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失控的公开课下午两点十五分，A 大物理学院的阶梯教室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苏念把帆布包往椅子底下塞了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封面。
封面上是她自己画的水彩，几簇紫阳花正顺着纸纹慢慢晕开淡紫色的边缘。
“你看前排那阵仗，跟追星似的。” 旁边的室友周晓彤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不就是陆星辞来做个演示吗？至于吗？
”苏念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讲台正下方的前三排几乎被女生占满了，
有人举着手机调试角度，还有人在偷偷补口红。阳光从高大的玻璃窗斜射进来，
在阶梯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也浮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
她低下头翻开笔记本，假装在预习今天的内容，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周围的议论声。
“听说陆星辞上周又拿了个国际物理竞赛的金奖，奖金够普通人攒好几年的。”“何止啊，
你看他上次在学术会议上的发言视频没？全英文脱稿，逻辑顺得像教科书。
”“关键是人还长那样…… 上帝造他的时候是不是偏心了？”苏念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
关于陆星辞的名字，她听过太多次了。他是 A 大的神话，
是那种活在招生简章和校园广播里的人物 —— 永远的年级第一，永远的竞赛冠军，
永远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在人群中自带清冷的气场。他们其实有过几次算不上交集的遇见。
在图书馆的三楼，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文献，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
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在学校的主干道上，他抱着一摞厚重的专业书走过，
步伐平稳得像节拍器；甚至在食堂，他也总是固定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安静地吃饭，
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苏念总觉得，像陆星辞这样的人，应该是生活在真空里的。
他的世界里只有公式、定理和无穷无尽的学术难题，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也遥远得像另一个星球。两点半整，阶梯教室的门被推开了。先是主讲的李教授走进来，
笑着跟大家打招呼，但底下的回应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第二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整个教室忽然就安静了半秒，紧接着爆发出更抑制不住的窃窃私语。
陆星辞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外面套着黑色冲锋衣，背着一个简单的双肩包。
他没像其他人那样把书包往桌上一扔，而是轻轻放在讲台侧面的椅子上，动作利落又安静。
走到讲台中央时，他微微颔首，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全场都听清：“大家好，
我是陆星辞。”没有多余的话，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起伏。但就是这短短几个字，
让前排几个女生红了脸，手机拍照的快门声像密集的雨点。苏念坐在最后一排，离得很远，
却能看清他手腕上那块简单的电子表，看清他握着马克笔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
他在白板上写下今天要演示的案例名称，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工整得近乎刻板，
每一笔都力道均匀，仿佛用尺子量过。“好了，我们开始吧。” 李教授拍了拍手，
示意直播镜头对准白板，“今天要讲的是量子隧穿效应的实际应用案例，
陆星辞同学刚在这个领域有新的研究成果，由他来演示再合适不过。
”直播界面的弹幕开始滚动起来。来了来了！我的年度心动时刻！救命，
他写字的样子也好苏…… 手控表示一本满足。物理系的大神就是不一样，
这板书比 PPT 还清楚。有没有人注意到他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顶？
果然是禁欲系天花板。陆星辞似乎完全没受影响，专注地在白板上推导公式。
他的语速平稳，逻辑清晰，那些在苏念看来如同天书的符号和方程，从他嘴里说出来，
竟然变得有条理起来。偶尔有同学举手提问，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
甚至还能延伸出两三种不同的解题思路。周晓彤在旁边小声惊叹：“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
我光是听懂都费劲。”苏念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在笔记本上画着。她没画公式，也没画讲台，
而是在页脚的空白处，轻轻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侧影 —— 挺直的脊背，微垂的眉眼，
还有握着笔的、干净的手。画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忙用手捂住那片区域，
心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咚咚地响。她偷偷抬眼往前看，正好对上陆星辞抬起来的目光。
那目光很淡，像秋日的湖水，没什么情绪，在教室里扫过一圈就落了回去，快得像错觉。
但苏念还是觉得脸颊发烫，赶紧低下头，假装在演算纸上写写画画，
笔尖却在空白处戳出了一个小小的洞。时间慢慢走到三点多。
陆星辞已经在白板上写满了整整三页推导过程，最后一步计算需要用到不同颜色的笔标注。
他侧身去拿讲台上的彩色马克笔，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些，
藏在冲锋衣口袋里的一个本子忽然滑了出来。“啪嗒” 一声轻响，本子掉在地上，
翻开了一页。几乎是同时，一直对着白板的直播镜头因为角度微调，
恰好扫过了掉在地上的本子。虽然只有短短一秒，画面也有些模糊，
但还是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 不是公式，不是笔记，而是一幅铅笔素描。
画的是一个女生坐在图书馆的样子，低着头，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阳光落在她摊开的书上，连书页边缘的褶皱都画得清清楚楚。而在素描旁边，
还有一行极小的字，隐约能辨认出是 “第 47 次”。直播间的弹幕在停顿了半秒后，
彻底炸开了。？？？我没看错吧？那是素描？我的天！陆星辞会画画？还是画的女生？
等等，这个场景…… 好像是我们学校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
那个女生…… 有点眼熟啊？是不是中文系的苏念？苏念？
是那个总拿文学奖的女生吗？我认识她！她经常在图书馆那个位置看书！
第 47 次是什么意思？数着次数画的？前面的别瞎猜…… 等等，
我上周好像真在图书馆看到陆星辞了，他当时就坐在苏念斜对面，假装看物理书，
其实好几次都在往她那边瞟！还有还有！上次系里交作业，
我跟陆星辞的作业本放在一起，他本子上有个咖啡渍，
形状跟苏念常用的那个马克杯一模一样！卧槽？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清冷校草暗恋文学系才女？我就说他怎么每次路过中文系楼下都走得特别慢！
弹幕滚动的速度快得像瀑布，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要把屏幕淹没。教室里也开始骚动起来，
刚才还在认真听讲的学生们纷纷拿出手机看直播，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
陆星辞显然也听到了动静。他弯腰去捡本子，手指在触碰到纸张的瞬间明显顿了一下。
当他看清镜头扫过的那一页时，原本平静无波的脸色忽然就变了。先是耳根，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像被泼了一层滚烫的颜料。然后是脸颊，慢慢洇开淡淡的粉色。
他慌忙把本子合上，塞进冲锋衣内侧的口袋里，动作快得有些慌乱，
甚至不小心带倒了讲台上的粉笔盒。“啪 ——”一盒白色粉笔摔在地上，断成了几截，
细小的粉笔灰扬起来，落在他的黑色冲锋裤上。
这是陆星辞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出现这样的失误。平时的他，永远是从容不迫的。
就算在国际会议上面对诘难，就算在竞赛现场遇到突发状况，他也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样子。
可现在，他只是因为一本不小心掉落的素描本，就红了耳根，慌了手脚，
连捡粉笔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教室里的骚动声更大了。大家看着站在讲台上的陆星辞，
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和有些无措的眼神，再联想到直播间里那些弹幕，心里的猜测越来越清晰。
原来那个永远活在公式和定理里的清冷校草，也会有这样 “不冷静” 的时刻。
原来他坚硬的外壳下，也藏着这样柔软的秘密。苏念坐在最后一排，
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当弹幕里刷出她的名字时，
她的第一反应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周晓彤惊讶地看着她，
嘴巴张成了 “O” 形：“念念…… 那画上的人，真的是你？”苏念说不出话来，
只能僵硬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干脆低下头，把脸埋在笔记本里。
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咚咚的声音在耳朵里回荡，让她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清了。
第 47 次……她忽然想起，自己确实经常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看书。
也确实有好几次，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但每次抬头，都只看到陆星辞坐在斜对面，
专注地看着书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他是陆星辞啊。
怎么会看她呢？可现在，那幅素描，那句 “第 47 次”，
还有直播间里那些言之凿凿的细节…… 像一张细密的网，突然把她包裹起来，
让她无处可逃。讲台上，李教授终于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试图控制场面：“大家安静一下，
我们继续……”但已经没人听得进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在陆星辞和最后一排的苏念之间来回扫视。陆星辞站在讲台上，
脸色恢复了一点平静，但耳尖的红色还没褪去。他看着底下交头接耳的人群，
又下意识地往最后一排瞥了一眼，刚好看到苏念埋在笔记本里的头顶。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拿起粉笔想继续写，却发现自己握着粉笔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那道原本清晰无比的公式，在他眼前忽然变得模糊起来。阳光依旧落在白板上，
落在那些复杂的符号和方程上。但此刻，整个阶梯教室里最引人注目的，
不再是精妙的物理推导，而是那个藏在冲锋衣口袋里的秘密，是那个红了耳根的学霸校草，
和那个埋在笔记本里、心跳如鼓的女生。直播镜头还在继续对着讲台，
但弹幕已经彻底跑偏了方向。他又在看最后一排！！我赌五包辣条他就是在看苏念！
救命啊这反差萌！平时高冷得像冰山，一被揭穿就脸红到脖子根！
所以这算是…… 学霸校草大型翻车现场吗？我宣布，这对 CP 我先磕为敬！
陆星辞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站着，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拿起粉笔。但这一次，
他写出来的字迹，明显有些不稳了。而最后一排的苏念，在埋了许久之后，终于悄悄抬起头，
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向那个站在讲台上的身影。阳光落在他微微泛红的侧脸上，
给他周身那层清冷的光晕，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近乎温柔的边。她忽然觉得，
那个遥远的星球，好像离自己近了一点点。第二章：藏不住的细节公开课结束后的那几天，
A 大的校园论坛几乎被陆星辞和苏念的名字承包了。
置顶的几个热帖标题一个比一个劲爆 ——《惊天大瓜！物理系大神竟暗恋中文系才女？
多图证据分析》《从咖啡渍到图书馆，
细数陆星辞那些藏不住的小心思》《理性讨论：苏念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冰山校草折戟？
》。周晓彤抱着手机，一边刷帖一边发出啧啧的感叹：“念念，你快看这个帖子，
楼主是个福尔摩斯吧？连你去年在文学社招新会上穿的裙子都扒出来了，
说陆星辞那天特意绕路经过了招新现场三次。”苏念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闻言猛地回神，
脸颊又开始发烫：“别看了，都是他们瞎编的。”“瞎编能编得这么有鼻子有眼吗？
” 周晓彤把手机凑到她面前，“你看这个，
有人扒出陆星辞的选修课选了《科幻文学赏析》，你不也选了这门课吗？还有人说，
他每次上课都坐在你斜后方的位置，你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但你从来没注意过。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确实选了《科幻文学赏析》这门课。那是她出于兴趣选的，
没想到…… 陆星辞也选了？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斜后方确实坐着一个很安静的男生，
总是低着头，但她从来没仔细看过是谁。“还有这个，” 周晓彤又翻到一张照片，
“这是去年学校运动会的时候，你作为中文系的代表参加女子三千米长跑，
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摔倒了，有人拍到陆星辞当时正在看台上看物理书，听到惊呼声后，
他的书都掉地上了，第一时间就往跑道这边冲，虽然最后被你们系的男生抢在了前面，
但他站在人群外，脸色白得吓人。”照片拍得有些模糊，
但苏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人群边缘的身影。他穿着简单的白色 T 恤，
眉头紧紧皱着，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焦急和担忧。那时候她摔得膝盖生疼，
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周围乱糟糟的全是人，根本没注意到人群外的陆星辞。现在回想起来，
好像确实有人在她被扶起来的时候，悄悄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她当时以为是同学递的，
没太在意，现在想来……苏念的心跳越来越快，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细节，像散落的珠子，
忽然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组成了一个让她心慌又有些莫名期待的形状。“对了，
还有图书馆的事，” 周晓彤的声音把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好多人都说，
陆星辞以前根本不常去三楼，是从你开始固定在三楼靠窗位置看书后，他才成了三楼的常客。
还有人统计了，你去图书馆的时间和他重合率高达百分之八十。”苏念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图书馆三楼看到陆星辞时的情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