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雁城被丹国的宿敌——风林国的铁骑冲开大门后,战火烧了七天七夜,留下一片废墟。
铁骑离去,城中更无幸存百姓。
丹国在历史的洪流中伫立了数百年,国力极其强盛。
可自古胜负多难料,边境城池也总是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也许,对国都的权贵来说,一座城池沦陷是聊胜于无的兵家常事;对指挥战场的将军来说,是数千弟兄的死亡和数十夜的拼杀。
但这只是冰山一角。
在边境,时时刻刻都有城池被攻破。
当马蹄冲进城土,箭雨越过高墙,百姓的死亡,以万计数。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黄雁城的毁坏尤其严重,或许再过百年,也无人再去重建这片荒芜的废墟——它成了拾荒的好去处。
风吹的凌冽,只有一个身着破烂的男人正尽力的扒开断裂的木板,寻找着废墟下的声音。
让他如此执着的,是婴儿的啼哭。
半晌,男人将一个婴儿从残骸中捞起。
“这孩子命真大…”他在手中细细端详了孩子,孩子的襁褓十分破烂,上面歪歪扭扭绣着裴霖两字。
“裴霖…”男人忽然想到什么,摇摇头将孩子放在地上“可惜我没能力养你,救你算是积德了。”
男人艰难的站起,颤颤巍巍的向远方走去,良久不见了身影。
……“裴霖!”
军帐内传来一声大喝。
黄雁城被攻破,数来也有十余年。
“把我的地图拿来!”
说话的人叫冯起,军官,统第三路边军铁甲军,手下都是使重器的好手。
大概十三年前他赶到黄雁城废墟防守,收养了裴霖。
军中士兵都喜欢这孩子,军粮也不差孩子的一口,裴霖就这样活了下来,在铁甲军中当杂工,帮军队搬货传物。
当然,军队的众人也教了他不少把式。
久而久之,即使军队离开了黄雁边境,他也跟着军队,成了军队的一份子——他无处可去。
“哦!
好!
马上!”
帐外传来了孩童稚嫩的声音。
帐帘被拉开,一个少年跌跌撞撞的攥着地图冲进来。
“急什么急,又没打仗。”
见裴霖如此冒失,冯起不由得斥责几句。
“对不起。”
裴霖挠了挠头,低下去不敢吭声。
冯起从座位上起身接过地图,转身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研究起来。
裴霖就这么呆呆的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站这里干吗?
你今天功练完了?”
冯起不耐烦的白了一眼。
裴霖点了点头。
“这么快???”
不得不提,尽管在做事时有些呆头呆脑,但裴霖在练功方面向来迅速,因此冯起也不得不相信他的回答。
在裴霖三岁开始,冯起就一首教导他练功,队中士兵横插一手,旁劝一句,终是让裴霖练就了一身使刀的技艺。
“那行,你去找云青,练练弓术。”
裴霖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帐子。
云青,军中二把手,负责谋划战略,操得一手好弓,虽不及出神入化,但在丹国军中己是数一数二。
平日里一袭白色的素衣,穿着布靴,活生生一副书生模样,终日在帐中阅书。
因此,云青的武艺从何而来也是军中一大疑点。
军中营帐不计其数,裴霖拐过几条弯才寻到云青。
“请进。”
还未待裴霖站到帐口,声音便从帐中传出。
进了帐,裴霖西顾。
云青的帐素来不曾改变风格,总是在帐内西处堆满书籍。
而云青,端坐书桌前、营帐的中心翻阅着一本又一本书。
“何事。”
“练弓。”
裴霖回应道。
“跟着我。”
话音未落,云青就一个闪身,拎起帐门前的弓,走出帐子。
路上,云青有心放慢脚步,确保裴霖足够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总算到了靶场。
“现在,我们练射术。”
云青检查起自己的弓。
“我教过你,眼睛注视目标,而不是箭上。
五只箭,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靶子略远,离裴霖相去十步。
裴霖屏息,将弓长成弯月,霎时弦惊,箭矢嗖的飞了出去。
咚扎在了靶上一角,离中心还有些距离。
“不错,以现在的年龄,你能射中靶子己经甚好。”
云青勾起一抹笑,“继续。”
剩下几箭,都扎在了靶上。
“好”云青再次赞叹“我还有什么好教的,自己练习,射中五十支就行,靶子坏了自己换。”
就转身离开了。
裴霖射满五十支时,天色己晚,于是匆匆回了帐子,茫然睡去。
相去百里的路上,一锦衣正骑马飞驰。
“为何前线突发如此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