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我正在给钟馗老爷烧他这个月要的贡品和纸元宝。
谁想火炉却被我那二十年未见的亲生父母,一脚踹翻。来人,是我那宠女狂魔的母亲,
当然她宠的只有妹妹,而我一岁的时候就被抛弃。她指着满地狼藉的贡品,
对我吼道:“你妹妹快死了,她还在这拜鬼!晦气死了!”我男友周泽,非但没有拦着,
反而拽着我的胳膊对我沉声说。“沈鸢!你拜这些神神鬼鬼有什么用?你亲妹妹都快死了!
赶快用你的血去救你妹妹!”看着被踩得稀烂的供品,和我那蒙了尘的钟馗牌位,我笑了。
他们不知道我是个活死人,通阴阳两道,专门给鬼差供阳物。我的血是钟馗老爷给的神器,
能救人也能让人死。我轻笑:“要我的血是吧?我给,不过出了事我可不管。
”1“管不管不是你说了算!沈鸢,你这条命都是我们给的,现在让你救你亲妹妹,
你还敢提条件?”我那所谓的母亲,李秀兰,一根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子上,唾沫星子横飞。
她脚下,是专门为钟馗老爷的老友,东岳大帝座下七十二司的速报司司主准备的贡品。
那盘用晨间第一滴露水和面,揉入百年桃木粉精心烤制的“百鬼酥”,如今混着泥土,
被踩得不成样子。还有那坛埋在桂花树下九九八十一天的“忘忧酿”,碎裂的瓷片旁,
酒香混着尘土,呛人得很。这些东西,是为了一个小时后的大人物准备的。误了时辰,
别说我,方圆十里都得跟着倒霉。男友周泽见我不说话,手上力道更重,
几乎要将我的腕骨捏碎。“小鸢,别耍性子了。你妹妹沈柔是无辜的,她那么善良,
你忍心看她死吗?”“我们家小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陪葬!
”李秀兰声嘶力竭地尖叫,眼里的恶毒不加掩饰。我甩开周泽的手,冷眼看着他们。“善良?
她要是善良,会让你和她爸来我这儿抢东西?”“她要是善良,会明知道周泽是我男朋友,
还整天哥哥长哥哥短地叫?”周泽的脸色一僵,眼神躲闪。李秀兰却炸了毛,
冲上来就想给我一巴掌。“你个小贱人!你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还敢污蔑我们家小柔!
她清清白白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我侧身躲过,她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我没什么本事,就是本事大到能救你宝贝女儿的命。”我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分针又走了一格。时间不多了。“行,不就是血吗?我给。”我走进里屋,
拿出一个消过毒的采血针和储血袋。李秀兰和周泽跟了进来,像两只监工的恶犬。
我伸出手指,轻轻一刺,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血是暗红色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一滴,两滴,血珠缓慢地滴进储血袋。李秀兰不满的大声嚷嚷:“就这么几滴?喂猫呢?
你妹妹等着救命!”周泽也皱着眉,“沈鸢,你别太过分,这能有什么用?”我抬头,
看着他们焦急又贪婪的嘴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急什么?我的血,金贵得很。
一滴就能吊住一口气。”“你们要的多了,她虚不受补,直接爆体而亡,可别怪我。
”李秀兰愣了一下,显然是被我唬住了。周泽却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储血袋,
“少在这妖言惑众!医生说了,至少要四百毫升!你今天必须给够!”说着,
他拉着我就往外走。李秀兰反应过来,也跟着上来拽我另一只胳膊。“没错!跟我们回家!
由不得你耍花样!”我没有反抗。因为我知道,反抗无用。在他们眼里,
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取用的血袋,一个人形器官。他们就这样,一左一右,
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拖出了我住了二十年的家。门外,我那二十年未见的父亲沈建国,
正靠在一辆黑色的豪车旁,不耐烦地抽着烟。看到我被拖出来,他眉头一皱,满脸嫌恶。
“磨磨蹭蹭干什么?赶紧上车,小柔还等着呢!”我被塞进了车后座,
李秀兰和周泽一左一右地夹着我。车子发动,飞速驶离。我回头,看着那扇被踹开的门,
还有满地狼藉的院子。钟馗老爷的牌位上,落满了灰。我心里默念一句:老爷,您的客人,
对不住了,恐怕要多等一会儿了。2车停在半山腰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前。沈家,
我阔别了二十年的家。一进门,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客厅里,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家庭医生正焦急地踱步。二楼的房间里,传来压抑的、痛苦的咳嗽声。
“爸,妈,你们回来了!血拿到了吗?”一个穿着粉色睡裙的女孩从楼上跑下来,
脸上挂着泪痕,正是我的好妹妹,沈柔。她看到我,眼睛一亮,
随即又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你终于肯救我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上来想拉我的手,被我躲开。“别碰我,我嫌脏。”沈柔的脸瞬间白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求助似的看向周泽。周泽立刻挡在她身前,对我怒目而视。“沈鸢!
你够了!小柔都这样了,你还要刺激她?”李秀兰更是心疼地把沈柔搂进怀里,
“我可怜的宝贝,别理这个冷血的怪物!妈在呢!”沈建国冷哼一声,
对医生吩咐道:“动手吧,别耽误时间。”医生点点头,打开医药箱,
拿出了一套粗暴的输血工具,针头比我平时用的粗了好几倍。两个高大的保镖走上前,
一左一右地架住我,将我死死按在一张沙发上。我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最后说一遍,用我的血,后果自负。”“你们确定,要用这么多?
”沈建国不耐烦地挥挥手,“少废话!死不了你!”李秀兰抱着沈柔,
柔声安慰:“宝贝别怕,抽了她的血,你马上就能好了。”沈柔躲在李秀兰怀里,
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得意和怨毒。周泽站在一旁,看着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个即将被榨干价值的工具。这就是我的亲人,我的爱人。真是可笑。
冰冷的针头刺入我的手臂,一股尖锐的疼痛传来。我能感受到痛觉,
这是师父当年为了让我记住自己还是“人”,特意保留的。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透明的管子,
汩汩流出,汇入一个巨大的血袋。我的脸色渐渐苍白,头开始发晕。
他们没有一个人看我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个越来越满的血袋,
仿佛那是救世的仙丹。四百毫升。很快,血袋就满了。医生拔出针头,
随意地用一块棉花按住我的伤口,便立刻转身,拿着血袋走向沈柔。“大小姐,可以了,
我们马上进行输血。”沈柔迫不及待地伸出自己纤细的手臂。李秀兰和沈建国一脸期待。
周泽更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我被保镖松开,瘫软在沙发上,浑身发冷。
我看着墙上的欧式复古挂钟,时针,正缓缓地指向九点。还差十分钟。我有些焦急,
速报司主,快到了。我晕晕呼呼的睁开眼,踉跄起身,语气满是冰冷:“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李秀兰一听立马炸了,她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在地上大喊:“你妹妹没好前,
你哪里都不能去!”我挣扎着起身,周泽温柔过来扶我,轻声安抚我:“小鸢没事的就一会,
小柔好了你就可以走了。”她好了?她要好了,怕不是速报司主已经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我深吸一口气,扫视周围:“你们真的不让我走?”李秀兰冷笑然后双手抱胸:“对!
小柔没好你,你休想踏出这门半步!”我闭上眼彻底放弃,行!既然如此,
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死神吧。大家都别想好过。今天这场大戏,一个观众都不能少。
3.五分钟后,沈柔将我的最后一滴血输完。李秀兰紧张地看着输完血,
脸色红润起来的沈柔。“感觉怎么样,宝贝?”沈柔坐起身,深吸一口气,
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妈,我感觉好多了!身上不疼了,呼吸也顺畅了!”她跳下床,
原地转了个圈,“你们看,我全好了!”“太好了!真是神了!”李秀兰脸上充满了喜悦,
她紧紧地抱住了沈柔。沈建国一直紧绷的脸也终于舒缓下来,他满意地看着我,
像在看一件物有所值的商品。“算你还有点用。”周泽更是激动地走到沈柔身边,
握住她的手,“小柔,你没事了,太好了!”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情。他们三个人围着沈柔,嘘寒问暖,其乐融融,仿佛一家人。而我,
这个真正的家人,被扔在沙发上,无人问津。我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染红了一大片沙发垫。沈柔享受着众人的关爱,眼角的余光瞥向我,充满了炫耀和轻蔑。
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姐姐,谢谢你的血。不过,你也别怪爸妈和阿泽哥,
毕竟,你这种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怎么配得上阿泽哥呢?”“你也就这点价值了,
给我们沈家当个血包,算是你报答生育之恩了。”我抬头,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轻声笑了。
“是吗?我的血,可不是白用的。”沈柔嗤笑一声,轻蔑的看着我:“都这时候了,还嘴硬。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像个鬼一样,还能做什么?”我因为失血过多,
浑身瘫软的躺在沙发上。“姐姐,认命吧。”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当——”别墅里那座巨大的落地钟,响了。沉闷的钟声,一下,一下,
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九点了。客人,到了。我能感觉到,一股越来越强大的阴气,
正在朝着这栋别墅逼近。那是司主大人的气息。他来了。而我,这个负责接待的“人”,
却缺席了。我闭上眼,心里默念着师父教我的静心咒,
但脑海里却全是钟馗老爷那张不怒自威的脸。这下,玩脱了。几乎在钟声响起的同时,
别墅里所有的灯,齐齐闪烁了一下,然后瞬间熄灭。“啊!”沈柔发出一声尖叫,
下意识地抱住周泽的胳膊。客厅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窗外惨白的月光,
勉强照亮一小片地毯。“怎么回事?停电了?”沈建国厉声问道。“不可能!
我们家是双路供电,还有备用发电机!”家庭医生颤抖着声音说。“快!开手机!开手电筒!
”几道手机的光束在黑暗中亮起,胡乱地扫射着。“砰!”二楼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是沈柔惊恐的尖叫。“我的腿!我的腿好疼!
啊——”光束立刻聚集到沈柔身上。只见她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脸上刚刚恢复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4.“怎么了?宝贝你怎么了?
”李秀兰慌忙蹲下身。“疼!妈!我的骨头像被虫子在啃!好疼啊!”沈柔的声音凄厉,
指甲在昂贵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医生!快看看!”沈建国大吼。
家庭医生哆哆嗦嗦地跑过去,手机光照在沈柔的腿上。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柔那双原本笔直修长的腿,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皮肤下面,
好像有无数条黑色的虫子在蠕动,撑起一个个骇人的鼓包。“这……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周泽也面色惨白地后退了一步,看着沈柔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鬼……有鬼啊!”李秀兰发出崩溃的尖叫。“闭嘴!”沈建国虽然也吓得不轻,
但还保持着一丝理智。他猛地转向我,手机光束直直地照在我的脸上。在惨白的光线下,
我嘴角的笑容显得格外诡异。“是你!是你搞的鬼!对不对!”沈建国指着我,
声音都在发抖。我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他们。黑暗中,
我的脚步声清晰得可怕。“我早就说过了。”“我的血,不是那么好用的。”“用了我的血,
就要付出代价。”“他们马上就要到了。”“你这个妖女!你对小柔做了什么!
”李秀兰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张牙舞爪,像要撕碎我。我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一阵阴风毫无征兆地从她背后刮过,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倒,
脸朝下狠狠地摔在地板上。“嗷——”一声惨叫,她捂着脸,指缝里渗出了血。“我的鼻子!
我的牙!”黑暗中,没有人敢去扶她。地上翻滚的沈柔,哭喊声越来越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嗬嗬的、不似人声的喘息。她腿上的黑色鼓包蠕动得更加剧烈,
甚至开始向她全身蔓延。周泽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墙壁,退无可退。
他惊恐地看着我,又看看地上扭曲的沈柔,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救……救我……”沈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向他伸出手。她的指甲变得又黑又长,
像野兽的利爪。周泽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想跑。“想跑?”我轻笑一声。
别墅的大门“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窗户也接二连三地发出巨响,全部紧紧闭合。这里,
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5.“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鸢,你快停下!
”沈建国终于崩溃了,他冲我大吼,声音里却带着一丝哀求。“停下?这我可控制不了,
这不都是因为你们一直拦着我不让我走吗?做了事就要承担后果。”我走到沈柔面前,
蹲下身,看着她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妹妹,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觉得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