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母亲的勋章星际幼儿园的琉璃穹顶折射出七色光斑,落在涂满荧光颜料的画板上。
团团趴在桌边,圆滚滚的小身子几乎贴在桌面上,鼻尖沾着点草绿色蜡笔灰,
小眉头皱得像颗刚冒芽的豆子。他握着蜡笔的小胖手悬在半空,
看了眼旁边扎着触角的扎扎画的银灰色星际飞船——船尾喷着彩虹色火焰,
又低头戳了戳自己画纸上歪歪扭扭的绿色田埂,忽然眼睛一亮,
在田埂尽头画了个扎马尾的小人,手里举着把金黄色小铲子,铲子尖特意涂得亮晶晶的,
像是沾着泥土。“团团在画什么呀?”长颈鹿老师弯下修长的脖颈,
淡紫色鳞片在耳后闪着微光,睫毛上沾着的晨露折射出细碎的光。她的长尾巴轻轻扫过地面,
带起一阵青草香。“画妈妈!”团团头也不抬,蜡笔在纸上“沙沙”滑动,
又在妈妈旁边画了个举着枪的大男人,肩膀画得特别宽,轮廓用黑色蜡笔涂得方方正正,
“这是爸爸,他在站岗,保护妈妈种的菜!”他还在田埂边画了只甩着大尾巴的狼,
狼嘴里叼着只粉蓝相间的蝴蝶,翅膀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机灵劲儿,“银月在追蝴蝶!
它最厉害了,能抓到天上飞的!”整个画面挤挤挨挨,绿色田埂占了大半张纸,
人物胳膊腿都像火柴棍,却透着股热腾腾的生气。长颈鹿老师看着那幅画,
忽然用尾巴尖擦了擦眼角:“这画叫什么名字呀?老师帮你贴到荣誉墙最上面好不好?
”团团把蜡笔往笔筒里一丢,拍了拍沾着颜料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宣布:“叫《我们的家》!
”下午放学时,苏清鸢踩着夕阳走进幼儿园,米色风衣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刚拐过开满星际紫罗兰的走廊,就看见荣誉墙最中间贴着幅熟悉的画。
绿色田埂、举着铲子的小人、持枪的男人、追蝴蝶的狼……正是团团早上画的那幅。
旁边用荧光笔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我的家。画的右下角还盖着个金色小印章,
写着“今日之星”。“妈妈!”团团背着小恐龙书包从教室里跑出来,
像颗小炮弹似的撞进她怀里,小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小手指着荣誉墙,
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老师说我的画最好看,比扎扎的飞船还好看!
”苏清鸢抱着他走到荣誉墙前,指尖轻轻拂过画纸上那个举着铲子的自己。
画里的“妈妈”马尾辫歪歪扭扭地翘着,脚下田埂被涂得特别用力,
绿色蜡笔都快把纸戳破了,边缘还晕开点颜色,像是刚浇过水的湿润。她忽然想起昨晚,
团团趴在床边看她整理抗冻种子,小肉手戳了戳装种子的布袋:“妈妈,你种的菜会想家吗?
它们的妈妈在哪里呀?”当时她捏了捏他的小脸:“菜的家在土里,
就像团团的家在妈妈身边呀。种下去,长出来,能给大家当粮食,就是它们最开心的事啦。
”原来孩子都记在心里了。“画得真好。”苏清鸢低头亲了亲团团的额头,
温热的触感让她眼眶有些发热。她这双手,
种过荒岛的盐碱地、握过防身的匕首、操作过精密的星际种植仪器,
掌心磨出的茧子换来了一茬茬收成,却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被画进“家”的图景里。
“陆叔叔呢?”团团在她怀里扭了扭,四处张望着,小脸上满是期待,“我要告诉他,
他的枪画得可帅了!比基地的真枪还帅!”“在外面等我们呢。”苏清鸢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刚到门口,就看见陆战野靠在银灰色悬浮车旁。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落在开满小黄花的草地上。他换了身深灰色便装,袖口随意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
青筋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却依旧挺拔得像棵松。看见她们出来,他立刻直起身,
自然地接过团团的书包,指尖碰到苏清鸢的手时,轻轻捏了捏,低声问:“怎么眼眶红了?
”“没什么。”苏清鸢笑着摇头,挽住他的胳膊,指尖能摸到他胳膊上结实的肌肉,
“就是觉得,这画比任何勋章都好看。”“陆叔叔你看!”团团举着老师给的塑料画框,
把画递到他面前,小脸上满是邀功的得意,“我把你画得可高了!比门口的警卫叔叔还高!
”陆战野看着画里那个方方正正的自己,黑色轮廓里还被涂歪了点绿色,像是沾了草叶,
嘴角忍不住弯起,伸手揉了揉团团的头发,指腹蹭掉他鼻尖的蜡笔灰:“嗯,
团团画得比爸爸本人还帅。”他转头看向苏清鸢,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眼角,声音放轻了些,
“这小子,把你画得像个小园丁。”“本来就是嘛。”苏清鸢挑眉,眼底闪着笑意,
“我种的菜,可比你的枪有用多了。”“是是是,”陆战野低笑,
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你种的菜能填饱肚子,我的枪能护着你们娘俩,一样重要。
”银月不知从哪窜出来,尾巴上还沾着片紫罗兰花瓣,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团团的小腿,
狼眼里闪着得意的光,仿佛在说“我追蝴蝶的样子画得最像,比你爸爸的枪好看多了”。
团团弯腰摸了摸它的耳朵,把画框举得高高的,跟着悬浮车往前走,
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妈妈种菜,爸爸站岗,银月追蝴蝶,
这是我们的家~”悬浮车缓缓驶离幼儿园,窗外的荣誉墙越来越远,
但那幅画却像颗饱满的种子,稳稳落在了苏清鸢心里。
她看着身边说笑的父子俩——陆战野正耐心听团团讲画画的“秘诀”,
时不时点头应和;看着脚边摇尾巴的银月,它正用爪子扒拉着车窗,看外面飞逝的风景。
忽然明白,所谓勋章,从来不是冰冷的金属和耀眼的光芒,
而是被需要、被珍视、被稳稳地画进“家”里的那份温暖。夕阳透过车窗洒进来,
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连银月的绒毛都泛着暖光。苏清鸢靠在陆战野肩上,
听着父子俩的笑声,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生活给她最好的勋章了。
2 跨位面快递站荒岛的沙滩上,淡蓝色的传送门正嗡嗡作响,
表面流转的光纹像打碎的星河。兽世的巨狼族扛着一捆捆雪狐皮毛走来,
领头的狼人身高近两米,灰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獠牙微微露出,
却小心翼翼护着怀里的皮毛,生怕沾上沙粒。“这是族里最厚实的一批,
换的稻种可得够咱们幼崽吃整个冬天!”他粗声粗气地喊,尾巴在身后紧张地扫着沙地。
星际联盟的运输舱悬在半空,机械臂“咔嗒”一声精准勾住一箱营养液,
舱门旁的机器人用电子音播报:“编号739,能量营养液两百箱,
兑换魔法世界月光泉水五十瓶——确认无误。”舱体反射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却见机械臂轻巧地将箱子送进传送门,像在摆弄玩具。魔法世界的精灵们踮着脚尖,
银色的长发垂到脚踝,发梢系着铃兰花瓣。最前面的精灵姑娘捧着水晶瓶,
瓶里的月光泉水泛着荧荧蓝光,她对地球来的老农眨了眨眼,声音像风铃般清脆:“张爷爷,
这次的稻种要颗粒饱满的哦,上次那些长出的稻穗都快压弯杆子啦。”老农笑得皱纹堆成花,
把沉甸甸的稻种袋递过去:“放心吧丫头,这是刚脱壳的新种,保准比上次的还壮实!
”苏清鸢站在新建的木质瞭望台上,
扶着栏杆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搪瓷杯的缺口——那是洪水那天,她抱着团团趴在木板上,
杯子被浪头撞在礁石上磕的。杯里的糙米茶冒着热气,混着海风钻进鼻腔,格外安心。
她今天穿了件靛蓝色的棉布褂子,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还沾着点泥土,
那是早上检查稻田时蹭的。“清鸢姐!”负责登记的小陈趿着帆布鞋跑上来,鞋帮沾着沙粒,
平板在手里颠得老高,“兽世那边催疯了!狼王说第一茬稻种种下去,
收的粮食比他们往年的块根多两倍,幼崽们现在顿顿能喝上米汤,一个个胖得跟小肉球似的!
”他点开平板绿光闪烁的界面,“还有魔法世界的泉水,检测员说灵气值爆表,
咱们的小麦浸过之后,穗子都比普通的沉半两!要不要扩大兑换量?”苏清鸢笑着点头,
指尖敲了敲栏杆,发出“笃笃”声:“兑!让老周把仓库里的优质稻种都搬出来,
记得掺三成抗寒的‘雪苗’品种,兽世夜里冷,别冻坏了。”她低头抿了口热水,
喉结轻轻滚动,忽然想起两年前那场洪水——浑浊的浪涛吞掉庄稼地时,她把团团举在头顶,
死死扒着块断木板,眼睁睁看着家里的存粮箱像片叶子似的被冲走。那时她以为,
这辈子可能就困在这片水里了。“妈妈!”团团的声音像颗小石子投进热闹的声浪里。
小家伙穿着黄色背带裤,圆乎乎的脸上沾了三块泥土,
正踮着脚帮精灵们把稻种搬进藤编篮子。他手里攥着个小木铲,往精灵的篮子里添稻种时,
小胳膊一抬,稻种撒了些在沙地上,立刻红着脸去捡,肉乎乎的小手忙得团团转。
“精灵姐姐你看,这个稻种圆滚滚的,肯定能长出好谷子!”陆战野站在旁边,
军绿色的衬衫挽着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手里拎着个竹筐,
时不时帮儿子扶一下歪倒的篮子。见团团撒了稻种,他弯腰时腰侧的枪套若隐若现,
却动作轻柔地帮儿子把散落的稻种拢进手心:“慢点添,别撒了。
”夕阳把父子俩的影子叠在一起,陆战野的影子将团团完全罩住,
暖融融的像幅镶了金边的画。银月趴在瞭望台的栏杆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
扬起细小的沙粒。忽然它耳朵一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碧绿色的眼睛望向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