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区忽然一片黑，电梯停在十五层，夏笙提着刚从医院带回的住院包，
沿着应急指示灯摸回家门。门锁在指纹下轻响，冷气里有陌生的香水味，
像花被压皱后的甜腻。卧室方向传来轻轻的笑，她在衣柜门缝里举起手机，
红色的录影点一亮，镜头里，两双脚影靠得过近。她没有开灯，
先让手机的手电筒沿着地面慢慢扫过去。
光落在凌乱的鞋尖、掉在床边的扣子上、和一条没来得及收好的领带上。
她把手机卡在衣柜内侧的木缝里，摄像头对着床沿，角度像保安摄像头那样冷静。
她推开卧室门，门轴被黑暗里的潮气磨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她把手电光抬高，
皱皱巴巴的床单在光里像刚被人揉开的一张谎言。顾行舟先看见光，反射性地向前挡住，
眼神里那点心虚像没充满电的屏幕闪了一下。白宁抓着他衬衫的袖子，肩膀上有浅浅的压痕，
头发像被风吹过，又像有人耐心地理过。“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要在医院留到九点？
”顾行舟下意识把嗓音压低，像怕打扰谁。“临时停电，医生提前放我走。
”她声音平地一样平，“我顺路把住院包带回来了，省得明天再拿。”“误会。
”他挤出两个字，像在熄火的车里猛踩油门。“对，都是误会。”白宁跟着点头，
“我只是……来取之前落在你这里的东西。”“看出来了。
”她的手电光顺势照到床尾那只“落下的东西”，一条女人的丝巾安静趴着，
“是很舍不得的东西。”顾行舟伸手来抢她的手机，她侧身让开，没有挣，
动作像把热水杯往旁边挪半寸那么顺。她把手电照回自己手心，
掌纹里还存着白天B超单余留的热度，那张纸，在医院自动打印口里吐出来时，温温的，
比他说“我爱你”更像真的。“行舟，保胎要紧。”她说，“你们继续解释，
我来拿点东西就走。”他像被这句“保胎”噎住，舌头打结：“我……我真的没碰她，
我们就聊了会儿。”“嗯。”她换了只手握手机，另一只手去抽屉里找U盘，
“聊到扣子都掉了，聊得挺认真。”抽屉里按色标分成三格：证件、药卡、电子存储。
她把U盘放进住院包侧袋，又把备用的移动电源塞进去，动作比白天在产科排号还有条理。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了一下，是婆婆的来电。她把外放关掉，接起。“笙笙？
听行舟说你回来了？你别冲动，保胎要紧，先把情绪稳住。”“我情绪很稳。
”她看了一眼躲在顾行舟身后的白宁，“您放心，我不会跟谁抢人，我只拿我的东西。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小两口有什么误会，明天再说。孩子最重要啊。”“嗯，
孩子最重要。”她挂断，顺手把通话录音备份到云端，文件夹命名为“停电—通话记录”。
顾行舟挪了一步，挡在门与她之间：“你去哪儿？这么晚，外面黑。”“去医院，
医生让我观察两天。”她把住院包的拉链拉到顶，“你给我让开。”“我送你。
”他扑上来抓她手腕，力道轻得像在求证什么。“别动我。”她避开，目光短短地凉，
“你现在手上可能带着别人身上的温度。”他像被这句话烫开，手咣当地垂下去，
嘴里还在找补：“笙笙，我真的没——”“误会嘛，你都说了。”她点头，
“我不纠正别人擅长的词。”白宁把衬衫扣子扣好，低声说：“夏小姐，我知道你不舒服，
但我们——”“你不必知道我舒不舒服。”她抬了抬下巴，“知道这屋子是谁的就行。
客厅中间那台空气净化器，下周会撤走，别插我的电。”一句话把房子的归属与占用切干净，
她听见自己心跳，很稳，像护士在胎心监护仪上画出来的那条线。她走向玄关，
脚底踩过一小片糖纸，金属纸亮了一下，又立刻吞进黑暗。
她把那串写着“HOME”的钥匙轻轻放回托盘，手指在托盘边缘蹭了一下，灰是新的，
像某种刚刚落下的尘埃。“笙笙，晚上外头不安全。”顾行舟跟过来，“你要不先睡一觉，
我明天陪你去。”“明天你很忙。”她朝走廊的应急灯点了点头，“你要忙着解释。
”他张了张嘴，没再找到一个像样的句子。她发了一条消息给乔梨：“停电回家，情况坐实。
门锁记录可能有用，帮我联系物业调监控。视频我录了。”很快，乔梨回：“收到，别逞强。
先去医院，我给你定位叫车。记得把U盘带上。”她把手机握牢，关掉手电筒，
目光在屋里最后扫一圈，像从一间展厅取回自己的展品。“行舟。”她叫他的名字，语气平，
“我现在只救我和孩子。”这句话像把开关拨到“断电”的冷感区，所有多余的灯都灭了，
只剩她掌心里那点余温在替她照路。她拉开门，一阵楼道的潮气贴上来，
远处有人在楼梯间说笑，日常像没停过。她把住院包挎上肩，低头摸了摸腹部，
轻轻说：“我们走。”门在她身后合上的声音，不重，也不轻，
刚好把屋里的一切隔成了昨天。2急诊导诊台的灯白得很，人来人往像水。
夏笙把病历本和孕检卡递过去，护士看了眼时间，先把她引进胎监室，嘱咐她躺下，
冰凉的探头按在腹部，纸带“沙沙”地吐出曲线。她盯着那条线像看一条需要被守护的河流，
手心仍留着白天B超单的余温。她慢慢把呼吸跟着曲线走，像在给自己和孩子数拍子。
“别紧张，先观察两天。”护士把床帘拉好，“有人陪同吗？”“路上。
”她说完给乔梨发定位，“已到医院。需要：监控、门锁、停电检修证明，越快越好。
”手机立刻震动：“收到。我去物业，你别动气。所有原始文件我来接管。
”输液针头扎进血管的一瞬，她把目光从天花板移到手机屏幕，建立新文件夹，
命名“停电—原始”。她把衣柜门缝的录影传上去，
又新建“门锁—进出时间轴”“通话—婆婆”。每个文件名后，她习惯性地加上日期和时间。
顾行舟的消息弹出一串：“到哪儿了？我在急诊门口，别生气，真的是误会。
”头像在消息栏里闪烁，像一个追着解释的路灯。她没回，把手机交给护士保管，
免得电磁干扰。护士笑说：“放心，胎心挺稳的，就是你得稳。”“我会。
”她把住院包往床尾推，“我在救两个人。”婆婆的电话又打进来，
声音还是那句：“保胎要紧，笙笙，先别闹，孩子最重要。”“我在保胎。”她声音平稳，
“至于‘闹’，明天交给明天。”“那你听行舟一句，
他肯定是一时糊涂——”“我暂时不接受任何‘肯定’，医生让休息。
”她把通话录音自动备份，终止话题像合上一本不想读的书。乔梨推门进来，
披着从外头带进来的夜气，手里举着热奶茶当护身符：“主治叫周医生，对吧？
我问过护士了，等会儿会来评估。物业那边，我报了事由，
他们愿意配合调停电时段的走廊摄像。”“门锁记录？”她问。“申请提交了，明早出具。
还有，我把你家门口的猫砂收走了，别让某些人拿它当借口上门喂猫。
”乔梨把奶茶放到床头，“喝不喝？”“闻着就饱。”她笑了一下，
笑意被生理盐水晃得很轻，“闻絮那边，帮我约明天午后。线上也行，材料我整理。
”“已经发了邮件。我还做了个清单。”乔梨掏出记事本，“一，分居告知书；二，
共同账户冻结或改签；三，物业证明；四，证据备份的校验码；五，访客白名单，
把无关人等挡在门外。”“把顾行舟也挡在门外。”“当然。”乔梨挑眉，
“访客黑名单第一位。”周医生进来时，一身温和的白光。她检查指压痕，
又看胎监纸：“胎心稳定，子宫反应轻微，主要还是情绪应激。先观察四十八小时，
规律作息，少用手机。能吃就吃，别空腹。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叫人。”“好的。”夏笙点头，
“我会把‘少用手机’写进清单。”“你们年轻人，什么都写清单。”周医生笑了一下，
眼神认真，“清单之外，也给自己留一点空白。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稳定’。”“收到。
”她把“稳定”两个字在心里描了一遍，像在曲线上画了一根细细的横线。医生走后，
心理咨询师做了短评估。她坐在椅子上，把双手搭在腹部上方，
听对方说“应激”“边界”“安全感”。她简短回答，像把一只只漂浮的词语装进盒子。
“你不必在今晚做所有决定。”咨询师最后说，“但你可以先替自己做一个决定。
”“我决定只救我们两个。”她轻轻拍了拍肚皮，“这条路先走起来，别回头。
”顾行舟发来语音，她让乔梨代接。乔梨把公事腔抹上去：“顾先生，夏笙现在在医院休息。
后续事项请走律师渠道。今晚起，她不再接你任何私聊。”“那我明天去看她——”“请勿。
访客名单里没有你。”乔梨挂断，把手机递回，“世界清净了。”“等校验码生成。
”夏笙把上传好的视频打了个记号，又用U盘拷了一份，发给乔梨，“给我留一份线下备份。
我们这回学聪明，不跟任何‘我发誓’做口头交易。”“遵命。”乔梨把U盘塞进文件袋，
“我去付费，顺便给你买点糯米鸡。”“不要糯米，难消化。来点苹果。”她说完自己也笑，
“看，我在执行医生意见。”病房灯调到温柔档，墙上钟走得不紧不慢。她靠在枕头上，
听纸带继续“沙沙”地走，像下着一场细小的雨。她把被子往上提了一点点，
像给未来盖一层薄薄的被。电量在充，点滴在落，夜在退。“我们先睡，
”她对腹中的小家伙说，“明天开始，把大人的事交给大人处理。”胎心像回答她，
节律稳稳。她闭上眼，任由白光把她包起来，像被一张不会起褶子的床单接住。
3午后的光在病房地面上铺出一块温温的矩形，窗帘被风推了半指。护士把帘角压住，
说周医生一会儿再来复查。夏笙把枕头拍实，让屏幕立在床边小桌上，耳机插好，视频接通，
画面里是一张沉静的脸，短发、无饰——闻絮。“我看过你发来的素材了。”闻絮先开口，
声音不高，“你取证很克制，这好事。我们先做两件事：一，固化电子数据；二，设边界。
”“固化怎么走？”她把笔记本翻到新一页，标题写上“律所会议—第1次”。
“衣柜门缝的视频保留原文件，不要再二次压缩。用原机导出，生成时间戳和校验码，
我会发你工具指引。”闻絮顿了顿，“门锁进出记录、物业停电检修单、走廊摄像，
统统列进‘时间轴’。聊天记录只保留必要段落，避免信息过载。”“懂。
”她写下“少即是多”。“再说边界。今晚起，所有沟通走律师邮箱。
你不接他的私聊、不见他的面、不回任何‘道歉’类语音。访客名单清空，黑名单我来拟。
”闻絮看她一眼，“你的任务只有两个：吃饭、睡觉。”“这清单我喜欢。
”她勾了一下“吃、睡”，又添上“呼吸”。“接下来是方案。”闻絮打开一份模板，
“你怀孕在身，我们优先走分居通知＋抚养权预设＋家务补偿主张。
离婚路径两条：协商不成，诉讼。先把谈判对手的预期降到现实。”“现实是？”她抬眼。
“视频＋门锁＋停电时段，这三样印证在一处。出现第三人，且影响到孕妇身心健康。
这就是现实。”闻絮把另一份文件共享到屏幕，
“探望权边界写死：固定时段、固定地点、不得与白宁共同出现。
抚养费按收入、产检与分娩特殊支出另列。共同财产先保全，再谈分割。
”“我可以配合做体检与心理评估报告作为佐证。”她补充，“已经做了初筛。”“很好。
”闻絮点头，“你很专业，这会让对方很不专业。”她笑了一下，
笑意薄薄的：“我不需要一场爱情公证书，我要生活的使用说明书。
”“那我们就按说明书来。”闻絮把流程敲进邮件，“今天下午我发出律师函与分居告知书，
采用双送达：电子一份、纸质一份。你只需要在病房里完成授权签署，
出院后到所里补原件与公证。”“好的。”她把“授权书、委托合同、证据清单”列成三行，
“还有共同账户冻结改签，我想先动。”“立刻动。”闻絮把“共同账户”标红，
“先冻结高频支付、取消自动扣款、重置网银密码，保留流水。
你们家的电、水、网可以改为AA或你个人名下，防止他以‘家事’之名继续侵占资源。
”“我把空气净化器撤走，省得他以‘我怕你吸甲醛’为名跑来。”她笔尖停了一秒，
“这是玩笑。”“边界感良好。”闻絮也笑，“第二件事：住处。你不适合回婚房，
尽快找一个近医院、安静、有电梯的短租。钥匙只发白名单。还有一条，别一个人搬。
”“收到。”她给乔梨发去一条消息，“帮我看近医院公寓，三个月起租，安静一层，
电梯房，不要朝马路。”“闻絮，”她抬眼，语气很平，“我不打算赢得好看，
我只想干净地结束。”“干净，就是好看。”闻絮把话压低，“记住，
你不是来证明自己值得被爱，你是来确保你和孩子得到应得的权利。”她“嗯”了一声，
像在心里按了保存键。会议结束前，
闻絮把“电子数据三性”放在屏幕中央——“合法性、客观性、关联性”。她一句一句复述，
门锁厂商后台、物业签章；客观性原始文件、哈希值；关联性同一时段三证同证。
“我会根据这些发出第一封函。至于对方要见你——”闻絮看她，“不见。
你要对见面上瘾的人说‘戒掉’。”“我会。”她把笔盖上，“谢谢。”“别谢我。
”闻絮起身，镜头里只剩一盏台灯，“我收了钱。”她关掉视频，病房里安静下来，
只剩点滴不紧不慢。她给文件夹又加一层命名规则，
把“停电—原始”的每个文件都生成了校验码，发回律所邮箱，抄送给自己与乔梨。
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她掌心，她忽然意识到：她不再把手伸向那盏总是忽明忽暗的灯，
她自己就是一个稳定电源。两天后，周医生判定指标稳定，写下“出院”两个字。
乔梨拎着一只行李箱来接她，箱子里是她的电脑、几件宽松衣物和一盆绿箩。“房子看好了，
离医院一站路。”乔梨把车停在医院门口，“楼下有家粥铺，粥喝起来像道歉，很软。
”“我现在只接受有配料的道歉。”她把病号服换成自己的外套，扣好第一颗扣子。
到律所时，下午的光正好，前台香味是咖啡和纸。她在会议室坐下，
闻絮递来厚薄适中的文件：委托、授权、证据目录、送达地址确认单，
每一张都留有空白——给未来填。“签字之前，最后确认。”闻絮把条款念完，
“我们今天发出律师函与分居告知书，默认对方三日内回复。回复不足以进入协商的，
直接预约调解。你这边，今晚起搬到新住所。”“明白。”她蘸了一次印泥，
把红色按在纸上，指腹的纹路被印得很清楚，像一座小小的地图。“顺便提醒，
”闻絮收好文件，“你们家的门锁我已经联系厂商出具了‘进出记录证明’，盖章走邮寄。
监控这边，物业配合度不错。”“乔梨功劳。”她看向闺蜜。
“我只是在正确的位置按了正确的按钮。”乔梨摊手，“比如，
拦截来自某人的所有‘关心’。”打印机吐出最后一页，闻絮把信封封好：“现在，
信出去了。”她看着那只信封被前台接过，登记、称重、贴单、投递。过程不像电影，
没有鼓点，也没有慢镜头。只是现实在按部就班地前进。手机震了一下，快递短信回执，
“已受理”。她的心也回执了一下，简短、明确。“走吧。”乔梨把绿箩塞到她手里，
“新家等你。今晚我们把白名单设好，奶瓶先不设，先设热水壶。”她笑，
笑意更明了些：“好，先把日子煮开。”她抱着那盆绿箩，往外走。走廊里有一面落地镜，
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不红，步子不快。她想，世界没有变得更轻，但她的手，
确实更稳了。下一步，是谈判。谈判之后，是结束。她已经在路上。
4会议室的玻璃门像一张冷静的脸，反光里人人都显得比现实更克制。夏笙坐在靠窗的位置，
绿箩在脚边，闻絮把文件夹摊开，左边证据，右边方案。对面，顾行舟把水杯扣在手心里，
杯壁“咯噔”一声。他身侧的位置空着，第三把椅子迟到了一会儿，白宁轻轻推门进来，
衣角收拾得很整。“顾先生、白小姐，”闻絮点头，语气温度刚好，
“今天是分居告知后的第一次沟通。我们只谈事实与安排。”“我先说。
”顾行舟抢了个先手，“那天只是停电，她来避个雨……我们聊了会儿，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聊天的证据，我们也有。”闻絮把U盘插进会议室的显示屏，
画面定格在衣柜门缝的角度，时间戳、门锁进出记录、物业检修单并排出现，
像三行并不动气的句子。白宁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她压低声音：“我只是回去取东西。
”“你们取了。”夏笙看着屏幕，声音平，“取走了我对你的信任，对你们的信任。
”顾行舟偏过脸，握杯的手更紧：“笙笙，你别这样。医生说你要稳住情绪，
我——”“所以我们只谈安排。”闻絮把一张“分居期间沟通路径”推过去，“今晚起，
一切沟通走律师渠道。请勿私访、请勿私聊、请勿夜间登门。”“我想见她。”顾行舟看她，
“我想跟她当面说清楚。”“你的‘清楚’已经在视频里了。”夏笙把目光从屏幕收回，
“当面不会更清楚。”门外传来脚步声，前台敲门，递进来一个快递，
盖着红章的“进出记录证明”。闻絮把复印件附在证据目录后，
翻到下一页：“接着谈权利与义务。孩子出生后，随母生活；父方固定抚养费，按收入计，
特殊医疗与营养支出另列。探望权边界：固定时段、固定地点、不得与白宁共同出现。
”“为什么不行？”白宁抬眼，第一次正面看夏笙，“孩子又不是我的错。
”“边界不是责罚，是防护。”闻絮语气不动，“这点我们不会退。”顾行舟吸了口气，
像要说“过分”，又像吞回去了：“那……那婚房呢？我妈——”玻璃门再被轻轻敲了敲，
李美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眼神发红：“我就说一句。笙笙，孩子最重要，
先别闹。行舟是糊涂一下，他——”“阿姨，我在保胎，我很认真。”夏笙起身，
把门轻轻带上，只留她们在门外，“我们开会，不方便接汤。
”李美兰的声音隔着玻璃还在：“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多可怜啊——”“比有个不合格的爸爸，要不可怜。”这句没说出口，夏笙把它写进了心里。
会议继续，闻絮把“共同账户处理”翻红：“高频支付冻结，自动扣款暂停，网银密码重置。
水、电、网改为AA或女方个人名下。家务补偿主张列入谈判清单。”“你这么做，
是不是太绝了？”顾行舟抬眼，“我们两年夫妻，你就这么……”“我对浪费时间更绝。
”夏笙把笔扣在笔记本上，“你可以对未来负责，也可以对过去负责。
但你别指望我替你负责。”沉默在桌面上铺开，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闻絮敲定最后一项：“今天记录会后发给双方。三日内给出书面反馈，进入调解前会议。
无实质进展，转诉讼。”白宁起身，椅脚擦过地面，她捏着包带：“夏小姐，对不起。
”“这三个字你留给你自己。”夏笙起身，拿走脚边的绿箩，“对不起，我只救我和孩子。
”门在她身后关上，玻璃把所有表情都隔成浅色。那天夜里，新公寓的走廊很安静。
白名单已设好，门禁在手机上显示“已更新”。乔梨在厨房煮粥，
水开的声音像一口小湖冒气泡。“我饿。”夏笙洗完手，坐在吧台边，
“但我只接受有配料的道歉。”“加鸡丝、香菇、玉米。”乔梨把配料一把一把丢进去，
“健康版道歉。”门铃在九点半响了一下，
紧接着是手机上弹出的系统提示：“不在白名单的访客尝试开门。”她和乔梨对视。
“他来了？”乔梨放下勺子，走到猫眼前看了看，又退回，“对。还带了一袋水果。
以及……他妈。”“物业已经备案。”夏笙拿起手机，打开先前与物管的应急预案，
“按流程走。”门外传来敲门声，不急不缓。顾行舟的声音压得很低：“笙笙，
我只是想看看你。”乔梨走到门口，隔着门说：“顾先生，请回。请通过律师渠道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