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夏天

“你无需追赶风，当你成为完整的自己时，风会带着对的人，吹向你的山谷。”

——来源网络。

枫城昨天又下了两场雨，连风都带着潮湿的寒意。

图书馆的空调坏了，夏棠青把冻得发红的指尖缩进毛衣袖口。

窗外，雨后的海棠树抖落一地花瓣，像撒了一地的胭脂。

“棠棠，我要去买奶茶，你要吗？

“顾晓沁撞了撞夏棠青的手肘。

夏棠青点点头说：“好。

“复习完一章，夏棠青慢慢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放松双眼。

她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马路对面的陈燚。

少年人高腿长，正倚在海棠树下抽烟。

白色卫衣被风鼓起，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看什么呢？

“顾晓沁突然凑过来，顺着夏棠青的视线惊呼：“那个是陈燚吧？

“夏棠青悄悄收回视线，将奶茶杯捧在手心：“不认识。

““啊？

“顾晓沁坐回原位，又意犹未尽地再次看了一眼窗外：“棠棠你不认识他吗？

““听说有个高三的学姐，连追了三个月都没追到，啧啧，可惜呀。”

夏棠青闷头喝奶茶，甜腻的黑糖珍珠卡在喉咙里。

滚烫的杯身将她渐凉的手一点点蕴热。

她垂眸将思绪掩藏，若无其事地说：“我不知道。”

“好吧，你刚来没多久，这个陈燚可是咱一中活招牌呢。”

顾晓沁食指戳着下巴：“可惜啦，成绩比我还要差点，不然能来咱班当同学呢。”

她抿抿唇，并没有搭这句话。

夏棠青说：“多少钱，我等一下转你。”

顾晓沁轻吮了一口，被烫的吐出舌尖凉凉。

“不用啦，好朋友还说钱不钱的。”

夏棠青不习惯欠着别人，所以低头在小程序上查了价格，将钱转给顾晓沁。

顾晓沁看见转账金额，撇撇嘴，最后还是朝着夏棠青笑：“那你下次不准拒绝我。”

“好。”

她轻轻应着，余光去瞧窗外的海棠树下。

人己经不见了。

刚考完月考的第一个周末，她和好友顾晓沁约在了图书馆自习。

她今天的计划是复习物理，顾晓沁正好是物理偏科，也算间接性的给她补习。

书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她拉开拉链，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燚：你在哪？

燚：图书馆？

夏棠青余光去看顾晓沁，她正在写题，目光紧缩着题干，但似乎遇到难题陷入了纠结。

棠：我在，有什么事吗？

燚：下来，买了奶茶给你。

她心下纠结，这个时间并不方便，所以没有答应他的话。

棠：你放一楼置物柜可以吗？

他也没答应，歇了十几秒发了下一句话。

燚：你要是不想让我上去给你，你就下来。

有病。

她咬着下唇，小声地骂了一句。

秀气的眉眼轻轻蹙起，思索了两秒，她还是决定起身下楼。

顾晓沁从题目中抬起头，眼神迷离了：“去哪啊棠棠？”

“我下楼一下。”

夏棠青指着黑屏的手机，“有朋友找我。”

顾晓沁打了个哈欠，朝她摆摆手。

-坐着扶梯下楼，刚到大厅就看见了靠墙站的陈燚。

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站着。

但身高腿长，五官优越，走哪儿都惹人注目。

她走过去，指尖扯着他的衣袖往没人的地方走。

不知道说什么开头，她明知故问地说：“你怎么来了？”

陈燚侧眸。

她的肤色很白，米色的毛衣很衬她。

低丸子头妥帖地绑在脑后，头顶毛茸茸得像毛绒玩具。

手里的奶茶把温热的奶茶贴在夏棠青脸上：“买多了。”

“我也买了，应该喝不了。”

陈燚一顿，语气散漫：“喝不了就扔了。”

夏棠青抱着奶茶低头看。

五分糖热的黑糖珍珠。

额头突然一疼。

“啊！”

她挨了一记弹脑瓜，夏棠青捂着额头抬起头。

陈燚己经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夏棠青回到楼上，一首学到了傍晚才回家。

晚上十点。

夏棠青端着妈妈嘱咐的果盘，站在陈燚房门外。

卧室的门虚掩着一条缝，里面只有一盏台灯亮着。

穿着白衬衣的成年男人背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门缝里传来争吵声：“生物竞赛能当饭吃？”

“还是说你想毕业了就去你舅舅那？”

陈少盛声音压低，愠怒的同时明显带了几分斥责。

“至少比你的铜臭味干净。”

陈燚反唇相讥。

“我参加，只是我单纯喜欢。”

透过缝隙看见他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浴袍领口大开，露出锁骨上那颗小痣。

他烦躁地拉开抽屉，甩出一本厚厚的笔记。

但陈少盛没回话，也没管他手里拿的东西。

手机又来了电话，他摁开接听键，正好撞到身后门口站着的夏棠青。

他愣了一下。

看见她手里端着的也没有太大反应，转身往二楼书房走去。

--在陈少盛出门之后，陈燚便走去了阳台。

他刚洗完澡，室内空气被淡香的沐浴露味道一点点浸润。

柜子上摊开的，是他做得详尽仔细的生物笔记。

她指尖碰触着边角，纸张微微泛黄揉皱。

看得出来主人经常翻看。

夏棠青放下果盘，想起来兜里还有一颗薄荷糖，于是和果盘一起放在了柜子上。

“看够了没？

“陈燚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浴袍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

夏棠青吓得手一抖，果盘里的葡萄滚落一地。

立马蹲下来手忙脚乱地捡葡萄，他走到她身侧，低头和她一起捡。

薄荷沐浴露的味道瞬间包围了夏棠青，他湿发上的水珠滴在夏棠青颈间，凉得夏棠青浑身一颤。

“给我的？”

他捻起果盘里的薄荷糖，指尖若有若无擦过夏棠青的掌心，“这么关心我？”

“妈妈让我送水果给你。”

“哦。”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视线一首落在她身上。

夏棠青捡完，果盘却被他一把拿走。

他朝她抬抬下巴：“出去。”

她愣在原地。

“怎么？

看我半裸着你上瘾了？”

她耳朵瞬间涨红，没等他张口说的下一句话，小跑出了他的卧室。

-刚下楼，纪兰从厨房里出来。

“妈妈，那我进去睡觉了。”

“行。”

纪兰将围裙脱了，想起来什么，看着夏棠青的耳朵：“耳朵这两天有没有痛。”

“没，有时候会闷闷的——”纪兰没仔细听，用围裙擦擦手：“那就行，我明天要去弟弟学校一趟。”

“好。”

夏棠青欲言又止。

“妈妈。”

纪兰手机来了消息，一边应着：“怎么了？”

“学校过几天有个作文比赛，我想要参加。”

“嗯嗯，记得把你的理综多往上学学，枫城不比老家，竞争大得很。”

手机又来了消息。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页面，摆手嘱咐着她洗漱，转头走到阳台接电话。

夏棠青看着她的背影。

轻叹了一声，将报名表签字的事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