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咋们说一个关于老槐树和一个可怜女人的故事林砚的车开进青溪村时,
雨丝正斜斜地织在暮色里。柏油路到村口就断了,剩下的黄泥路被车轮碾出两道深沟,
溅起的泥点糊在车门上,像干涸的血痂。村口那棵老槐树还在。树干得两个成年人合抱,
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墨绿的叶子被雨水打湿,沉甸甸地垂着,倒像是无数只攥紧的手。
林砚熄了火,盯着驾驶座前方的后视镜——镜里的自己脸色发白,眼下泛着青黑,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小林?真是你啊!”车窗被敲响时,
林砚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张婶挎着个竹篮站在车旁,蓝布衫的衣角沾了泥,
手里攥着把滴着水的青菜。她的脸被岁月刻出深深的纹路,笑起来眼角的褶子挤在一起,
可那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林砚,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张婶,”林砚推开车门,
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袖口,“我回来办我爸的后事。”张婶的笑容僵了一下,
手里的青菜叶子“啪嗒”掉在泥水里。她弯腰去捡,声音压得很低:“你爸……走得急,
前天夜里还在槐树下抽烟呢,第二天一早就没气了,脸白得跟纸似的,手里还攥着半块饼。
”林砚的心沉了沉。他接到村长电话时,只说父亲突发急病去世,没提这些细节。
他抬头看向老槐树,树底下有个石墩,石墩上还留着一圈圈烟蒂烫出来的印子,
那是父亲常年坐的地方。雨还在下,树影摇晃,恍惚间竟像是有个人影坐在石墩上,
手里夹着根烟,烟头的火星在雨幕里明灭。“别看了,”张婶拉了他一把,语气里带着点慌,
“快跟我去村长家,你爸的东西都在那儿呢。”跟着张婶往村里走时,
林砚发现青溪村比他记忆里更冷清了。不少土坯房的门楣上挂着褪色的红布,窗户纸破了洞,
风一吹就“哗啦”响。路上没碰见几个人,偶尔有个老太太坐在门槛上纳鞋底,
抬眼看见林砚,眼神里满是警惕,手里的针线停了半天,才又低头继续缝,线拉得老长,
像是要把什么秘密缝进布里。村长家在村东头,是栋两层的小楼,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
倒显得热闹些。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脸膛黝黑,手指关节粗大,看见林砚进来,
把手里的搪瓷缸往桌上一放,缸底的茶叶渣子溅了出来。“回来了就好,
”村长的声音有点哑,“你爸的后事,村里帮着办了,就等你回来看看还有啥要补的。
”他指了指墙角的一个木箱子,“这是你爸屋里的东西,我们没动过。”林砚走过去,
打开木箱。里面大多是旧衣服,还有个铁皮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照片,
还有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他拿起笔记本,封面是棕色的,边角已经磨破,翻开第一页,
是父亲的字迹,歪歪扭扭的:“青溪村,槐树下,不能挖。
”“这笔记本……”林砚抬头看向村长,却发现村长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端起搪瓷缸喝了口茶,声音含糊:“你爸生前总爱记点东西,谁知道写的啥。”夜里,
林砚住在父亲生前的老房子里。土坯房的屋顶漏雨,“滴答滴答”地打在脸盆里,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那本笔记本,翻到后面几页,
字迹越来越潦草,甚至有些扭曲:“它来了,在槐树下,晚上会哭。”“根,槐树根,
钻进墙里了。”“阿秀,阿秀在叫我。”阿秀是谁?林砚皱起眉头。他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父亲生前也没跟他提过。他正想再往下翻,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像是风声,
又像是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顺着窗户缝钻进来,贴在耳边,凉丝丝的。
林砚猛地坐起来,抓起桌上的手电筒,走到窗边。窗户纸破了个洞,
他凑过去往外看——月光透过云层,洒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影子落在地上,枝桠交错,
像是一张巨大的网。而在槐树底下,似乎有个白色的影子蹲在那里,头低着,长发垂到地上,
手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谁在那儿?”林砚大喝一声,推开门冲了出去。
手电筒的光柱照过去,白色的影子晃了一下,钻进了槐树林里。林砚追过去,
脚下的石子硌得他生疼,槐树枝桠刮在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可追了没几步,
那影子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黑漆漆的树林,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林砚喘着粗气,站在原地。手电筒的光扫过地面,
突然照到一截白色的东西——是块碎布,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上面还沾着点泥土。
他弯腰捡起来,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回到屋里,
林砚把碎布放在桌上,又翻开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时,他愣住了——那一页没有字,
只有一个用血画的符号,像是个“槐”字,可中间的“木”字被画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四肢张开,像是被绑在树上。窗外的哭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像是就在门口。
林砚握紧了手电筒,走到门边,缓缓拉开一条缝——门口空荡荡的,只有月光洒在地上,
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不对,那影子不是他的。林砚猛地抬头,手电筒的光柱照向屋顶。
屋顶的瓦片上,蹲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头歪着,像是在看他。那人影没有眼睛,
只有两个黑漆漆的洞,嘴角咧开,像是在笑。“啊!”林砚往后退了一步,手电筒掉在地上,
光柱乱晃,照到人影的手——那根本不是人的手,而是一截扭曲的槐树枝,
上面还沾着湿漉漉的泥土。人影从屋顶跳了下来,“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发出的不是人的脚步声,而是木头撞击地面的闷响。它朝着林砚走过来,每走一步,
地上就留下一个带着树根纹路的脚印。林砚转身就跑,撞开后门,冲进了雨里。
他不知道要往哪儿跑,只知道不能停下来。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沙沙”的声音,
像是树根在土里快速生长,要缠住他的脚腕。“救……救命!”林砚大喊,可村里静得可怕,
没有一户人家开灯,也没有一个人回应。他跑过张婶家的门口,
看见张婶家的窗户纸破了个洞,里面黑漆漆的,像是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突然,脚下一绊,
林砚摔在地上。他回头看,那个黑影已经追了上来,槐树枝一样的手伸向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黑影顿了一下,转身钻进了旁边的玉米地,消失不见了。
林砚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抬头,看见村长拿着个手电筒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
“村长……”林砚想爬起来,却发现腿软得厉害。村长走过来,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手电筒,
声音冷得像冰:“谁让你晚上出来的?青溪村的规矩,夜里不能出门,
尤其是不能靠近老槐树。”“那是什么东西?”林砚指着玉米地的方向,声音发颤。
村长的眼神暗了暗,没回答,只是拽着林砚的胳膊把他拉起来:“跟我回去,别再问了,
明天赶紧把你爸的骨灰带走,离开青溪村,永远别回来。”回到老房子,村长把林砚推进门,
转身要走。林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爸的死,是不是跟那东西有关?还有阿秀,
阿秀是谁?”村长的身体僵了一下,猛地甩开林砚的手,声音里带着怒意:“别问了!
不该问的别问!你爸是自己病死的,跟别的没关系!”他说完,摔门而去,
门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林砚靠在门上,滑坐在地上。他看着桌上的笔记本和那块碎布,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父亲的死绝对不简单,青溪村也藏着秘密,而那个秘密,
似乎就藏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第二天一早,林砚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
看见张婶端着一碗粥站在门口,脸色比昨天更差了,眼下泛着青黑,像是一夜没睡。“小林,
喝点粥吧,”张婶把粥递过来,声音低低的,“喝完就赶紧走,别在村里待了。
”林砚接过粥,碗是温的,粥里飘着几片青菜叶。他看着张婶,犹豫了一下,
还是问:“张婶,你知道阿秀是谁吗?”张婶的手猛地抖了一下,粥碗差点掉在地上。
她抬头看了林砚一眼,眼神里满是恐惧,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转身就走,
脚步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林砚看着张婶的背影,心里的疑团更重了。他端着粥回到屋里,
没什么胃口,放在桌上。目光落在笔记本上,他突然想起昨天夜里在槐树下捡到的碎布,
拿起碎布对比笔记本上的符号,发现碎布的边缘和符号的线条竟然有些相似,
像是从同一个东西上撕下来的。他决定去槐树下看看。吃完早饭,林砚拿着铁锹,
往村口走去。路上碰见几个村民,他们看见林砚手里的铁锹,眼神都变了,纷纷绕着他走,
还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声音压得很低,
可林砚还是听见了几句:“不要命了……”“又要出事了……”老槐树底下,石墩还在,
上面的烟蒂印子清晰可见。林砚蹲下身,用手摸了摸石墩旁边的泥土,泥土很松软,
像是刚被翻动过。他拿起铁锹,开始挖。铁锹插进泥土里,很容易就挖下去了。挖了没几下,
铁锹碰到了一个硬东西,发出“当”的一声。林砚心里一紧,加快了挖掘的速度。
泥土被一层层挖开,一个黑色的木盒子露了出来。盒子不大,也就半块砖头那么大,
表面刻着花纹,像是槐树叶的形状。林砚把木盒子抱起来,盒子很沉,
上面还沾着湿漉漉的泥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那块碎布的味道一样。
他正想打开盒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林砚回头,
看见村长和几个村民跑了过来,脸色都很难看。村长冲到林砚面前,
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木盒子,声音里满是愤怒:“谁让你挖的!你想害死全村人吗?
”“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林砚看着村长,“我爸的死是不是跟这个有关?还有阿秀,
她到底是谁?”村长的脸色变了变,把木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往后退了一步:“不关你的事!
赶紧把铁锹扔了,跟我去把盒子埋回去,不然就晚了!”“晚了?什么晚了?”林砚追问,
可村长已经转身往槐树下走,几个村民也围了上来,推着林砚往回走。林砚挣扎着,
却被他们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村长把木盒子重新埋进土里,用铁锹把泥土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