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结婚那天，妈妈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指着我的鼻子骂："顾笙笙，
你一个二十八岁的老姑娘，还霸着那套老房子干什么？赶紧腾出来给你弟弟当婚房！
"我看着穿着婚纱的弟媳妇杨曼曼，她正挽着弟弟顾铭轩的胳膊，眼神里满是得意。"姐，
我和曼曼马上要结婚了，总不能一直住在父母家吧？那套老房子你一个人住也是浪费。
"我冷笑一声："那是奶奶的房子。""奶奶都老年痴呆了，她说了不算！
房子是咱们顾家的！"爸爸拍着桌子吼道。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妈妈尖锐的骂声："白眼狼！养你这么大，现在翅膀硬了是吧！"三天后，
奶奶病危。我赶到医院时，ICU外面空无一人。一周后，奶奶去世。律师念遗嘱的那天，
我爸妈和弟弟全家都来了。当律师念到"名下三套拆迁房和所有存款共计八百万，
全部留给孙女顾笙笙"时，妈妈当场晕了过去。1婚礼是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举办的。
水晶吊灯下，宾客满堂，觥筹交错。我穿着一条简单的黑色连衣裙站在角落里，
显得格格不入。"笙笙姐，你怎么穿得这么素啊？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表妹凑过来，
语气里带着嘲讽。我没理她。这五年来，自从我大学毕业后搬去和奶奶住，
家里人看我的眼神就变了。从最初的不解，到后来的鄙夷，再到现在的厌恶。
他们觉得我是异类，是不合群的怪胎。一个**十岁的女人，不结婚不找对象，
整天围着一个老年痴呆的老太太转，在他们眼里简直是疯了。"各位亲朋好友，
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儿子顾铭轩和杨曼曼的婚礼。"爸爸拿着话筒，脸上堆满了笑容。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妈妈穿着一身枣红色的旗袍，满面春风地和来宾打招呼。
她今天化了很精致的妆,看起来年轻了十岁。"笙笙，你妈叫你过去。"二姨走过来，
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跟着她走到主桌旁边。妈妈正和几个阔太太聊天，看到我来了，
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怎么穿成这样来？是不是故意给你弟弟难堪？"她压低声音，
眼神凌厉。"我只有这件衣服。""胡说八道！我明明给你买过好几套！
"那些衣服我从来没穿过，因为她每次买的时候都会附带一句话："穿得体面点，
说不定能钓个金龟婿，也省得我们养你一辈子。""妈，算了，姐姐可能真的没时间打扮。
"顾铭轩走过来，搂着妈妈的肩膀，语气里带着虚伪的体谅。他今天穿着定制的西装，
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完全是人生赢家的模样。二十五岁，名校毕业，
进了外企当管理培训生，现在娶了个家境优越的老婆，前途无量。相比之下，
我这个姐姐简直就是家族的耻辱。"铭轩真懂事。"妈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手，
然后转头看着我，"笙笙,妈和你商量个事。"我没说话，等着她继续。
"你看,铭轩和曼曼结婚了，总得有个自己的窝吧？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浪费，
不如让给他们住？你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就行了。"周围几个阿姨听到这话，都侧目看过来。
我突然笑了："那是奶奶的房子。""你奶奶都那样了，她还能做主吗？
"爸爸从旁边走过来,脸色阴沉,"房产证上虽然写的是她的名字，但她是我妈，
房子就是我们顾家的！""那为什么五年前，你们没一个人愿意照顾她？"这句话说出口，
周围安静了一瞬间。五年前，奶奶被诊断出阿尔茨海默症。从轻度认知障碍到中度痴呆，
只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家里人开了三次会，每次的结论都是：送养老院。只有我不同意。
"那时候我们工作忙！而且你弟弟还在上大学，哪有时间照顾？"妈妈提高了音量，
"你一个女孩子，没结婚没对象，不照顾老人照顾谁？""所以这五年，
你们每个月给过一分钱吗？奶奶的药费、护工费、生活费，哪一样不是我出的？
""你——"妈妈被噎住了，脸涨得通红。"行了行了，今天是好日子，别吵了。
"二姨赶紧打圆场，"笙笙啊，你妈也是为你好。你都二十八了，还不找对象，
整天守着个老太太，以后怎么办？""是啊，女孩子年纪大了就不值钱了。"三姨附和道。
我环顾四周,这些所谓的长辈，五年来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奶奶，
没有一个人问过我需要帮忙吗，现在却个个都出来指点我的人生。"房子的事，我不同意。
"我一字一句地说。"顾笙笙！"爸爸拍桌子站起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宾客们都看了过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杨曼曼挽着顾铭轩的手臂走过来，
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笙笙姐，如果真的为难的话就算了，我们可以先租房子住。
只是...我爸妈那边可能会不太高意。""曼曼，别委屈自己。"顾铭轩搂紧了她，
转头看着我，眼神冰冷，"姐，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孝顺吧？奶奶老了，
做不了主了。爸妈让你搬出来，是为你好，别不识好歹。"我看着他，
这个我从小护到大的弟弟。小时候他被人欺负，是我冲上去帮他打架；他生病住院，
是我在病床前照顾了他一整夜；他上大学的学费不够，是我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可是现在，他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套房子，可以毫不犹豫地站在我的对立面。"我说了，
不可能。"我转身要走。"站住！"妈妈追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让还是不让！""不让。"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我脸上。
婚宴大厅里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我们，有人在窃笑，有人在摇头，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妈妈的声音尖锐刺耳，"行，你不让是吧？从今天起，你就别回这个家了！
我们顾家没你这个女儿！"我捂着脸，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杨曼曼站在一起，
看着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我转身推开了宴会厅的门。
身后传来妈妈的咆哮："滚！滚出去就别回来！"2我坐在出租车上，手机响了。
是养老院的电话。"顾小姐，您奶奶今天情况不太好，一直念叨着要找您。能不能过来一趟？
"我让司机掉头，直奔养老院。是的，奶奶现在住在养老院。不是公立的那种，
是市郊一家私立的高端养老院，环境好，医护人员专业，但费用也高得离谱。一个月三万五。
这五年，我所有的工资都花在了奶奶身上。车子开了四十分钟,终于到了养老院门口。
我付了钱，快步走进去。护工小陈在走廊里等着我："顾小姐，老太太今天特别闹，
一直说要回家，还说要等您。我们怎么劝都不听。"我推开房门，看到奶奶坐在床边，
花白的头发散乱着，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奶奶。"我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转过头，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笙笙回来了？""嗯，我回来了。
""笙笙是好孩子，不像他们...他们都不来看我。"奶奶的眼睛突然清明了几分，
"笙笙,奶奶的东西都给你，别给他们。""奶奶，别说傻话。"我的眼眶有些发热。
奶奶患病后，大部分时间都是糊涂的。但偶尔会有短暂清醒的时刻，每次清醒，
她都会反复说这句话。"不是傻话..."奶奶握紧我的手，"我都知道，我都记得。
只有笙笙对我好，只有笙笙..."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我赶紧给她擦眼泪："奶奶别哭，我会一直陪着您的。""傻孩子，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奶奶摸着我的脸，"他们欺负你了吧？"我摇摇头，不想让她担心。
"骗我...你脸上有手印。"奶奶突然激动起来，"是不是你妈打的？是不是？""奶奶，
没事的，您别激动。""我不能让他们欺负你！"奶奶挣扎着要起来，"我要去找他们！
"小陈赶紧过来帮忙按住她："老太太,您别激动，对身体不好。"折腾了半个小时，
奶奶才渐渐平静下来。她靠在床头，又变回了那个浑浑噩噩的老人，不认识任何人，
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我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五年，
我见证了一个人是怎样一点点失去自己的。最开始，她只是偶尔忘记东西放在哪里，
忘记今天是星期几。后来，她开始认不出人，把我当成我妈，把护工当成她去世多年的姐姐。
再后来，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偶尔醒来会突然大哭或者大笑，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医生说，这种病是不可逆的。她只会越来越糟，直到有一天，
连最基本的吞咽功能都会丧失。我陪着奶奶直到深夜，确认她睡着了，才离开养老院。
走出养老院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郊区的夜晚很安静，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
我站在路边等车，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喂？""是顾笙笙小姐吗？我是杨曼曼。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做作的声音。"有事吗？""笙笙姐，今天的事，我觉得有些误会。
其实铭轩和阿姨都是为你好，您别往心里去。"她的语气温柔得让人恶心，"关于房子的事，
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不着急的。""我说了，不可能。""笙笙姐，您别这么绝对嘛。
"她轻笑一声，"您也知道，我爸妈是做生意的，比较在意面子。
如果我们结婚了还要租房住，他们会觉得顾家太小气，这对铭轩的事业发展不好。
您作为姐姐，应该为弟弟考虑考虑吧？""他的事业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能这么说呢？
你们是亲姐弟啊。而且说实话，您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是不是太浪费了？
那可是一百二十平的大三居，地段又好，租出去一个月都能收一万多呢。您何必这么固执？
"我深吸一口气："我再说最后一遍，房子是奶奶的，不是你们的。""奶奶？
"杨曼曼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起来，"笙笙姐，您别跟我装糊涂。老太太都老年痴呆了，
她说的话根本不算数。而且就算她清醒，她也应该为整个顾家着想，而不是偏心您一个人吧？
""她偏心我，是因为这五年只有我在照顾她。""照顾？"杨曼曼冷笑，"说得好听，
还不是看中了老太太的房子？笙笙姐，大家都是明白人，您这点小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我没说话，等着她继续表演。"不过也是，您都**十了，工作一般，长相也就那样，
想嫁人都难。现在死死抓着老太太的房子，就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吧？可惜啊，
您算盘打得再精，房子最后还是要回到顾家人手里的。""你说完了吗？""差不多了。
"她笑了笑，"笙笙姐，识时务者为俊杰。您好好考虑考虑，别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反而把亲情都弄没了。毕竟，血缘这种东西，是割不断的。"她挂了电话。
我站在空荡荡的街头，突然觉得很冷。3第二天早上，我照常去养老院。
奶奶的状态比昨天好一些，至少能认出我了。护工小陈给她喂了早饭，
然后推着她去花园晒太阳。我坐在长椅上陪着她，看着她呆呆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笙笙。"她突然开口。"嗯？""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愣住了，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奶奶别胡说。""我感觉得到。"她转过头看着我，
眼神难得的清明，"这几天，我总是梦见你爷爷。他在梦里对我笑，让我跟他走。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笙笙，别哭。"奶奶抬起颤抖的手，给我擦眼泪，
"奶奶这辈子，值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奶奶，您别说这些。""听我说完。
"她握住我的手，"抽屉里有个盒子，里面有房产证和存折，还有我写的遗嘱。都是给你的，
一分都别给他们。""奶奶...""他们不配。"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这五年，
他们来看过我几次？一次都没有！连个电话都不打！他们眼里只有钱，只有他们自己！
"我紧紧抱住她，眼泪止不住地流。"笙笙是个好孩子，奶奶舍不得你。
但是奶奶不能拖累你一辈子。"她拍着我的背，声音渐渐变得模糊，"等我走了，
你就离开这里，去过自己的生活。别管他们，别心软..."说着说着，她又沉沉睡去了。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她苍老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回想这五年，
我几乎放弃了所有的社交。朋友聚会推掉,相亲推掉，升职的机会也推掉。
每天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到养老院，陪奶奶吃晚饭，陪她散步，陪她说话。周末的时候，
我会把她接回老房子住两天。给她做她喜欢吃的菜，给她洗头发，陪她看她最爱的老电影。
那些日子很辛苦，但也很充实。至少，我知道有个人需要我，有个人在等我。
而不是像现在家里那些人，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累赘。中午，我正在给奶奶喂饭，手机响了。
是妈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笙笙，你在哪儿？"她的语气比昨天缓和了一些。
"养老院。""又去看那个老太太。"她嘀咕了一句，然后说，"你回来一趟，
我有事跟你说。""什么事？""回来再说。"她挂了电话。我看了看奶奶，
她已经又睡着了。我嘱咐小陈好好照顾她，然后离开了养老院。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两点。
爸妈、顾铭轩、杨曼曼，还有几个我叫不上名字的亲戚，全都坐在客厅里。看到我进来，
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来了？坐。"爸爸指了指沙发。
我站在门口，没动："有话就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妈妈皱眉，
"你爸叫你坐你就坐，哪那么多废话。"我还是没动。气氛尴尬了几秒钟，
爸爸干咳一声："行吧，那我就直说了。关于房子的事，我们商量了一下，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把房子让给铭轩和曼曼，我们给你十万块钱，算是补偿。
以后你想住哪儿住哪儿，我们不管。""第二，房子你可以继续住，
但是你得把产权转给铭轩。等他以后有了孩子，你再搬出来。
"我笑了："还有第三个选择吗？""没有。"爸爸的脸沉了下来，
"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那我的选择是，都不同意。""顾笙笙！
"顾铭轩猛地站起来，"你别不识好歹！爸妈给你脸了是吧？""铭轩，别激动。
"杨曼曼拉住他，然后看着我，笑得很假，"笙笙姐，您这样就不对了。
叔叔阿姨已经很退让了，您怎么还不知足呢？""我凭什么要知足？"我盯着她，
"那是我奶奶的房子，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怎么没关系？"二姨在旁边插话，
"你奶奶是老莫的妈，老莫是一家之主，房子就该听他的！你一个丫头片子，
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就是！"三姨附和，"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胳膊肘往外拐，
你对得起顾家吗？"我环顾四周，这些所谓的亲戚，平时见面连招呼都懒得打，
现在为了一套房子，全都跳出来指责我。"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转身要走。"站住！"妈妈追上来，拦在门口，"你今天必须给个答复！
同意还是不同意！""不同意。""好，很好。"她气得浑身发抖，
"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转头看向爸爸："老莫，报警吧。
就说她非法侵占咱妈的财产。"我愣住了："你说什么？""你没听错。"爸爸站起来，
冷冷地看着我，"你妈是我妈的监护人，你凭什么擅自把老太太送去养老院？
凭什么控制她的银行卡？这不是非法侵占是什么？""我是在照顾她！""照顾？
你可真会照顾！一个月三万五的养老院，五年下来二百多万！你说说，这钱都是从哪儿来的？
是不是都是从老太太的账户里扣的？"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原来他们早就查过了。
原来他们早就在算计着这一切。"笙笙姐，法律上可是有规定的。"杨曼曼笑着说，
"擅自处置老人财产，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哦。""你们..."我的声音在颤抖。"怎么，
怕了？"妈妈冷笑，"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爸爸掏出一份文件，"把这个签了，把房子过户给铭轩，这事就算了。否则，
我们就走法律程序。到时候，你不仅要把钱全部还回来，还得坐牢。"我看着那份文件，
手脚冰凉。他们是认真的。为了一套房子，他们真的要把我送进监狱。"签还是不签？
"妈妈逼近一步，"你自己看着办。"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一张张狰狞的脸，突然笑了。
"我签。"4我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妈妈立刻把文件抢过去，
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非要我们逼你。"她把文件递给爸爸，"行了，事情解决了，大家都散了吧。
"亲戚们陆续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教育我几句："笙笙啊，以后要懂事点，别让爸妈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