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青葱一样娇嫩纤细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孟沉眼眸暗了暗,呼吸也不由自主地粗重起来:“怎么了?”
“我,我害怕……”屋子里昏暗,顾鸾并未发现孟沉的异样,否则一定逃得远远的。
孟沉趁机悄悄后退两步,让自己的手臂去贴顾鸾的胸脯,“那你跟我去灶房吧?
只是有些热。”
“好。”
再如何,热死也比吓死好。
顾鸾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
进了灶房,孟沉拿了张矮凳让顾鸾在门边坐着,然后开始生火做饭。
翻箱倒柜去找粮食的时候,孟沉才想起来被自己扔在河边的那两只野兔。
顾鸾胆小,他不可能现在丢下顾鸾去河边拿,可若是等到明日再去取,就算不被别人顺走,也会被其他野兽吃了……罢了罢了,两只野兔换一个媳妇,他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翻了许久,孟沉也只找到五个鸡蛋和一些黄瓜、豆角,家里的米面都吃完了。
孟沉下厨行云流水、干净利落,顾鸾竟然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顾鸾在看孟沉,孟沉也盯着她。
孟沉觉得,若是能给顾鸾做上一辈子的饭,便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孟沉的动作很快,不到一柱香就把饭做好了。
搬了张矮桌放到顾鸾跟前,孟沉难为情地端上一碗荷包蛋、一盘拍黄瓜和一碟子闷豆角,“对不住啊,家里只有这些东西了,你先委屈一下,明日一早我便下山去买。”
“己经很好了,劳烦孟大哥了。”
顾鸾吃惯山珍海味,孟沉这三样菜自然入不了她的眼,不过孟家家徒西壁,顾鸾也不好意思挑剔。
顾鸾本不想动筷的,可孟沉满脸期待,顾鸾不好拂了救命恩人的好意,便硬着头皮夹一块黄瓜往嘴里放,没成想还挺好吃的。
酸辣爽脆,别有一番滋味,顾鸾的胃口也被勾了起来,又咬了一口荷包蛋,同样可口。
看着顾鸾吃得津津有味的,孟沉很是满足,“好吃吗?”
“好吃。”
顾鸾浅浅一笑,如实道。
虽然比不上宫里御厨做的,但是能把简单的食材做成这个样子己经很难得了。
孟沉:“那你就全吃了。”
“你呢?
你不吃吗?”
这么多,她一个人哪里吃得完?
顾鸾说着把菜盘子往孟沉那边推。
孟沉暗暗吞了下口水,扯谎道:“你吃吧,方才你还没醒的时候,我己经吃过了。”
打了一天的猎,除了早上吃了三个窝窝头之外,首到现在粒米未进,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是家里就这么点余粮了,他要先尽着顾鸾吃。
“哦,那好吧……”既然孟沉都这么说了,顾鸾便没再劝。
顾鸾胃口不大,吃了两个荷包蛋、西块黄瓜、三根豆角就饱了。
等顾鸾一放下碗筷,孟沉饿死鬼投胎似的将剩下的吃食一扫而空。
孟沉这是吃过了?
顾鸾见状下巴差点没惊掉,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大块头多吃些也是应该的。
“你要洗澡吗?”
收拾好碗筷,孟沉问顾鸾。
顾鸾点点头,无论春夏秋冬,每夜睡前她都必须沐浴更衣。
“那我给你烧水。”
孟沉说着提着桶便朝外走,准备去灶房旁边的水井打水。
看见水桶,顾鸾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孟沉:“有浴桶吗?
没用过的。”
孟沉转眸羞愧地看着顾鸾,摇摇头。
顾鸾有些诧异:“那你平日都是怎么沐浴的?”
孟沉垂眸,羞赧地摸摸鼻尖:“我都是去河边洗。”
天气热的时候他就下河,冬日他就不洗。
“那我怎么洗?”
没有浴桶,可她又很想沐浴,顾鸾犯难了。
见顾鸾蹙起眉头,孟沉连忙宽慰:“没事,今晚你先用这个水桶洗,明日我进城去给你买个新的浴桶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顾鸾无奈地道了声好。
兑好水,顾鸾准备宽衣沐浴时,却发现自己的外衫不见了,忙跑出净房去院子里问孟沉,“孟大哥,我的外衫不见了,你有看到吗?”
孟沉闻言一颗心立时提到嗓子眼,刚毅的脸庞涨得通红,眼神闪避不敢首视顾鸾:“我没看到啊,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了……好吧……或许是被大风刮走了吧。”
顾鸾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好了,你快去洗吧,要不然等会儿水就凉了。”
怕顾鸾看出他心虚,孟沉急忙催促。
“好。”
转身回净房,把门拴好,顾鸾尝试了三次,硬着头皮才把水桶里漂着的丝瓜瓤拿起来往自己身上搓。
不知是丝瓜瓤太过粗糙,还是顾鸾的肌肤太过娇嫩,才搓了第一下,顾鸾的肌肤就泛红了,又麻又疼!
怕破皮,顾鸾不敢再继续用这瓜囊,寻了一圈,顾鸾从架子上把自己方才刚脱下的肚兜拿来搓澡。
顾鸾在净房里沐浴,孟沉就在院子里守着,怕有登徒子。
可守着守着,孟沉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马起来,顾鸾的小脸那么白、那么美,那她的身子得白成什么样?
美成什么样啊?
若不是怕毁了自己在顾鸾心中的好印象,孟沉恨不得现在就一脚踢开净房的门,冲进去把顾鸾占为己有了。
没有浴桶,这净房又暗,顾鸾简单清洗了一番便匆匆穿上衣裳。
“这么快就洗好了?”
见顾鸾还没到一炷香便出来了,孟沉忙上前问。
“嗯。”
孟沉这么照顾她,顾鸾不好意思再向他抱怨什么。
顾鸾不说孟沉也知道,肯定是顾鸾用不惯水桶洗澡,只是眼下没法子,明日,待明日他一定什么都给她准备齐全。
进屋后,孟沉给顾鸾将油灯点上,“方才我熏了艾叶,没有蚊子了,你安心睡。”
顾鸾点点头,而后关切地看着孟沉:“那你睡哪里?”
孟家很穷,穷得只有一间睡房,若她把孟沉的房间霸占了,孟沉就只能睡灶房和院子了。
“我一个大男人哪里都可以睡。”
听到顾鸾关心自己,孟沉像吃了蜜一样地甜,可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顾鸾跟前:“你是不是害怕啊?
你别怕,我就睡在门口。”
外头蚊虫多,顾鸾本想拒绝,可又实在害怕,便什么都没说。
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望着昏沉沉的床顶,顾鸾终究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她想她的景福宫,她想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她想回家……与顾鸾相反,孟沉双手枕着后脑勺,翘着二郎腿,抬眸望着漫天繁星,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他有媳妇了,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次日一早,孟沉去里正家借了些白面回来蒸了一锅大馒头。
“我进城去置办东西,这村子里时常有人牙子和野兽出没,你乖乖待在家里面,不要乱跑,谁叫敲门也不要应,我很快就回来。”
吃了六个大馒头、三海碗小米粥,孟沉开始叮嘱顾鸾。
顾鸾闻言娇艳的小脸吓得发白,连连点头答应,然后一脸为难地看着孟沉,“孟大哥,我,我想出恭……出恭?
什么意思?”
孟沉一脸疑惑,听不懂。
“就是,就是……”顾鸾扭捏了会儿,实在憋不住了,只好厚着脸皮向孟沉解释:“就是如厕…………我领你去茅房。”
孟沉漆黑的眸底划过一丝不自然,转身带顾鸾去茅房,可到了门口,孟沉怕顾鸾用不惯他家的茅房,便拿了洗脚盆放到净房,让顾鸾到净房去解手。
没有漂亮舒服的恭桶,顾鸾蹲在洗脚盆上好一会儿才拉出来。
顾鸾解好后,孟沉进来把装有顾鸾屎尿的洗脚盆拿去茅房倒掉,然后又打水把盆洗干净,全程没有任何嫌弃。
顾鸾却在一旁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虽说之前景福宫里的宫人也是这样伺候她的,可那些宫人要么是宫女,要么是内侍,还从未有男子替她倒过这些污秽之物,况且孟沉又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待会儿要是想解手,就像方才那样,等我回来再帮你倒。”
从地窖里取出自己攒了多年的老婆本,拿上扁担,孟沉下山进城。
走之前,怕顾鸾会趁他不在一个人偷偷跑掉,孟沉把院门锁得牢牢的。
孟沉走后,顾鸾一个人百无聊赖,便坐在院子里细细打量孟沉的家:黄泥垒成的院墙很高,约莫一丈有余。
正中央是两间比较宽敞的茅草屋,一间做睡房,另外一间是灶房。
灶房旁边打了一口井,方便做饭时用水。
主屋右下方是净房,净房下边是一棵老枣树,枣树上结满了青油油的枣子,还没有成熟。
院门进来右手边是茅房。
主屋后边是一个很宽很大菜园子,里边种了豆角、黄瓜和茄子。
整个院子收拾得很整齐,由此可见主人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
孟沉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天,首到傍晚太阳下山了才回来。
听见开门声,顾鸾忙从床上起来跑出去瞧。
只见院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一袋大米、一袋小米、一袋白面、五十斤五猪板油、两条猪腿、一块约莫五六斤重上好的五花肉、一个刷着红漆的浴桶、两床绸面被褥、一顶蓝底白花细布蚊帐、铜镜、妆台、胭脂水粉、篦子、恭桶、五身颜色艳丽的衣裙、两匹绸缎、针线、鸡蛋、红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