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外门广场上，日头懒洋洋地斜挂着，晒得人骨头缝都发酥。几十个弟子三五成群，
有的靠着演武场的石墩打盹，口水都快流到领口了；有的拿着入门的基础功法《引气诀》，
翻两页就眼神发直，盯着天边的云彩发呆，
琢磨着晚上食堂是吃灵米馍还是啃青萝卜；更有甚者，干脆找了处僻静树荫，鼾声细微，
已是梦会周公去了。负责晨课的张教习背着手溜达了两圈，见状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嘟囔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便也寻了个阳光好的角落，
眯缝着眼打坐去了。虽说灵力运转得比老王家的老牛拉破车还慢。整个青云宗上下，
都透着一股子快要散架的闲适，或者说，懒散。在这片地界，像这样的小门派多如牛毛，
挣扎在温饱线上，饿不死，但也甭想有啥大出息。弟子们入门，多半也就是混口饭吃，
盼着哪天走了狗屎运，能被哪个路过的游方散修或者大宗门长老看上，一步登天？
梦里啥都有。一片岁月静好的困倦氛围里，只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林枫站在广场边缘，
一身刚领来的、浆洗得发白的外门弟子青衫，眼神锐利得像刚磨好的刀子，
上下扫视着这群“同门”，眉头拧得死紧。他刚来三天。三天前，
他还是地球上一个在互联网大厂里摸爬滚打，
卷赢了无数同期、亲手制定过好几套让同事“闻风丧胆”的KPI和OKR考核制度，
最终却倒在某个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凌晨的项目总监。再一睁眼，
就成了这个修仙世界青云宗一个新入门的、资质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身体是变年轻了，
环境是清新无污染了，可眼前这工作效率？这精神状态？这组织凝聚力？
林枫感觉自己的职业病的DNA在疯狂躁动，拳头都硬了。这哪是修仙？这简直是慢性自杀！
资源就这么多，不争不抢，不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榨出价值来，凭什么出头？
指望天上掉馅饼吗？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郁灵气却仿佛被这群懒蛋浪费了的空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行，得改！必须得改！从哪儿开始呢？
林枫的目光扫过那几个鼾声最响的弟子，又瞥了一眼快要把自己也催眠过去的张教习，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就从……最明显的“短板”开始吧。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一阵急促又刺耳的金属敲击声猛地划破了青云宗的宁静！“铛！铛！铛！
”不是往日那悠扬的晨钟，而是尖锐得让人心慌的锣响，像是催命符一样，
砸进每一个还在梦乡里的弟子耳朵里。“搞什么……”“谁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弟子们怨声载道，揉着惺忪睡眼，衣衫不整、东倒西歪地聚到外门广场上。只见广场前方，
林枫不知从哪搬来了一张破木桌，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面铜锣，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身旁立着一块新劈出来的粗糙木牌，上面用炭条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张教习也被这动静吵来了，顶着鸡窝头，脸色不善：“林枫！你搞什么名堂？惊扰晨休，
该当何罪！”林枫放下铜锣，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教习，诸位师兄弟。
从今日起，外门的规矩，改一改。”“改规矩？你算老几？”一个膀大腰圆的弟子，
名叫王铁柱，是外门一霸，平时最爱偷懒耍滑，此刻被吵醒，脾气格外暴躁，
撸袖子就要上前。林枫看都没看他，直接指向那块木牌：“念。
”王铁柱下意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磕磕绊绊地念出声：“外…外门弟子绩效…考核试行办法？啥玩意儿？”“简单说，
”林枫打断他，“以后，每人每日基础打坐修炼，不得少于六个时辰。”“啥？！
”底下瞬间炸锅。“六个时辰？那不得累死！”“还要不要干杂活了？还要不要休息了？
”林枫抬手，压下嘈杂，继续道：“每日完成《引气诀》运转周天，不低于三十六个大周天。
未能完成者，记‘未达标’一次。”“每月进行一次小比，考核修为进境、法术熟练度。
实行末位淘汰制。”“末位…淘汰？”有弟子小声问。“连续两月垫底者，
罚没当月修炼灵石配给，并负责全外门茅厕清洁、挑水等杂役，直至下次考核脱离垫底为止。
”人群一片死寂，连张教习都张大了嘴，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林枫。王铁柱率先反应过来，
怒极反笑：“哈哈哈！林枫，你失心疯了吧？你说罚就罚？你凭什么？
”林枫终于瞥了他一眼，眼神没什么温度：“凭这个。”他手腕一翻，
体内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涌动，但下一刻，他猛地一脚跺在地上！“嘭！
”一声闷响，他脚下的一块青石板竟然应声裂开几道缝隙！众人吓了一跳。这家伙，
力气怎么这么大？而且，他哪来的底气？林枫缓缓收回脚。他当然没什么修为，
这一脚纯粹是技巧和发力的结果，外加那石板本来就不太结实。
但唬住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懒散弟子，足够了。“这是初步方案。”林枫声音提高，
“每日修炼工时，自行记录，次日晨课交予我核查。虚报者，一经发现，罚双倍杂役。
”“工时……报表？”弟子们面面相觑，这都什么鬼词？“修炼之余，
需撰写《周度悟道心得汇报》，不少于五百字，每周上交。优秀者，可获得额外积分。
”“积分可兑换额外修炼资源，灵石、丹药，甚至……功法。”最后三个字，
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潭，激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资源，永远是修仙者最渴望的东西。
但很快，更大的抱怨声淹没了这点涟漪。“疯子！”“谁爱干谁干！老子不伺候！”“对！
我们不干！张教习，您管管啊！”张教习也觉得林枫胡闹，清咳一声，正要说话。
林枫却抢先一步，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叫得最凶的王铁柱身上：“可以不做。
”他语气平淡：“门规第七条，无故懈怠修行、顶撞上位者，逐出宗门。诸位谁想试试？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子，瞬间扎灭了大部分的气焰。青云宗再破，
也是個遮风避雨、有口饭吃的地方。被逐出去，成了散修，那日子可比现在苦多了。
王铁柱脸色涨红，还想犟嘴，可看着林枫那冷冰冰的眼神，又瞥了眼地上裂开的石板，
喉咙动了动，最终没敢再出声。“现在，开始记录今日工时。
”林枫拿起一支毛笔和一叠糙纸，“第一个，王铁柱，今日计划完成几个周天？
”王铁柱：“我……”……反抗的火苗还没烧起来，就被林枫毫不留情地踩灭了。
接下来的日子，青云宗外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水深火热”。天不亮就被锣声吵醒，
睡眼惺忪地开始打坐，一边运转心法一边偷偷打哈欠；白天干活时手里掐着诀，
脑子里还得复盘早上哪个周天运转得不够流畅；晚上拖着快散架的身子，
还要在油灯下绞尽脑汁编那见鬼的“悟道心得”——“今日感悟：灵气如流水，
需细水长流……后面瞎凑四百多字”。弟子们私下里骂骂咧咧，
给林枫起了个外号叫“林阎王”。王铁柱更是成了重点关照对象，连续几天没完成指标，
被林枫当着所有人的面记了过，脸黑得像锅底。张教习去找过外门长老，
长老听后只是掀了掀眼皮：“哦？弟子们最近修炼倒是勤快了不少……随他去吧，
只要不出乱子。”长老乐得有人替他管束弟子，省心。唯一的例外，是几个资质实在普通，
但性格憨厚认死理的弟子。他们没别的想法，既然让干，那就往死里干！
反正以前也没少被欺负，现在至少规矩明明白白。比如那个叫二狗的瘦小少年，
以前总是被王铁柱使唤干活，修炼时间最少。现在有了硬性规定，
他反而能安心打坐六个时辰了。虽然慢，但一步一个脚印。一周后，
第一次“积分排行榜”贴了出来。毫无悬念，林枫自己的名字高挂第一，
后面跟着一长串积分——他对自己最狠，每天修炼接近八个时辰，心得写得跟论文似的。
而垫底的，正是王铁柱和另外几个刺头。林枫毫不客气，当场宣布了惩罚结果。
王铁柱几乎是被几个同样敢怒不敢言的弟子“请”去挑水了，那水桶比往常重了一倍不止，
是林枫特意“定制”的。看着王铁柱挑着满满两大桶水，踉踉跄跄、汗流浃背地走向后山，
其他弟子背后一阵发凉，第二天修炼时，明显咬牙坚持的时间长了那么一点点。变化，
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一个月后的小比，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包括一直默许甚至有点看热闹的长老和张教习。外门弟子前二十名的平均修为进度，
比上月快了足足三成！尤其是那个一直垫底的二狗，竟然突破到了引气二层，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层，但对他而言已是破天荒的进步！而排名前列的几个弟子，
获得的奖励灵石和丹药更是实打实的让人眼红。王铁柱挑了一个月的水，虽然嘴里骂骂咧咧，
但身体好像结实了不少，这次考核居然不是倒数第一，险险避开了连续垫底的惩罚。
他看着排名榜中游自己的名字，表情复杂，第一次没吭声。资源，真的按排名分配了！努力，
真的能看到回报！质疑和抱怨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第二个月，不用林枫敲锣，
弟子们天没亮就自发到了广场，甚至有人开始偷偷加练，就为了在排行榜上爬高几名，
多拿半块灵石。林枫适时推出了“赛马机制”，将弟子分成几个小组，组内竞争，
组间也竞争，奖励层层加码。青云宗外门，像一架被上了发条、抹了润滑油的机器，
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浓郁的灵气开始在外门弟子居住区汇聚，
甚至形成了淡淡的薄雾。弟子们走路带风，眼神里有了光，虽然偶尔还是能看到黑眼圈，
但那不再是懒散的黑眼圈，而是熬出来的、带着渴望和拼劲的黑眼圈。“李师兄，
今日修炼满六个时辰了吗？”“六个？哼，我昨夜子时还在运转心法！今日目标七个半！
”“厉害！我那《悟道心得》这次得了乙上评价，换了一颗凝气丹，感觉突破在即！
”“恭喜恭喜！我也得加把劲了，下次小比定要进前十！”类似的对话，
开始取代以往的闲聊和抱怨。内卷的风，从外门悄然刮起。半年后，一年一度的宗门大比。
青云宗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门派，往年的大比，也就是走个过场，
被隔壁实力稍强的青阳宗稳压一头，从无悬念。今年，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青阳宗的弟子们穿着光鲜的制服，谈笑风生，看着对面青云宗弟子普遍寒酸的衣着，
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哟，青云宗的各位师弟，今年准备第几轮全军覆没啊？
”青阳宗大师兄摇着折扇，语带讥讽。青云宗的弟子们这次却没人低头，也没人脸红，
只是沉默地站着，眼神里憋着一股劲儿，一种让青阳宗弟子感到有些不舒服的沉静和锐利。
高台上，青阳宗长老抚须轻笑，对身旁的青云宗外门长老道：“李长老，
看来贵宗弟子今年……气势倒是不错，呵呵。”李长老心里也没底，
只能干笑两声：“年轻人，瞎折腾。”比赛开始。引气期弟子的较量。
青阳宗的弟子率先上场，招式华丽，灵气运转流畅，引得自家宗门一片叫好。
青云宗上场的是二狗。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瘦小，甚至有些紧张。
青阳宗弟子轻蔑一笑：“师弟，请吧，师兄我让你三招……”话未说完，二狗动了！
没有废话，没有起手式，就像一头沉默的小牛犊，猛地冲了过去，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最简单的基础拳法，却带着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拳风呼啸！那青阳宗弟子吓了一跳，
仓促格挡，却被那巨大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连退三步！“你！
”二狗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拳跟上，接着再一拳！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眼睛里只有目标，没有丝毫犹豫和花哨！不过五招，
那位轻敌的青阳宗弟子就被一拳轰下了擂台，摔了个七荤八素。全场霎时一静。
青阳宗的人傻眼了。青云宗这边，弟子们紧紧握拳，眼神炽热。接下来，上场一个，赢一个！
青云宗的弟子，打法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高效、精准、拼命！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
灵力耗尽了就靠体力硬抗，受伤了也眉头不皱一下，仿佛修炼和比赛对他们而言，不是切磋，
而是生死搏杀！他们的修为或许不是最高的，但那股子狠劲和纪律性，
彻底碾压了散漫的青阳宗弟子。高台上，青阳宗长老的笑容僵在脸上，折扇也不摇了。
李长老张着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差点揪掉自己的胡子。
这……这些真是他青云宗的弟子？最终，引气期组，青云宗包揽前五！炼气期组，
前十占其七！综合排名，青云宗史无前例地碾压青阳宗，夺得第一！消息传回青云宗，
举宗……呃，是外门沸腾了！更多的灵石、丹药、甚至一两件低阶法器被奖励下来，
弟子们捧着来之不易的资源，激动得手都在抖。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努力，
真的能改变命运！王铁柱看着手里比以往多了三倍的灵石，再想想自己这半年挑过的水，
憋了半天，猛地一拍大腿：“他娘的！值了！林师兄……不，林主管！以后俺跟你干了！
”他彻底服了。林枫站在人群后方，看着这一切，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这才哪到哪。青云宗的异军突起，
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这片区域的修仙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起初，
周边宗门是嗤之以鼻的。“走了狗屎运了吧？”“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小灵矿，资源堆出来的。
”“昙花一现罢了，修仙终究讲的是天赋和机缘。”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接下来的一年里，青云宗在外门弟子大比中，连续碾压周边数个宗门！势头越来越猛！
而且据可靠消息，青云宗弟子的平均修为进度，快得吓人！这下，谁也坐不住了。
探子被纷纷派出。探子回报的消息，让各宗门长老们听得目瞪口呆，眉头紧锁。
“每日强制修炼六个时辰以上？”“末位淘汰？挑水扫厕？”“积分排名？按排名发资源？
”“还要写……什么悟道汇报？”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闻所未闻！
有宗门长老嗤之以鼻：“胡闹！拔苗助长！迟早根基不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