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言，设计部的王牌，卷王之王，人送外号甲方闭嘴器。上一秒，
我还在为公司上市敲钟的庆功宴上，跟新上任的总裁王总推杯换盏，下一秒，
我就因为连续半个月的通宵爆肝，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意识消散的最后，
我听见王总搂着我的未婚妻林薇薇，在她耳边得意地轻笑：小陈这棵摇钱树倒了，
以后就得靠你了，宝贝。再睁眼，我回到了半年前，
王总还是那个腆着啤酒肚、处处给我穿小鞋的部门总监，
他正把一份大学毕业设计的要求拍在我桌上。1.小陈啊，这是我儿子的毕业设计，
你懂的，年轻人嘛，得多锻炼。这个周末，你加加班，帮他‘指导’一下。王总，王建国，
我部门的顶头上司，此刻正用他那双被酒色掏空的眼睛慈爱地看着我，仿佛在看自家养的，
会下金蛋的……驴。他那身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愣是被他穿出了米-其林轮胎人的效果，
每挪动一步，肚皮上的褶子都在进行一场小规模的板块运动。
我低头看着桌上那份《论未来城市生态与智能建筑的融合》，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是这个毕业设计。上一世，我就是从这个该死的毕业设计开始，
一步步掉进了王建国给我挖好的无底洞。我帮他儿子做了毕设，
换来的是一句年轻人要懂得奉献。我帮他搞定了几个老大难的客户，功劳全被他揽走，
奖金一分没见着，只得到一句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我通宵达旦做出的方案，
他转手就署上自己的名字，拿去跟大老板邀功，回头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小陈有前途，
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结果呢？我干到心梗，倒在庆功宴上，
他转头就搂上了我的未-婚妻，我用命换来的公司股份，估计最后也成了他们俩的安乐窝。
亏待，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带着一股子地沟油的油腻味。
我看着王建国那张写满了理所当然的脸，胃里那股恶心劲儿又上来了。
我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生命最后一刻，血液冲上大脑的灼热感，
和林薇薇那张靠在王建国怀里，既惊恐又带着一丝解脱的复杂脸庞。重生？
老天爷还真是幽默。是觉得我上一世当牛做马还不够，想让我再体验一把007极限挑战？
行，既然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那这剧本，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写了。我抬起头，
脸上挤出一个社畜专属的、标准化的、毫无灵魂的微笑。好的王总，没问题王总。
王建国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跟拍他家那条叫旺财的泰迪差不多。
就知道小陈你最懂事。好好干，我看好你。
他心满意足地扭着他米其林轮胎般的身躯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慢悠悠地拿起手机，
点开了那个沉寂已久，只有逢年过节发祝福才会被想起来的相亲相爱设计部工作大群。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编辑，发送。一气呵成。王总让我给他儿子做毕业设计，
大家说这算加班吗？能申请加班费和调休吗？@全体成员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像无数个小探照灯，
齐刷刷地打在我身上。有震惊，有错愕，有幸灾乐祸，还有……佩服？
坐在我对面的实习生小李，手里的咖啡杯一抖，滚烫的液体洒了一裤子，他却浑然不觉，
只是张大了嘴，表情活像见了鬼。王建国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还没来得及迈出去，
兜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脸色唰地一下，
从刚才的红光满面变成了猪肝色。他猛地回头，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可惜，
我早有准备。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我手指轻轻一点。撤回成功。晚了。
群里最顶上那个头像，是从来只看不说话的集团大老板——周董。我敢打赌，
周董不仅看见了，说不定还顺手截了个图。毕竟，这种职场大瓜，哪个老板不爱看？
王建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哆嗦，额头上的冷汗蹭蹭地往外冒，
几根稀疏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油腻地粘在头皮上，更显狼狈。他想冲过来跟我理论，
但办公室里几十双眼睛都看着呢。他只能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压低声音，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陈言，你，很好。我回以一个更加灿烂的微笑：王总过奖了，
为人民服务。他气得嘴唇直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灰溜溜地跑了。我优哉游哉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早就凉透了的咖啡。嗯，今天的咖啡，
味道格外香醇。复仇的第一步，感觉……爽！2.办公室里的气氛很微妙。
大家都在假装认真工作，但实际上，每个人的耳朵都竖得跟兔子似的，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也不知道是在打字还是在跟同事八卦。微信小窗的提示音此起彼伏，跟开了个交响乐会似的。
我猜，此刻公司内部的各个小群里，我的名字已经成了关键词。卧槽，陈言今天吃错药了？
敢这么刚王胖子？勇士啊！这哥们儿是准备辞职了吗？你们说大老板会怎么处理？
王胖子这次要凉了吧？我都能想象出他们一边打字一边偷瞄我的样子。没过多久，
我的手机也震了一下。是林薇薇。阿言，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群里发了什么？
快去跟王总道个歉！语气是熟悉的关心，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却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命令感。
上一世，我就是被她这种为你好的论调给拿捏得死死的。她总是说：阿言，
你脾气太直了，在职场上要学会忍耐。王总也是器重你，才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你要懂得感恩。为了我们的未来，你现在受点委屈算什么？现在看来，
她所谓的我们的未来，恐怕是指她和王建国的未来吧。我扯了扯嘴角，
回了她一句：我在忙，回头说。然后，果断开启了免打扰模式。耳根子清净了，
才有心情干正事。我打开电脑，开始修改我自己的方案。这个方案，
是关于一个城西文旅项目的设计。上一世，我为了给王建国的宝贝儿子做毕设，
把这个项目随手交了上去，结果被甲方骂得狗血淋头，连带着整个部门的年终奖都泡了汤。
王建国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哦，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痛心疾首地指着我的鼻子：陈言！
我对你太失望了！这么重要的项目，你就拿出这种东西来敷衍我？公司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那演技，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而现在，我有充足的时间，把这个方案打磨到完美。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到底是谁，在敷衍工作。就在我全神贯注的时候，
一道清冷又带着点戏谑的女声在我头顶响起。哟，这不是我们设计部的拼命三郎吗？
今天怎么有空摸鱼了？我抬头一看，瞬间被惊艳到了。来人是苏晴，
我们公司的另一位王牌设计师，隶属于隔壁的设计二部，也是我上一世最大的竞争对手。
今天的苏晴，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衬得她那双腿又长又直。
一头海藻般的长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红唇明艳，气场全开。
她不像办公室里那些循规蹈矩的女职员，她的美，带着一种攻击性，像一朵带刺的红玫瑰，
美得张扬，美得肆无忌惮。此刻，她正斜倚在我的办公桌隔板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听说，你把王总监给‘指导’了？
她故意加重了指导两个字。我挑了挑眉：消息传得挺快啊。那是，她轻笑一声，
声音像清脆的风铃，毕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我们公司可不多见。你陈言，
算头一个。我没接话，只是笑了笑。对于苏晴，我的感情很复杂。上一世，
我们俩斗得你死我活，为了争项目，没少给对方下绊子。
我一直觉得她是个为了赢不择手段的女人。直到我死后，我才在一片虚无中看到，
在我那场简陋的葬礼上，所有人都只是走个过场，只有她，穿着一身黑裙，
在我墓碑前放了一束白菊，站了很久。她甚至还去质问过王建国和林薇薇，
结果被王建国利用职权，打压得差点在公司待不下去。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也……可爱得多。看什么呢？苏晴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撩了撩头发，
我脸上有东西？没，我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电脑屏幕上，我在想，
你是不是也觉得王建国那样的，该收拾收拾了？苏晴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了。
她俯下身，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何止是该收拾，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丝兴奋，
我做梦都想看他被按在地上摩擦。我笑了。看来，我找到了一个潜在的盟友。3.下午，
内网的OA系统就挂出了通报。
关于设计一部总监王建国同志以权谋私、违规安排工作的处理决定。洋洋洒洒几百字，
总结下来就三点：一、王建国同志身为部门领导，未能以身作则，
利用职权为亲属谋取不当便利，给予严重警告处分。二、扣除王建国同志本季度绩效奖金，
以儆效尤。三、公司重申，严禁任何形式的职场PUA及利用职务之便处理私务的行为，
一经发现，严肃处理。通报一出，整个公司都炸了锅。这处理，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没开除，但严重警告加扣钱，这脸打得可是啪啪响。最关键的是第三条，
这几乎是把王建国欺负下属这件事给钉死在了公告栏上。以后谁再想让手下干点私活，
都得掂量掂量了。我成了全公司的英雄。走到茶水间，
都有不认识的同事对我竖起大拇指，低声说一句兄弟，牛逼。
实习生小李更是看我如同看神明，端茶倒水，殷勤得不行。言哥，你就是我的偶像！
当代职场反PUA第一人！我哭笑不得，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低调，低调。当然，
也有不和谐的声音。比如，王建国的几个心腹，看我的眼神都跟淬了毒似的。我毫不在意。
一群跳梁小丑，掀不起什么大浪。我真正需要警惕的，是王建国本人。这家伙，
心眼比针尖还小，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果然，临近下班的时候，
王建国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他办公室的门关得死死的，百叶窗也拉了下来，
一副要搞秘密审讯的架势。他坐在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办公桌上，
那份通报批评的文件被他揉成了一团，像一坨用过的厕纸。陈言，他一开口，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你长本事了啊。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下，
微笑着说：王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事的话，我可要下班了。我的态度，
显然激怒了他。他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笔筒都跳了起来。下班？
你今天干的好事，还想下班？他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你是不是觉得，
有大老板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了？我告诉你，陈言，你太天真了！
只要我还是你领导一天，我就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公司待不下去！我掏了掏耳朵，
一脸无辜：王总，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我今天不就是在群里请教了一下加班费的问题吗？这不也是为了维护公司的规章制度吗？
您看，大老板都发文表扬这种行为了。我故意把表扬两个字说得特别重。王建国的脸，
瞬间从猪肝色涨成了酱紫色。他大概是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这么뻔뻔하다뻔뻔하다
的下属。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活像一只被激怒的河豚。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我知道，他现在气疯了，但又拿我没办法。
当着全公司的面，他刚因为以权谋私被通报批评，现在要是再对我打击报复，
那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他不敢。至少，明面上不敢。我站起身，理了理衣领，准备走人。
王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哦，对了，我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冲他露齿一笑，
您儿子的毕业设计，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这水平，怕是‘指导’不好，
别耽误了令郎的前途。说完，我拉开门，扬长而去。留下王建国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对着我揉成一团的通报文件，和一地鸡毛的自尊心，独自凌乱。走出办公室，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第一回合，完胜。但战斗，才刚刚开始。
4.我低估了王建国的无耻程度，也高估了林薇薇的底线。第二天一上班，
我就发现气氛不对。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前一天的崇拜和敬佩，
反而多了一丝同情和……鄙夷？我一头雾水地坐到工位上，实习生小李立刻凑了过来，
压低声音，一脸焦急。言哥，不好了，你快看公司论坛！我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公司内部论坛，一个加粗标红的帖子高高挂在首页。《震惊！
设计部某C姓员工，为上位不择手段，竟恶意构陷恩师！》我点进去一看，差点没气笑。
帖子里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心机深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说我刚进公司时，业务不熟，
能力平平，是王建国总监慧眼识珠，手把手地教我，把我从一个职场小白，
培养成了部门的顶梁柱。说王总监爱护下属，看我最近压力大，
主动提出帮我分担一些不重要的任务指他儿子的毕业设计，结果我非但不领情，
反而断章取义，在工作群里恶意引导舆论，害得王总监被公司误解，蒙受了不白之冤。
帖子里还附上了几张所谓的证据。一张是我大学刚毕业时的青涩照片，
和现在成熟干练的样子做对比，暗示我脱胎换骨全靠王总监提携。
一张是王总监在年会上拍着我肩膀，笑容和蔼的照片，配文是师徒情深，令人动容。
还有几张微信聊天截图，全都是王总监对我嘘寒问暖，关心备至的内容。当然，
这些截图都是经过精心剪辑的。比如那句小陈啊，最近看你太累了，
要不要放个假休息一下？，后面其实跟着一句城西那个项目，你就交给小王去做吧。
小王，是王总监的亲外甥。这帖子写得声情并茂，极具煽动性，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很容易就会被带偏节奏。下面的评论区，已经吵翻了天。我去，真的假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就说嘛，王总监人挺好的，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这个C姓员工，不就是昨天那个陈言吗？太不是东西了！楼上的别瞎说，
说不定是王胖子贼喊捉贼呢？呵呵，坐等反转，让子弹飞一会儿。
我看着那些颠倒黑白的文字，和不堪入目的评论，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不用想也知道，
这帖子肯定是王建国的手笔。但是，那些所谓的证据，
尤其是那些私密的聊天记录和照片，他是从哪儿弄来的？我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人的脸。
林薇薇。我深吸一口气，点开她的微信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论坛的帖子，是你发的？
这次，她回得很快。一个问心无愧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一句话。阿言，
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我不希望你再错下去了。事实？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你管这叫事实？林薇薇，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陈言，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她的语气充满了委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王总已经答应我了，只要你肯低头认错，他可以既往不咎，还会继续重用你。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不想因为你一时的冲动，毁了我们的未来！我们的未来？
我冷笑一声，打字的手都在抖，你所谓的未来，就是让我给那个老东西当一辈子枪手，
然后看着你们俩双宿双飞吗？消息发出去，对面沉默了。过了很久，她才回过来一句。
陈言，你不可理喻。然后，我的微信就被拉黑了。我看着那个红色的感叹号，
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彻底断了。很好。真的很好。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你们喜欢玩舆论战是吧？行，我奉陪到底。5.我没有急着去论坛上辩解。
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任何解释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甚至会被人当成是恼羞成怒。
我要做的，是釜底抽薪。我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
把我这几年跟王建国所有的邮件往来、微信聊天记录、项目文件，全都整理了一遍。幸好，
我这人有点小小的仓鼠症，什么东西都喜欢备份。上一世，
这些东西没能成为我反抗的武器，这一世，它们将是送王建国上路的催命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