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世界是一纸契约。神明与凡人，光明与黑暗，存在与虚无，都被写进了条款里。
每一颗星辰的运转，每一次潮汐的涨落，都是契约的自动执行。但契约总有漏洞，
总有被忽略的附则。当深渊的君主撕毁了和平的篇章，当魔王的阴影笼罩王都的上空，
世界这台精密的机器，发出了濒临崩溃的警报。于是，作为最终的保险协议，
作为写在契约最深处的紧急预案——“勇者”被唤醒。人们期待着一位英雄。
一位心怀光明的神之子，一位将拯救苍生视为己任的传说。他们等来了他，
一个眼神平静的异乡人，拔出了尘封千年的圣剑。神圣的光芒刺破了魔王的阴霾，
希望在每个人的眼中重新燃起。这是史诗的开篇，是传说的序章。
1黑色的烟柱在王座大厅中央升起。没有温度，也没有硫磺的气味。烟柱散去，
一个头顶双角、身披铠甲的身影站在那里。他叫什么，没人关心。他的身份只有一个。魔王。
大厅里的贵族和骑士们的手放在了剑柄上。他们的动作很整齐，但手在抖。国王奥托站起身，
指向大厅的另一侧。那里站着一个人，布衣麻鞋。是我。“勇者，看你的了。
”国王的声音传遍大厅。我没什么反应。我叫边游刃，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身份，
轮值勇者。我走向大厅中央的高台。高台之上，一块古老的石头里插着一把剑。圣剑，
他们是这么叫的。我走到石头前，双手握住剑柄，将剑拔了出来。剑身亮起光芒，
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光很暖，像冬天的太阳。魔王举起一只手，黑色的能量球开始汇聚。
那能量球里有雷电，还有哀嚎。特效做得不错。我举起了剑。然后，我停住动作，
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有一圈发光的数字，像一个廉价的电子表。
数字从“17:59:59”跳到了“18:00:00”。同时，
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我脑中响起。提示：当前时间已到达下班时间。
神圣劳动契约系统“工时锁定”模块已激活。我对魔王说：“到点了。”他似乎没听懂。
我走回高台，双手握剑，将那把发光的武器重新插进了石头里。“嗡”的一声，
剑上的光熄灭了。大厅里一片寂静。我没有再看任何人，
径直走向国王王座旁边的一根水晶柱。那是我的打卡器。我伸出手，将手掌贴在柱面上。
水晶柱由下至上亮起一道绿光。打卡成功。下班时间：18:00:07。
今日工时：8小时0分7秒。无迟到早退记录。做完这一切，我转身，走出了王座大厅。
背后，国王奥托张着嘴。那个举着黑色能量球的魔王，还停在半空中，像一个卡顿的NPC。
大厅门口，一个侍从拦住了我。“勇者大人……您要去哪里？”他声音颤抖。“下班。
”我说。“可是……魔王……”“那是明天的工作。”我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明天九点再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魔王把他的能量球扔了出去。
但那没什么意义。我的脑中，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警告：检测到针对非工作时间勇者的恶意攻击。行为违规。惩罚机制启动。
已扣除‘魔王军’本年度‘毁灭基金’的5%。很好。连我的敌人，都得遵守劳动法。
2我的住处在王宫的“静语之塔”，名字很好听，其实就是个闲置的阁楼。我回去洗了个澡，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晚饭是宫廷厨房送来的，三菜一汤，有肉有蔬菜，营养均衡。
我吃得很干净。饭后，我在书桌前坐下，桌上有一本空白的册子和一支羽毛笔。我打开册子，
在第一页写下几个字。《勇者手册》。然后，我写下了第一条。“第一条：禁止加班。
”写完，我吹干墨迹，合上册子，上床睡觉。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我准时醒来。
洗漱，吃饭，活动一下筋骨。八点五十五分，我出门，走向王座大廳旁边的水晶柱。
我把手按上去。打卡成功。上班时间：09:00:00。祝您工作愉快。
我走进王座大厅的时候，气氛很压抑。国王奥托坐在王座上，眼窝深陷，
像是熬了一个通宵。大臣们站在下面，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魔王已经不见了。
大厅的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破洞，冷风正从洞口灌进来。国王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又像是看到了仇人。“勇者！”他站起来，“你昨天……”“国王陛下。”我打断他，
“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们可以谈正事了。”他愣住了。“在开始正式工作前，”我继续说，
“我认为有必要先明确一下我的工作职责、权限、以及绩效考核标准。”我环视一周。
“简单来说，我需要一份劳动合同。”大臣们面面相觑。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走出来，
他是宰相。“勇...勇者大人，神明已经将拯救世界的使命赋予了您，
这就是您的契约……”“那是岗位描述，不是合同。”我纠正他，“我需要一份书面文件，
明确规定：我的工作时间，早九晚六，午休一小时。我的工作内容，
是处理‘魔王入侵’这个项目。以及，我的薪酬和福利待遇。”宰相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另外，”我补充道，“我需要一个独立的办公室，用于处理日常事务。还需要一名助理，
负责会议纪要和流程跟进。”国王奥托跌坐回王座上。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可……可是魔王昨天摧毁了西城门！他说今天中午要来毁灭王都！”一个骑士忍不住喊道。
我看了他一眼。“现在是上午九点十分。距离中午还有两个小时五十分钟的工作时间。
”我说，“时间很充裕。请先满足我的基本工作需求，否则我无法开展工作。
”“这简直是……”骑士气得脸通红。“是流程。”我平静地说，“没有流程，
项目就会失控。一个失控的项目，只会导致所有人都加班。而我，拒绝加班。
”大厅里再次陷入死寂。最后，国王疲惫地挥了挥手。“按他说的办。”半小时后，
我在王宫侧殿拥有了一间办公室。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还有一个被临时指派过来的小文官做我的助理。助理叫皮平，很紧张，拿着纸笔的手都在抖。
“坐。”我说。他拘谨地坐下。“我们开个早会。”我看着他，
“会议主题：关于‘魔王入侵’项目的启动与规划。”皮平的笔掉在了地上。3“首先，
我们需要明确项目目标。”我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手足无措的皮平。“目标很明确，
就是‘拯救世界’。”皮平小声说。“太笼统了。”我摇头，“一个无法量化的目标，
等于没有目标。‘拯救世界’应该是一个顶层战略目标，
需要被拆解成一系列可执行的、有明确交付成果的子项目。”皮平看起来更迷茫了。
我换了一种说法：“魔王想做什么？”“毁灭世界。”“好的，这是他的项目目标。
”我点点头，“那么，他的执行路径是什么？分几个阶段？每个阶段的KPI是什么？
”“KPI？”“关键绩效指标。”我解释道，“比如，毁灭一座城市，
算不算完成了一个KPI？”皮P平的脸色发白：“应该……算吧。”“很好。
”我拿过一张纸，“那么我们的工作，就是阻止他完成KPI。这是一个典型的对抗性项目。
”我把纸推给皮平。“去，帮我收集一下情报。
我要知道魔王军的组织架构、人员数量、核心干部名单，以及他们近期的行动计划。
越详细越好。另外，把王国的军事力量、财政状况、可用资源也整理一份报告给我。
”“这……这需要时间。”“我知道。所以这是你今天的工作。”我说，“现在，
我们来处理一下眼前的紧急任务。”我站起身，走到门口。“西城门被毁，对吗？
”皮平跟在我身后，连连点头。“负责城防的将军在哪里？”“是……是铁砧将军。
”“让他立刻来见我。不，我过去找他。”我带着皮平穿过宫殿，前往西城门。一路上，
宫里的仆人和卫兵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在意。西城门已经是一片废墟。
巨大的石块散落一地，城墙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缺口。
一个穿着重甲、胡子拉碴的将军正在指挥士兵清理现场。他就是铁砧将军。“勇者大人！
”他看到我，立刻大步走过来。“情况我看到了。”我说，“修复城门需要多久？
需要多少人手和物资？”铁砧将军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至少需要五百名工匠，三天时间……物资方面，
石料需要从北山紧急开采……”“三天太久了。”我打断他，“中午之前，
我需要城门恢复基本的防御功能。”“不可能！”将军立刻反驳，
“这违背了工程学的基本规律！”“那就打破规律。”我看着他，
“把所有能调动的人都调过来。士兵，冒险者，甚至平民。按小时支付薪酬，
费用从国王的内库里出。告诉他们，这是紧急项目，有三倍加班费。”虽然我不加班，
但我不反对别人加班，只要钱给够。将军的眼睛亮了。“另外，”我指向废墟中的一块巨石，
“把那块石头，还有那几块，搬到缺口那里，先堵上。”“那只是权宜之计！”“我知道。
但可以为我们争取时间。”我说，“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十一点半，我要看到缺口被堵上。
”我转身对皮平说：“你留在这里，作为我的项目督导，随时向我汇报进度。”说完，
我离开了城门。我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去了王宫的图书馆。我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午休时间是一个小时，十二点到一点。十二点五十五分，我吃完午饭，回到了西城门。
城门的缺口已经被几块巨石勉强堵住了。铁砧将军满头大汗，但眼神里带着一丝兴奋。
数千名工人士兵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勇者大人，基本堵上了！”我点点头。“很好。
”就在这时，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点。魔王的大军来了。“准备战斗！”铁砧将军吼道。
士兵们立刻紧张地跑上城墙。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正烈。“不急。”我说。
我走到城墙边一块阴凉的地方，靠墙坐下。“一点钟才上班。
”4铁砧将军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城墙下的士兵们也骚动起来。
远处的魔物大军越来越近，地面的震动感清晰可闻。我靠着墙，闭上眼睛，假寐。
脑中的系统界面上，一个鲜红的倒计时正在跳动。
午休时间剩余：00:01:15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中的焦躁情绪越来越浓。
“勇者……大人……”皮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哭腔，
“魔物已经到城下了……”我没有睁眼。
：00:00:0300:00:0200:00:01提示：午休时间结束。
下午工作时间开始。我睁开眼，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了，上班。
”我走到城墙边，向下看去。黑压压的魔物大军，一眼望不到头。哥布林，兽人，
巨大的食人魔。它们在城下叫嚣着，却没有立刻攻城。在军队的最前方，
一个骑着骸骨战马的死亡骑士，正是昨天的魔王。他似乎也在等我。他看到我出现，
举起了手中的黑色长剑。“勇者！你终于肯出来了！”他的声音如同寒冰，
“我还以为你要躲到明天早上！”“现在是工作时间。”我平静地回答。我伸出手。
“我的剑呢？”皮平立刻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跑了。几分钟后，几个侍卫抬着那块石头，
气喘吁吁地跑上了城墙。圣剑还插在石头里。我走过去，再次握住剑柄，把它拔了出来。
光芒万丈。城墙上的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我能感觉到力量涌入我的身体。
这把剑像是一个权限端口，只要握着它，我就能接入“勇者”这个职位的所有权限和能力。
“神圣冲锋。”我轻声念出一个名字。这是我昨天在图书馆里看到的技能之一。
技能‘神圣冲锋’使用申请已提交。审批中……审批通过。
我的身体化作一道金光，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撞进了魔物大军之中。
像一颗落入水池的石子。不，像一颗落入水池的炸弹。金光所到之处，
低阶魔物瞬间化为灰烬。我的项目管理经验告诉我，对付这种人海战术，
最好的办法就是执行“斩首行动”。擒贼先擒王。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魔王。
他似乎也明白我的意图，催动骸骨战马，向我冲来。剑与剑的碰撞。
黑色的魔气与金色的圣光交织在一起。我们从军队的东头打到西头。他很强。
比我想象的要强。剑术精湛，魔法娴熟。但我是勇者。在“神圣劳动契约系统”的加持下，
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最佳状态。我的体力、精力和圣光之力，都被系统优化到了峰值输出。
因为系统不允许我在工作时间摸鱼。下午三点。我一剑斩断了他坐骑的骸骨马腿。
他从马上摔了下来。下午四点。我的圣剑刺穿了他的肩胛。黑色的血液流了出来。下午五点。
他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身体。他的铠甲多处破裂。胜利近在眼前。
城墙上的欢呼声越来越大。“结束了。”我举起圣剑，准备给他最后一击。他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有一丝……嘲讽？“你看看你的身后，勇者。”我下意识地回头。
不知何时，一只巨大的，长着上百只眼睛的怪物出现在战场边缘。它没有加入战斗，
而是张开了布满獠牙的巨口。一些受伤的士兵和来不及躲闪的平民，被它吸进了嘴里。
“深渊凝视者。”魔王喘着气，冷笑道，“我的B计划。你是选择杀了我，
还是去救那些蝼蚁？”这是一个典型的项目管理难题。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
是优先完成核心目标，还是处理突发的紧急风险？我看了看那些被吞噬的人，
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魔王。然后，我看向自己的手腕。时间显示：17:58。
我收回了圣剑。“我选择下班。”我说。5魔王愣住了。那只叫做“深渊凝视者”的怪物，
也停止了吞噬的动作，上百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城墙上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着我。我转身，向城门走去。“你……你要干什么？”魔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充满了难以置信。“快六点了。”我头也不回，“我得去打卡。”“你疯了吗！”他怒吼道，
“你的同胞正在被屠杀！你的职责是保护他们！”“我的职责是‘拯救世界’。”我纠正他，
“这是一个长期项目，不能因为一次紧急事件就打乱整体规划。而且，
处理突发事件属于加班范畴，我拒绝。”我走到了城门下。
深渊凝视者巨大的身体挡住了我的去路。它的一只眼睛，就比我整个人还大。我停下脚步，
看着它。“麻烦让一下。”我说。它没有动。我举起圣剑，指向它。“我再说一遍，让开。
你挡着我下班了。”我的语气很平静。但圣剑上的光芒，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刺眼。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愤怒。对于一个把准时下班刻在DNA里的人来说，
没有什么比在下班前一分钟被人堵住去路更让人火大的了。深渊凝视者似乎感觉到了危险。
它庞大的身躯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上百只眼睛里流露出困惑和畏惧。它犹豫了几秒，
最终还是不情愿地向旁边挪开了几米，让出了一条路。我收回圣剑，从它身边走了过去。
身后，魔王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狂笑。我没理他。我走进城门，穿过街道，回到王宫，
在水晶柱上按下了手掌。打卡成功。下班时间：18:00:13。完美。
回到静语之塔，我像往常一样洗澡，吃饭。只是今天的晚餐，气氛有些不一样。
送餐的仆人把餐盘放下就匆匆离开，不敢看我一眼。我听到塔楼外面，
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我知道，有很多人死了。我没什么感觉。前世，
我当项目经理的时候，为了一个项目能够按时上线，曾经连续一个月睡在公司。项目成功了，
公司拿到了巨额融资，所有人都升职加薪。除了我。我猝死了。死在我的办公桌前。
所以这一世，当“神圣劳动契约系统”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当勇者时，我只提了一个要求。
我指着契约上关于“勇者必须无私奉献，为了世界不惜牺牲一切”的条款，
说：“把这条删了。改成，勇者必须严格遵守劳动纪律，按时上下班。”系统沉默了很久。
最后，它同意了。因为我是那个版本里，唯一一个认真读完长达三百多页用户协议的候选人。
吃完饭，我照例拿出我的《勇者手册》。我翻到第二页，写下了第二条规则。
“第二条：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要把工作情绪带到生活中。”写完，我准备睡觉。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异动。我走到窗边，看到一个黑影站在我的阳台上。是魔王。
他没穿铠甲，只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他看起来很狼狈，
也很愤怒。“你这个……怪物！”他低吼道。“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我说，
“非法入侵私人住宅，我可以报警的。”“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他死死地盯着我，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那些人的死！”我看着他。“我问你一个问题。”我说，
“你觉得，‘深渊凝视者’，和我，哪个对这个世界的威胁更大？”他愣住了。“当然是你！
你是魔王！”“不。”我摇头，“它只是一个风险点。而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一个不遵守规则的、情绪化的项目负责人，才是项目失控的最大风险。”“所以，
为了你那可笑的‘规则’，你就可以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去死？”“是的。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规则，才是保护所有人的唯一屏障。
今天我可以为了救人而加班，明天我就可能为了‘更大的利益’而牺牲另一批人。
当一个规则可以被轻易打破时，它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看着他迷惑的眼睛。
“你也是契约的执行者，你应该比我更懂。”说完，我关上了窗户。6第二天早上，
我照常九点打卡上班。王宫里的气氛比昨天更加凝重。每个人都低着头，走路静悄悄的。
我的办公室里，皮平已经到了。他眼圈通红，桌上堆满了文件。“勇者大人……”他看到我，
站了起来。“早。”我说，“情报收集得怎么样了？”他把一叠厚厚的报告推给我。
“这是您要的资料。魔王军的编制，还有王国的兵力部署……”我拿起来翻了翻。很详尽。
这孩子很有潜力。“很好。”我点点头，“下一个任务，帮我拟一份公告。”“公告？
”“是的。我要在冒险者工会发布一个长期招募任务。”我一边说，
一边在一张纸上写下要点。“任务内容：处理王都及周边地区的低级魔物骚扰事件。例如，
史莱姆堵塞下水道，地精偷盗井盖，劣魔在屋顶乱涂乱画等等。”皮平看着我写的字，
一脸不解。“勇者大人，这些……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啊。
”“对于整个‘抗魔’项目来说，是小事。但对于市民的日常生活来说，就是大事。”我说，
“一个稳定的后方，是项目成功的基础。我们不能让这些琐碎的需求，
占用我们核心团队的宝贵工作时间。”“核心团队……是指您吗？”“当然。
”皮平的表情变得很古怪。“可是……王国没有预算来支付这种……大规模的悬赏。
”“那就让魔王来支付。”我说。皮平彻底呆住了。我笑了笑，
把昨天系统提示的讯息告诉了他。“系统判定魔王的行为违规，
扣除了他5%的‘毁灭基金’。这笔钱，现在应该已经划拨到了王国财政部。你去核实一下。
”皮P平半信半疑地跑了出去。一个小时后，他回来了，脸上带着震惊和狂喜。“真的！
大人！国库里多出了一大笔金币！宰相大人都快高兴疯了！”“那就用这笔钱，
作为我们‘城市环境治理外包项目’的启动资金。”我说，“去吧，把公告发出去。
奖励要丰厚，结算要及时。”皮平领命而去。我则坐在办公室里，开始研究他带回来的情报。
魔王的真名叫路西恩。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和我一样，
也是被契约选中的“轮值魔王”。他的任期是五年，今年是第三年。他的核心KPI，
是在任期内，将世界的“混乱指数”提升到50%以上。目前，混乱指数是15%。
“一个同样被KPI逼疯的社畜吗……”我喃喃自语。我大概明白他昨天的B计划了。
杀死我，是A计划，能直接完成项目。如果A计划失败，
就用“深渊凝视者”制造大规模平民伤亡，快速提升“混乱指数”，刷一波KPI。
他很懂绩效考核。可惜，他遇到了我。我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我的“准时下班”原则，
让战局被强行中断。而他用来刷KPI的工具，反而成了他违规操作的证据，
导致他的预算被罚没。这笔罚款，
现在又成了我用来维护后方稳定、解放自己工作时间的外包经费。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从项目管理的角度看，他已经输了。下午，皮平带回来消息，冒险者工会因为我的公告，
快要被挤爆了。无数赋闲的冒险者和佣兵，为了丰厚的赏金，
开始疯狂地清理城里的各种“小麻烦”。王都的市容市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好。
“干得不错。”我夸奖了皮平一句。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
皮平突然问我：“大人，您今天……不出城去对付魔王吗？”“为什么要出去？”我反问。
“可是……”“他昨天损失惨重，今天大概率会休整一天，重新制定作战计划。
”我看着窗外，“他是一个理性的项目经理，不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连续两天发起强攻。
那是匹夫之勇。”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而且，我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的工作，
是搭建一个高效的系统。而不是亲自下场去做每一件事。那不叫勇者，那叫劳模。而劳模，
是会猝死的。7接下来的一周，风平浪静。魔王路西恩没有再出现。
他的大军也撤回了魔王城。王都的生活恢复了正常，甚至比以前更好。
因为我的“城市环境治理外包项目”，整个城市的治安和环境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下水道通了，井盖没人偷了，连街边的小混混都被冒险者们顺手“清理”了。
市民们对我感恩戴德。他们称我为“秩序的勇者”。国王和大臣们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从最初的怀疑、愤怒，变成了现在的敬畏和……困惑。他们不明白，一个每天准时上下班，
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告的勇者，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只有皮平，我的助理，
隐约知道我在做什么。他每天抱着一堆文件进出我的办公室，汇报外包项目的进度，
分析财政支出，评估任务完成率。他从一个胆小怕事的小文官，
迅速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项目助理。这天早上，我正在审核上周的财务报表。
皮平拿着一份紧急报告冲了进来。“大人！魔王有新动作了！”我放下报表。“说。
”“根据前线斥候的情报，魔王军的主力并没有闲着。他们兵分几十路，
开始在王国各地制造小规模的麻烦！”皮平摊开一张地图，上面已经用红笔标记了几十个点。
“东边的黑木森林，出现了大量的狂暴野猪，毁坏农田。”“南边的银月湖，
一群鱼人开始袭击渔船。”“北境的铁炉堡，矿洞里涌出了无数的地穴蜘蛛。
”他一口气说了十几处。全都是些级别不高，但非常烦人的事件。“这些事情加在一起，
已经让各地的领主焦头烂额了。”皮平忧心忡忡地说，“大人，魔王这是想……拖垮我们！
”我看着地图，笑了。“他终于学聪明了。”路西恩显然已经意识到，
和我正面硬碰硬占不到便宜。于是他改变了策略。既然勇者只有一个，
而且每天只工作八小时。那我就用海量的、琐碎的、分布在各地的“垃圾需求”，
来耗尽你的工作时间。让你疲于奔命，让你顾此失彼。让你无法处理真正的核心危机。
这是阳谋。从项目管理的角度看，这一招非常高明。“那……我们该怎么办？
”皮平紧张地问。“他想增加我的工作量，那我就扩大我的团队。”我说。“扩大团队？
”“没错。”我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皮平，拟定一份新的公告。”我拿起红色的羽毛笔，
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以王都为中心，设立东、西、南、北四个项目执行分部。
”“每个分部，公开招募一名区域经理，全权负责该区域的所有‘魔物讨伐’任务。
”“将‘城市环境治理外包项目’的模式，复制到全国。不，是优化后复制。”我看向皮平。
“把任务分级，制定不同的奖励标准。建立冒险者信用评级体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