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梧桐叶落满课桌角九月的风还裹着夏末的热意，市一中的梧桐叶被晒得发亮，
一片片贴在教学楼的窗玻璃上，像谁随手粘上去的绿邮票。高一3班的讲台上，
班主任李老师拿着花名册念名字，声音透过电扇的嗡嗡声传过来，
落在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上。“江叙。”没人应。李老师皱了皱眉，又喊一遍：“江叙？
”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股淡淡的烟味和阳光晒过的洗衣粉味道。
江叙斜挎着黑色书包，校服外套搭在肩上，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洞，头发有些长，
遮住了一点眼睛。他没看讲台，径直走向最后一排的空位，拉开椅子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两秒。苏晚坐在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笔尖顿了顿，
墨水在笔记本上晕开一小团黑点。她偷偷抬眼，
从课本的缝隙里看到江叙把书包往桌肚里一塞，就趴在桌上，侧脸贴着凉凉的桌面，
看起来像是要直接睡过去。这是苏晚第一次见江叙。后来她很多次想起这个瞬间，
总觉得那天的阳光太晃眼，把江叙的轮廓描得有些模糊，只剩他手腕上那串黑色的绳子，
随着呼吸轻轻晃着。开学第一周的数学课，老陈在黑板上写满了函数图像，
粉笔灰簌簌往下掉。苏晚听得认真，右手记笔记，左手无意识地转着笔。突然，
笔“嗒”地一声滚到了地上，顺着过道往最后一排滚去。她赶紧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笔杆，
就碰到了另一只手。那只手的指节分明，指甲剪得很短，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苏晚抬头，撞进江叙的眼睛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蹲在地上，眼神有点冷，
又有点漫不经心。“你的。”江叙把笔递过来，声音有点哑，像是刚睡醒。苏晚接过笔，
指尖碰到他的指腹，烫得像被阳光晒过的金属。她赶紧低下头，小声说“谢谢”，
转身坐回座位时，耳尖已经红透了。后面传来椅子归位的声音，她忍不住用余光往后瞥，
看到江叙又趴了回去，只是这次，他的头转了个方向，对着窗外的梧桐树。课间操的时候，
苏晚要去教务处送作业。路过操场时，看到一群男生围在篮球架下，江叙也在里面。
他没穿校服外套，白色的T恤贴在身上，露出的胳膊肌肉线条很明显。有人把球传给他，
他起跳、投篮，动作干脆利落，篮球进框的瞬间，周围的男生欢呼起来。
苏晚站在原地看了几秒，直到同行的闺蜜林晓推了她一把：“看什么呢？
再不走教务处要关门了。”她才回过神，快步往前走，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有点慌，又有点甜。第一次月考后，班级里调座位。苏晚的成绩还是年级第一，
被调到了第二排正中间的“黄金位置”。江叙因为总分垫底，依旧留在最后一排，
只是换了个同桌——以前和他一起逃课的张昊。调座位那天，苏晚抱着一摞书往新座位走，
路过最后一排时，不小心撞到了江叙的桌子。桌上的练习册掉了一地，她赶紧蹲下去捡，
却看到最下面那本破旧的数学练习册封面上，用铅笔写着一个小小的“晚”字，
还画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小雏菊。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指顿在练习册封面上。
江叙走过来，弯腰把练习册捡起来，迅速塞进桌肚里，语气有点生硬：“没事吧？
”“没、没事。”苏晚把捡起来的书递给他，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身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坐下后还在忍不住手抖——那本练习册上的“晚”字，是她的名字。那天下午的语文课，
苏晚根本没听进去。她总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后背上，烫得她坐立不安。
她偷偷回头看了一次，江叙正趴在桌上，看起来像是在睡觉，但她明明看到他的耳朵尖，
是红的。运动会前一周，班级里要报名项目。林晓拉着苏晚报了女子800米，苏晚不想跑，
却架不住林晓的软磨硬泡。报完名的那天放学，苏晚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路过操场时，
看到江叙正在练跑步。他穿着运动服，沿着跑道一圈圈跑，汗水把头发打湿，贴在额头上。
苏晚站在操场边的香樟树下，看了他很久。直到江叙停下来，转身看到她，
她才赶紧往校门口走，脚步快得像在逃。运动会当天，苏晚站在800米起跑线上，
手心全是汗。发令枪响后，她跟着大部队往前跑，跑到第二圈时，体力开始不支，
脚步慢了下来。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抬头，
看到江叙站在跑道外的栏杆旁，手里拿着一瓶水，对着她喊：“苏晚，加油！别停！
”那一瞬间，苏晚像是突然有了力气。她咬着牙，加快脚步，最后冲过终点线时，差点摔倒。
林晓跑过来扶她，递过一瓶水：“刚才江叙喊你呢，你听到没？”苏晚接过水，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压下心里的热度。她往栏杆那边看，江叙已经不见了，
只有风吹过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运动会结束后的第二天，
苏晚在课桌抽屉里发现了一朵小雏菊，用透明的塑料袋装着，下面压着一张便签，
上面写着“800米跑得很好”，字迹有点潦草，却看得出来很认真。她把小雏菊拿出来，
放在铅笔盒里，每次打开铅笔盒，都能闻到淡淡的花香。第二章 冬雪落满笔记本十月底，
市一中开始供暖。教室里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把外面的冷风都挡在了外面。苏晚的座位靠窗，每天早上，玻璃上都会结一层薄薄的霜花，
她会用指尖在上面画小太阳，画完又赶紧擦掉，怕被老师看到。江叙还是经常睡觉，
只是不再像开学时那样一睡就是一上午。有时候，苏晚会看到他在数学课上抬头，
盯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眉头皱着，像是在思考。有一次，老陈提问他，
问二次函数的顶点坐标怎么求，全班都安静下来，等着看他出丑。江叙站起来，沉默了几秒，
然后说出了正确答案。老陈有点惊讶，点了点头让他坐下。苏晚回头看他，他已经低下头，
嘴角却悄悄勾了一下。晚自习的时候，教室很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苏晚写作业写累了，抬头活动脖子，看到江叙正在偷偷看她。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江叙赶紧低下头，假装在翻书，耳朵却红了。苏晚的心跳也快了起来，她赶紧转回头，
手里的笔却怎么也握不稳。十二月初，下了第一场雪。雪花飘落在教室的窗玻璃上，
很快就化了。那天下午，苏晚的自行车坏了，链条卡在齿轮里，怎么也弄不出来。
她蹲在车棚里，急得快哭了，还有十分钟就要上晚自习了。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拿着一块抹布，把链条上的油污擦掉，然后轻轻一掰，链条就归位了。苏晚抬头，
看到江叙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擦擦手吧。”“谢谢你。
”苏晚接过水，擦了擦手上的油污，心里暖暖的。江叙没说话，帮她把自行车扶起来，
推到车棚外：“快去吧，要迟到了。”苏晚点点头，骑上自行车，回头看了一眼，
江叙还站在车棚门口，看着她的方向。她心里一甜，加快了速度，赶到教室时，正好打铃。
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苏晚收到一张纸条，是林晓递过来的，上面写着“江叙好像在看你”。
苏晚偷偷往后看，江叙果然在看她，手里拿着一支笔，转来转去。她赶紧转回头，
把纸条叠好，放进课本里。快放寒假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文艺汇演。
苏晚报名参加了钢琴独奏，弹的是《月光》。演出那天，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坐在舞台上，
灯光落在她身上，有点晃眼。她抬头，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看到了江叙的身影。他没和其他男生一起打闹，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舞台。
苏晚深吸一口气，开始弹琴。指尖落在琴键上，悠扬的旋律在礼堂里回荡。她弹得很认真，
眼睛一直看着琴键，却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演出结束后，
苏晚在后台卸妆，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走出去，看到江叙站在走廊里，
手里拿着一束小雏菊，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才弹得很好。”“谢谢。
”苏晚接过花，脸颊有点红。江叙没多说什么，笑了笑，转身走了。苏晚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甜甜的，暖暖的。寒假前的最后一次班会，
李老师让大家写新年愿望，贴在教室后面的愿望墙上。苏晚写的是“考上理想的大学”，
贴在愿望墙的中间。她看到江叙也写了一张，贴在最角落的位置。她好奇地走过去，
看到上面写着“和喜欢的人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字迹还是有点潦草，却很认真。
苏晚心里一动，回头看了一眼江叙，他正在和张昊打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她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跳得很快，手里的笔都有点握不住。寒假里，
苏晚每天都要上补习班，还要做很多作业。她偶尔会想起江叙，不知道他寒假在做什么，
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在玩。元宵节那天，苏晚和林晓去逛灯会。街上人很多，
到处都是红灯笼。她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江叙。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和几个男生一起，手里拿着棉花糖。江叙也看到了她，愣了一下，
然后走了过来：“这么巧？”“嗯，和林晓一起来的。”苏晚点点头，有点紧张。
“那你们慢慢逛，我们先走了。”江叙笑了笑，转身和朋友们走了。苏晚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有点失落。林晓推了她一把：“你看你，脸都红了，是不是喜欢他啊？
”苏晚赶紧否认：“没有，你别瞎说。”林晓笑了笑，没再说话。苏晚却知道，
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喜欢江叙了——喜欢他睡觉的样子，喜欢他打篮球的样子，
喜欢他帮她修自行车的样子，喜欢他看她的眼神。第三章 春风吹破秘密高二开学，
文理分科。苏晚选了文科，因为她的历史和政治成绩很好。江叙选了理科，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选理科，毕竟他的理科成绩和文科一样差。分科后，他们还在同一个楼层，
只是班级不一样了。苏晚在1班，江叙在8班，中间隔了三个教室。
虽然不在一个班，但苏晚还是能经常看到江叙。早上出操的时候，
他站在他们班的最后一排；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
他和朋友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下午放学的时候，他会骑着自行车，跟在她后面不远的地方。
苏晚的成绩还是年级第一，每次考试后，她的名字都会贴在学校的光荣榜上。有一次，
她路过光荣榜，看到江叙站在那里，看着她的名字，嘴角勾了一下。她赶紧走过去，
假装没看到他，心里却甜甜的。四月中旬，学校组织了一次春游，去郊外的森林公园。
苏晚和林晓一起，走在队伍的中间。江叙和他的朋友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偶尔会传来他们的笑声。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在草地上吃东西。
苏晚拿出妈妈给她准备的三明治，刚咬了一口，就看到江叙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一瓶可乐：“给你。”“谢谢。”苏晚接过可乐，心里有点紧张。江叙没多说什么，
坐在她旁边的草地上，拿出自己的面包，慢慢吃了起来。林晓识趣地走到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