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霜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萧景深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撕心裂肺。
血从她苍白的唇角溢出，那双往日里总是倔强的眼睛此刻紧闭着，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医生匆忙地推着她穿过走廊，留下萧景深一个人站在原地，双手颤抖。
"都是你的错！"慕老太太的拐杖重重敲击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如果不是你，晚霜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景深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看着手术室门口亮起的红灯，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握紧。
慕晚霜是在订婚宴上晕倒的。
那时候她正站在台上，穿着洁白的婚纱，准备和另一个男人交换戒指。萧景深站在台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看着她强撑的笑容，心中升起一阵绝望。
他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慕晚霜还是个天真的女孩，会因为他的一个笑容而脸红，会偷偷在他的书桌上放小纸条。她总是说，要和他一起逃离这个家族，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平凡人的生活。
可是他拒绝了。
不，准确地说，是他背叛了她。
为了萧家的生意，为了父亲的期望，他选择了和慕家联姻。只是新娘不是慕晚霜，而是她的堂姐慕晚晴。
那一夜，慕晚霜哭得撕心裂肺。她问他："景深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狠心地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慕晚霜就像变了个人。她不再笑了，不再主动找他说话，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她变得冷漠，变得疏离，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那些美好的回忆。
而现在，她要嫁人了。
嫁给一个年纪比她大十岁的商人，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
萧景深知道这是慕老太太的安排。慕家需要这门亲事来稳固地位，而慕晚霜，就是被用来交换的筹码。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
当医生推门而出的时候，萧景深几乎是跳起来迎了上去。
"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脸色凝重："病人的情况很复杂。她的身体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导致内分泌严重失调。最严重的是，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而且..."
医生停顿了一下，看向慕老太太："而且她似乎有自杀倾向。我建议立即进行心理治疗。"
慕老太太的脸色瞬间苍白。
萧景深握紧双拳。他早该想到的，慕晚霜的变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的冷漠，她的疏离，她眼中越来越深的绝望，他都看在眼里，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我要见她。"萧景深转身就要往病房走。
"你没有资格！"慕老太太拦住了他，"都是因为你，晚霜才会变成这样！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出现在她面前！"
萧景深看着慕老太太愤怒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是啊，都是因为他。
如果三年前他没有选择背叛，如果他有勇气反抗家族的安排，如果他能够坚持自己的心意，慕晚霜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转身离开医院，走进深秋的夜色中。冷风刺骨，却比不上他心中的寒冷。
萧景深没有回家，而是开车来到了城郊的一座墓园。
那里埋葬着他的母亲。
"妈，我把她弄丢了。"他跪在墓碑前，声音嘶哑，"我把你最疼爱的那个女孩弄丢了。"
母亲生前最喜欢慕晚霜。她总是说，晚霜是个好孩子，单纯善良，如果能做她的儿媳妇就好了。
可是母亲去世后，父亲就开始安排他的婚姻。萧家需要和更有势力的家族联姻，而慕晚霜，在父亲眼中不过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女孩。
所以他选择了屈服。
就像现在的慕晚霜一样，他们都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都戴着无形的枷锁，无法挣脱。
夜色越来越深，萧景深坐在母亲的墓前，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慕晚霜的情景。
那时候她才十五岁，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她怯生生地叫他景深哥哥，脸红得像个苹果。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可是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