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恋爱三年，女友跟开跑车的富二代走了。我喝到断片，
蹲在路边吐成狗。第二天，全市广告牌都在循环一句话：江澈，我回来了——沈未央。
那个被我弄丢的青梅，如今是身价百亿的科技新贵。她把我堵在门口，甩给我一份资产清单。
现在，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了吗？1李冉发来分手微信的时候，
我正蹲在工地上吃十二块钱的盒饭。江澈，我们算了。你很好，但对不住，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短信简洁得像是扔垃圾前的通知。筷子停在半空，饭粒黏在嘴角，
有点滑稽。旁边工友的收音机咿咿呀呀放着苦情歌，应景得让人想笑。我没回，
扒完最后两口饭，继续搬砖。汗水滴进水泥灰里，砸不出一个响。晚上，
我叫了几个兄弟在大排档喝酒。泡沫溢出来，沾湿了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哥们儿拍我肩膀：为个嫌贫爱富的女人，不值当。兄弟给你找个更好的！我没说话，
只是灌酒，一杯接一杯。酒精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口那股闷着的钝痛。三年，
我拼了命地想在这城市扎下根，给她一个家。结果她还是坐上了那辆红色的跑车。
开车的男人，我见过，来我们工地视察时，项目经理点头哈腰陪着的小开。散场时，
我吐得天昏地暗，靠在脏兮兮的墙角，摸出手机。屏幕模糊，指纹解锁好几次才成功。
鬼使神差，点开了通讯录最底下那个几乎遗忘的号码。沈未央。这个名字，
带着一股陈年的旧纸张气息，扑鼻而来。我嗤笑一声，凭什么李冉能找下家，我不能？
拇指悬在拨号键上，半天，最终重重落下。没响几声，电话通了。那边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我却怂了，手忙脚乱地掐断。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喂……未央，我……算了，没事。
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摔得稀碎。世界彻底黑掉。2第二天我是被电话吵醒的。
宿醉像一把钝斧子劈着我的太阳穴。哥们儿的声音在话筒那边炸开：我艹！江澈！你火了！
看窗外！不！看你妈全市的广告牌！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超级富婆？！藏得够深啊！
我骂了句神经病，揉着剧痛的脑袋挣扎到窗边。老破小的出租屋，窗外正对着一栋摩天楼。
巨大的LED屏幕上，没有明星代言，没有商品广告。只有一行清晰无比的字，
沉默又嚣张地滚动着：江澈，我回来了——沈未央。红底白字，扎眼得要命。我愣住了，
以为酒精还在腐蚀我的视神经。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电话疯狂涌入。
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在问同样的问题。我抖着手打开朋友圈，已经彻底刷屏。不同角度，
不同地段，全市所有核心商圈的广告牌，甚至公交车站灯箱。全都被同一句话霸占。
阵仗大得像是外星人入侵前的宣言。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心脏跳得快要冲出喉咙。
沈未央？那个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流着鼻涕哭唧唧的黄毛丫头？
那个因为我把她辛苦做的模型撞散架，能追着我打三条街的凶丫头？
那个……十年前一声不响举家移民海外，再无音讯的……青梅？手机又震，
是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我咽了口唾沫，接起来。那边安静了两秒，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清泠泠的，带着一种陌生的冷静和笃定。不再是记忆里清脆咋呼的语调。醒了？
地址给我，或者，你更想我调卫星图片把你从这片老破小里挖出来？我喉咙发干，
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未央？嗯。她应了一声，
背景音里有极轻微的键盘敲击声，给你十分钟洗漱下楼。或者，我上去也行。别！
我几乎是弹起来，我……我下去！胡乱套了件还算干净的T恤，冲下楼。
老旧的楼梯间弥漫着霉味。楼洞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线条流畅，安静得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车标我认识，贵得离谱。车窗降下，驾驶座是个表情一丝不苟的司机。后座门打开，
一只纤细的脚踝踩着高跟鞋落地。女人站起身，看向我。时间仿佛被按了慢放键。
阳光有点刺眼。我眯起眼，看着那个身影一步步走近。及膝的米白色西装裙，剪裁利落。
外面罩着同色系长风衣。茶色墨镜推在发顶，露出一张清艳的脸。
五官依稀还有小时候的影子，却彻底长开了。精致，冷淡，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感。
她在我面前站定，目光在我起皱的T恤和廉价拖鞋上扫过。微微蹙了下眉。不是嫌弃，
更像是一种……审视和评估。看来昨晚醉得不轻。她开口，声音比电话里更清晰，
砸在耳膜上。我喉咙发紧，千头万绪堵着，最后冒出一句傻透的话。
那些广告牌……你弄的？嗯。她答得轻描淡写，找你费了点时间。
下次别不接电话。我愣住：你怎么知道我……她抬手，亮了下手机屏幕。
上面正是我昨晚那通拨出二十三秒就挂断的通话记录。卫星电话，加密线路。
虽然你只说了堆废话就挂了，但定位足够了。我：……这特么是沈未央？
那个因为我偷吃她绿豆冰棍能哭一下午的沈未央？她收起手机，
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个扁平的银色平板。点亮，递到我面前。看看。
屏幕上是一份密密麻麻的资产列表。数字长到需要数半天位数。公司股权，不动产，
专利授权，基金证券……一路往下滑，仿佛没有尽头。最底下是一个汇总的天文数字。
我抬头，茫然地看着她。什么意思？她收回平板，目光平静地看着我，
语气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现在，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了吗？3我盯着沈未央，
感觉宿醉的后劲儿又上来了，砸得我头晕眼花。沈未央，你……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半天憋出一句，你抢银行了？她闻言，眉梢微挑，那点熟悉的，
看傻子似的表情终于透出几分过去的影子。比那个效率高一点。她语气没什么波澜，
做了几家科技公司，卖了其中两家不太赚钱的。不太赚钱的……我听着这轻飘飘的话，
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你找我……就为了给我看这个？我指了指周围，
还搞出这么大阵仗？不然呢？她反问得理所当然，你昨天打电话，
不是想找我叙旧？我一时语塞。我能说我只是喝多了发疯，顺便想找个情感替代品吗？
我不能。面对眼前这个气场三米八的陌生青梅，我怂得彻底。她微微侧头，
打量了一下我身后斑驳的楼道墙面。不请我上去坐坐？别！我立刻拒绝，
上面……乱得下不去脚。主要是，我那狗窝跟她这身行头，以及楼下那辆车，
简直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放在一起都算污染环境。她没坚持，点了点头：那好，走吧。
去哪？我下意识问。吃饭。她看了眼手腕上低调的表，你应该还没吃早饭。顺便，
把你的事情处理一下。我……我有什么事？她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
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个因为你穷而甩了你，
选择了开红色法拉利488男人的前女友。李冉，对吗？她精准地报出名字和车型，
甚至准确到了488这个型号。我后背莫名一凉。你查我？基本信息收集而已。
她走向车门，上车再说，这里会挡路。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她上了车。车内空间宽敞，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冷冽又干净的香氛。和外面嘈杂的世界完全隔绝。
司机一言不发地平稳驾驶。我僵硬地坐在真皮座椅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你……怎么知道的？我声音有点发涩。昨晚你喝醉后，重复这个名字和她的分手语录，
二十七次。她语气平静得像在复述数据。并且，评估你当前情绪困扰的根源，
处理掉是最优解。处理掉？这用词让我脖子后面的寒毛都立起来了。你……想怎么处理？
她划着平板，头也没抬。根据初步调查，李冉新男友，王晟，
其父公司近期正在寻求B轮融资。而我，刚好是他们的首选目标投资人。
需要我让他立刻破产，还是只需要他亲自来向你道歉，并保证不再与李冉有任何联系？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都什么跟什么？不是……未央，这……没必要……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案？她终于从平板上抬起眼，看我。或者，你对她余情未了？
没有！我立刻否认，快得像是怕跟她扯上任何关系。那就好。她点头，
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程序选项。效率最高，成本最低的方式，是直接源头打击。当然，
如果你有额外需求，可以提。我靠在椅背上，感觉脑子乱成一锅粥。
眼前这个杀伐决断的女人，真的是记忆里那个会因为算错数学题哭鼻子的小未央？十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车停在一家看起来就死贵死的早茶餐厅门口。
门口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恭敬地拉开车门。沈小姐，您预留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
她微微颔首，走在前面。我跟着她，穿过雅致安静的厅堂，落座在靠窗的位置。
她熟练地点了几样点心，然后把菜单递给我。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我扫了一眼价格，
眼皮直跳，胡乱加了样最便宜的。等菜的时候，气氛有点微妙的沉默。
我忍不住问：你这十年……在国外到底做什么了？读书，工作，创业。她言简意赅。
……然后就，成了这样？我比划了一下周围，和她。嗯。她喝了口茶，
运气比较好，踩中了几个风口。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我隐约觉得，
过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点心很快上来，精致得不像食物，像艺术品。我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却吃得很认真，姿态优雅，速度却不慢。那个广告牌……我犹豫着开口，挺贵的吧？
没必要这么……有必要。她打断我，放下筷子，看着我。这是最快让你知道，
并且让所有曾经看低你的人知道——江澈，你不一样了。或者说，
你从来就不该被他们那样对待。她的目光很直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心脏猛地一跳，漏跳了一拍。而且，她补充道，语气稍微放缓了一点，
找你确实花了点时间。你毕业后换了两份工作，搬了三次家。昨晚定位到的区域，
楼宇密集，租户复杂。不用非常规手段，效率太低。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所以，
搞出这种“烽火戏诸侯”式的阵仗，只是因为……效率高？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我动作一顿——李冉。4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那两个字李冉，
像是看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下意识想按掉。对面的沈未央放下了茶杯，发出轻微一声脆响。
接。她只说了一个字，听不出情绪。开免提。我愣了一下，还是依言滑开接听，
点了免提键。李冉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带着一种刻意放软的委屈，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江澈……你，你现在在哪？我看了一眼沈未央，
她正用筷子夹起一枚水晶虾饺，神情专注得像在实验室分析样本。在外面，有事？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我看到那些广告牌了……她语气有些迟疑，
又带着试探，全市都是……那个沈未央，是你认识的那个……青梅？嗯。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个事实，或者是在判断价值。
你……你们……她真的……李冉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点哭腔。江澈，对不起，
昨天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我说了那些话……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有苦衷的，
是王晟他逼我的……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我听着这话，胃里一阵翻腾。
昨晚酒精带来的恶心感去而复返。沈未央终于抬了下眼皮，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就这？。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对我做了个继续
的手势。自己则拿起了那个银色平板，手指快速地在上面滑动。李冉。
我打断她蹩脚的表演，分手是你提的，好聚好散，没必要再说这些。不！江澈，
你听我解释！她急了，真的是王逼我的！他说如果我不跟你分手，
他就让他爸在公司找你麻烦，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我也是为你好啊！我怕他针对你！
我差点气笑出声。为我好？为我好所以迅速上了别人的跑车？
沈未央的手指在平板上敲了一下，然后将其轻轻转向我。
屏幕上是王晟他们家公司内部的股权架构和一份即将签署的投资意向书。
其中一条用红线标出的附加条款异常醒目：投资方沈未央方享有绝对一票否决权，
并可随时无条件撤资。她用手指点了点那条条款，然后目光平静地看着我。
意思再明显不过。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说：李冉，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王晟有没有那个本事让我混不下去，你可以让他试试。另外，我顿了顿，补充道，
祝你和他……锁死，别再来祸害别人了。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只有粗重又难以置信的呼吸声。沈未央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很快，
她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在平板上点了两下。我这边听到李冉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气，
声音都变了调。江澈！你……你做了什么？！王晟刚给我打电话，像疯了一样骂我！
说投资黄了！是不是你？！是不是那个沈未央……我没等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清静了。手心有点冒汗。我看向沈未央，她正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手。解决了？
她问。……嗯。效率还可以。她点评道，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任务。
接下来，谈谈你的事。我？我什么事？我一愣。她放下餐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根据你的专业背景和过往工作经验，我为你初步筛选了三个职位。
一个是北美分公司技术顾问，需要常驻，年薪base五十万美元，加上……等等！
我赶紧叫停，未央，我……我没说我要换工作。她微微偏头，
似乎有些不解：你目前的工作环境、薪资待遇以及发展前景，均不具备可持续性。
更换是最优选择。不是这个问题……我有点头疼，感觉跟她沟通有点困难。
那是什么问题？她追问，眼神纯粹得像是在探讨一个技术难题。我……我不想靠你。
我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为什么？她更疑惑了，我的资源丰富，
为你提供最优选项，符合效率原则。这不是效率的问题！我声音提高了一些，
引来旁边桌轻微的侧目。我压低声音：这是尊严的问题！男人不能靠女人，你懂吗？
她沉默地看着我，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然后，她非常认真地开口：你这个观点，
缺乏逻辑支撑，并且涉嫌性别歧视。资源优化配置，与性别无关。我的就是你的，
这有什么问题？我的就是你的……这话砸下来，把我砸懵了。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是……沈未央，我们……十年没见了，你一来就……就搞这么大阵仗，
甩我一脸资产列表，还要给我安排工作。这节奏快得让我头晕目眩。十年二十三天。
她准确地报出数字，但这与我要对你负责并不冲突。负责？我抓住了这个词，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负什么责？她看着我，眼神清澈又直接，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小时候玩过家家，你掀过我盖头。按规矩，拜了天地，我就是你老婆。
虽然流程简陋，但具有契约象征意义。我认。我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咳得惊天动地。过家家？！掀盖头？！那都是五六岁时候的破事了！她居然还记得？！还认？
！不是……未央，那是小孩子瞎玩……当不得真……我很想解释，脸涨得通红。
我当真了。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而且，后来你爸妈开玩笑，
说给你们定娃娃亲，你也没反对。单方面解除契约，需要双方同意。我并未同意。
我：……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古董观念？而且，
她那语气，根本不是在谈情说爱，更像是在陈述一项法律条款！沈未央，你……
我试图组织语言，你是不是在国外待太久，脑子……我想说是不是傻了，
但对着她那副冷静睿智的模样，实在说不出口。她微微蹙眉，似乎对我的反应不太理解。
你认为我的逻辑有错误？这不是逻辑错误！我扶额，感情不是做生意，
不能这么算！那该怎么算？她虚心求教。我被她问住了。是啊，感情该怎么算？
谁又能算得清？总之……工作的事，以后再说。我败下阵来，只能采取拖延战术。
你先让我静一静，消化一下。比如消化一下我这个青梅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的事实。
她思考了几秒，点了点头：可以。给你二十四小时。不是……这种事哪有规定时间的？
效率需要时间节点。她回答得理所当然。我彻底没脾气了。这顿饭，
在我食不知味和她的高效进食中结束。她让司机先送我回去。下车时，她叫住我，
递过来一个全新的手机盒子。你的手机屏幕碎了，影响使用效率和视觉效果。
sim卡已经帮你换好了。我愣愣地接过。未央，我真的……晚上等我电话。
她打断我，语气不容拒绝，带你去个地方。说完，车窗升起，黑色的轿车无声滑入车流。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抱着新手机，看着眼前破旧的居民楼。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
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5我拿着新手机，晕乎乎地回到出租屋。
屋里还残留着昨晚的酒气和一股难以言说的颓丧味。
和刚才餐厅里的香氛、沈未央身上的冷冽气息格格不入。我瘫倒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块水渍发呆。脑子里乱糟糟的。沈未央。这个名字，
连同那个拖着鼻涕、性格却意外执拗凶悍的小女孩形象，已经被时光埋在了很深的地方。
十年。我们都变了。我变成了一个为生计奔波，还会被女朋友嫌弃穷的普通人。
而她……我拿起那个新手机，金属外壳冰凉，手感极佳。我甚至没看清是什么型号。开机，
屏幕亮起，显示着满格信号和电量。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存着A 未央。
连 sim卡都帮我插好了。这体贴周到得让人有点无所适从。我鬼使神差地打开搜索引擎，
输入沈未央。跳出来的词条关联让我眼皮直跳。星辰科技联合创始人
全球青年科技领袖人工智能领域新锐……一连串的头衔和光环。
还有几张她在国外科技峰会上的演讲照片。西装革履，神情自信冷静，站在聚光灯下，
与记忆中那个追着我打的小女孩判若两人。所以，她说的做了几家科技公司，
卖了两家不太赚钱的，是真的。而且，卖出的价格，显然是天文数字。我放下手机，
心里堵得更厉害了。我们之间，隔着的好像不止是十年时光。还有一道深不见底的，
名为阶层的鸿沟。下午，我试图睡一觉，但翻来覆去睡不着。房东突然打来电话，
语气客气得诡异。小江啊，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把之前的水电燃气费结一下？
对了，你那个房租啊，不用急着交，下个月，不不，下下个月再说都行！我愣了一下，
之前他还催租催得紧。王叔，怎么了？是不是……没事没事！就是你那个……女朋友，
哎哟，真是又漂亮又客气！她派人过来，把你接下来三年的房租都一次性付清了！
还说你这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直接跟她说！我：……沈未央！动作要不要这么快？
！我挂了电话，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傍晚，我接到她电话，言简意赅：下楼。
我磨蹭着下去，那辆黑车已经停在那儿。这次她没下车。我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换了一身衣服，还是剪裁利落的款式，但颜色换了深空灰，看起来更显沉稳。去哪？
我问。吃饭。她看了眼我身上的旧T恤和牛仔裤，没说什么，只对司机报了个地址。
车最终停在一家私人会所门口。门脸低调，进去之后别有洞天。
服务生引我们进了一个安静的包间。落座后，她递给我一份菜单。看看，喜不喜欢。
我翻开，菜名花里胡哨，价格贵得离谱。我没什么胃口，随便指了两个。她补充了几样，
然后对服务生说：甜品要杨枝甘露，多加一份西柚。服务生应声退下。我猛地抬头看她。
她正低头用热毛巾擦手，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你还记得？我有点惊讶。
小时候，我们俩家关系好，经常一起吃饭。我最喜欢的就是饭后那碗杨枝甘露，
而且一定要多加西柚粒。她总是把她那份里的西柚挑给我。她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
声音很淡：嗯。你的奇怪口味，很难忘。包间里安静下来。菜很快上来，
精致得让人不忍心下筷。我们沉默地吃着。她吃饭依旧很专注，不怎么说话。我憋了半天，
还是没忍住。未央，你……不用这样。她抬眼看我：怎样？就是……
我比划了一下，租房子，吃饭，还有早上……那些广告牌。我知道你现在很有钱，
但真的没必要为我做这些。她放下筷子，看着我，眼神很认真。为什么没必要？
我们十年没见了，你一回来就为我花这么多钱，我……我受不起。我心里有点烦躁，
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窘迫。而且，别人会怎么看我？吃软饭的？她微微偏头，
似乎在理解我的逻辑。别人的看法，是无效信息干扰，无需处理。至于钱，
她语气平淡，这只是一种资源，用来解决问题，提高效率。目前，让你生活得更好，
是我需要解决的问题之一。用最优资源投入，有什么问题？又是效率！资源！
我有点火大：我是人！不是你的项目！不需要你用处理数据的方式来处理！
她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那应该用什么方式？我被她问住了。对啊，应该用什么方式？
久别重逢的青梅？可她做的这一切，早已超出了普通青梅的范畴。
难道真因为那个可笑的过家家？江澈。她叫我的名字，声音比刚才低了一点。
我做事习惯直接，可能方式你不喜欢。你可以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或者，
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对你好。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漂亮，清澈明亮，
此刻带着一种纯粹的困惑和……一丝极难察觉的笨拙的认真。她好像真的不是在炫耀财富，
也不是在施舍。她只是……在用她认为最正确、最高效的方式，对我好。我胸口那股无名火，
突然就被这眼神浇灭了。剩下一种酸酸胀胀的，说不清的感觉。我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未央，对我好，不是拼命给我砸钱。那是什么？她追问，像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是……我卡壳了，这问题太抽象，是尊重我的想法，给我点空间，
别……别把我当项目一样安排得明明白白。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低头在平板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在平板上快速记录着什么。像是在记录实验数据。
我忍不住探头想看一眼。她立刻将平板屏幕扣下，动作快得带起一点风。隐私。
她面无表情地说。我：……行吧。甜品上来，那碗杨枝甘露果然堆满了西柚粒。
她把自己那碗推到我面前。你的。然后把她那碗几乎没有西柚的拿过去，小口吃起来。
这个细微的，带着童年印记的习惯性动作。莫名让我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也许，
她没那么“陌生”？吃完饭，她没问我要不要回家，直接让司机开往另一个地方。
车停在一个高端商场门口。又干嘛？我有点警惕。消费。她回答得简单直接，
已经下车。我不需要衣服！我衣服够穿！我试图抵抗。她回头打量我一眼，
目光精准地落在我T恤领口那点不起眼的磨损上。你的‘够穿’标准，需要更新。说完，
不由分说地走进一家奢侈品男装店。我硬着头皮跟进去。店员笑容热情，
但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沈未央完全无视，手指划过衣架。这个，这个，
还有那边那排，按他的尺码，都包起来。她点菜一样随意。我倒抽一口冷气，拉住她胳膊，
压低声音：沈未央！你疯了？这得多少钱？她看了一眼我拉着她胳膊的手，眼神微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