着掉下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半年了,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我猛地回头,
顾衍之就站在槐树下。“顾衍之?”我一喜,步子下意识就想朝他奔去。
可当我看清他身上滑溜溜的衣服时,脚步忽然就顿住了。因为只那个瞬间,
我觉得我这辈子跑不到他身边。楚绾绾从后面的车里下来,站到顾衍之身边。“阿衍,
一个给人哭丧的村妇,哪儿值得你又跑回来一趟?”我攥着衣角,指节捏得发白。
“你怎么回来了?”顾衍之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侍卫说,黄牛死了。”鼻子一酸,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点点头,声音有点哽咽:“屠夫把它杀了……顾衍之,
以后我只有一个人了。”楚绾绾皱起眉。“你讲这些做什么?难道还指望阿衍留下来陪你?
”“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配吗?”我尴尬地低下头,余光偷看顾衍之。他没说话,
只是望着远处的田埂,好像没听见似的。过了会儿,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到我面前。
“我说了要还你恩情,黄牛没了,总不能就这样算了。”我看着那玉佩,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玉佩“啪嗒”掉在地上,摔出个小缺口。
顾衍之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不愿意要?”我慌忙摆手:“不是,它看起来太贵了,我,
我……”顾衍之叹了口气,弯腰捡起玉佩,又递过来:“拿着吧。凭这个玉佩,
以后你若有难处,可到京城找我,算我对你的承诺。”他扶着楚绾绾上了马车,
临行前撩开车帘又看了我一眼。“花枝枝,你还年轻,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他顿了顿,
声音轻飘飘的:“像你这样天生愚钝,搭个书生倒也合适。”其实我从没肖想过顾衍之,
也知道我配不上他。从前村里的那些老人总说我晦气,说像我这样的哭丧女,
连要饭的都嫌弃。但顾衍之现在说我和书生合适,他那么厉害的人,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我攥紧了手中的玉佩,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扯着嗓子大喊:“顾衍之,谢谢你!再见了!
”晚风把声音吹得老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马车好像顿了一下。04天还没亮透,
我就扛着捆新劈的柴,往王媒婆家跑。王媒婆正坐在门槛上择菜,看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可不需要你哭丧。”我把柴靠在墙上:“王婆婆,我不是来哭丧的。
”“我想找个相公,要书生!”昨天顾衍之说的话在我心里发了芽,痒了一晚上。
王媒婆手里的豆角“啪嗒”掉在筐里,她上下打量我,像看个疯子:“你这哭丧女,
还想嫁书生?做你的白日梦吧!”我急忙道:“是顾衍之说的!”“就是那个,刚走的太子,
他说我配书生合适!”“太子”两个字刚出口,王媒婆的态度瞬间变了。
“哎呀枝枝你早说啊!”“太子爷金口玉言,你放心,这事儿包在婆婆身上!
保准给你找个顶好的!”又过了几天,王媒婆真领着个男人来了。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袖口卷着,露出的手腕干干净净。他站在我家院子里,
没像顾衍之那样皱眉打量漏风的窗户,反而弯腰捡起地上的碎柴,摞得整整齐齐。
王媒婆笑得满脸褶子,介绍道:“他叫沈清晏,隔壁村的。”“从前读过几年书,
后来爹娘病了,才把读书耽误了,要不现在左右都是个秀才老爷。”我盯着他看,
他的眉眼淡淡的,有点像顾衍之,却比顾衍之温和。我问:“你会劈柴吗?
”他轻轻笑出声:“会。”“会种地吗?”“也会。”我往前凑了凑,
有点小心翼翼:“那你……会嫌弃我笨吗?你愿意教我读书写字吗?”沈清晏忽然收起笑,
眼中多了几分认真。“不嫌弃。”“如果你愿意学,我就教,教多少遍都可以。
”我一下子笑出声。以前顾衍之在的时候,我求他教我识字。
他总挥着手不耐烦:“你这脑子,教也教不会,不如当个傻子省心。”我拉着王媒婆的手,
大声说:“他好,王婆婆,我就要他!”婚事就这样操办起来。
我和沈清晏都没了爹娘和亲人,婚礼的吉日就由两个村的村长定的。下个月初八,
满打满算只剩半个月。沈清晏找了同村的张婆婆来给我做嫁衣。
我乖乖坐在凳子上让她量尺寸,余光瞥见沈清晏在院子里喂牛。那是头小黄牛,
沈清晏送来的彩礼之一。我拉着它去了大黄的坟前,和大黄再三保证,就算有了小黄,
我也不会忘记他。沈清晏就在旁边看着我笑。我问他是不是觉得我傻?他摇头,说:“不,
我觉得很可爱。”我心里突然有种像吃了糖一样的甜蜜。成亲那天,
李婶子让她闺女来给我描眉,胭脂擦在脸上,香得我直打喷嚏。王大爷扛着喇叭在院子外吹,
调子跑得老远,却热闹得让人止不住地想笑。我盖着红盖头坐在硌屁股的床上,晃着腿。
我想,要是以后能再见到顾衍之,一定要好好谢他。他真是个天大的好人,
一句话就帮我找对了如意郎君。门板“吱呀”响了一声,我的腿晃得更欢了。“沈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