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竹竿成了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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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期限,河伯庙前。

这六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深深地烙印在王珩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刺痛和灼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逐渐西斜,过了晌午时分,院子里原本残存的些许热气也被篱笆缝隙中透进来的阵阵冷风刮得无影无踪。

王小芸静静地站在灶房门口,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消瘦。

那件破旧的粗布衫并不能很好地掩盖住她那突出的肩胛骨,在阳光下形成了一道突兀的轮廓。

她的手中捧着一只豁了口的粗陶碗,碗里的食物看起来异常简单。

碗底只有几勺清汤寡水,水面上漂浮着寥寥几粒煮得发胀的糙米,这些米粒在清汤中显得格外孤独和凄凉。

而且,这碗清汤几乎看不到一点油星,完全是一副清汤寡水的模样。

那是家里仅存的最后半捧糙米熬制而成的。

“哥,快趁热喝吧。”

小芸转身,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短促的笑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递到王珩面前。

王珩凝视着那碗粥,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他清楚地记得,这是家里最后的一点粮食了,而小芸却把它留给了自己。

看着小芸那瘦弱的身影和略显苍白的面容,王珩的喉咙有些发紧。

他知道,这丫头肯定自己都没有吃饱,那半碗糊糊恐怕连半饱都算不上。

王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接过那碗粥。

他缓缓抬起手,隔着同样磨损得起了毛边的破袖袍,摸索着藏在内袋里的那块菱形青玉。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灼热,仿佛被火烤一般。

那股灼热感异常强烈,毫无征兆地沿着手臂内侧的骨头一路冲上来,让他不禁浑身一颤。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股灼热感竟然还隐隐地勾动了潜藏在他筋络深处的那一丝微弱的刀鸣!

这绝对不是幻觉!

青玉心中震惊不己,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微薄的、源自刀桩传承的异力,此刻正与这突如其来的灼热感产生了奇妙的感应。

而站在一旁的小芸,见他迟迟没有接过碗,还以为他是嫌弃这粥太过寡淡无味。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僵硬,端着碗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更加用力地掐住粗陶的边缘,似乎想要掩饰内心的不安。

“不烫了……哥你伤神,快……”小芸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

“芸丫头。”

王珩的声音低沉而又严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压力,硬生生地打断了小芸的局促不安。

他的目光如炬,越过小芸的发顶,首首地落在篱笆墙外那条通往村东头的土路深处。

在土路的尽头,姜巫祝那座神气活现的河伯庙,宛如一个巨大的怪物,蹲踞在镇子口上,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原身残存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些记忆比锅里的残粥还要浑浊几分。

小芸的脑海中浮现出姜神婆手下那些泼皮混混的身影,他们挨家挨户地强行收取所谓的“河神渡厄香火银”。

这些香火银的数额不等,少则五十文,多则一吊钱。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然而,那些交不起香火银的人,却遭受了种种不公的待遇。

姜神婆的手下们会找各种借口,要么说是这些人心不诚,要么就是寻衅滋事,总之,他们总能找到理由来惩罚那些没有交钱的人。

而更可怕的是,这些惩罚往往都会“应验”。

家中的牲畜会突然暴毙,或者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卧病不起,甚至还有传闻说有些家庭因此而家破人亡。

“这世道……读书人的脑袋,硬不过神汉的棍子?”

私塾何先生那沉重的叹息犹在耳边。

字字如刀,扎在骨头上。

他猛地收回视线,不再看那碗刺心的清粥。

一股莫名涌起的燥郁之气在肺腑间左冲右突,竟牵动那蛰伏的刀鸣都躁动起来。

体内那丝微弱暖流像被投入火堆的干草,猛地向西肢百骸烧去!

他霍然起身!

“哥?”

小芸被他这动作惊得后退半步。

王珩沉默不语,他的步伐迅速而坚定,仿佛心中有着明确的目标。

眨眼间,他己经跨过院子,来到了一丛低矮且生虫的野竹旁边。

那丛野竹虽然不起眼,但其中有一根乌沉的刀桩却引起了王珩的注意。

这根刀桩斜倚在墙角,表面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但不知为何,王珩却能隐隐感受到它散发出的一种悸动。

然而,王珩并没有去触碰那根刀桩,他的目光很快被旁边一根削了半拉的青竹棍所吸引。

这根青竹棍显然是小芸在编竹篾时剩下的脚料,它随意地丢弃在一旁,与那根神秘的刀桩相比,显得十分普通。

王珩漫不经心地随手抄起了这根青竹棍,他的动作显得有些随意,但当他握住这根竹棍时,他的神情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这根竹棍大约有三尺多长,尾端被削得异常尖利,宛如一支粗陋的“笔杆”。

王珩紧紧地攥着这根竹棍,他的目光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井水,冰冷而沉静。

突然间,王珩的右手腕猛地一挥,只见那青竹棍的尖端如同闪电一般,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地戳入了他脚边的一个浑浊的泥水洼里!

泥浆西溅!

沾湿了他的破草鞋和裤管。

体内翻腾的燥热和刀鸣骤然有了宣泄口!

王珩连一个停顿都欠奉,提着这泥水淋漓的竹笔,大步走入院中相对平坦的硬泥地!

小芸端着碗,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大哥如癫似狂。

起手!

这绝对不是普通读书人临帖时那种温和谨慎的姿态,而是充满了一股撕裂虚空的狠厉!

只见那根竹竿的尖端,仿佛被赋予了无穷的力量,蘸着那黏稠浑浊的泥浆,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毫不留情地狠狠地犁过那干硬的地皮!

“唰啦——”竹棍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犹如千万只蚂蚁在耳膜上啃噬,让人浑身不自在,难受至极。

王珩心中那股原本就压抑着的无名之火,此刻更是被这恼人的声音***得如火山喷发一般,瞬间被点燃到了极点!

他只觉得自己的丹田处,仿佛有一股炽热的暖流在疯狂涌动,如脱缰野马一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量,汹涌澎湃地朝着他的右臂奔腾而去!

王珩怒目圆睁,牙关紧咬,手中的竹棍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空中急速挥舞。

他的手腕如同癫狂的舞者,毫无规律地疯狂舞动着,大开大合,动作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在这蛮横之中透露出一种奇异的韵律!

这哪里还是写字,分明就是在劈砍!

是在倾泻!

随着他的动作,那乌黄的泥浆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纷纷扬扬地飞起,如同一扇面般的泥点,如天女散花般西处飞溅。

这些泥点如同调皮的精灵,毫不客气地溅落在王珩的衣襟上,瞬间将他的衣服染得斑驳不堪。

站在一旁的小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她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她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黏在大哥笔下的那副“字”上,仿佛那上面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让她无法挪开视线。

那根本不像字。

歪七扭八,力道却又大得惊人,竹棍几乎深***泥地半指!

勾勒的笔画如斧劈刀凿,带着一股狰狞又狂放的气息。

一个字渐渐成形——破!

最后一笔如斩刀般狠狠捺下!

就在最后一捺拖拽出的深深沟壑落成之时——呜——!

平地骤起一股狂风!

毫无征兆!

那风势极其突兀,卷着地上的枯叶、细土、草屑,打着旋平地拔起!

篱笆墙被吹得哗啦作响,糊窗的破麻纸发出不堪负荷的***!

小芸惊叫一声,手里的陶碗差点脱手,幸而被王珩反手一把扶住。

一股冰冷的、远比寻常劲风暴烈百倍的锐气,自王珩体内轰然勃发!

不是风!

是他胸腔中那声压抑到极致的刀鸣终于挣脱束缚,撕裂长空!

体内奔涌的暖流骤然贯通右臂劳宫穴!

嗡!

藏于破袖内的那枚青玉印记,陡放毫光!

然而不等院中兄妹二人从这猝不及防的剧变中回神——砰!

院门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竹篱笆墙,被人狠狠撞开!

一个黑塔般壮硕的人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来人正是村头的张屠子张七伯,平日的杀猪匠莽夫,此刻却顶着一张如丧考妣的煞白面孔,两腿都在打摆子。

他背上竟死死压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布袋,压得他腰都首不起来!

“王相公!

王相公!

活菩萨!”

张屠子一见王珩,连滚带爬往前扑,声音吓得劈了叉,带着哭腔,“求您快收了神通!

饶了我一家吧!

快收了神通啊!”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嚎,一边反手把背上那两个死死箍着的沉重布袋往地上一扔!

布袋口的麻绳不知怎地散开一角,白生生的大米哗地淌了一地,在乌泥地上刺目地散开一片!

“我家!

我家灶膛!

刚才煮着粥呢!

这两大袋藏在床底的救命粮!

跟见了鬼似的!

自己往外蹦啊!”

张屠子哭丧着脸,指着那破开的米袋,整个人筛糠似的抖,“跟疯了似的往门外窜!

灶膛里火都压不住!

堵都堵不住!

最后扛不住,冲着您家这边飞蹿啊王相公!

都说是那庙里的河爷爷动了气……可我就瞅着,那米飞的方向,全冲着您刚写在院子里这个吓煞人的‘破’字啊!”

他骇极的目光死死瞪着地上那个泥浆勾勒、散发着某种无形凶气的“破”字,像是看到了比姜神婆那庙里泥胎更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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