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葬礼上,商界名流来了个遍,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哭得差点抽过去。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里,唯独我的秘书沈聿,冷静得像一块冰。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
面无表情地处理着所有事务,精准、高效,仿佛死的不是他跟了五年的老板,
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我飘在半空,冷眼看着,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直到深夜,
宾客散尽,他一个人回到我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监控死角里,他缓缓脱下西装外套,
露出里面那件和我同款的白衬衫。他走到我的办公桌前,拿起我常用的那支钢笔,
然后俯下身,将脸埋进我常坐的皮椅里,像一头被遗弃的野兽,抱着我的西装外套,
压抑的、无声的呜咽从喉咙里挤出来,肩膀剧烈地颤抖。那一刻,我才惊觉,这场葬礼上,
哭得最伤心的,原来是他。1.我死了,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
我的跑车在盘山公路上刹车失灵,连人带车坠入悬崖。当我以灵魂形态飘在半空,
看着底下烧成废铁的车架时,我甚至还有心情想,这死法挺酷,
配得上我林晚雷厉风行的一生。葬礼办得很体面。
我一手创立的“晚星集团”为我操办了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商界大佬、合作伙伴、公司高管,能来的都来了。我那个被我宠坏的弟弟林昭,
趴在我的水晶棺上哭得撕心裂肺,几度昏厥。“姐!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你答应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我飘在他旁边,无奈地叹了口气。傻小子,
姐姐现在自身难保,以后你得自己长大了。宾客们换了一拨又一拨,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悲戚。他们说着我的好,惋惜我的英年早逝。我像个局外人,
冷漠地审视着这一切。直到我看见沈聿。他站在人群最末端,安静得像一尊雕塑。
黑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清瘦,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平静无波,
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他是我的首席秘书,跟了我五年。五年里,他永远是这副模样,
冷静,克制,专业。他是我最锋利的一把刀,最坚固的一面盾,
却唯独不像个有七情六欲的人。我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个AI。此刻,他没有哭,
甚至连眼眶都没红一下。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帮着林昭处理各种琐事,条理清晰,
滴水不漏。几个相熟的董事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沈,节哀。林总走了,
公司还需要你。”他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谢谢关心,
我会处理好林总的后事。”我看着他,心里莫名地有点堵。林晚啊林晚,你看看你,
做人多失败。连你最信任的下属,对你的死都无动于衷。2.葬礼持续了三天。三天里,
沈聿几乎没合过眼。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仪器,完美地运转着,处理了所有突发状况,
安抚了所有人的情绪。除了他自己的。最后一晚,送走所有宾客,
灵堂里只剩下林昭和几个近亲。林昭已经哭不出声了,瘫在椅子上,双眼红肿空洞。
沈聿走过去,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里,声音依旧平稳:“林少,你需要休息。
”林昭猛地抬头,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沈秘书,
我姐她……她真的就这么没了吗?公司怎么办?我怎么办?
”沈聿的目光落在他抓着自己的手上,镜片后的眸光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
他轻声说:“公司有董事会,有职业经理人。您是林总唯一的亲人,请保重身体。
”他的话永远这么客气,这么疏离。我飘在一旁,看着他抽回自己的手,
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被抓皱的袖口,然后向众人告辞,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挺直,步伐稳健,
没有一丝留恋。我心里那股无名火又冒了上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冷血动物,
到底有没有心!我跟在他身后,飘出了灵堂。3.深夜的城市,灯火辉煌,
却照不进人心底的黑暗。沈聿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回了公司。晚星集团的大楼高耸入云,
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灯,五年来第一次在深夜熄灭。他刷卡,乘电梯,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顶层。推开我办公室的门,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静静地站在门口。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文件,电脑,桌上的咖啡杯,
甚至连我随手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都还在原来的位置。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了。
我看到他慢慢走进来,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桌面,
划过我用过的键盘,最后,停在了那件西装外套上。他拿起外套,紧紧地抱在怀里,
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然后,他做了个让我始料未及的动作。他脱下了自己的西装,
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衫。那是一件真丝衬衫,款式、质地,
甚至连袖口上用金线绣着的“L.W.”缩写,都和我衣柜里那件一模一样。我愣住了。
这件衬衫是高定,全世界独一件。他身上这件是哪来的?不等我细想,
更让我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他走到我的办公桌前,俯下身,
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我坐了五年的那张皮质座椅里。
压抑的、破碎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呜咽声,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他抱着我的衣服,
像个迷路的孩子,在这间充满了我的气息的办公室里,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
哭得像条被主人抛弃的狗。他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浸湿了我的西装,也灼伤了我的灵魂。我飘在半空,呆呆地看着他。原来,他不是不难过。
他只是把所有的悲伤,都藏在了我看不到的地方。4.那一夜,沈聿在我的办公室待了很久。
他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抱着我的衣服,蜷缩在我的椅子里,一动不动。月光洒在他身上,
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寂得让人心疼。我第一次发现,这个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
原来这么瘦。天快亮的时候,他才站起身。他将我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回原处。
然后走到休息室,打开了我的衣帽间。我的衣帽间里,挂满了各种高定西装、衬衫、礼服。
这是我身为女总裁的战袍。沈聿的目光扫过一排排衣服,最后,
取下了一件我最常穿的黑色条纹西装。他的身形比我高大,我的衣服他穿上肯定不合身。
我以为他只是想留个念想。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我彻底迷惑了。他拿着我的西装,
回到了办公桌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陈伯,是我,沈聿。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聿?这么早有什么事?”“麻烦您,
帮我找一个手艺最好的裁缝。”沈聿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需要,把一件女式西装,
改成男式的。”我浑身一震。他想干什么?5.第二天,沈聿没有出现在公司。
他递交了辞职报告。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晚星集团内部炸开了锅。所有人都以为,
我死后,沈聿会是接替我的最佳人选。他有能力,有手腕,更重要的是,他最懂我,
最懂晚星。可他却在我死后第一天,就选择了离开。董事会上,几个元老气得拍桌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林总尸骨未寒,他就要撂挑子不干了?”“翅膀硬了,想单飞了?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林昭也懵了,他冲到总裁办公室,想找沈聿问个清楚,
却只看到了他留在桌上的一封信和公司所有的印章、钥匙。信的内容很简单:“林少,
集团事务已交接完毕,未来发展规划及风险预案在电脑C盘,密码是林总的生日。
我能力有限,先行告退。望您保重。”落款,沈聿。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冷静,克制,
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林昭捏着信,气得浑身发抖:“他走了?他就这么走了?
他把我姐的公司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飘在一旁,看着这混乱的一切,
心里却比他们更想知道答案。沈聿,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明明那么难过,为什么又要离开?
6.辞职后的沈聿,并没有像大家猜测的那样,跳槽到对家公司,或者自立门户。他消失了。
整整一个月,杳无音信。晚星集团因为我的死和他的离职,股价大跌,内部人心惶惶。
林昭被推到了台前,赶鸭子上架地当起了代理总裁。可他一个被我宠坏的富二代,
哪里懂什么经营管理,没几天就把公司搞得一团糟。我看着我一手打下的江山摇摇欲坠,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开始疯狂地寻找沈聿。作为灵魂,
我可以无视物理距离,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我去了他的公寓,里面空无一人,东西都还在,
只是落了薄薄一层灰。我去了他老家,一个南方的小镇,也没找到他。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无意中飘到了城郊的一个废弃工业园区。
这里曾经是我规划的一个高新科技项目“启明计划”的所在地。
这个项目是我所有心血的结晶,也是我事业上最大的滑铁卢。因为前期投入巨大,
技术壁垒太高,加上竞争对手的恶意打压,项目最终被迫搁浅,成了晚星集团的一个烂摊子。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沈聿。他站在一片废墟前,穿着一件明显改过的黑色条纹西装,
身形显得有些单薄。那件西装,是我最常穿的那件。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金丝眼镜也换成了一副黑框的,遮住了眼底的疲惫和红血丝。
他不再是那个一丝不苟的精英秘书,反而多了几分颓废的艺术家气质。他身后,
跟着几个穿着工装的人,正在对这片废墟进行测绘。
我听到他对其中一个负责人说:“一个月内,我要看到新的设计图。资金方面不用担心,
按照最高标准来。”那个负责人面露难色:“沈先生,这个项目……林总当年都失败了,
我们……”沈聿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她没做完的事,
我来替她做完。”他的目光越过废墟,望向远方,仿佛在看我。“晚星会陨落,但启明,
必须升起。”7.我震惊地看着他。启明计划是我最大的心病,也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初为了这个项目,我几乎赌上了整个晚星集团,和董事会闹翻,和所有合作伙伴对立。
所有人都说我是疯子。只有沈聿,在我身边,默默地帮我整理资料,分析数据,
通宵达旦地做着一份又一份的可行性报告。我以为他只是在尽一个秘书的本分。
现在我才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懂我的野心。可是,重启这个项目需要天文数字的资金,
他辞职了,哪来的钱?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他卖掉了自己在市中心的大平层,
卖掉了所有股票和理财,甚至把他父母留给他的一套老宅子也抵押了出去。他倾其所有,
换来了重启“启明计划”的第一笔启动资金。我看着他签下一份又一份的贷款协议,
看着他银行卡里的数字清零,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傻子。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8.沈聿租下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
就在工业园区旁边。他一个人,既是老板,又是员工。白天,他在工地上监工,
和工程师讨论图纸。晚上,他回到办公室,修改商业计划书,联系投资人。
他开始模仿我的工作习惯。喝我常喝的黑咖啡,用我惯用的那支钢笔,甚至连思考时,
指关节敲击桌面的频率,都和我一模一样。他开始穿我的衣服。不仅仅是那件改过的西装。
他找人定做了很多和我风格类似的衬衫,甚至连我喜欢在口袋里放一块手帕的习惯,
他都学了去。他身上开始出现我常用的那款木质香水的味道,清冷,克制,
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他仿佛在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努力活成我的样子。
我每天就飘在他身边,看着他忙碌,看着他日渐消瘦,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多。
我无数次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别这样,不值得。可我只是个灵魂,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铺满荆棘的路上,一步一步,走得比我还决绝。
9.“启明计划”的重启,很快就传到了晚星集团。董事会对此嗤之鼻。“沈聿?
他以为他是谁?林晚都搞不定的事,他能行?”“我看他是疯了,拿自己的钱打水漂。
”林昭也听说了这件事,他冲动地跑来找沈聿。他冲进那间简陋的办公室,
看到穿着我风格衣服的沈聿时,愣了一下,随即怒火中烧。“沈聿!你什么意思?
你偷我姐的衣服穿?你是不是变态!”沈聿正在看图纸,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林昭更加愤怒。“你说话啊!你离开公司,
就是为了搞这个破项目?你把我姐的公司当什么了?你对得起我姐吗?”沈聿放下笔,
摘下眼镜,慢慢地擦拭着。这个动作,也和我一模一样。“林少,”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做这些,恰恰是为了对得起她。”“你放屁!”林昭口不择言,“你要是真为了我姐好,
就该留在公司,帮我!而不是在这里,穿着她的衣服,搞这些没用的东西,你这是在消费她!
”“消费她?”沈聿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变得锐利如刀,
直直地刺向林昭。那是一种混杂着轻蔑、失望和巨大悲伤的眼神。“你根本不知道,
她想要的是什么。”“你只知道躺在她为你打造的安乐窝里,享受着她用命换来的一切。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沈聿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林昭被他看得节节后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我是我姐唯一的弟弟!”“所以呢?
”沈聿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他,“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搞垮她的公司?
所以你就可以在她死后,还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只会哭闹和指责别人?”“林昭,
你记住。”沈聿的食指几乎要戳到林昭的鼻尖,“我做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更与晚星集团无关。”“我只是,在完成她的遗愿。”说完,他不再看林昭一眼,
转身拿起外套,走出了办公室。林昭一个人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甘。我飘在空中,
心里五味杂陈。沈聿说得对,林昭确实不懂我。可他呢?他真的懂吗?
我的遗愿……是让他倾家荡产,背负着我的梦想,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苦苦挣扎吗?
10.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灵魂力量似乎在增强。我发现我偶尔能触碰到一些东西了。
比如一阵风,一片落叶。有一次,沈聿在办公室熬了两个通宵,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看着他憔悴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我的指尖穿过了他的额头,
什么也没碰到。可就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也是从那天起,我发现我能进入他的梦里。他的梦,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一个人站在黑暗的中央,茫然而孤独。我尝试着呼唤他的名字。“沈聿。”他猛地回头,
在黑暗中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是谁?”“是我,林晚。”他的身体剧烈地一震,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林总?”他的声音里,
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和……狂喜。11.“林总,是你吗?”黑暗中,
沈聿的声音像是在风中飘散的烟,脆弱得不堪一击。我看着他,心疼得无以复加。“是我。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就像我生前对他说话时一样。“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向着我的方向,试探着走了几步。“我也不知道。”我撒了个谎,
“我好像……被困在这里了。”他停下脚步,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