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下岗走无常，只能老老实实做人。奈何毕业即失业，又不想随便嫁人，
于是我注册了一人公司——“死得漂亮有限公司”，主营业务是让临终病人死得安详。然而，
我的客户只想死得响亮。01林见素，27岁，我的第一个客户。她是卧底女警。
在卧底三年即将功成身退的时候，她被内奸出卖，遭犯罪组织处刑。
警察虽然第一时间把她救出来，但因为伤势过重，随时会离开世界。
她的警察同事们在医院走廊红了眼圈。我悄咪咪走过去，给队长递上名片，措词小心翼翼，
“我能保证让她走得安详……”队长捏了捏眉心，低头看我的名片。死得漂亮有限公司，
金牌临终关怀师，白误看完，队长抬头，用审视的目光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怎么收费？”一听有戏，我赶紧竖起一只手掌，想说我只收五百块钱。
前面三单其实我都想免费的，但是又怕客户觉得免费没好货。思来想去，
订了这么个我自认为不不掉价，又能养活我自己的价格。“五万就五万，
”队长立即拿出手机，“我扫你还是你扫我？”我没想到第一单就遇到冤大头，
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打开自己的收款码，“你扫我，你扫我……”“叮咚”一声，五万到账。
我努力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小声给队长交了个底，
“病人准确离世时间是明天下午四点三十二分。”队长眯着眼看我，似乎在后悔，
他一堂堂警察，竟然被一个神棍骗走了五万。“误差超过五分钟全额退款。
”我赶紧给队长吃颗定心丸。队长果然松了口气，明显没有再怀疑自己的智商，
“病人现在很痛苦，你有什么办法让她走得安详？”“很简单，帮她实现临终愿望。
”“她现在意识模糊，你怎么知道她的愿望是什么？”“我见到她就知道了呀。
”只要伸手搭病人的脉，就能知道她的临终愿望。但我无法跟队长解释。
队长再次露出五万块要打水漂的懊恼表情。“要不，你跟我一起见病人？
”房租已经欠了两个月了，我必须抱紧金主爸爸的大腿。五分钟后，我换好无菌服，
跟队长一起进入林见素的病房。她全身插满管子，整个脑袋除了眼睛鼻孔嘴，全都缠满绷带。
我走过去，把手指搭在她的桡动脉上。顷刻间，林见素的一生在我脑子里快放，
最后定格下来的，是她的执念：捅死渣男嘶——我倒吸一口气。堂堂女英雄，
竟然被劈腿了？队长以为我装神弄鬼，冷声开口，“知道她遗愿是什么了吗？
”我在心里偷偷翻白眼，表面上却毕恭毕敬，“我让病人亲口告诉你。
”02我是天生怨气凝聚体，这也是我成为走无常的原因。
可惜我总是自作主张给人增减寿命，被停职待岗中。怨气这玩意儿，对普通人来说是祸害，
但对临终病人来说，却是强心剂。我一个剑指点在林见素眉心，
给她注入了足够她嗨到生命终结的怨气。以至于林见素睁眼的速度有点猛，
把我吓得往后一缩，踩在队长脚背上。队长龇牙咧嘴，想要呵斥我，但顾忌到这里是病房，
于是只是进行了眼神警告。“顾队，”林见素一骨碌坐起来，“我是不是快死了？
”眼见濒死病人回光返照，顾队长吁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我。
我轻轻竖起一根手指，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加钱！顾队长认命地闭了闭眼，
我立即开始当嘴替。“林警官，想听虚伪版还是真实版？”“都听。
”林见素目光炯炯看着我。我：“……”我只准备了真实版好吧，
堂堂警官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顾队用拳抵唇，掩饰他的幸灾乐祸。我只得发挥急智，
“虚伪版是……你会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升起。真实版是，明天下午四点三十二分四十六秒，
你会见到黑白无常。”“那正好赶得上。”林见素非但没有伤春悲秋，反而如释重负点点头。
“你想去做什么，我帮你。”顾队上前一步。林见素嗤笑一声，“明天狗男人订婚，
我要去捅死他，你帮吗？”顾队一时语塞，换我幸灾乐祸。“林见素，
警察……”“警察不能违法犯罪嘛，我知道。”林见素打断顾队的话，“可我都要死了，
哪管得了那么多。你就当没有听见好了，我保证只捅死渣男一个人，绝不连累其他无辜群众。
”“我确实什么都没听到。”顾队长麻利转身走出病房。就，很难评。“是你救醒我的吧？
”林见素转头看向我，“你确定我明天提得动刀吗？”“确定。”我郑重点头。“那就好，
”林见素掀开被子下床，开始动手拆头上的绷带，“能帮忙把伤口也复原吗？
我要美美地去亮瞎狗男人的眼。”“可以。”我帮林见素把绷带全都取下，
然后又给她注入了一些怨气。她所有的伤口和肿胀肉眼可见地消失，
露出一张堪比西施的素颜。“咻——”我打了个口哨，“太美了！”“谢谢，你比我更美。
”林见素自来熟地摸摸我的脸，“下辈子我也要这样的死鱼肚白。
”我：“……”警察都是这么夸人的吗？出于安全考虑，顾队没有允许林见素离开医院，
而且还把我也留下来陪她。晚上，我躺在沙发上跟林见素聊天，“你跟前男友是怎么分手的？
”“我去卧底前主动跟他分的手。”林见素的声音很平静。“那为什么想弄死他？”我不解。
到底什么怨恨能让一个女警不惜以身试法呢？林见素的呼吸明显急促，
“我卧底当黑帮老大的女人，无意中被他撞见了，他骂我不知廉耻。
我冒着暴露的危险给他寄了一张空白明信片，图案是当年跟他合作的涂鸦画。分手时约定过，
如果没有爱上其他人，想复合又不好意思开口，就给对方发这个图。结果，
他转头就官宣订婚，我气不过。”“真舍得捅死他？”“不然呢？”林见素声音越来越不稳，
“他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我受不了被他误解的情况下，
眼睁睁看着他娶别的女人……一想到他会亲别的女人，跟别的女人滚床单，
生儿育女……还是捅死干脆。”母单的我：“……”“或许，误会可以解开呢？
需要我帮忙吗？”我坐起来，一本正经申请出战。林见素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水，
“误会解开，看着我死去，他会痛不欲生的……还是捅死的好。”“那，有没有考虑过，
他死了，他父母怎么办？”我试图让林见素悬崖勒马。杀了人，她投不了好胎。
“他父母早死了。”我还是睡觉吧。03第二天，顾队居然带了个造型团队来病房。
光是礼服，就有五套可选。我偷偷打听了一下，一套礼服的价格够我买个小公寓。
“顾队是富N代。”林见素替我答疑解惑，“海城顾家，听说过吗？”“哦哦哦……没听过。
”我本想装行家，最后选择实话实说。我这种孤儿，能接触到的最高圈层就是居委会主任，
哪里知道什么海城顾家啊。“没关系，以后你会越来越熟的。”林见素用捏了捏我的脸，
“一看就是个有福气。”三点，顾队开车，亲自送林见素去订婚礼堂，顺便提着我的衣领，
把我也拽进后排，“你的服务时间还没结束。”我朝他呲牙，却又拿他没办法。一路上，
只要遇到红绿灯，他就扭头看副驾驶位置上的林见素，表情凝重。林见素没有看他，“顾队，
帮我跟队友们说声再见，让他们别哭……”话没说完，她自己先掉眼泪了。“嗯。
”顾队郑重点头，微微带着鼻音。“我父母那里，帮我一直瞒着。反正他们早就当我死了，
就别二次伤害了。”“嗯。”“如果得逞了，把我跟狗男人埋在一起，他生是我的人，
死是我的死鬼。”“嗯。”“上坟的时候，帮我带老鬼记的鸡爪子，我要麻辣味的。
不要带花来，我花粉过敏。带盆富贵竹吧，狗男人喜欢。”“好。”……下车前，
林见素终于扭头看了眼顾队，“你老婆我帮你掌过眼了，罕见珍品，一定搞到手。
喜糖放两颗在我坟头，我不吃巧克力哈。”说完，她朝我笑笑，
“我的后事就全权拜托你了哈。”“必须的，收钱了的。”我笑嘻嘻点头。林见素下车后，
目送她一个人走进礼堂，我眼泪狂飙，伸手推门，“我去帮她！”衣服领子被顾队长拎住，
我没能推开门。“放心吧，我安排好人手了，不会搞出人命的。”顾队叹口气。
我甩开他的手，“笨蛋！你不会真的认为她会杀人吧？”顾队错愕地看着我，小心请教，
“依你所见，她会怎么做？”“她只会默默看着狗男人跟别的女人完成订婚仪式，
然后偷偷离开。”“你怎么知道？”“因为她把匕首留在副驾驶座位下了！”停车前，
林见素做了个弯腰捡手机的动作，但其实是趁机把绑在腿上的刀塞在了副驾驶座位下。
顾队在倒车没有注意到，我又正好坐在副驾驶后面，正常情况是看不到她的动作的。
可我是走无常啊，虽然是下岗的，但各种能力并没有被收回。隔着靠背，
我清清楚楚看到林见素的所有动作。顾队从副驾驶座位下找出了那把匕首，
“你刚才说的去帮忙，是打算给她递刀子？生意不好，打算吃牢饭？
”我狠狠翻了个白眼：“我没那么傻！我只是打算假装成狗男人的相好去抢婚……无论如何，
不能让狗男人在林姐的祭日办喜事。”“那还不去！”顾队下车，亲自帮我把门拉开。
我跳下车，对着观后镜理了理头发，然后又摸出一管口红抹了抹嘴唇。“怎么样？
够资格抢婚吗？”收拾好后，我在顾队面前搔首弄姿。顾队绷着脸，“还行。
”没听到想要的赞美，我嘟嘟囔囔往礼堂去。04顾队很给力，安保全都是他的人。
我顺利进入会场。跟我估计的一样，林见素默默坐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
盯着大屏幕上狗男人和别的女人的亲热照发呆。我留意了一下，狗男人叫孟则，戴着眼镜，
文质彬彬的模样。亲热照上，准新娘一脸幸福的笑，狗男人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我在林见素的左后方坐下。十多分钟后，仪式开始，准新人分别从舞台两侧往中间走。
过程中，孟则不停往入口方向看。待两人站在一起，司仪开始说场面话烘托气氛。
准新娘捂住嘴不停笑，孟则魂不守舍，看入口的频率增加。我看了看林见素，她纹丝不动，
没有任何上台阻止的意思。于是我猛地站起来往台上冲，“孟则！
你就忍心让我们的孩子没有爸爸吗？”全场哗然，我一下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孟则诧异看向我，“请问，你哪位啊？”“我给你寄的明信片你收到了吗？
”我自动代入林见素的角色，“我们一起创作的涂鸦，你不会不记得它的意思吧？
”孟则脸色瞬间惨白，就跟见了鬼似的，“你到底是谁？”“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订婚？你心里真的放得下其他女人吗？”我顺着T形台，
一步步往主席台走。一路都是闪光灯，让我体会了一把巨星的滋味。孟则想要朝我走过来，
被准新娘拉住，“阿则，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我猛地顿住脚步，回头朝林见素看去。
准新娘有了身孕，这个消息我听了都心堵，何况她？林见素依然稳坐在那儿，面无表情。
“素素！”孟则顺着我的目光发现了林见素，猛地甩开准新娘，“我都没碰过你，
你肚子里的孩子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出钱请你来演戏，你别入戏太深！”“可我真的爱你呀，
孟则！”准新娘再次抱住孟则的胳膊。孟则毫不犹豫推开她，一边朝林见素方向跑，
一边大声解释，“素素，订婚是假的，我只是怕你吊着我，
所以逼你现身……”“啊——”准新娘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我扭头看去，
主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手枪顶在了准新娘的太阳穴上。
顾队安排的安保重心全都放在林见素和孟则身上，根本没人去注意一个小小的主持人。
“林见素，你骗得我们老大好惨，你给我滚过来！”主持人胸口别着麦克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