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是先于意识涌上来的。
不是宿醉那种钝钝的胀，是像有根冰锥从后脑勺往里钻，顺着脊椎爬，把半边身子都冻得发僵。
林野皱着眉抬手按太阳穴，指尖刚碰到皮肤，就被一片粗糙的触感硌了下——他猛地睁开眼，视线花了几秒才聚焦，落在对面墙上的旧海报上。
是去年计算机系编程大赛的冠军海报，边角卷着边，海报上的人笑得一脸傻气，是他自己。
“操……”林野低骂了一声，翻身坐起来，宿舍里还暗着，窗帘没拉开，只有窗帘缝漏进一缕灰扑扑的晨光，刚好照在床头柜的手机上。
屏幕亮着，是闹钟界面，数字跳得很规律：10月17日，早上7:00。
他盯着那行日期看了三秒，后颈的汗毛突然炸起来。
10月17日？
不对。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才是17号。
或者说——几小时前才是17号。
实验室的玻璃幕墙碎成蛛网的瞬间，火光是青蓝色的，舔着天花板上的线路，噼里啪啦地响。
气浪掀过来时他正蹲在服务器机柜前查日志，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金属架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然后是碎石掉下来的声音，有块拳头大的水泥块擦着他额角飞过去，带起的风都刮得皮肤疼……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林野掀开被子跳下床，脚刚落地，膝盖就软了一下——后背那片钝痛还在，跟被人用棒球棍抡过似的。
他扶着桌沿站稳，反手摸后背，T恤底下的皮肤烫得厉害，不用看也知道肯定青了一大片。
“搞什么……”他咬着牙往卫生间走，宿舍里另外三个室友还睡得死沉，老西张磊的呼噜声隔着两张床飘过来，规律得像台老旧鼓风机。
林野推开卫生间门，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下挂着两道青黑，最显眼的是额角——一道指甲盖长的擦伤，结着层浅褐色的痂，边缘还泛着红。
就是这块伤。
他记得很清楚，是实验室爆炸时被碎石划的。
当时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抬手抹了一把，满手都是热的。
可现在是10月17日早上7:00。
如果爆炸是“几小时前”的事，那现在该是18号才对。
林野拧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混沌的脑子清醒了点，他开始翻找记忆里的“昨天”——10月16号。
下午有节数据库原理课，他没去，窝在宿舍改社团的代码，改到晚上七点多，被社团的人拽出去聚餐。
对，聚餐。
在学校后门那家烤串店，老大提议喝啤酒，他酒量差，喝了两瓶就晕乎乎的，后面的事记不太清了……难道是喝断片了？
把梦里的事当成真的了？
他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
那后背的疼、额角的伤，都真实得过分。
梦里的疼不会这么具体，连呼吸时牵扯到肌肉的酸胀感都分毫不差。
“别自己吓自己。”
林野拍了拍脸，转身往外走。
路过张磊床边时，脚踢到了地上的拖鞋，张磊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野子，你醒这么早？
今天实验室周年展，你不是说要去帮忙调试设备吗？”
实验室周年展。
林野的脚步顿住了。
对，10月17号下午，星尘实验室有周年展。
他昨天答应了实验室的李老师，去帮忙调试互动屏的程序。
所以……爆炸就是在周年展当天发生的？
他低头摸出手机，解锁，点开日历——10月17日，星期三。
下面标注着“实验室周年展，14:00-17:00”。
没记错。
那爆炸的时间……好像就是下午两点左右？
他当时正蹲在服务器机柜前，听李老师在旁边说“展快开始了，最后检查一遍”，话音刚落，就炸了。
林野捏着手机站在原地，指尖发凉。
如果17号还没过去，如果现在才早上七点，那是不是说……爆炸还没发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荒唐。
如果爆炸没发生，他身上的伤哪来的？
他深吸口气，决定先不去想这些。
说不定真是喝断片后做了噩梦，加上聚餐时可能不小心磕到了头——毕竟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宿舍的。
林野拿了换的衣服，又坐回书桌前翻找。
他记得昨天把调试程序的U盘放在抽屉里了，得带上。
拉开抽屉，里面乱七八糟堆着充电器、草稿纸，还有半盒没吃完的薄荷糖。
他扒拉了两下，摸到个冰凉的塑料壳，抽出来一看，是U盘没错，上面还贴着他写的“实验室互动屏”标签。
就在他把U盘往口袋里塞时，目光扫过桌角的草稿本。
本子摊开着，上面是他昨天改代码时画的流程图，最后一笔停在“循环语句优化”那行，旁边用红笔写了个批注：“注意边界条件，避免死循环”。
死循环。
这三个字像根针，猛地扎进他脑子里。
他猛地抬头看手机，屏幕还亮着，时间跳到了7:05。
一切都正常，宿舍外传来扫地阿姨推车的声音，楼下有男生喊“快点，早八要迟到了”，连张磊的呼噜声都还是那个节奏。
可他心里那股违和感怎么也压不下去。
林野站起身，决定去洗把脸，顺便看看宿舍楼道里的电子钟。
说不定是手机时间出问题了？
他再次走进卫生间，刚拿起毛巾，就听见宿舍门被“砰”地推开，老大赵鹏从外面冲进来，手里攥着两个肉包，气喘吁吁地喊：“野子！
张磊！
快起！
刚才路过实验室，李老师说互动屏程序有点卡，让你赶紧过去看看！”
林野拿着毛巾的手顿住了。
老大赵鹏，肉包，李老师，互动屏程序卡了……这些信息碎片在他脑子里撞了一下，莫名地熟悉。
好像……好像在哪听过？
“听见没？”
赵鹏把一个肉包塞他手里，“李老师急得不行，说展柜都摆好了，就等你的程序了。
你赶紧的，我先去占座，早八的课不能再旷了。”
林野捏着温热的肉包，没说话。
赵鹏没注意他的脸色，转身又去拍张磊的床：“磊子！
起来！
再睡你微积分又要挂！”
张磊哼哼唧唧地坐起来，揉着眼睛骂：“操，昨天谁拉着我喝到半夜的……”林野没听他们斗嘴，低头咬了口肉包。
肉馅是白菜猪肉的，有点咸，是学校食堂二楼的味道。
他嚼着肉，视线又落回镜子上——额角的痂还在，红得刺眼。
老大刚才说“路过实验室”，也就是说，现在实验室还好好的，没炸。
那他经历的爆炸，到底是什么？
“我先去实验室了。”
林野突然开口，把剩下的肉包塞给张磊，抓起桌上的电脑包就往外走。
赵鹏愣了下：“不等会儿一起去上课？”
“不去了，先去调程序。”
林野的声音有点发紧，他自己都没察觉。
推开门，清晨的冷风灌进来，带着秋天特有的干冽。
楼道里的电子钟挂在尽头，红色的数字亮得晃眼：10月17日，7:12。
没错，是17号。
林野快步往下走，楼梯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响。
走到三楼时，他迎面撞上了宿管阿姨，阿姨手里拿着个登记本，抬头看他：“小林啊，昨天晚上回来挺晚啊？
我查房时你床铺是空的。”
林野扯了扯嘴角：“跟社团聚餐，回来得晚了点。”
“少喝点酒，”阿姨皱着眉，“对了，你昨天是不是把学生证落传达室了？
我早上整理东西时看着像你的。”
学生证？
林野摸了摸口袋，学生证确实不在。
他昨天出门时带了，后来聚餐……可能真落传达室了。
“谢谢阿姨，我等会儿去拿。”
“去吧，”阿姨摆了摆手，“快上课了，别迟到。”
林野点点头，继续往下走。
走到一楼传达室，他果然在窗台上看到了自己的学生证，压在一叠报纸下面。
他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塑料封皮，就听见传达室里的收音机在响——是本地早间新闻，女主播的声音甜得发腻：“今天是10月17日，星期三，天气晴，最高气温22摄氏度……”又是10月17日。
林野拿起学生证，转身往外走。
学校门口的梧桐叶落了一地，被风卷着打旋。
他沿着路边走，心里那股恐慌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他必须去实验室看看。
不是去调程序，是去确认。
确认那里是不是真的会爆炸，确认他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幻觉。
走到校门口那条小巷时，林野停住了。
巷口停着辆旧电动车，车底下缩着只橘猫，胖得像个毛球，正蜷着身子舔爪子。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它身上，暖融融的一片。
林野盯着那只猫看了几秒，心脏突然猛地一缩。
这只猫……他“见过”。
在爆炸发生前，他去买煎饼时，就看到它缩在这辆电动车底下，也是这个姿势，也是这样舔爪子。
当时他还觉得好笑，跟煎饼摊老板说“这猫胖得快动不了了”，老板笑着回他“天天有人喂，能不胖吗”。
林野的呼吸开始发急。
他往前走了两步，离那只猫更近了些。
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绿莹莹的眼睛，没动，又低下头继续舔爪子。
一模一样。
连抬眼看他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林野猛地转身，往煎饼摊跑。
摊位就在巷口不远，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低头揉面。
林野跑到摊前，喘着气问：“老板，要个煎饼。”
老板抬头看他，笑了：“加辣少酱，小伙子今天咋没精打采？”
轰——林野像被人在头顶敲了一棍，懵在原地。
加辣少酱。
没精打采。
这句话，和他“记忆里”爆炸前买煎饼时，老板说的话，一字不差。
他当时也是这样站在摊前，老板也是这样笑着问他，连语气里的熟稔都分毫不差。
“小伙子？
发什么愣啊？”
老板又问了一句，手里的面糊己经舀到了鏊子上，滋滋地响。
林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盯着老板忙碌的手，盯着鏊子上逐渐成型的煎饼，盯着摊位旁那棵掉叶子的梧桐树——所有东西都和“记忆里”一样，连风刮过树叶的声音都没区别。
他不是做了噩梦。
他也不是喝断片了。
林野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栏杆上，疼得他龇牙，却顾不上。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是7:25，日期还是10月17日。
一个荒谬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念头，终于冲破了所有理智，狠狠砸在他心上——他是不是……被困在了10月17号这一天？
煎饼摊老板把做好的煎饼递过来，塑料袋在他眼前晃了晃：“五块钱。
小伙子，你没事吧？
脸怎么这么白？”
林野没接煎饼，也没给钱。
他盯着老板的脸，又扭头看了眼巷口那只橘猫，最后把目光死死锁在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上。
7:26。
秒针还在跳，一圈，又一圈。
像个关不上的闹钟。
像个……死循环。
后背的疼痛突然又清晰起来，比之前更甚，像是在提醒他几个小时后那场青蓝色的大火。
林野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这一切真的在重复，那下午两点，实验室的爆炸声，会不会准时响起来？
不是宿醉那种钝钝的胀，是像有根冰锥从后脑勺往里钻，顺着脊椎爬，把半边身子都冻得发僵。
林野皱着眉抬手按太阳穴，指尖刚碰到皮肤，就被一片粗糙的触感硌了下——他猛地睁开眼，视线花了几秒才聚焦，落在对面墙上的旧海报上。
是去年计算机系编程大赛的冠军海报，边角卷着边，海报上的人笑得一脸傻气，是他自己。
“操……”林野低骂了一声，翻身坐起来，宿舍里还暗着，窗帘没拉开，只有窗帘缝漏进一缕灰扑扑的晨光，刚好照在床头柜的手机上。
屏幕亮着，是闹钟界面，数字跳得很规律：10月17日，早上7:00。
他盯着那行日期看了三秒，后颈的汗毛突然炸起来。
10月17日？
不对。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才是17号。
或者说——几小时前才是17号。
实验室的玻璃幕墙碎成蛛网的瞬间，火光是青蓝色的，舔着天花板上的线路，噼里啪啦地响。
气浪掀过来时他正蹲在服务器机柜前查日志，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金属架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然后是碎石掉下来的声音，有块拳头大的水泥块擦着他额角飞过去，带起的风都刮得皮肤疼……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林野掀开被子跳下床，脚刚落地，膝盖就软了一下——后背那片钝痛还在，跟被人用棒球棍抡过似的。
他扶着桌沿站稳，反手摸后背，T恤底下的皮肤烫得厉害，不用看也知道肯定青了一大片。
“搞什么……”他咬着牙往卫生间走，宿舍里另外三个室友还睡得死沉，老西张磊的呼噜声隔着两张床飘过来，规律得像台老旧鼓风机。
林野推开卫生间门，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下挂着两道青黑，最显眼的是额角——一道指甲盖长的擦伤，结着层浅褐色的痂，边缘还泛着红。
就是这块伤。
他记得很清楚，是实验室爆炸时被碎石划的。
当时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抬手抹了一把，满手都是热的。
可现在是10月17日早上7:00。
如果爆炸是“几小时前”的事，那现在该是18号才对。
林野拧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混沌的脑子清醒了点，他开始翻找记忆里的“昨天”——10月16号。
下午有节数据库原理课，他没去，窝在宿舍改社团的代码，改到晚上七点多，被社团的人拽出去聚餐。
对，聚餐。
在学校后门那家烤串店，老大提议喝啤酒，他酒量差，喝了两瓶就晕乎乎的，后面的事记不太清了……难道是喝断片了？
把梦里的事当成真的了？
他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
那后背的疼、额角的伤，都真实得过分。
梦里的疼不会这么具体，连呼吸时牵扯到肌肉的酸胀感都分毫不差。
“别自己吓自己。”
林野拍了拍脸，转身往外走。
路过张磊床边时，脚踢到了地上的拖鞋，张磊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野子，你醒这么早？
今天实验室周年展，你不是说要去帮忙调试设备吗？”
实验室周年展。
林野的脚步顿住了。
对，10月17号下午，星尘实验室有周年展。
他昨天答应了实验室的李老师，去帮忙调试互动屏的程序。
所以……爆炸就是在周年展当天发生的？
他低头摸出手机，解锁，点开日历——10月17日，星期三。
下面标注着“实验室周年展，14:00-17:00”。
没记错。
那爆炸的时间……好像就是下午两点左右？
他当时正蹲在服务器机柜前，听李老师在旁边说“展快开始了，最后检查一遍”，话音刚落，就炸了。
林野捏着手机站在原地，指尖发凉。
如果17号还没过去，如果现在才早上七点，那是不是说……爆炸还没发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荒唐。
如果爆炸没发生，他身上的伤哪来的？
他深吸口气，决定先不去想这些。
说不定真是喝断片后做了噩梦，加上聚餐时可能不小心磕到了头——毕竟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宿舍的。
林野拿了换的衣服，又坐回书桌前翻找。
他记得昨天把调试程序的U盘放在抽屉里了，得带上。
拉开抽屉，里面乱七八糟堆着充电器、草稿纸，还有半盒没吃完的薄荷糖。
他扒拉了两下，摸到个冰凉的塑料壳，抽出来一看，是U盘没错，上面还贴着他写的“实验室互动屏”标签。
就在他把U盘往口袋里塞时，目光扫过桌角的草稿本。
本子摊开着，上面是他昨天改代码时画的流程图，最后一笔停在“循环语句优化”那行，旁边用红笔写了个批注：“注意边界条件，避免死循环”。
死循环。
这三个字像根针，猛地扎进他脑子里。
他猛地抬头看手机，屏幕还亮着，时间跳到了7:05。
一切都正常，宿舍外传来扫地阿姨推车的声音，楼下有男生喊“快点，早八要迟到了”，连张磊的呼噜声都还是那个节奏。
可他心里那股违和感怎么也压不下去。
林野站起身，决定去洗把脸，顺便看看宿舍楼道里的电子钟。
说不定是手机时间出问题了？
他再次走进卫生间，刚拿起毛巾，就听见宿舍门被“砰”地推开，老大赵鹏从外面冲进来，手里攥着两个肉包，气喘吁吁地喊：“野子！
张磊！
快起！
刚才路过实验室，李老师说互动屏程序有点卡，让你赶紧过去看看！”
林野拿着毛巾的手顿住了。
老大赵鹏，肉包，李老师，互动屏程序卡了……这些信息碎片在他脑子里撞了一下，莫名地熟悉。
好像……好像在哪听过？
“听见没？”
赵鹏把一个肉包塞他手里，“李老师急得不行，说展柜都摆好了，就等你的程序了。
你赶紧的，我先去占座，早八的课不能再旷了。”
林野捏着温热的肉包，没说话。
赵鹏没注意他的脸色，转身又去拍张磊的床：“磊子！
起来！
再睡你微积分又要挂！”
张磊哼哼唧唧地坐起来，揉着眼睛骂：“操，昨天谁拉着我喝到半夜的……”林野没听他们斗嘴，低头咬了口肉包。
肉馅是白菜猪肉的，有点咸，是学校食堂二楼的味道。
他嚼着肉，视线又落回镜子上——额角的痂还在，红得刺眼。
老大刚才说“路过实验室”，也就是说，现在实验室还好好的，没炸。
那他经历的爆炸，到底是什么？
“我先去实验室了。”
林野突然开口，把剩下的肉包塞给张磊，抓起桌上的电脑包就往外走。
赵鹏愣了下：“不等会儿一起去上课？”
“不去了，先去调程序。”
林野的声音有点发紧，他自己都没察觉。
推开门，清晨的冷风灌进来，带着秋天特有的干冽。
楼道里的电子钟挂在尽头，红色的数字亮得晃眼：10月17日，7:12。
没错，是17号。
林野快步往下走，楼梯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响。
走到三楼时，他迎面撞上了宿管阿姨，阿姨手里拿着个登记本，抬头看他：“小林啊，昨天晚上回来挺晚啊？
我查房时你床铺是空的。”
林野扯了扯嘴角：“跟社团聚餐，回来得晚了点。”
“少喝点酒，”阿姨皱着眉，“对了，你昨天是不是把学生证落传达室了？
我早上整理东西时看着像你的。”
学生证？
林野摸了摸口袋，学生证确实不在。
他昨天出门时带了，后来聚餐……可能真落传达室了。
“谢谢阿姨，我等会儿去拿。”
“去吧，”阿姨摆了摆手，“快上课了，别迟到。”
林野点点头，继续往下走。
走到一楼传达室，他果然在窗台上看到了自己的学生证，压在一叠报纸下面。
他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塑料封皮，就听见传达室里的收音机在响——是本地早间新闻，女主播的声音甜得发腻：“今天是10月17日，星期三，天气晴，最高气温22摄氏度……”又是10月17日。
林野拿起学生证，转身往外走。
学校门口的梧桐叶落了一地，被风卷着打旋。
他沿着路边走，心里那股恐慌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他必须去实验室看看。
不是去调程序，是去确认。
确认那里是不是真的会爆炸，确认他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幻觉。
走到校门口那条小巷时，林野停住了。
巷口停着辆旧电动车，车底下缩着只橘猫，胖得像个毛球，正蜷着身子舔爪子。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它身上，暖融融的一片。
林野盯着那只猫看了几秒，心脏突然猛地一缩。
这只猫……他“见过”。
在爆炸发生前，他去买煎饼时，就看到它缩在这辆电动车底下，也是这个姿势，也是这样舔爪子。
当时他还觉得好笑，跟煎饼摊老板说“这猫胖得快动不了了”，老板笑着回他“天天有人喂，能不胖吗”。
林野的呼吸开始发急。
他往前走了两步，离那只猫更近了些。
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绿莹莹的眼睛，没动，又低下头继续舔爪子。
一模一样。
连抬眼看他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林野猛地转身，往煎饼摊跑。
摊位就在巷口不远，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低头揉面。
林野跑到摊前，喘着气问：“老板，要个煎饼。”
老板抬头看他，笑了：“加辣少酱，小伙子今天咋没精打采？”
轰——林野像被人在头顶敲了一棍，懵在原地。
加辣少酱。
没精打采。
这句话，和他“记忆里”爆炸前买煎饼时，老板说的话，一字不差。
他当时也是这样站在摊前，老板也是这样笑着问他，连语气里的熟稔都分毫不差。
“小伙子？
发什么愣啊？”
老板又问了一句，手里的面糊己经舀到了鏊子上，滋滋地响。
林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盯着老板忙碌的手，盯着鏊子上逐渐成型的煎饼，盯着摊位旁那棵掉叶子的梧桐树——所有东西都和“记忆里”一样，连风刮过树叶的声音都没区别。
他不是做了噩梦。
他也不是喝断片了。
林野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栏杆上，疼得他龇牙，却顾不上。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是7:25，日期还是10月17日。
一个荒谬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念头，终于冲破了所有理智，狠狠砸在他心上——他是不是……被困在了10月17号这一天？
煎饼摊老板把做好的煎饼递过来，塑料袋在他眼前晃了晃：“五块钱。
小伙子，你没事吧？
脸怎么这么白？”
林野没接煎饼，也没给钱。
他盯着老板的脸，又扭头看了眼巷口那只橘猫，最后把目光死死锁在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上。
7:26。
秒针还在跳，一圈，又一圈。
像个关不上的闹钟。
像个……死循环。
后背的疼痛突然又清晰起来，比之前更甚，像是在提醒他几个小时后那场青蓝色的大火。
林野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这一切真的在重复，那下午两点，实验室的爆炸声，会不会准时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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