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清染，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知道“豪门”俩字能写在户口本上，是在一个暴雨夜。
那天，凌晨一点，南城雷电黄色预警，雨点砸在脸上像细碎的玻璃碴子。我拖着行李箱站在苏家别墅门口，行李箱里装着二十万现金——一沓一沓的红票子，被他们扔在地上，说是“养育费”，也是“滚蛋费”。
雨太密，我睁不开眼，只能听见苏太太——哦不，现在该叫“阿姨”——的尖嗓门穿透雨幕：
“清染，你占了漫漫十八年人生，拿二十万算便宜你了！以后别在外面乱说话，我们苏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身后，苏漫撑着一把印着CHANEL logo的小洋伞，探出半个脑袋，声音怯怯的，却足够让左邻右舍听见：
“姐姐，对不起……可我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好家伙，一句“我们”，直接把我踢外人堆儿里。我吐出一口带雨水的唾沫，弯腰把二十万捡进箱子——有钱不捡王八蛋，面子值几个钱？
“成，我走。”我合上箱子，咔哒一声，像给过去二十二年的“千金人生”上了锁。
就在这时，一道远光灯劈开雨幕，晃得我睁不开眼。黑色迈巴赫，车牌南A·8888E，离我一米急刹，溅了我一身泥水，从头到脚，精心打理的“富家千金”瞬间变落汤鸡。
车窗降下，男人侧脸冷白，骨相刀削，薄唇吐字带冰碴子：“上车，别脏了我车轮。”
我：“？？？”
兄弟，你谁？
他像是听见我心声，随手甩出一份文件，A4纸被雨水打湿，却还能看清抬头——《亲缘鉴定报告》。
我愣了两秒，把报告翻到最后：支持沈砚之与苏清染存在生物学父女关系。
我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了第二回。
“苏小姐，”男人声音低而凉，“自我介绍一下，沈砚之，沈氏集团执行董事。也是——你亲生父亲委托我来收债的人。”
收债？我欠谁了？
我低头一看，报告最下方有一行手写小字：沈砚之代垫鉴定费、抚养费、利息合计——人民币叁仟万元整。
我手一抖，差点把二十万扔出去。三千萬？把我拆成零件卖都凑不齐！
“上、上车谈谈？”我结巴了。
男人挑眉，车门“咔”地弹开，像猛兽张嘴。我咬咬牙，拽着箱子钻进去——雨太大，再站下去我得先感冒后破产。
车厢里暖气混着冷杉香，我打了个哆嗦，听见“咔嚓”一声，男人把隔板升起，前排司机瞬间失联。
“苏清染，二十二岁，A大金融系毕业，绩点3.7，毕业一年待业，”他一条一条念，像在背简历，“会数钱吗？”
我下意识答：“我数钱可快了，银行实习时点钞机都没我手速。”
“很好，”他点头，“假结婚三个月，帮我挡桃花，顺便把苏家欠你的，连本带利收回来。利息按日千分之一算，三千萬分九十天还清，逾期——”
他指尖敲了敲膝盖，声音轻得像刀背擦过耳廓：“把你拆成零件，也能卖个好价。”
我后背一凉，汗毛集体立正。
“等等，”我举手，“为什么选我？”
男人偏头看我，目光像X光：“第一，你缺钱；第二，你长得不难看；第三——”
他忽然俯身，距离近到我能数清他睫毛，声音低得只剩气音：“你恨苏家，而我，刚好也看他们不顺眼。”
车外电闪雷鸣，车内灯光昏黄，我心脏“咚咚咚”跟打鼓似的。三秒钟后，我听见自己说：“成交。”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像冰面裂开细纹：“聪明。”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合作愉快，沈——”
“沈砚之，”他与我轻碰指尖，“或者，叫债主。”
我：“……”
车子调头，雨刷器左右摇摆，像在给过去的我挥手告别。我回头望了一眼苏家别墅，铁门已经合上，灯一盏盏熄灭，仿佛从未照亮过我。
我扭回头，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撸，冲沈砚之比了个“OK”：“下一站，去哪？”
他垂眸整理袖口，声音淡淡，却掷地有声：“民政局。”
我差点被口水呛死：“现在？凌晨一点半？”
“沈氏集团24小时VIP窗口，”他抬眼，“刷卡，优先。”
我：“……”
得，上了贼船，不对，贼车。我攥紧手里的二十万，忽然觉得，它们不再是“滚蛋费”，而是——门票。
通往未知世界的门票。
而这个世界，叫“沈砚之”。
车子冲破雨幕，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猩红。我低头，把那份DNA报告折了又折，最后塞进贴身口袋。
雨还在下，我却笑了。
苏家，你们给我听好——
三个月内，我不把你们按在地上摩擦，我就把“苏”字倒过来写！
——第一章·暴雨夜·暴击完——
凌晨一点四十五，雨点跟不要钱似的砸在车顶，砸得我心跳跟着"哒哒哒"跑。我攥着刚领的红本本，整个人还是飘的——
"沈太太？"工作人员把钢印"咣"一下敲下去的时候，声音都在抖，估计头回见VIP窗口半夜开张。
我干笑："呵呵，新鲜出炉，热乎的。"
身旁的男人——哦不，法律意义上一秒升级为我"老公"的沈砚之——正低头签字，连笔锋都是冷的。签完，他侧身，把属于我的那本结婚证收进西装内袋，顺手拍了拍，像锁什么机密文件。
我眨巴眼："那是我的。"
"夫妻共同财产，"他淡声补刀，"包括你。"
"......"
走出民政局，雨竟然停了。路灯下的水潭映出两轮月亮，一真一假，跟我这遭遇一模一样——白天还是"苏家千金"，晚上就换了个爹、多个债主、还多了一本红本。人生比川剧变脸都快。
司机老陈候在车外，见我们出来，麻利拉开车门。我注意到他喊的不是"沈总"，而是：
"先生，太太，回哪套宅子？"
太太？我脚下一滑，差点给新身份行个大礼。沈砚之单手扶了我一下，掌心温度透过湿衣服直往皮肤上窜。
"珑御湾。"他报了个地名。
我听得眉心一跳——珑御湾，南城顶级豪宅，据说房价按厘米算。我小声吐槽："把我卖了都买不起一个厕所。"
"现在你是我名下负债，"他松手，先让我进车里，"三千万的利息日结，逾期一天，利息滚六十万。苏小姐，建议你抓紧时间赚钱。"
我屁股刚沾真皮坐垫，瞬间弹起："多少？！一天六十万？你放高利贷都没这么狠！"
"法律范围内，年化36%，"他抬腕看表，"精确到秒。"
我眼前一黑，差点给这"新婚之夜"跪了。这哪是结婚，简直是签了一张卖身契，还是带日租的那种。
车子驶入主干道，雨后的霓虹像被水洗过，亮得晃眼。我掰着指头算账：
日利千分之一，三千万本金，一天三万？不对，他刚才说六十万！
"等等，沈总，你数学体育老师教的？千分之一三千万，一天利息三万，不是六十万！"
沈砚之胳膊搭在膝盖上，指节轻敲，像在敲计算器："三万是利息，另五十七万是服务费。"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他脸上："什么服务？我啥也没享受啊！"
"24小时贴身法律顾问、金融通道、形象包装、苏家反击方案，"他侧眸，"还有——"他伸手替我拢了拢还在滴水的碎发，"沈太太头衔，不算？"
他指尖冰凉，我却像被烫到，往后一缩，后脑勺"咚"地磕车窗上。男人低低笑了一声，那声音在封闭车厢里共振，震得我耳膜发麻。
"苏清染，"他喊我全名，"从上车起，游戏已经开始。想赢，就别分神。"
我揉着后脑，暗骂自己没出息——二十二年来，头回被帅哥撩得脑袋发懵。但下一秒，我又把腰板挺直：输人不输阵，何况我现在是"沈太太"，人设不能崩。
半小时后，车子驶进珑御湾。镂空铁门自动打开，两边保安齐刷刷敬礼："先生、太太晚上好！"
我寻思这帮人训练真到位，凌晨两点也能喊得中气十足。车停在别墅门口，我下车，一股海洋调的香氛随风飘来，混着雨后青草味，人民币的味道，真香。
"沈总，您回来了。"管家阿姨小跑迎出，看到我的瞬间，愣了半秒，立刻切换职业微笑，"太太好，我是何嫂。"
我挥手："嗨，临时员工，试用期三天。"
何嫂被我逗笑，紧张感散了不少。她刚想领我进门，沈砚之在背后开口："带太太去客房洗漱，再熬碗姜汤，二十分钟后来我书房。"
"是。"
我回头瞪他："老板，让员工喘口气行不行？"
"员工？"他挑眉，"你是我负债人，负资产没有休假权。"
"......"行，资本家本色。
客房比我大学宿舍还大。我洗个热水澡，套上何嫂准备的家居服——居然合身，连内衣尺寸都精准得吓人。我心里骂了句"老狐狸"，端起姜汤一口闷，辣得直吐舌，又忍不住感叹：有人伺候，真香。
二十分钟整，我敲响书房门。
"进。"
推门进去，满墙落地书柜，冷白灯光打在黑色大理石地面，连空气都带着"贵"字。沈砚之换了套深灰家居服，领口微敞，锁骨若隐若现，比西装时更多几分...人味。
他面前摆着两台笔电，屏幕上是股票K线和一堆我毕业三年都看不懂的并购模型。
"坐。"他推给我一份文件，"还款计划A。"
我翻开，差点原地去世——
方案一：三个月内，协助沈氏并购苏氏旗下"云生医疗"，成功后可获项目奖金税后三千万元，债务一笔勾销。
我干笑："沈总，您高估我了。我大学绩点3.7，但专业课最高的是点钞——并购？不会。"
"我教你，"他身子前倾，手肘抵桌，十指交叉，"你负责搅乱苏家内部，我负责外部围猎。里应外合，懂？"
"搅乱...怎么搅？"
他抬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把屏幕转给我——那是一段监控：苏家别墅客厅，苏漫正和陆呈密谋什么，两人神色激动。
我眯眼："你监视他们？"
"合法监控，"他淡淡道，"苏家前任保姆是我员工，家用摄像头WiFi密码她记得。"
我咽了口唾沫，再一次确认：面前这位，是真的资本家，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成交，"我拍桌子，"但我有条件。"
"说。"
"第一，给我预支十万生活费，我得买身像样的战袍；第二，我要苏家所有黑料备份；第三——"我深吸一口气，"三个月后，无论项目成败，你都得放我自由。"
他凝视我，黑眸深得像能把人吸进去。良久，他伸出右手："成交。"
我握住那只手，掌心相扣，温度互换。下一秒，他忽然用力一拽，我整个人扑过去，差点撞他怀里。男人低哑的嗓音贴在我耳廓：
"苏清染，别想着逃。我沈砚之盯上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我心跳骤停，又骤起，像过山车冲到顶点——
"彼此彼此，"我咬牙笑，"我盯上的债，也从来没有要不回来的！"
离开书房，我后背全是汗，却莫名踏实。三千万大山压头顶，可也把我跟他绑一条船上。里应外合？行，我就让苏家看看——
当年他们随手丢出去的"假千金"，是怎么掀桌的！
走廊尽头，何嫂替我留了一盏夜灯。我走过去，听见自己鞋底踏在地板上的回声，一下一下，像战鼓。
我掏出手机，凌晨三点零六，屏幕弹出一条推送：
#苏家真假千金#话题热度破2亿，网友喊话：沈太太出征！
我勾唇，给这条热搜点了个赞，顺手发博：
——"@苏清染：新身份，新战场。欠我的，请准备好利息。"
发完，我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抬头望向窗外。
雨后的天，月亮干净得不像话，像被擦亮的刀锋。
我轻声道："苏家，沈砚之，游戏开始了，可别眨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