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台上的徽章江海省政法学院的深秋,总是弥漫着一股肃穆又潮湿的气息。
夜幕下的“明法楼”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吞噬着稀疏的路灯光晕。
林晚攥紧了手里尚且温热的保温桶,里面是傅司珩惯喝的莲子百合粥,熬了整整两个小时。
她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在别人眼里很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可是,
只要想到傅司珩喝下时可能微微舒展的眉头,哪怕只是一瞬,她也觉得值了。
经过明法楼下时,她鬼使神差地抬头望了一眼天台。好像……有个黑影晃了一下?是错觉吗?
她摇摇头,正准备离开,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伴随着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惊呼,
从大楼背面的灌木丛方向传来。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林晚几乎是屏着呼吸,绕到了楼后。浓密的冬青灌木丛里,隐约可见一个人形。
手机电筒的光颤抖着照亮那片区域——一张惨白、扭曲的年轻脸庞映入眼帘,眼睛瞪得极大,
写满了惊恐。是隔壁班的李萌,一个平时很安静的女孩。林晚前几天还在图书馆跟她借过笔。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林晚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就在她几乎要瘫软在地时,
光线扫过李萌紧握的右手。指缝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她壮着胆子凑近些,
看清了——那是一枚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徽章,造型古怪,像一只扭曲的眼睛,
瞳孔部分镶嵌着暗红色的物质,在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窜起。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看得更清楚,甚至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把它拿走。但理智告诉她,
不能破坏现场。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保安巡逻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林晚像受惊的兔子,
猛地缩回手,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开,连保温桶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2 冰冷的替身第二天,
李萌的死讯像病毒一样传遍了整个政法学院。官方说法是失足坠楼,
但各种小道消息早已满天飞。林晚坐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心神不宁。讲台上,
刑法学教授正在滔滔不绝,但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海里全是那枚诡异的徽章,
和李萌死寂的眼睛。“喂,看那边,傅师兄今天又和苏师姐坐在一起呢。
”旁边女生的窃窃私语飘进耳朵。林晚抬头望去。教室前排的黄金位置,
傅司珩和苏清音并肩而坐,宛若一对璧人。傅司珩侧耳听着苏清音说话,
线条冷硬的侧脸难得地柔和了几分。苏清音,法学院公认的女神,傅司珩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三个月前作为交换生归来,更是瞬间夺回了所有人的目光。而林晚,这个在苏清音出国期间,
因容貌有几分相似而被傅司珩“选中”的替身,立刻显得多余又可笑。
她还记得傅司珩找到她那天,开学典礼刚结束,他堵在她回宿舍的路上,
目光像审视一件物品般扫过她的脸,然后不容置疑地宣布:“林晚?以后跟着我。
”没有询问,没有告白,只有居高临下的命令。她当时傻傻地答应了,
沉浸在灰姑娘遇上王子的梦幻里。直到后来,她才慢慢明白自己扮演的角色。“林晚。
”低沉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傅司珩不知何时走到了她桌前,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中午清音想吃南门外那家私房菜,
你去订个位置。”他丢下这句话,甚至没看她一眼,便转身回到苏清音身边,
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啧,真使唤得顺手。”有人轻笑。林晚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看,连替身的价值,也只是为了服务正主。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
扮演好一个听话的影子。连他偶尔施舍的、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的温柔,
都成了她赖以生存的毒药。3 刑警陆辰下午,林晚被叫到了学院办公室。
里面坐着一位穿着便装,但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眼神锐利如鹰。“林晚同学你好,
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陆辰。”他出示了证件,语气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关于李萌同学的事,想跟你了解些情况。听说你昨晚经过明法楼?”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隐瞒了看到徽章的细节,只说自己听到声音过去查看,
发现尸体后因为害怕就跑掉了。陆辰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脸上,
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你认识李萌吗?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陆辰问。
林晚摇摇头:“不算熟,只是见过几次……她好像,最近挺缺钱的,
我无意中听她提过想找兼职。”陆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了几笔。临走前,
他递给林晚一张名片:“如果想起什么别的,随时联系我。”陆辰刚走,
傅司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你被警察找去了?说了什么?
”林晚如实相告,省略了兼职的部分。“以后离这些事远点。
”傅司珩的语气带着命令式的警告,“不该你看的,不该你听的,都当作不知道。
别给我惹麻烦。”电话被干脆地挂断。林晚握着手机,心里一片冰凉。他关心的,
从来都不是她的安危,而是怕她不小心触及到与苏清音相关的、他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吗?
4 生日宴上的羞辱几天后,是傅司珩的生日。他在市中心最顶级的私人会所包了场。
林晚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她用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买了一条领带作为礼物。
她知道这很寒酸,但这已经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心意。会场衣香鬓影,
傅司珩被众人簇拥在中心,苏清音挽着他的手臂,巧笑倩兮。
林晚穿着傅司珩指定的、苏清音常穿的那种风格的米白色连衣裙,显得格格不入。
她鼓起勇气走上前,递上礼物:“学长,生日快乐。”傅司珩瞥了一眼那简陋的包装盒,
眉头微蹙,还没开口,他身边的一个朋友就嗤笑起来:“哟,林晚,这什么地摊货啊?
也配送给珩哥?”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林晚身上。
傅司珩没有接过礼物,甚至没有看她第二眼,只是淡淡地说:“放那边吧。”然后转身,
温柔地问苏清音:“清音,你上次说喜欢的那个腕表,我让人从瑞士订了,下次补给你。
”巨大的羞辱感瞬间淹没了林晚。她脸色煞白,手指僵硬地缩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会场入口一阵骚动。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几位助理模样的人。“傅董!”有人惊呼。是傅司珩的父亲,
傅氏集团的掌门人傅振天。傅振天径直走向傅司珩和苏清音,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司珩,
清音,你们都在。正好,我和你苏伯伯商量过了,等你们毕业,就先把订婚仪式办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用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向林晚。
林晚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世界在她眼前旋转。她看到傅司珩没有反驳,只是微微颔首,
苏清音则羞涩地低下了头。原来……她连替身都快要做不成了。正主归来,
影子就该彻底消失。她失魂落魄地退到角落,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经过通往露台的走廊时,虚掩的门缝里传来傅司珩和好友陈浩的对话声。“阿珩,
你对那个林晚……玩了这么久,还没腻?我看你今天对她可是半点面子没给。
”是陈浩的声音。接着,是傅司珩那熟悉又冰冷的声线,带着一丝不耐烦:“一个影子而已,
需要给什么面子?看着那张脸解闷罢了。玩腻了随时可以丢掉。只有清音,才是唯一。
”“轰——”的一声,林晚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原来,连“玩物”都算不上,
只是一个用来“解闷”的影子。原来,他心里的“唯一”,从未动摇。心,像是被瞬间掏空,
然后又塞满了冰冷的玻璃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痛。她没有哭,
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5 野草的觉醒夜风冰冷,吹在林晚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因为心比风更冷。
她走到学校未名湖边,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草地上,泪水决堤而出。
所有的委屈、卑微、爱恋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
就因为她和苏清音长得像?就因为她卑微地爱着他吗?痛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