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放榜夜，她总分748，比年级第一少0.5，比心动多一分。雨幕里，江砚撑伞而来，
将一张写有“借我一生”的草稿纸塞进她掌心——三秒后，图书馆灯全灭，黑暗中，
他俯身贴耳：“利息，现在收。Chapter 1九月的附中，热得像个蒸笼。
樟树叶子蔫巴巴地耷拉着，只有知了精神十足，一声比一声吵。月考放榜日，
教学楼前的公告栏被围得水泄不通。“让一让，让一让——”许听澜把保温杯往怀里一揣，
借着身高优势钻进人墙。她今天穿的是年级统一发的校服短袖，领口洗得发白，
却干净得像漂白过的云朵。脑后揪了个小丸子，碎发毛茸茸，在太阳底下泛着金棕。
榜单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理科第一：江砚，749。文科第一：许听澜，748。
总分并列校第一，733。“0.5分。”许听澜咬着后槽牙，
伸出指尖在“748”上戳了戳，仿佛能把那0.5抠下来贴到自己名字后面。“啧啧，
又是理科大佬多写一个高级连接词。”小胖叼着冰棍挤过来，把手里另外一根递给她，“喏，
草莓味，降火。”许听澜接过，撕开包装，咔嚓一口，冰碴子溅到睫毛上，
凉得她眯起眼：“我怀疑江砚故意卡我。”“人家考第一需要故意？你这叫被迫害妄想症。
”小胖翻白眼，忽然冲她身后谄媚一笑，“哟，说曹操曹操到。
”许听澜回头——江砚正从公告栏另一侧绕过来，单肩背包，拉链没拉，
露出里侧一摞竞赛卷。少年身形挺拔，袖口卷到小臂，线条冷白，
腕骨凸起处缀着颗小小的黑痣。阳光斜照，给他睫毛镀了层碎金，
衬得那双眼睛越发浅淡——像掺了冰的薄荷酒。他停在她面前，微微垂眼：“借过。
”声音不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许听澜下意识往旁边让半步，草莓冰棍滴答淌水，
正好落在江砚鞋面。“……对不起。”她慌忙弯腰，从兜里摸出纸巾，嗖地盖上去。
江砚“嗯”了一声，弯腰，与她指尖擦肩而过。纸巾被拿走，他随意擦了两下，
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冰棍：“草莓味？”“啊？”许听澜眨眼，“你要？
我再去买——”“不用。”江砚把纸巾团成球，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投进五米外的垃圾桶，
偏头看她，“我喜欢草莓。”说完，抬脚就走。许听澜愣在原地三秒，
直到小胖疯狂拍她肩膀：“他他他他他——他说喜欢草莓！你口味和他一样！
四舍五入等于喜欢——”“闭嘴！”许听澜一把捂住小胖的嘴，耳根却悄悄红了。
下午第三节是自习。文科1班和理科1班隔着一条走廊，许听澜坐在靠窗的位置，
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江砚在写题，背脊笔直，左手压在草稿纸上，右手握笔，指节分明。
写到某处，他忽然停下，拿起桌角的粉色草莓糖，剥开，放进嘴里。糖纸被他折成小方块，
推到桌角。许听澜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放大镜头——糖纸是“草莓味软糖”，
她早上才吃过的同款。“巧合，一定是巧合。”她嘟囔，把手机往书里一扣，提笔写题。
五分钟后，
草稿纸上出现一串无意识涂鸦：草莓→江砚→0.5分→草莓→江砚……“许听澜，
外头有人找！”前排同学喊。她抬头，江砚站在走廊，
手里拎着一张A4纸——数学竞赛报名表。少年倚着栏杆，姿态懒散，
却吸引了一排偷瞄的眼睛。许听澜合上笔盖，走出去。两人站在阳台死角，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有事？”她先发制人。江砚把报名表递给她：“省队选拔，一起？
”许听澜挑眉：“理科竞赛跟我文科生有什么关系？”“有关系。”江砚低头，
嗓音压得很低，“省队前两名高考加20分，你不想要？”许听澜心动了，
却故意撇嘴：“我语文英语满分，不差20。”“可我差。”江砚看着她，语气认真，
“我差一个——”他停了两秒，像在斟酌措辞，又像在逗猫：“差一个文科第一陪我。
”许听澜呼吸一滞，随即笑出声：“江砚，你哄小孩呢？”“不哄。”少年也笑，
眼尾弯出细小的弧度，“我追人。”“……”许听澜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江砚伸手，似乎想给她拍背，又在半空停住，最终收回插进口袋：“考虑一下，
明天给我答复。”他转身要走，许听澜忽然开口：“等等——”“嗯？”“0.5分。
”她伸出食指，比了个“0.5”的手势，“利息怎么算？”江砚背光而立，喉结滚了滚，
声音低得近乎气音：“随你。”许听澜上前半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草莓冰棍的甜味混着少年身上的薄荷香，在燥热的空气里炸开。她仰头，
鹿眼晶亮：“那就——先欠着，等我想到再收。”江砚垂眸，目光落在她唇角，
那里的草莓渍还没擦干净，红得晃眼。他忽然俯身，距离近到呼吸可闻：“行，
但我要收保管费。”“……什么保管费？”少年伸出拇指，轻轻擦过她唇角，
带走那一点红色。许听澜僵在原地，心跳从48Hz直接飙到120。江砚站直，
拇指在自己唇上按了按，像在完成某个隐秘的仪式。夕阳最后一缕光消失在他睫毛里，
少年转身，背对她挥了下手：“明天见，女朋友。”“谁、谁是你女朋友！”“哦，
那就——未来女朋友。”晚自习下课，小胖凑过来：“听说江砚找你表白了？
”许听澜把脸埋进书里，声音闷闷：“没有。
”“那外面为什么传‘文科第一被理科第一按在阳台亲了’？”“……”许听澜抬头，
面无表情：“传错了。”“啊？”“是我——”她顿了顿，耳尖红得滴血，
“被按在心跳亲了一口。”小胖：？？？夜里回宿舍，许听澜打开手机，
微信新朋友验证——J：我是江砚。验证消息：［草莓味利息已到账，请签收。
］她手一抖，点了通过。对面秒发：J：明天竞赛队见，女朋友。
许听澜：……再说一遍，不是女朋友！J：好，那就——J：准·女朋友。
许听澜：……屏幕顶端，“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半天，跳出一句：J：早点睡，
别熬太晚，省队题我整理好放你抽屉了，草莓味。
许听澜拉开抽屉——一沓打印好的竞赛真题，用粉色草莓夹夹住，
最上面一张便签：函数f(x)=今天也喜欢许听澜，定义域：+∞；值域：只此一人。
她把便签按在胸口，嘴角疯狂上扬。Chapter 2附中图书馆建在八十年代，
墙皮黄，吊灯旧。高三晚自习后，这里人多。许听澜端着粉色水杯冲进去，占到靠窗座。
她刚坐下，头顶有声音。“又让座？”江砚把包放对面，动作轻，带出薄荷味。
许听澜抬眼：“图书馆公共的，我先到。”江砚拉开椅子，灯扭向自己，光在两人间划了线。
许听澜低头写题，余光看他。他袖口卷，腕骨凸，字排得齐。她一走神，笔滑，画出长尾巴。
她找橡皮，踢到鞋。江砚递橡皮，指尖带灰。“谢谢。”她声音小。江砚推纸：“辅助线。
别熬夜，眼会红。”她折纸夹书，假装镇定。灯闪两下，灭了。手机光一片，她抓桌沿，
碰到他手。江音在耳：“别怕，跳闸，十分钟来电。”黑放大心跳，她听见咚。她想抽手，
被他握住。他掌心干，带灰，温度顺指爬耳。“许听澜，记得利息？”“现在？”她睁大眼。
“一分钟，可以？”她说不出不，手指攥他布。他吻落她眉心，轻，烫。黑暗剥视觉，
感官清——他息、他手、两人心跳。“时间到。”他数完六十秒，退开。她腿软，撑桌沿。
灯亮，一切回原状。他写行字推她：偷亲你，黑暗，心跳快。她揉纸又展开，夹错题本。
她写行字推他：解：单调增，无最值，趋于无穷。他拿她杯，拧开递她：“润一下，
耳红。”她喝一口，水甜，草莓味。她摸两颗糖，推桌中：“回礼。”他剥糖，含进，
糖纸折块压她书页。铃响，清场。他拿她杯：“走，送你回宿舍。”“不顺路。”“顺。
”他插兜，“我说就是。”两人并肩，影子长。她数脚步，第七步，他问：“选拔怎样？
”“一起考，你不准放水。”“好。”他侧头，“以后停电，利息按分钟算。”她脸烧，
抢杯快走：“你休想！”他慢悠悠跟：“我追人，有耐心。
”Chapter 3第一天集训，国庆假被学校收了。实验楼空调坏了，窗机轰轰响，
卷子被吹得乱飞。许听澜把刘海别到耳后，笔帽咬得坑坑洼洼。
历史大题写到“经济全球化”，肚子先叫起来。她看钟：11:42，离午饭还有18分钟。
小胖回头，小声说：“去小卖部？”许听澜摇头，从书包摸出草莓软糖，放两颗进嘴。
甜味散开，晕眩慢慢下去。她低头继续写，桌边多了一只手，骨节分明，腕骨黑痣对着她。
江砚把冰牛奶放她草稿纸上，顺手抽走糖袋。“哎——”她伸手，没够着。
江砚晃袋子：“配料第一是葡萄糖，空腹吃会反酸。”她小声说：“你管太宽。
”江砚把牛奶推近：“先喝，十分钟后再吃糖。”他回座位，背影像什么都没发生。
她捧牛奶，手心冰，心里热。牛奶草莓味，粉包装，和她糖袋一样。她把包装折小，
夹进错题本，继续写题，思路顺了。12:00铃响，大家冲食堂。江砚落后一步，
等她收拾。她慢吞吞插笔，抬头：“不走？”“一起。”他拎过她书包，单肩背上，
动作自然。她空着手，愣两秒，跟上。食堂人多，队排到楼梯口。江砚指空桌：“去占座，
我买。”“我要……”“草莓鸡排饭，少辣，多海带丝。”他转身扎进人堆。她耳根热，
补一句：“还要温豆浆。”十分钟后，他端盘回来，饭、菜、豆浆摆齐。她戳鸡排，
烫得吸气。江砚把豆浆推她：“慢点。”她喝一口，看他：“你也吃鸡排？”“嗯，
今天开始喜欢。”他语气淡，把唯一鸡排夹她碗里。她心跳快，低头扒饭，不再说话。
下午继续集训，老师发新卷，难度高。她考最后一题，草稿写满两页，图画画歪。她咬笔帽，
眉打结。一张纸递来，上面画辅助线，箭头指关键。她侧头，江砚手肘撑桌，
声音轻：“先拆两三角，再套正弦。”她照做，五分钟解完。她在题号旁画小草莓，
把草稿折起，夹书里。放学，她给他一颗糖：“谢礼。”江砚接过，放笔袋透明层：“收藏。
”第二天早读前，她抽屉多粉饭盒，贴便签：低糖草莓麦芬，中火三十秒。
她抱饭盒跑到理科后门，江砚正擦黑板，粉笔灰落袖口。她举饭盒：“你做的？”“不然？
”他挑眉，“外面买的不放心甜。”她嘴角翘：“好吃的话，我以后每天都要。
”江砚擦完手，屈指弹她额：“要求多，给点利息？”她看走廊没人，踮脚，
在他侧脸亲一下，亲完就跑。江砚愣一秒，低笑，手插兜跟后面：“利息收到，明天继续。
”一周集训，麦芬每天变样：草莓酱夹心、草莓干点缀、草莓小饼干。她胃被养顺，
连痛经都没来。周五模拟考，她状态满，写完还有十分钟。铃响，她出门撞进江怀。“怎样？
”他问。“感觉能冲省队。”她仰头，眼睛亮。江砚抬手，揉她发顶：“那再奖一个。
”他从书包摸出A4纸，画满草莓，中间字：省队选拔那天，考完去吃草莓火锅，
不许放我鸽子。她笑出声，伸小拇指：“拉钩。”江砚勾住她手指，顺势下滑，
十指扣：“拉钩。”阳光落在走廊，把两道影子并成一条线。草莓味风吹过，卷走题海闷，
也吹甜整个高三。Chapter 4十二月，冬天来了。风从楼缝钻进来，带着雨丝，
打在脸上像小针。晚自习刚下，操场灯暗，人影少。许听澜把围巾拉高，遮住半张脸，
只剩眼睛露在外，鼻尖冻得红。今天发榜，省队成绩贴在栏：江砚第一，她第四，差三分。
三分就是两道填空，一条证明。她站在榜前，盯着名字，眼睛酸，不肯眨眼。有人拍她肩，
她没回，抱卷子往操场走。雨点砸纸，晕开墨迹，像电视雪花。她蹲球架下，拿树枝画线，
线开口向下，顶点是她的分数，最大处差三分。枝断了，她眼泪掉下，砸进泥里，一下不见。
头顶忽多一把黑伞，伞柄倾，把她罩住。雨声停了，只剩薄荷味绕来。江砚蹲下，与她平视。
他外套湿透，头发滴雨，却先拿袖擦她脸：“不冷？”许听澜吸鼻，声音闷在围巾里：“冷，
可更热。”“热？”“脑子热，心里烧，眼泪烫。”她指胸口，“这里难受。
”江砚把伞再倾，几乎全挡她，自己半边肩淋雨。他声低：“许听澜，我让你三分，好不？
”“不要！”她抬头，眼通红，“谁要你让！”“那我下次少写两题，陪你一起第四。
”“更不许！”她泪掉得凶，“江砚，你能赢，我就要自己赢你！”少年点头，喉结滚，
忽伸手把她按进怀里。伞掉地，雨砸头顶，他不管，一手护她后脑，一手环她背，声混雨里，
却烫人：“许听澜，你听好——”“A大不要你，我要。”“竞赛不要你，我要。
”“全世界不要你，我要。”雨大，他声更大，像要把话塞进她心里。许听澜僵一秒，
伸手环他腰，脸埋他胸口，哭出声。泪蹭他校服，湿一大片，他却笑，
低头吻她发顶：“哭吧，哭完跟我回家。”“回哪家？”她声嗡嗡。“回我家，
煮草莓牛奶给你。”“我要加两大勺糖。”“给你加三勺。”他抱起她，大步往校门走。
许听澜吓一跳，挣扎下地：“放我下来，被人看到——”“看到就看到。”他唇贴她耳，
“我抱我女友，合法。”“……还不是！”“那就准女友，一样合法。”风大雨大，
少年步子稳，像抱全世界。许听澜不再动，手环他脖子，脸贴他肩，泪慢慢停。出校门，
路灯黄，雨丝变雪，一片一片落头顶，一下化开。江砚停住，仰头看天：“初雪。
”许听澜也抬头，雪落睫毛，化水珠，像泪却甜。她小声说：“江砚，下次选拔，我会赢你。
”“好。”他点头，眼亮，“你赢我，我赢你，都一样。”“那我要输？”“输就输。
”他笑，“输给我，奖品是我；赢了我，奖品还是我。”许听澜笑，伸手接雪：“那说定，
拉钩。”他腾出一只手，小指勾她的小指，来回晃两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跑。
”雪越大，地铺越白。江砚放下她，拉开羽绒服拉链，把她裹进去，只露眼睛。
两人像企鹅慢慢往公交站走。身后脚印并排，大的深，小的浅，雪一下盖平，
又有新脚印出来。到巷口，红灯闪。江砚低头，额抵她额，声轻得像雪落：“许听澜，
我所有的第一，都只想给你。”雪落在两人之间，一下化开，像停在那一刻。
Chapter 5六月，知了在树上喊，太阳热得冒油。今天是毕业照拍摄，
操场搭了三层铁架，绿幕布迎风。许听澜抱班牌站第二排，额头出汗，
耳边是主任喇叭：“同学们睁眼！嘴角上扬！谁眨眼谁重来！”她眨了下眼，
摄影师点名：“第二排左三，别眨眼！”江砚站她后面，指尖捏她校服下摆，
声音低：“别紧张，想开心事。”“想什么？”她小声回。“想草莓火锅，想我。
”她嘴角刚翘，喇叭又响：“三——二——”“一”没出口，江砚侧头，唇贴她左脸，
轻轻一下。快门“咔嚓”，全场静半秒，随后炸开。“哇——”“卧槽！江神亲了许大佬！
”口哨尖叫混成一片，铁架晃了三下。许听澜大脑空白，耳尖红透，机械转头，
正对江砚带笑眸子。他声不高，附近却能听见：“毕业快乐，女朋友。
”“我……我还没答应！”她小声抗议。“照片拍了，证据在。”他抬手，指腹擦她脸颊，
“赖不掉。”主任冲来，秃顶反光：“江砚！洗一张！挂荣誉墙！”全场在笑。
许听澜把脸埋班牌，只想消失。拍完集体照是自由合影。同学们散开，
小胖扛单反冲来：“来，CP正主，给个pose！”江砚长臂一伸，把许听澜揽怀里，
掌心贴她肩，十指垂下。她僵得直，小声说：“别太过。”“放心，很正经。
”他低头补一句，“不亲了，回家再亲。”小胖快门猛按：“笑一笑！对！爱心比心！
”她抬手，比半心，江砚立刻合心。小胖激动：“十佳照片稳了！”傍晚，教室。风扇转，
窗帘飞。桌板四周，中间空地，黑板写“青春不散”。班长插U盘，
投影滚照片：军训、运动会、合唱、月考……画面停一张偷拍：图书馆旧区，江砚写题，
许听澜趴对面睡，阳光落中间，像金线。班里再起哄，口哨此起彼伏。她捂脸：“谁拍的？
”江砚靠椅背，长腿叠，懒洋洋：“我，留念。”“你偷拍！”“光明正大。”他点开手机，
把照片设群头像，“现在全看得见。”散伙饭定在烧烤摊。啤酒上桌，老师闭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