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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堂的热水温度正好,苏晚意洗了半天,才稍微缓过神。

湿透的红衣服被她扔在墙角,布料硬邦邦的,针脚粗糙得硌皮肤 —— 果然是姐姐挑剩的旧衣改的,连里衬都磨出了毛边。

陆峥年不知从哪里找了套干净衣服放在澡堂门口的木凳上,军绿色的的确良衬衫,配一条深蓝色卡其布裤子,叠得方方正正。

尺码明显是男人的,袖口和裤脚都长了一截,但洗得干干净净,带着阳光晒过的淡淡皂角香。

苏晚意擦干身体换上衣服,宽大的衬衫罩在单薄的身上,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她对着澡堂斑驳的镜子拢了拢湿发,镜中的姑娘脸色苍白,眉骨却很清晰,眼神里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怯懦,反倒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 那是前世在手术台旁磨出来的沉稳。

刚走出澡堂,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叽叽喳喳的童声,混着雨水敲打屋檐的声响。

“小叔!

你回来啦!”

一个清脆的男孩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苏晚意抬头,看见三个半大的孩子正往这边跑。

领头的男孩约莫十岁,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脑门上,却跑得最欢,手里还攥着个缺了角的铁皮青蛙。

跟在后面的是个扎羊角辫的女孩,七八岁的样子,怀里抱着个布娃娃,娃娃的胳膊己经掉了一只,她却宝贝似的护着,跑几步就停下来等身后的小不点。

最小的男孩看起来只有五岁,圆脸蛋红扑扑的,被雨水冻得缩着脖子,一步一趔趄地追着哥哥姐姐,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喊:“等等…… 等等安安……”三个孩子跑到陆峥年面前,瞬间收敛了雀跃,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齐声喊:“小叔好!”

陆峥年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些,抬手揉了揉领头男孩的头发:“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我们听哨兵叔叔说你接婶婶回来了!”

男孩仰着头,黑亮的眼睛好奇地往苏晚意这边瞟,“她就是…… 新婶婶吗?”

苏晚意的心猛地一跳,这才反应过来 —— 这应该就是陆峥年哥哥的孩子。

前世她没结婚,更没接触过孩子,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站在原地,下意识地攥紧了衬衫下摆。

“小远,不许没规矩。”

陆峥年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名叫小远的男孩立刻低下头,吐了吐舌头。

这时,走廊拐角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小远、小雅、安安!

说了让你们别乱跑,这天多凉啊!”

苏晚意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浅粉色衬衫的年轻女人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三件小外套。

她梳着齐耳短发,眉眼清秀,嘴角总是带着笑意,走路时裙摆轻轻摆动,在灰扑扑的军属大院里显得格外亮眼。

女人走到孩子身边,自然地拉起安安的小手往他身上套外套,语气嗔怪却温柔:“跟你们说过林娇阿姨家熬了姜汤,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苏晚意,笑意淡了几分,随即又扬起笑容,转向陆峥年:“峥年哥,这就是苏家妹妹吧?

路上淋着雨了?

快进屋暖和暖和。”

这就是林娇?

苏晚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林娇的眼神在她身上停顿了两秒,落在她身上不合身的军绿色衬衫上时,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嗯。”

陆峥年应了一声,侧身对苏晚意说,“先去我家。”

林娇却抢先一步,热情地接过苏晚意手里的空脸盆:“妹妹快跟我来,我刚烧了热水,给你沏杯红糖姜茶暖暖身子。

峥年哥你先带孩子们回去,我送妹妹过去。”

她的动作自然又熟稔,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小远三个孩子也跟着起哄:“我们要跟林娇阿姨一起!”

陆峥年没反对,只是对苏晚意道:“走吧。”

军属大院是一排排红砖平房,家家户户门口都堆着煤球和腌菜缸。

陆峥年的家在最东头,独门独院,门口挂着块 “光荣之家” 的木牌,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林娇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烟火气扑面而来。

院子里种着两棵梧桐树,树下摆着张石桌,上面还放着没下完的象棋。

堂屋的门敞着,能看见里面摆着一套旧沙发,墙上挂着幅 “为人民服务” 的书法字。

“峥年哥家总是这么干净。”

林娇笑着把姜茶递给苏晚意,“快喝吧,红糖是我托人从供销社买的,驱寒最管用。”

苏晚意接过搪瓷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轻声道了句 “谢谢”。

她注意到林娇摆放杯子的动作很自然,甚至知道糖罐放在橱柜的第二层,显然常来这里。

小远三个孩子己经熟门熟路地跑到里屋,从柜子里翻出陆峥年的军功章把玩。

小雅举着枚三等功奖章跑到苏晚意面前,仰着小脸问:“婶婶,你知道我小叔有多厉害吗?

他打坏人受伤了,这是奖励!”

苏晚意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看向里屋门口的陆峥年,他正靠着门框,侧脸的线条冷硬,耳根却微微泛红 —— 那是被孩子提起 “受伤” 时的不自在。

林娇立刻走过去把小雅拉到身边,笑着打圆场:“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峥年哥是英雄。”

她说着,眼神温柔地看向陆峥年,“妹妹刚到,肯定累了,峥年哥你先带妹妹歇歇,我去把孩子们送回家。”

陆峥年掐灭烟头,点了点头。

林娇牵着三个孩子出门时,小远回头冲苏晚意做了个鬼脸,被林娇轻轻拍了下后脑勺:“别调皮,以后要听婶婶的话。”

门 “吱呀” 一声关上,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淅淅沥沥。

苏晚意捧着姜茶,站在堂屋中央,一时不知手脚该往哪放。

这就是她未来要生活的地方?

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被贴上 “废人” 标签的军官,还有刚才那个眼神微妙的林娇,以及三个孩子……陆峥年走到她对面,从墙上摘下军大衣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军绿色毛衣。

他个子很高,站在那里像座沉默的山,开口时声音比刚才在门口温和了些:“我哥牺牲了,三个孩子跟我嫂子住隔壁,平时常来这边。”

苏晚意点点头,没说话。

“你……” 陆峥年似乎想说什么,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句,“房间在里屋,床上有新被褥,先去躺会儿。”

苏晚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里屋的门帘是蓝色的粗布,上面绣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

她放下搪瓷杯,刚要迈步,就听见陆峥年又补了一句:“苏家那边…… 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送你回去。”

苏晚意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看他。

雨幕里那双冷淡的眼睛此刻正望着她,没有鄙夷,没有审视,只有一片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回去?

回那个把她当棋子的苏家,等着被再次打包送给别人,或者在弟弟的征兵名额旁继续做个 “赔钱货”?

苏晚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眼底却带着韧劲:“不用。”

她走进里屋,反手放下门帘,将外面的雨声和那个沉默的男人都隔在了身后。

床上的被褥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叠得整整齐齐。

苏晚意坐在床沿,望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梧桐叶,深深吸了口气。

1975 年的军属大院,素未谋面的陆峥年,虎视眈眈的林娇,还有三个半大的孩子…… 她的新生活,就这样在一场暴雨里,仓促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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