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重逢那刻，心跳乱了代码“星核游戏”的办公区像个高速运转的机器，
键盘敲击声密集得能掀翻屋顶。陈默盯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指尖翻飞如飞。作为技术组长，
他靠这双手敲出了公司的半壁江山，也敲出了一道隔绝过往的墙。直到人事领着个姑娘走近，
那道墙“轰”地塌了一角。“陈默组长，新来的美术张恩，负责角色原画。
”“张恩……”三个字砸进耳朵，陈默的手指猛地顿在键盘上，指甲差点嵌进键帽。
姑娘抬头，露出一双杏眼，带着点怯生生的笑：“陈组长好，我是张恩。”就是这笑！
二年级教室的画面突然冲进来——他缩在角落，校服上的泥渍还没干，
周围是故意放大的嘲笑。世界一片灰，直到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张画纸凑过来，
蜡笔涂的太阳歪歪扭扭，她笑得比太阳还晃眼：“给你，不怕黑。”那是他整个童年，
唯一的光。“陈组长？”张恩见他盯着自己不动，手不自觉绞紧了画筒带子。陈默猛地回神，
推了推眼镜，把眼底的惊涛骇浪压下去：“工位在那边，缺东西找我。”他转身时，
后背的汗已经浸湿了T恤。初中时绕路去看她放学的身影，
高中录取通知书上比她高十七分的狂喜，
得知她要学艺术时的窒息感……那些被他死死埋在心底的东西，全被这声“张恩”挖了出来。
张恩抱着画筒路过他工位，忍不住多瞅了两眼。这组长侧脸有点眼熟，
尤其是说话时抿嘴的小动作，像极了小时候那个总帮她捡画具的男生。
可那男生后来去了最差的初中，听说天天打架，
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敲代码厉害到让全公司佩服的人？她甩甩头，把这荒唐的想法赶出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工作，
证明画画不是不务正业——就像当年那个男生偷偷跟她说的：“你画得那么好，总有人懂。
”下午对接新游戏角色设计，张恩把画稿递过去：“陈组长，你看看主角这样行不行？
”陈默接过画稿，目光刚落上去，呼吸就漏了半拍。画里的女主攥着支快没水的画笔，
身后是漫天星光，笑起来的样子，和记忆里那个递给他“小太阳”的女孩，重合得丝毫不差。
“眼神再硬点。”他声音有点哑，指尖划过画纸，“这故事讲的是救赎，
得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救赎？”张恩眼睛一亮，“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跌进泥里，
也总得抓住点光……”陈默猛地抬头，撞进她亮晶晶的眼里。阳光透过窗户，
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午后，她举着画纸冲他笑的模样。原来这么多年，
她还在信光。而他，曾是追光的人，摔进过黑暗，后来靠代码自己造光，却没想过，
会在这里再次撞见他的太阳。“细节明天说。”他移开视线，指尖在桌下攥成了拳。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失控问出那句憋了十几年的话——你还记得那个总躲在角落，
把你画的小太阳藏进课本的男生吗？二， 代码藏不住的旧伤疤第二天一早，
张恩抱着改好的画稿过来，指着女主手腕：“加了道疤，你看这样够不够‘硬’？
”陈默低头看画，鼻尖蹭到画纸边缘，闻到她身上的松节油味混着皂角香。这味道太熟悉了。
初中时，他总绕路去市重点门口，就为闻这味儿。那时他在三中，每天被人堵在厕所抢钱，
书包被扔进垃圾桶是常事。但只要远远看见她抱着画夹站在梧桐树下，偷偷往画本上画两笔，
他就觉得身上的疼都轻了点。“疤再浅点。”他指尖点在画纸上，“是经历，不是勋章。
”张恩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她想起小学三年级，她的水彩笔被男生扔进泥坑，
是那个总低着头的男生默默捡回来，手背被玻璃划了道口子，血珠渗出来，
他却只说“没事”。“好。”她低头改画，笔尖微微发颤。陈默转回屏幕，
代码却怎么也敲不进去。初二第一次月考，他数学考了全班第一。
同桌拍着他肩膀喊“藏得深啊”时，他第一次意识到：在这里，
没人知道他被锁在器材室哭过整晚，没人知道他爸妈为了还债，过年都在工地搬砖。
他可以重新活一次。于是他疯了一样刷题，课间十分钟啃面包，晚上学到凌晨三点，
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支撑他的，就是每次路过一中门口，远远看见的那个身影。“陈组长，
场景色调定了吗？”张恩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画稿上是间废弃教室，
墙角有束光落在课桌上。“冷色调打底，”他说，“但那束光，得暖得能烫到人。
”像二年级那个午后，她塞给他的画纸，带着阳光的温度。张恩点头记下，
忽然抬头：“这游戏策划是你做的吧？我总觉得……像在讲我们小时候。
”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半秒，指甲掐进掌心：“可能很多人的青春，
都有过想抓住点什么的挣扎。”张恩没再问，抱着画稿回了工位。陈默打开加密文件夹，
里面有个叫《追光者》的文档。那是他大学写的，主角是活在阴影里的男孩，
和像光一样的女孩。他以为这故事永远完不成。加班到九点，办公区只剩他们俩。
张恩收拾东西时，看见陈默还在敲代码。屏幕光打在他脸上，侧脸绷得很紧，
像有什么东西压着。像小时候那个总一个人留在教室的男生，别人都跑出去疯玩，
只有他慢慢收拾书包，背影单薄得像张纸。“楼下便利店还开着，要不要带点什么？
”她忍不住问。陈默抬头，撞进她眼里的关切。有那么一瞬间，
他想把所有事都倒出来——说他记得她的每一个笑容，说他为了追上她拼命学习，
说他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时有多激动。但最终只是摇头：“不用了，谢谢。”张恩走后，
陈默盯着《追光者》文档发呆。良久，敲下一行字：“他以为过去早被删除，
重逢却像场强制更新，把所有隐藏的记忆都扒了出来。”高三那年，
他拿着市重点的录取通知书，分数比张恩高十七分。他在操场跑了三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终于能和她站在一起了。可那天下午，她的电话打过来，声音带着哭腔：“陈默，
我妈同意我学画画了！我可以考艺术生了！”他握着通知书的手猛地收紧，纸边硌进掌心。
后来才知道，是他妈找了张恩妈妈——他每晚对着她的照片发呆，被他妈看在了眼里。
“那孩子眼里有光，别摁灭了。”他妈说。可他的光，好像被摁灭了。他开始逃课，
泡在网吧打游戏。团战总被秒，队友骂他“废物”，他却觉得比坐在教室里好受。
直到账号被黑客攻击，装备全没了，他盯着黑屏发了整晚呆，
第二天去图书馆借了本《C语言入门》。代码比人心好懂，错了能改，漏洞能补。
不像有些距离，拼尽全力也跨不过。他告诉自己，对她的感情，只是对阳光的本能向往。
复读那年，他把所有关于她的东西锁进箱子，考上大学，学了计算机，
成了别人口中“厉害的程序员”。可现在，她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画着他设计的游戏。
陈默走到窗边，看见张恩的身影消失在路灯下。手机在口袋里发烫，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从来没拨过。有些故事，错过了时机，也许就只能是草稿。三， 画纸上的旧时光，
烫得人心慌接下来的日子，陈默和张恩对接得越来越频繁。
为了角色的一个眼神争到面红耳赤，午休时分食一份外卖，加班到深夜时，
她啃着他带的糖醋排骨，含糊不清地说：“比便利店的好吃一百倍。”“复读时练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其实是那时候总想起她，想起初中时她每周三塞给他的三明治，
就学着琢磨菜谱。以为学会了，总有机会做给她吃。这天下午，张恩在画主角的回忆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