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半夏笑着打趣道。
“快请。”
时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说着小丫鬟就迎着一位碧玉年华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梳了精巧的堕马髻,别了几支白玉簪子还搭配了几朵桃花小花簪,穿了件淡粉色绣桃花外裳,配着淡白色如意百褶裙,衬得肤色白皙,浑身都透着雅美之感。
瞧见她,时溪就扯出了个微笑来。
时滢面露担忧,快步走到床前,关心道:“长姊,可觉着好些了?”
时溪看着眼前温柔关心自己的少女,跟前世那个捏着她下巴狠毒模样的时滢,倒是十分的迥然不同。
时滢比时溪小三岁,时滢的生母时欣然,时溪得叫一声堂姑,时滢则是时溪的堂表妹。
当年时家两兄弟,长子时忠和去从了商,次子时忠明去从军。
时忠和走了经商的路子,在上京城赚了个盆满钵满的,就在上京城立了门户跟夫人育有一儿一女。
长子时欣烈成婚后不久便因病而逝,儿媳田氏悲痛欲绝为其殉情而亡,只留下两岁的孙女时沚。
两老口失去儿子,便只有时欣然这一个独女,夫妻二人自是舍不得爱女外嫁。
好在家中富庶,招赘个寻常人家的郎君为赘婿还是可以的。
时欣然在众多男子中挑拣来挑拣去的,最终相中了生得极为俊美的赵墨。
初见之时,赵墨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行事得体,颇得时欣然青睐。
可惜,时日一长,赵墨真面目就逐渐暴露了出来。
其实内里赵墨是个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更是个荒淫无度之徒,常年在烟花柳巷流连忘返,肆意放纵,不幸染上花柳病,后又染给了时欣然,两人皆因花柳病不治而亡。
“情之一字,误了多少女儿家。”
时溪不得不感叹一句。
夫妇俩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皆都早亡,就郁郁寡欢,身子也渐渐消损,大不如从前,看着孙女跟外孙女尚还年幼,不能没有人照顾,也就托孤到了诚安子爵府。
时溪小时逢年过节时就常跟时滢,时沚一起玩耍,姊妹三人并不陌生。
她小的时候瞧着两个妹妹梳着元宝髻,模样都生的十分娇俏可人,很是可爱讨喜,当母亲告诉她,日后时滢跟时沚都会住在自己家中,让她好好对时滢跟时沚。
那时的时溪不过十二岁,自然开心日后家中有两位妹妹的陪伴。
苏如雪瞧着两姊妹粉雕玉琢的,又怜她们自小没了父母在身边,连最后疼爱她的外祖父外祖母也无再多时日。
心里自然更加疼起来,答应会好好照顾时滢,时沚,这些年一将她们姊妹二人视如己出看作亲生。
时滢跟时沚也就按照子爵府中的姑娘排行了,时溪行一,时沚行二,时滢行三。
说来时溪祖父时忠明当年从军,武功就十分了得,跟随太祖盈帝打了不少胜仗,得了太祖盈帝的信赖。
大盈初定,时忠明立下军功,被太祖盈帝亲自嘉封为子爵,其爵位世袭罔替,赐封号为“诚安子爵。”
时忠明风光无限,太祖盈帝随后又给他赐了婚,未婚妻是礼部正三品侍郎廖大人的女儿廖氏。
廖氏成婚后生下三子,次子时荣光便是时溪的父亲,长子时荣洺尚郡主,入赘到怀王府。
幺子时瑜年方二十八,仅比时溪年长九岁。
时溪的小叔时瑜,文章出众,于治国理政之道,见解独到,别具一格,在朝堂内外亦小有声名。
只是前些年因为他二哥去世大病了一场,这才耽误了科考,不然在朝中早就有一番建树了。
时滢瞧着时溪看着自己发愣有些奇怪。
她不由得心头一凝心中暗自道,“难道她跟池子玉的事情,被她发现了?
不!
绝无不可能!
时溪一向信任她,怎么可能会发现。”
时溪瞧着她,笑容亦如往常般道:“我头有些晕,小妹勿怪。”
时滢顿时放松下来,暗自腹诽道,“她就说嘛,时溪如此蠢笨之人怎么可能发现,她今日其实是来打探苏如雪给她寻的是门什么样的亲事,也好让她心中有个底,她也好早做打算才是,要是时沚从江南回来了又得唠唠叨叨个没完,且时沚一向机灵定会怀疑她,到时候她可就不好施展计划了。”
时滢乖巧笑道:“无妨的。”
“我知小妹一向都是个好说话的。”
时溪笑着道。
时滢咬咬唇,笑着试探道:“今日我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倒是不见她人,青嬷嬷说母亲近来忙得很,只不过....小叔不是己经科考完了吗?
怎的母亲还是忙成这般?”
时溪端起茶杯,杯身挡住她冷笑的嘴角,按照辈分时滢该叫苏如雪一声“二堂舅母”。
不过苏如雪觉得既然决定收养时滢跟时沚了,就也看做是自己的女儿,叫堂舅母反而显得生分了,她便让时滢跟时沚也称她为母亲。
可见苏如雪到底是真心疼她们的。
时溪心中冷然,自然知道时滢话中试探之意,既然她想知道自己的婚事是怎样的。
她不介意顺水推舟告诉她,早点让时滢狗急跳墙,露出马脚来最好,省的她费心筹谋。
毕竟让小叔跟母亲早点知道时滢的为人,也是好事一桩。
时溪给了个眼神给半夏,半夏微微愣了愣,半夏自小就机灵,知道时溪这是暗示自己告诉时滢。
半夏只当自家姑娘是不好议论这事,就忙做出嘴快的模样,笑着道:“三姑娘还不知道呢,夫人忙着给三姑娘相看未来夫婿呢,咱们姑娘跟池小侯爷的婚事将近,如今二姑娘还未回来,夫人自然忙着操心三姑娘的婚事。”
时滢见半夏说了出来心中了然,今日算是没有白来。
她忙作出羞态来道:“半夏也忒会说笑,故意来打趣我的吧。”
木香是个没有心眼子的忙欢喜道:“三姑娘不必害羞,三姑娘生的雅美娇丽,夫人自是为你寻的良配。”
时滢作出女儿家害羞的情态,却又忍不住好奇的模样问道:“母亲选的人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是…什么样的人……”木香立马接茬:“是咱们夫人娘家老爷门下一个十分看好的书生,家中在上京城也是殷实人家,还是家中独子呢,三姑娘日后嫁过去必定是不会受苦的。”
时滢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落寞跟不甘。
时溪默默看在眼里,只淡淡的饮着茶。
时滢忙强扯出一丝微笑来:“母亲…果然对我是极好的,考虑得如此周到。”
木香没心没肺的来了一句:“是啊,夫人可是把三姑娘当亲闺女疼的。”
时滢强扯出了一丝笑意,藏在衣袖下面的手微微拽紧了些。
她忙笑着扯开了话题,聊了好一会子话,这才看了眼天色提出告辞。
时溪看着她远去的倩丽背影,心中不得不赞叹时滢的忍耐力,明明就讨厌自己的要死,还得作出跟自己十分要好的模样,倒真是为难她了。
……时滢走出时溪的院子,脸上温柔的笑意立刻松了下来。
哪里还有刚刚温柔乖巧的模样。
她眼神阴鸷,整个表情都透着寒凉,似千年的冰窖般,让人瞧着就望而生寒。
“姑娘,别气,池小侯爷的心到底是在姑娘这里的。”
一旁的双喜瞧着自家姑娘的神情,就知道自家姑娘肯定又是生气了,忙哄着她道。
“哼!
她给自己亲生女儿挑那样一门好的婚事,不过就是因着大堂舅跟怀王府的关系时溪才得来的这门好婚事,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那破身子还不如早点给我腾位置。”
时滢捏着手里的帕子,十分愤恨道。
双喜为自家姑娘也不甘心道:“就是,咱们姑娘秀美雅丽,哪里是大姑娘那病歪歪的模样可比得了的,要不是看在大姑娘有个郡马伯父的面子上,定安侯府才肯跟诚安子爵府联姻的,不然哪里会看得上她!”
时滢轻哼一声:“如今的子爵府早己今非昔比,我那二堂舅几年死了,子爵府自此一落千丈,如今就瞧着时瑜能不能中举了,若是不中举,这时家便也只得个破子爵位在身而己,那时我的婚事恐怕更难了。”
“子玉同我说过,他母亲早就对这门亲事不满了,要不是看在时溪这***,有个郡马伯父做靠山的份上,子玉早就登门退婚了。”
时滢说着嘴角勾起一丝嘲讽道笑意,心中十分的快哉:“说来我也是时家的女儿,她时溪嫁得,我就嫁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