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米朵，快跟我走！哪怕何晨川的声音依旧温和，我却被吓得浑身一颤。无他。
在我被关在那间阴暗地下室的日子里，他总会这样轻抚我的头发，温柔地说着残忍的话。
米朵，你应该为害死雨桐忏悔。米朵，现在的痛苦都是你应得的。米朵，
不要死好不好？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我几乎要被恐惧淹没，心脏狂跳不止。
何晨川以为我在害怕身后追来的债主们。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别怕，有我在。
身后传来一道破碎的女声，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凄凉。晨川，你不要我了吗？是宁雨桐。
我们学校的舞蹈社社长。我痛苦的根源。何晨川没有回答她，反而看向我：跟我走，好吗？
我望着他虚伪的笑容，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我和宁雨桐之间，他永远选择我。可我知道，
二十多个混混马上就要冲过来为他们的大哥要债。现在是逃跑的唯一机会。我想往回走。
何晨川却不让，他抬手将我的棒球帽往下拉了拉。他特意停顿了一下。
然后拽着我往商场深处跑去。果不其然，我听到了那些粗暴的声音。他妈的何晨川在那儿！
把那对狗男女给老子抓住！在急促的脚步声中，我看着他紧握着我的手指。真是可笑。
重活一世，细节被我重新拾起。他为什么要替我压低帽子？因为宁雨桐虽然和我身形相似，
但我们的发型不同。宁雨桐为了跳舞方便，把长发盘得很高。他为什么要刻意停顿一下？
因为他要确保混混们看到他，来追他，而不是其他人。而不是往反方向逃跑的宁雨桐！
我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何晨川以为是我害怕。哪怕现在情况如此紧急，
他还是安慰我：米朵，不要害怕，你不会有事的。怎么会没事呢？我早就死过一次了啊。
因为你。第二章和上一世一样，我们在同一个安全通道被堵住了。混混粗暴地扯下我的帽子。
操！不是宁雨桐！宁雨桐那个小妖精跑哪儿去了？！有人一拳将何晨川打倒在地，
愤怒地踹着他的腹部。何晨川挣扎着想起身，可他们人太多，根本站不起来。
为首的混混叫马彪，是这片商圈的地头蛇。宁雨桐欠的就是他的钱。
他一脚将何晨川的脸狠狠踩在地上。老子借给那小妖精十万块，现在连本带利要二十万，
她跟我玩失踪？她既然那么在乎你，我把你弄废了，看她还躲不躲得住。
马彪缓缓蹲下，手指夹着打火机。火苗在何晨川脸前晃动着。他指着我：这是你女朋友？
何晨川的眼皮剧烈颤动。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让兄弟们陪她玩玩，咱们两清；第二，你告诉我宁雨桐在哪儿，
剩下的事不用你管。你选哪个？二选一。我还是宁雨桐？在我的记忆里，
何晨川一向是选择我的。我们从小学到大学，一起上补习班，一起参加社团，一起实习。
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就像是童话里的青梅竹马。可试题来了，一个叫宁雨桐的人。
她就像是平静湖面上的石子，打破了所有的宁静。听到她的名字时，我并没太在意。
因为何晨川提起她时，眉头总是紧皱，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宁雨桐太烦人了，
整天缠着我练舞。每次社团活动，她都要过来找借口，真是够了。她老给我买咖啡，
我都扔垃圾桶了。他说这些话时神采飞扬，就像在邀功。喜欢何晨川的女生很多，
我没有放在心上。后来，何晨川多次拒绝后，宁雨桐不再缠着他了。她开始和校外的人来往。
她被同学撞见在酒吧和陌生男人亲密。老师们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同学们私下议论她不自爱。直到一次期末考试，老师直接跳过了她，把试卷发给了何晨川。
何晨川突然开口：老师，为什么不发给宁雨桐同学？老师皱眉：发了她也不会做，
次次不及格。何晨川将自己的试卷递给她：这次你会做吗？宁雨桐笑了，
娇媚地眨眨眼：你给的，当然会做。何晨川点头，重新拿了一张试卷。我看着这一幕，
什么都没说。考试后，他主动跟我解释：我只是觉得，同学一场，这样孤立别人没意思。
即使我们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却从没确立关系。所以作为朋友，我能说什么呢？
我说：我相信你。后来，宁雨桐似乎步入了正轨。连这次聚会，她也来了。在我临死前，
何晨川终于告诉我真相。那天，本来是他打算公开他们关系的日子。那天，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可那天，我破坏了一切。第三章棍子敲打着何晨川的腿，
脚踹着他的胸口。混混们对我虎视眈眈。他一定很痛，可他紧咬着牙，
只发出几声忍不住的闷哼。有人已经开始解腰带，发出几声下流的狞笑。即使如此，
何晨川还是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人。沉默就是选择。他选择承受痛苦，只为宁雨桐不被找到。
哪怕他受伤，哪怕我受伤。马彪把目光投向我：小丫头，要不要把宁雨桐在哪儿告诉我？
我的外套已经被撕开，露出里面的衬衫，周围的混混更加兴奋了。他狠狠给了何晨川一脚。
我皱着眉。马彪问：心疼你的小男朋友吗？现在我废了他一条腿，
听说他还是舞蹈社的？他掏出一把小刀。我砍了他的腿怎么样？上一世，
我哪里承受得了这些。我循规蹈矩地念书、工作，只为让生活变得更好。
这一切都超过了我的承受能力。何晨川是天才，刚被经纪公司看中，即将成为职业舞者。
所以在刀子刺向他腿部的那一刻，我哭着尖叫，说出了宁雨桐的位置。我知道她躲在哪里。
何晨川痛苦地闭眼，挣扎着说：米朵，再坚持一下不行吗？他说得对，
再坚持不过五分钟，就能听到保安的脚步声。第二天，
全网都会出现宁雨桐的不雅照片和视频。学校里都说，舞蹈社社长成了笑话。后来，
她从宿舍楼一跃而下。像折翼的蝴蝶一样坠入深渊，失去生命。鲜血仿佛是她的控诉。
我控制不住地颤抖。那天，何晨川将我抱在怀里。我哭着说：对不起。他说：米朵，
不是你的错。现在，我看向何晨川，轻声道：何晨川，真的不要我说吗？
我看向他修长的腿，此时一把刀正悬在上方。你的腿会断，跳不了舞怎么办？
何晨川眼睛通红，他也在做取舍。但年轻人的勇气多么珍贵。只一秒，
他坚定地告诉我：不许说。他低声道：米朵，不许说。我笑了。下一秒，
马彪将刀狠狠刺向他的小腿。血从伤口冒出来，那条腿瞬间血肉模糊。五分钟太漫长了。
我看向不远处的商场监控。红色的指示灯一直亮着。有人撕破了我的衬衫，
不知道多少只手伸过来。我拼命挣扎着。力气快没了的时候，
一条长腿狠狠踢开了压在我身上的混混。牵着我的手就跑。有人追上来，
但我也用尽全力跟他逃跑。很显然，他对这里很熟悉。七转八弯中，我们甩开了身后的人。
他带我躲在黑暗的楼梯间里。直到保安的呼喊声响起，我才敢大声喘气。那人也摘下了口罩。
他叫韩宇。我认识，却不熟，我们在同一个社团。韩宇喘息着松开我的手：不好意思，
不想惹事，而且他们人多，我也只能救你这个没受重伤的人了。我知道，是他报的警。
可今晚的一切几乎将我压垮。不等我说谢谢，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第四章再睁眼，
我已经身在医院。米朵，你醒了？我偏头，是我妈。她眼睛都熬红了，明显一夜没睡，
头发有些凌乱。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妈妈……前世，被何晨川关进地下室后，
他们就不被允许探望我。温和了一辈子的张女士闯到何晨川的工作室，用最难听的话骂了他。
可那时何晨川事业如日中天，哪里是我妈能左右的。我坐起身抱着她，哽咽道：妈妈，
我好想你。张女士拍着我的背：米朵，别害怕，妈妈在。在我妈肩膀上哭够了，
宕机的脑子才想到昨晚的事。对了，韩宇呢？我的目光在病房里扫了扫。
我妈以为我在担心何晨川。别看了，晨川不在这里，他现在还在手术，
昨晚来的时候伤得很重，唉，可怜的孩子……手术？我妈点头，打开带来的饭盒，
顿了一下，又想盖上，算了，你现在肯定吃不下。我连忙把饭盒抢过来：不，我饿了。
昨晚我只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外伤，此刻胃口很好。对着我妈做的粥大口喝着。妈，
何晨川怎么样了？晨川的小腿几乎被切断了一半，昨晚做了一夜手术才勉强保住，
医生说……我妈面露难色，大概觉得太残忍。我鼓励她说下去。
我妈叹气：医生说晨川的腿部神经已经受损，以后可能不太灵活，跑步都成问题……
我接过话：更别提跳舞了，对吧？她沉重地点头。这是他心甘情愿的，我想。
何晨川家都很宝贝他的腿。不让他做剧烈运动，尖锐的东西更不让碰。小时候，他家养了狗，
何晨川开始学舞后，有一次狗抓伤了他的腿，小狗就被送走了。他热爱舞蹈，
哪怕训练很辛苦，他也甘之如饴。他曾穿着演出服在万人瞩目下表演，在台上闪闪发光。
那双眼里满是骄傲与自信。但他现在除了喜欢舞蹈，似乎更喜欢宁雨桐。时间稍纵即逝。
等我意识到许久没见何晨川时，大四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了。何晨川的父母为了他的腿，
生了许多白发，原本和我爸妈同龄的人，如今憔悴不堪。他们带着何晨川去各大医院，
寻找名医，为了他的腿做了几次手术，结果都不理想。何晨川的右腿再也无法正常行走，
更无法跳舞。不过还好，他只是失去了一条腿的灵活，但获得了刻骨铭心的爱情。
再次见到宁雨桐，是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自从何晨川住院以来，都是她亲自照顾，
甚至愿意陪何晨川延迟毕业。何阿姨的态度也从抵触变成了无奈接受。
何晨川的腿已经好了大半，此时两人正在咖啡店里旁若无人地做康复训练。
宁雨桐捧着何晨川的手，声音娇嗲：晨川，我在你手心写字，你告诉我我写的什么好不好？
何晨川宠溺地笑了：好。宁雨桐的指尖轻轻在何晨川手心划着，
我看着何晨川的耳根都红了。宁。宁雨桐满意地亲了亲他的脸颊。第二个字。雨。
我撑着下颌，看着这副亲密无间的画面。下一秒，室友发来消息：米朵，
一会儿去看电影吗，男主角超帅！我回道：不用了，我眼前就有一场戏。
随即拍下何晨川和宁雨桐的照片发给她。此时他们已经发展到高潮，
宁雨桐引导何晨川连起来读。何晨川笑着说：宁雨桐，我爱你。下一秒，
两人就拥吻在一起，全然不顾这是公共场合。室友想看现场直播。我瞥了一眼两人，
笑道：别脏了你的眼。她笑了几声，犹豫着问我：米朵，你已经不喜欢何晨川了吗？
嗯，不止如此，我还有点磕他们。起身时，我与宁雨桐对视了。何晨川背对着我，
宁雨桐的手指缠上他的脖颈，她的眼角眉梢似乎都在宣示，在我们之间，她是胜利者。
我突然想起一件往事。宁雨桐还没堕落之前，
在我面前醋意满满地说：何晨川就喜欢你这种乖学生吗？我没有你乖，但你也没有我好看。
你怎么让何晨川那么爱你的？教教我好不好？我不会装，只会直接表达。
何晨川烦躁地抓住她的手腕，对我温声道：米朵，你先回宿舍。
宁雨桐美丽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晨川，我的手腕很疼。但何晨川抓着她的力道不减，
一点不怜香惜玉。后来，我跟着他们到教学楼。我听见两人在争吵，
何晨川厉声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宁雨桐的心像是被这句话刺穿了，
她自暴自弃地扑向何晨川，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她说：初吻给你了，我不亏，
别的就不一定了。她的堕落换来了何晨川的死心塌地。看起来是胜利者。可是，
我一开始争取的目标，从来都是学业成绩，而非何晨川的爱啊。我和她，
从来不在一个赛道上。第五章毕业成绩出来那天，我去找了韩宇。
他正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做兼职。见到我时，他脸红着捏了捏衣角。见此情形，
我也有些害羞。其实在学生时代，对于韩宇的记忆很模糊。如果学习占了百分之九十，
何晨川就已经将剩下的百分之十占满了。我们虽然在同一个社团，但他总是默默做事，
不太说话。我记得他朴素的衣服，也记得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不过唯一称得上接触的就是活动时偶尔的配合。韩宇就这样被我放进记忆深处。
我被何晨川关在地下室时，看守经常给我放新闻，
无非就是用何晨川与某位新人舞者传绯闻、夜会某某清纯女孩等消息来刺激我。我嫌烦，
趁看守不在，我偷偷调到了财经频道。那时的韩宇已经是知名的创业新星。人长得帅，
有才华有钱，是各大媒体争相采访的对象。那是一段很平常的采访。韩先生的人生里，
是否有什么难忘的人呢？韩宇沉默一瞬：有。主持人立刻追问：可以分享一下吗？
韩宇轻扯唇角，仿佛记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大学时，我们社团的一个女孩。
是女朋友吗？不是，是个很厉害的女孩，每次活动她都很认真，我总是偷偷看她，
心里暗暗想，如果能和她一起工作就好了。最后实现了吗？韩宇停顿了一下，
敛着眉眼，轻轻摇头：没有，她……她后来遇到了一些困难，我没能帮上忙。
主持人还想深问，却被韩宇礼貌地拒绝了。我愣了很久，连看守把频道调回新闻都不知道。
然后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腿上，哭了很久很久。走到奶茶店前，我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韩宇，显得从容了许多。好久不见啊，学霸。我的成绩是全校第一，韩宇是第二。
与我相差了五分。我笑了一声：谢谢，你打算去哪里工作？还没确定，你呢？
星海传媒吧。这一直是我的梦想。他笑了：那我也试试。可是我记得，
他上一世去的是另一家公司。韩宇伸出手：那以后多多关照啊，同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声同事叫出了别样的意味。韩宇的手很干净，手指修长。
我轻轻握上去：多多关照，同事。一会儿你几点下班？我们一起看看工作的事？
韩宇看了眼时间：恐怕要晚上九点才能下班。要不你先回去？明天我去找你。我摇头，
买了杯奶茶和小点心：我不急，先在店里等你下班。韩宇接过食物，
但用的是自己的员工折扣：我来付吧。我自己来！韩宇笑着摇头：你在店里等我，
当然是我请客。我没再推辞，拿着奶茶走到一边。昨晚因为要查成绩的事失眠了，
今天也没好好吃饭，此刻有些饿。外面下起小雨，我边吃边望着窗外出神。夜幕降临，
店里只有我和韩宇两人。外面正是最美的时刻，路灯刚亮。我看着玻璃里映着的自己，
还有在身后温柔看着我的韩宇。我以为他有话想跟我说，下意识回头。
他却在我回头的瞬间移开了视线，专心整理着吧台。不等我多想，就听见了门铃声。
有客人进来了。我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向收银台。
何晨川看着货架上不同品牌不同价格的药品，手指犹豫地停在最便宜的那一排。
韩宇明显认识何晨川，他往我这里看了一眼。我看着何晨川的手指伸向边缘的杂牌药，
比较便宜的那种。我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从前，何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
为了培养何晨川这个舞蹈天才，不惜花费大量金钱请老师，去全国各地参加比赛。
何晨川也很争气，几乎都在比赛中获奖，赚了不少奖金。但艺术太花钱了，
何晨川的舞鞋和服装都买最贵的。所以他们家一向不宽裕。前世，何晨川进了最好的舞蹈团，
大学毕业后签约经纪公司，赚得盆满钵满，何家苦尽甘来。但现在，为了治腿，
甚至不惜借钱，现在估计已经很困难。和宁雨桐的恋爱也花不少钱。买这么便宜的药，
大概已经很拮据了。于是我大方地走上前，拍他的肩：何晨川。
他的眼皮剧烈颤动了一下，转身看向我，不过几个月没见，我们的眼神都生疏了不少。
米朵，你怎么也在这里？我来找韩宇谈工作的事。何晨川的喉咙滚动，
悄悄放下手里的药品。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忘了恭喜你，应该是全校第一吧？
侥幸而已。我看向他手指放着的位置，你来买药吗？他抿了抿唇，
随手拿过最贵的一盒进口药。韩宇微笑着接过来结账：一百八十元，微信还是支付宝？
微信。何晨川看向我，很有礼貌地说：米朵，我先走了，我女朋友还在等我。
这话说得，好像在解释什么。我望向窗外，宁雨桐果然撅着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