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门派都知道我是清冷仙尊最锋利的刀，替他出生入死，染尽鲜血。
他却当众斥责我：“心思歹毒，永远比不上你小师妹单纯善良。”那日我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灵根尽碎沦为废人。他漠然道：“养条狗尚且知道摇尾乞怜，你却连取悦本尊都不会。
”三年后，我以毒尊身份重临仙门，指尖轻点便屠灭万千修士。他跪在我染血的裙摆前，
颤抖着献上本命灵剑：“回来就好。”我碾碎剑身轻笑：“仙尊误会了，
我只是来取你当年没拿走的那条贱命。”死寂。噬魂骨鞭留下的寒意还钉在四肢百骸里，
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脏腑，泛起细密的钝痛。血顺着破损的经脉慢慢淌，
温热了身下冰冷的玄石地面，积成一滩黏腻的暗红。凌霄殿上，
从来都是仙气缭绕、威压凛然的地方，此刻却静得能听见血滴落的声音。高座之上，那个人，
她的师尊，仙门魁首墨临渊，一袭雪色道袍不染尘埃，眉目清冷如远山覆雪，正微微俯身，
听着跪在他脚边的少女软语。那少女穿着一身嫩粉的衣裙，鬓边簪着一朵刚摘的凝露仙葩，
眼睫上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正是他口中那位“单纯善良”的小师妹，苏涟。“师尊，
都是涟儿不好，若不是为了给涟儿炼制稳固灵根的凝碧丹，师姐也不会误取了那株毒草，
惹您动怒……”她的声音娇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精心调拭过的琴音，
拨弄着在场所有人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墨临渊冷峻的眉眼在看向苏涟时，
化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温和。“痴儿，与你何干。”他抬手，指尖灵光微闪，
轻柔地拂去她睫上的泪，“是她自己急功近利，心思不正，酿下大错，合该受罚。
”他的目光连一丝一毫都未曾瞥向殿下伏地咳血的人。殿中侍立的弟子们垂着头，眼观鼻，
鼻观心，大气不敢出。谁不知道，执法堂的执刑弟子挥鞭时都暗自留了情，若非如此，
三百噬魂鞭，足以将一位金丹修士的元神都抽得溃散。可即便如此，
那鞭子也是实打实地落下了。全因三日前，这位为仙尊出生入死上百年的首徒林汐，
在奉命为小师妹取药时，
“误”将一株极珍贵的九叶紫云芝换成了一株外形相似的毒草万蚀根，
险些毁了整整一炉凝碧丹。没人相信林汐会认错。她曾是墨临渊手中最锋利的刀，
为他踏过血海，斩过魔枭，世间奇珍异草她什么没见过？
怎会犯这种入门弟子都不会错的疏漏？唯一的解释，便是她嫉恨小师妹独得师尊宠爱，
心生恶念。“师尊，”林汐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破旧的风箱，
每一个字都磨着喉咙里的血沫，“那株毒草…并非我…”“闭嘴。”墨临渊甚至没有回头，
声音淡得像拂过冰面的风，“本尊亲眼所见，岂容你狡辩？林汐，你太令本尊失望了。
这些年，本尊只当你性子冷硬，不通人情，却不知你内里早已浸透了妒恨歹毒，
竟对自家师妹下此狠手！”他终于缓缓转过头，
那双曾令她无数次仰望、无数次从中汲取力量或恐惧的眼眸里，此刻只有全然的厌弃与冰冷，
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肮脏的污渍。“你看看涟儿，她至今还在为你求情。
而你……”他的视线扫过她浑身鞭痕，血污狼藉，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更添一层鄙薄，
“除了逞凶斗狠，阴私算计，你还会什么？真是……连取悦本尊都不会。
”‘养条狗尚且知道摇尾乞怜。’——这句未竟之言，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里，
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上。林汐猛地咬住下唇，铁锈味瞬间溢满口腔，
将那一声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呜咽死死咽了回去。四肢百骸的剧痛忽然变得遥远，
一种更深、更冷的寒意，从心脏最深处疯狂蔓延开来，冻僵了血液，封住了魂魄。
为他出生入死，遍体鳞伤，换来的竟是……与狗相比。呵。她缓缓垂下眼睫，
掩住眸底彻底崩碎最后一丝微光的死寂。就在这时，殿外狂风骤起，
凄厉的警报钟声毫无预兆地炸响，一声急过一声，瞬间传遍整个山门！“敌袭！
魔道来袭——！”惶急的嘶吼伴随着兵刃交击与法术爆裂的轰鸣由远及近，
整个凌霄殿剧烈震动起来！“保护师尊和小师妹！”长老疾呼。墨临渊神色一凛，长身而起，
袖袍卷动间已将苏涟护在身后，一柄通体流转着青芒的古朴长剑凭空出现，森然剑气勃发，
笼罩整个高台。殿门轰然破碎！狂暴的魔气如黑色潮水般涌入，
当先一道狰狞黑影狂笑着扑来，目标直指高台上的墨临渊！那气息凶戾滔天，
竟是一位元婴后期的魔君！“师尊小心！”苏涟花容失色，惊叫躲闪。墨临渊眸光冷凝，
正欲挥剑迎敌，那魔君却骤然张口，一道乌光快到极致，直射他心口！那乌光诡异，
竟无视了他周身护体仙罡！距离太近，速度太快！电光火石间，
一道染血的身影竟从台下猛地扑起，不管不顾地撞向那道乌光！“噗——！
”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格外清晰。乌光消散，露出一枚雕刻着诡异蛇纹的黑色骨钉，
大半没入林汐的胸膛，正中心脏偏右一寸。她整个人被那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踉跄，
重重撞在墨临渊身前的玉阶上，鲜血如同泼墨，
瞬间染红了他雪白的道袍下摆和冰冷的玉石台阶。那魔君一愣，
随即被反应过来的墨临渊一剑绞碎魔元，发出一声不甘的厉啸，身形溃散。殿内一片混乱，
弟子们与涌入的魔道厮杀在一起。墨临渊低头，
看着倒伏在自己脚下、气息迅速衰败下去的徒弟，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那枚蚀魂魔钉正散发着污秽的黑气，疯狂吞噬着她的生机。他当然认得这东西，歹毒无比，
专损修士根基元神。他蹲下身，冰凉的手指搭上她的腕脉，片刻后松开。“灵根已碎，
经脉尽断。”他陈述结果，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仙路已绝。”林汐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涣散的瞳孔努力想要聚焦，
看清眼前这张她追随了上百年的容颜。剧痛吞噬了所有知觉，
只有心口那片被他道袍沾染的湿冷血迹，还在固执地传递着一点点冰冷的触感。她张了张嘴，
血沫不断从唇角涌出，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墨临渊静默地看了她片刻，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映不出她此刻濒死的惨状。他忽然极轻地叹了口气，像是惋惜，
又像是彻底的不耐。“何必呢？”他淡淡道，“以为这般，本尊便会怜你么？”他站起身，
雪白的衣袂从她染血的手指边抽离，没有半分停留。“拖下去。
”他对着匆忙上前的弟子吩咐，目光已转向被护在安全处、受惊不小的苏涟，
声音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涟儿，吓到了？莫怕，师尊在此。”杂乱的脚步靠近，
有人粗鲁地抬起她的手臂和腿脚。视野天旋地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高台上，
师尊正轻柔抚过小师妹发顶的画面，那么刺眼。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三年。北境幽狱，
终年阴风怒号，蚀骨的寒气能冻裂金石。这里是流放罪大恶极之徒的绝地，
灵气稀薄近乎于无，魔毒弥漫。最深处的黑水潭，潭水漆黑粘稠，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散发出腐烂的气息。一具几乎不成人形的躯体半浸在潭水中，长发污浊结痂，遮住了面容，
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枯槁的发丝间，偶尔露出一双眼睛。那已不似人眼，
里面没有痛苦，没有绝望，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和死寂之下，
无声无息疯狂燃烧的、淬炼了三年日夜的毒焰。
‘心思歹毒…’‘永远比不上…’‘连取悦本尊都不会…’‘灵根已碎，
经脉尽断…仙路已绝…’‘何必呢？以为这般，本尊便会怜你么？’那些话语，
比幽狱的阴风更刺骨，比噬魂骨鞭更锋锐，在这三年里，
无时无刻不在她灵魂深处反复切割、碾磨。灵根尽碎？仙路已绝？呵……这黑水潭，
汇聚万古毒瘴，是仙道修士触之即死的绝地。却无人知晓，
亦是上古毒修一脉留下的唯一生门。碎尽灵根，方可承接无上毒脉！痛楚早已麻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强大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力量，
在她破碎的躯壳内重新凝聚、奔流。她缓缓抬起一只手，干瘦如枯骨的手指探入漆黑的潭水。
下一刻，周遭弥漫的可怕毒瘴如同受到君王召唤，疯狂地涌入她的指尖，在她体内奔腾流转，
滋养着那枚于彻底毁灭中悄然凝聚的、漆黑如墨的毒丹。“……时候到了。
”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轻轻响起，落在死寂的黑水潭上，却激不起半分涟漪。
……云缈仙宗，张灯结彩，仙乐缥缈。今日是仙尊墨临渊座下爱徒苏涟的结丹大典，
更是他与苏涟缔结道侣之契的日子。双喜临门，宾客如云，整个仙门热闹非凡。高台之上，
墨临渊依旧一袭胜雪白衣，风姿卓绝，清冷如玉。只是今日，那常年冰封的眉眼间，
依稀融了一丝浅淡的温和。他身侧，苏涟身着华丽霓裳，顾盼生辉，巧笑嫣然，
接受着四方来贺，眼底是无法掩饰的得意与幸福。“恭贺仙尊！恭贺苏仙子！
”“仙尊与苏仙子佳偶天成，实乃我仙门一大幸事！”觥筹交错，笑语喧哗。无人再记得，
三年前，曾有一个名为林汐的首徒，在这里被鞭笞至灵根破碎，而后像垃圾一样被拖走，
生死不明。酒过三巡，气氛正酣。天际，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并非乌云汇聚，
而是一种纯粹的、令人心悸的墨色，如同打翻的浓墨，迅速晕染了整个天空，
阳光被彻底吞噬，刺骨的阴冷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席卷而下！“怎么回事？
”“天怎么黑了？”“好难受……我的灵力运转不畅！”宾客哗然，惊慌四起。
墨临渊眸光一凝，骤然抬头望向天际，那股气息……阴冷、暴戾、充斥着毁灭与死亡，
让他都感到一阵心悸！“何方道友驾临？请现身一见！”他沉声开口，
声音蕴含着化神期修士的无上威压，试图驱散这片诡异的黑暗。回应他的，
是一阵轻缓而清晰的脚步声。嗒…嗒…嗒…从远及近，不疾不徐，每一步，
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之上。一道身影，自无尽的墨色深处缓缓走来。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一袭浓黑如夜的长裙，裙摆曳地，却仿佛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
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线条冰冷的下颌和一抹毫无血色的唇。她踏空而行，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被冻结、毒蚀，留下淡淡的黑色痕迹。最终，
她停在高台正前方的虚空之中，微微抬首，兜帽的阴影下，似有两道目光，冰冷地扫过全场。
满场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势压得喘不过气。墨临渊心头莫名一紧，
这股气息……竟有一丝诡异的熟悉感，但更多的是截然不同的阴冷与陌生。他上前一步，
将面露惧色的苏涟护在身后：“阁下是谁？为何扰我仙宗庆典？”黑色兜帽下，
那抹毫无血色的唇，缓缓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
从宽大的黑袍袖中伸出，指尖修长，轻轻摘下了兜帽。一张脸，苍白，瘦削，
却依旧能辨出昔日清冷的轮廓。只是那双眼睛，再无半分过往的隐忍或冷硬，
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寒，仿佛凝结了万古不化的毒冰。零星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一些资历较老的云缈仙宗弟子和长老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张脸。“林…林汐？！
”“是她？！她不是已经……”墨临渊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身形猛地一震，
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脱口而出：“……是你？”怎会是她？！
她不是应该早已……即便未死，也该是个灵根尽毁、苟延残喘的废人！可眼前这人，
周身弥漫的气息深不可测，那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令人神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力量！
林汐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脸上，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那眼神让墨临渊心底无端生出一股寒意。她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微微侧首，
看向他身后脸色发白、紧紧抓着墨临渊衣袖的苏涟，声音平缓得没有一丝起伏，
却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戏谑：“凝碧丹？稳固灵根？”她轻笑一声，指尖随意地向下一指。
台下宾客中，一位正暗自运转灵力抵抗威压的修士骤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那修士身体如同被无形之力腐蚀，皮肤迅速发黑溃烂，短短数息，
竟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连元神都未能逃出！“啊——！”尖叫声四起，人群瞬间混乱！
“魔头！她是魔头！”有长老惊怒大喝，“结阵！快结阵诛魔！”数道剑光阵法亮起，
直袭半空中的林汐。林汐看都未看那些攻击，只是伸出那只好看却致命的手，五指微张，
对着那些扑来的光华轻轻一握。噗！噗！噗！所有剑光、符箓、法阵，在她身前三丈，
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捏碎的泡沫，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她收回手，
目光重新落回脸色已变得无比难看的墨临渊脸上，唇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些许。“看来，
仙尊养的那条‘会摇尾乞怜’的狗，”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的混乱与喧嚣，
字字如毒针，刺入每个人耳中，“今天……是来讨债了。”墨临渊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
那滩腥臭的血水还在原地冒着细微的黑烟，方才还活生生的修士已彻底湮灭，
连一丝残魂都未留下。死寂。比之前更沉重、更恐怖的死寂笼罩了整个云缈仙宗。
所有宾客的脸色煞白如纸，不少人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看向虚空那道黑色身影的目光，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那不是斗法，不是厮杀，
那是……纯粹的、碾压式的抹杀！“魔头！你…你竟敢……”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指着林汐，
手指颤抖得厉害，声音却因极度恐惧而尖利扭曲，“诸位道友！此獠凶残，绝非一人可敌！
结万仙诛魔大阵！”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但求生的本能和残存的仙门傲气让在场的修士们强行镇定，迅速依言而动。
各色法宝光华亮起，符箓翻飞，一道道灵力气机纵横交织，
试图勾连成一座笼罩整个广场的巨大阵图——仙门用以围剿上古大魔的终极阵法！
阵纹刚刚亮起，尚未完全成型。林汐甚至没有看他们。她只是微微偏头，
视线掠过那些忙碌结阵、脸色惶急的修士，如同在看一群忙碌搬家的蝼蚁。然后，
她抬起了那只刚刚抹杀了一条性命的手。五指纤细苍白，指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黑色气流。
她对着下方那初具雏形、光华流转的万仙诛魔大阵，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击。仿佛只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按灭了一盏油灯。
那汇聚了上千修士灵力、号称可困杀化神巅峰的庞大阵图，所有亮起的符文、交织的光线，
在她手掌按落的瞬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寸寸碎裂！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沙堡，
无声无息地崩塌、消散！组成阵眼的数百件法宝同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灵光瞬间黯淡，
变为凡铁，甚至直接化为齑粉！“噗——！”所有参与结阵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
同时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而出，身形踉跄倒退，修为稍弱者直接萎顿在地，面如金纸，
眼中尽是骇然与绝望！一击。轻描淡写的一按。仙门倚为屏障的万仙诛魔大阵，
连同布阵的千名修士，尽数溃败！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高台之上，
苏涟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攥着墨临渊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