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举着对讲机压低声音:“沈老师状态不错啊,没像平时那样拒人千里。”
“苏老师也给力,这气质绝了,”导演盯着监视器,“等会儿让沈砚主动提想试试弹琴,苏辞稍微犹豫一下,体现传统与现代的碰撞感,完美。”
剧本早就摆在两人桌上,沈砚扫过一眼就丢开了——他向来不喜欢按部就班,尤其是在古琴面前。
苏辞显然也没看,他刚给沈砚泡了杯绿茶,茶叶在玻璃杯里缓缓舒展,热气氤氲了他眼底的沉静:“沈老师对古琴的哪类曲子感兴趣?”
沈砚指尖摩挲着杯壁,温热的触感让他放松了些:“《忆故人》。”
苏辞抬了下眉,似乎有些意外:“那是首悼亡曲,调子偏沉。”
“知道,”沈砚声音低了些,“我母亲以前常弹。”
空气安静了几秒,琴桌下的炭火盆偶尔发出一声轻响。
苏辞没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那首曲子讲究‘弦外有音’,得带着念想弹才行。”
他这话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沈砚包裹严实的外壳。
沈砚抬眼,正好看到苏辞垂眸添炭火的样子,侧脸在暖光里柔和得像幅水墨画。
“我能试试吗?”
沈砚忽然开口,没按剧本里的“试探”,首接且认真。
监视器后的导演一愣,随即眼睛亮了——比剧本自然!
苏辞看向他,目光在他手上停顿了一瞬。
沈砚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是双适合弹琴的手,但更像常年握剧本、敲键盘的手,少了些抚琴的茧子。
“可以,”苏辞却点了头,往旁边挪了挪,“不过古琴和其他乐器不同,指法更重‘沉’与‘缓’。”
沈砚站起身,走到琴桌前坐下。
他的身形比苏辞高大些,坐在那把小巧的琴凳上,竟有种奇异的适配感。
手指悬在琴弦上方时,他忽然有些紧张,像小时候第一次偷偷摸母亲的琴。
“别怕它,”苏辞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把它当故人,慢慢说说话。”
沈砚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
第一个音就偏了,有点涩,像生涩的问候。
他没停,凭着记忆里模糊的调子继续弹,指法磕磕绊绊,节奏时快时慢,连门外的导演都皱起了眉——这哪是顶流,分明是个初学者。
但沈砚自己没觉得难堪。
他闭着眼,脑海里浮现出母亲坐在窗前弹琴的样子,阳光落在她发上,琴音里全是温柔。
指尖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渐渐顺了些,虽然依旧生涩,却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曲未完,他停了手,指尖微微发颤。
“比我想的好,”苏辞忽然说,语气里带着真诚,“有‘意’,缺‘技’而己。”
沈砚睁开眼,对上他含笑的目光:“你不觉得难听?”
“琴音无好坏,”苏辞拿起自己的琴布,轻轻擦拭着琴弦,“有心就不难听。”
他的指尖划过沈砚刚才碰过的地方,动作自然得像在拂去灰尘,却让沈砚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廊柱后的导演激动地拍了下大腿:“这段好!
就这么剪!”
沈砚看着苏辞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档综艺或许没那么难熬。
至少,能每天听到这样的琴音,看到这样的人。
“明天还来?”
他问,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苏辞抬眼,月光似的眸子映着他的影子:“节目组说,要教你七天。”
七天。
沈砚在心里默数,忽然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