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逼我献祭,我反手嫁给了克死七任新娘的天煞孤星。新婚夜联手验毒,揭穿灵媒阴谋。
当全村再次将我们绑上柴堆,我指天立誓:今日,我就要用科学,撕碎这吃人的天命!
1我被绑在断魂崖边,像一头待宰的牲口。山涧里的阴风卷着水汽,刀子似的刮在我脸上。
手腕脚踝被粗糙的麻绳勒得早已失去知觉,只留下深可见骨的淤紫和火辣辣的痛。
身后就是万丈深渊,黑黢黢的,只听见下面湍急的水流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像无数冤魂在底下张着嘴等。天亮了就把她献出去,山神息了怒,明年才有好收成。
这是族长昨天当着全村人面说的,语气平静得像在决定一头猪的生死。两个看守我的村民,
抱着膀子蹲在几步外,刻意背对着我。不是怕我跑,是嫌我“晦气”。
他们压低的交谈声还是顺风飘进我耳朵。……离远点好,这丫头邪门得很,克死爹妈不算,
连收养她的姨母一家都死绝了。可不是,
靠近了都怕沾上霉运……熬过这几个时辰就好了。我听着,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习惯了,
从我出生娘难产死了开始,这种眼神和议论就跟影子似的甩不掉。我甚至有点想笑,
他们既然这么怕,干嘛不现在就把我推下去?偏要等那个所谓的“吉时”,
好像这样就能让这场谋杀显得名正言顺。夜更深了,露水重得很,打湿了我单薄的衣衫,
冷得牙齿开始打颤。我挪了挪僵硬的身体,后背抵上一块突出的石棱,很尖锐。
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机会。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伊醒的命是硬,
是克死了身边不少人,可那又怎样?我偏要看看,这贼老天到底能不能收了我!
我开始极其缓慢地,用背后那块石棱磨蹭手腕上的绳索。动作不敢大,全凭腕骨细微的转动,
肌肉绷得发酸。麻绳粗糙,每一次摩擦都像是用钝刀子割肉,火辣辣的疼。
我心里却异常平静,甚至分神去想:那些被我“克死”的亲人,他们临死前,
是不是也这么疼?看守的鼾声渐渐响起来,夹杂着梦呓。他们放心得很,
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祭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女,还能翻天不成?是啊,翻天。
我嘴角扯出一个无声的冷笑。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手腕上的束缚猛地一松!成了!我没动,
依旧维持着被绑的姿势,小心地活动着充血的手腕和脚踝,让麻木的刺痛感唤醒身体。这时,
山下村庄的方向,突然亮起冲天的火光!不是一家一户的灯光,是很多火把聚集在一起,
把半边天都映红了。隐隐约约,还有鼎沸的人声传来。出事了?
这个时辰……两个看守也被惊醒了,揉着眼睛站起来张望,脸上带着惊疑不定。怎么回事?
看着方向……像是祠堂那边?祠堂?周家?那个“克死”了六任妻子,
前几天刚定了第七门亲事的富商周德海?
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瞬间击中了我——难道他的第七任新娘,也没了?机会!
这是唯一的机会!我趁那两个看守心神被山下吸引,低声交谈的刹那,
猛地挣开早已磨断的绳索,像一只蓄势已久的野猫,从地上一跃而起!我没有丝毫犹豫,
更没有选择逃向背后更容易藏身的大山——逃了又能怎样?像个野人一样东躲西藏,
迟早还是会被抓回来。我的生路,在下面那个火光冲天、看似更危险的死局里!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山下祠堂的方向狂奔。冷风灌进喉咙,带着血腥味。
赤脚踩在碎石和枯枝上,钻心的疼,我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祠堂!
去找周德海!祠堂前的空地上,黑压压围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跳动的火光,
表情狂热而扭曲。广场中央堆着高高的柴堆,
一个穿着锦袍、但头发散乱、面色惨白的男人被捆在中央的柱子上,正是周德海。
他眼神涣散,嘴里喃喃着什么,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他旁边,
还放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看身形是个年轻女子。族长,一个干瘦的老头,
举着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站在柴堆前,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周德海!
你命带凶煞,连克七妻!此乃瘟神降世,祸害乡里!今日,唯有以火刑涤清你的罪孽,
方能平息天怒,保我周家村安宁!烧死他!烧死瘟神!人群爆发出疯狂的呐喊,
无数手臂挥舞着,像一片躁动的森林。火把被高高举起,朝着泼了油的柴堆缓缓递去。
周德海闭上了眼睛,绝望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我用肩膀撞开挡在前面的人,
在无数惊愕、厌恶、恐惧的目光中,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冲到了族长和周德海之间那一片空地上。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火光跳跃,
映着我凌乱的头发和脏污的脸,还有那双因为奔跑和激动而异常明亮的眼睛。
我指着柴堆上形同槁木的周德海,又指向那具新娘的尸体,
最后目光扫过全场每一张震惊的脸,用尽全身的力气,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喊道:我替她嫁!
人群像被冻住了一样。我喘着粗气,不等他们反应,继续用那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扔下更炸裂的话:他是克死了六个老婆的鳏夫!我是克死了五个亲人的孤女!
两个天煞孤星凑一对,要么同归于尽,要么以毒攻毒!我顿了顿,迎着族长惊怒的目光,
一字一句地砸过去:横竖——都比你们现在这样,白白烧死一个“瘟神”,
再淹死一个“扫把星”,要强!2我那句以毒攻毒砸出去,像块石头掉进死水里,
溅起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懵了。族长举着火把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看看我,
又看看柴堆上那半死不活的周德海。村民们交头接耳,嗡嗡声像炸开的马蜂窝,
怀疑、惊恐、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在他们脸上走马灯似的转。能活!
我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猛地窜高了一寸。这帮人信命,我就用更疯的命理来赌!不行!
绝对不行!一个尖利的女声撕破了嘈杂。周德海他那娘,扑到族长脚边,头发散乱,
涕泪横流,抱着族长的腿哭嚎:族长!不能啊!这丫头是天生的扫把星,谁沾谁死!
我儿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让她祸害了啊!烧了吧,都烧了干净!她哭得情真意切,
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除了恐惧,还有别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是心虚?
族长显然动摇了,火把又开始往下移。就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人群像被无形的手分开,
一个影子,不,是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是陈姑婆。村里人叫她“活阴差”,
说她能走阴曹,通鬼神。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裹在一身黑黢黢的麻布袍子里,
走路轻飘飘的没点声音,真像个刚从坟里爬出来的老鬼。那脸,皱得像颗风干的核桃,
眼皮耷拉着,可偶尔掀开一条缝,里面透出的光,冰碴子似的,能扎进人骨头缝里。
她没理我,也没看周德海,径直走到场地中央,闭上了眼。枯瘦得像鸡爪子的手指飞快掐算,
嘴里念念有词,声音沙哑得像是用砂纸磨过喉咙。全场静得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她身上,连呼吸都放轻了。这就是权威,能决定生死的权威。
我心里冷笑,装神弄鬼的老虔婆。过了足足有几十息,她猛地睁开眼,
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然后转向族长,用那破锣嗓子宣布:此乃天意!
她手臂一抬,黑袍的袖子像乌鸦翅膀般展开,指向我:此女命格至阴至煞,
乃百年难遇之孤鸾煞!而周公子命犯七杀,阳煞过旺!她话锋一转,声音拔高,
带着一种戏剧性的颤音:然,阴阳相克,亦能相生!以这孤鸾之阴煞,
或正可中和周公子命中之阳劫!此乃……破而后立之象!她一番鬼话,
直接把我的绝望挣扎,包装成了老天爷的安排!族长愣住了,举着火把的手彻底放下。
周母的哭嚎也卡在了喉咙里。村民们面面相觑,然后开始低声议论,
眼神里的怀疑渐渐被一种对“天意”的敬畏取代。我心底寒意直冒。这老妖婆,
比我想的还难缠。她顺水推舟,不是救我,是把我也圈进了她的棋盘里,
成了颗更方便她拿捏的棋子。她想把我和周德海这两个“灾星”打包处理了。既是天意,
那便……依姑婆所言。族长最终低了头。柴堆被撤下,周德海像摊烂泥一样被人解下来,
他娘扑过去抱着他哭。没人再提把我扔下山涧的事儿了。我和周德海的“婚事”,
就这么荒唐地定了下来。没有彩礼,没有嫁妆,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红衣服。
我被直接推进了周家那间临时布置的、依旧透着死气的新房。新房内外,
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他们不敢进来,就堵在门口窗口,伸长脖子往里瞧,眼神里有好奇,
有恐惧,更多的是一种等着看下一个“祭品”何时咽气的麻木。周德海坐在床沿,低垂着头,
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他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吉时已到,
新人共饮合婚符水,从此阴阳调和,祸福与共!陈姑婆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盘子上放着两杯清水,水面上飘着几张烧成灰烬的符纸残骸,
黑乎乎的,看着就恶心。她身后,是族长、周母,以及无数双紧紧盯着我们的眼睛。
饮下此水,便算礼成。陈姑婆把盘子递到我面前,那双三角眼死死盯着我,
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笑。若不饮,便是违逆天意,天神共弃,
这婚事不作数……她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不喝,
外面那些刚刚被“天意”安抚下去的村民,立刻就能再把我们捆上柴堆。
周德海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拿杯子。我心里警铃大作。这水绝对有问题!
第七任新娘怎么死的?洞房花烛夜,暴毙!最大的可能,
就是死在这合卺酒或者这劳什子符水上!不能喝!喝了就是死!可我要是直接拒绝,
立刻就是死!电光火石间,我伸手,先周德海一步,稳稳地接过了其中一个杯子。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杯壁,心里更冷。我转向周德海,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凄然笑容。
我得演,演给所有人看。夫君。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门口的人听见,我命硬,
克亲克己。若这符水真能化解你的劫数,保佑你平安……我伊醒,饮尽此杯,死了也无妨。
我看到他猛地抬起头,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愕。我继续说着,眼神扫过门口那些冷漠的脸,
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悲凉:只是……若我真死了,盼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
替我收殓尸骨,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好,莫要让我……曝尸荒野,成了孤魂野鬼。
这话是说给周德海听的,更是说给外面那些人听的。把自己放到最卑微的位置,
博取一丝可能的同情,或者,只是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心。话音未落,在所有人,包括周德海,
都被我这番“遗言”弄得心神微震的刹那——我动了!速度快得像扑食的野猫!
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探入袖中,再抽出时,指尖已夹着一根细长的、闪着幽光的银针!
这是我藏在身上,本想着万一被献祭时,用来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没想到用在了这里!
没有丝毫犹豫,我手腕一沉,将那根银针猛地插入手中的符水!你干什么!
陈姑婆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周母也尖叫起来:妖女!你想做什么!门口一阵骚动。
我已经不需要听他们说什么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我手中的杯子上。
那根原本银亮的针尖,在浸入符水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里,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
迅速变黑!乌黑乌黑的,像淬了剧毒!我举起杯子,将那只彻底变黑的针尖,高高扬起,
亮给门口每一双惊恐的眼睛看。我的声音不再凄然,不再卑微,
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斩钉截铁的锐利,穿透了整个新房:诸位看清了!这,
就是能要人命的——合、婚、符、水!3那根乌黑的银针,像根烧红的铁钎,
烫得所有人眼皮直跳。死寂只维持了一瞬。陈姑婆那张老树皮脸猛地扭曲,
尖利的声音刮着所有人的耳膜:妖女!是你!定是你这灾星用妖法污了圣水!想害死德海,
拉全村给你陪葬!她这话恶毒,瞬间把脏水泼回我身上。
几个原本就看不惯我的村民立刻躁动起来,眼神变得凶狠。周母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指着我哭骂:我就知道!你这扫把星没安好心!你想克死我儿啊!族长眉头紧锁,
看着我的眼神重新充满怀疑。时机稍纵即逝。光凭一根针,扳不倒这老妖婆。
我猛地将杯子往地上一摔!瓷片四溅,混着那要命的符水。污了圣水?我冷笑,
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嘈杂,那就让死人说话!话音未落,我像头矫健的豹子,
猛地冲向侧室!那里,第七任新娘的尸体还停放在一块门板上,盖着粗糙的白布。拦住她!
她要亵渎尸体!陈姑婆厉声尖叫。周母和两个壮硕的村民下意识要扑过来拦我。但我更快!
赤脚踩过冰冷的石板,冲到尸体旁,一把掀开了白布!
一张年轻却泛着死青色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嘴唇发紫,眼睛半阖,残留着死前的痛苦。
人群里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少人吓得往后缩。伊醒!你放肆!族长气得浑身发抖。
我充耳不闻。机会只有这一次!我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
这里面是我用山间几种特殊草药捣鼓出的验毒药水,虽简陋,但对某些毒物反应明显。
妖女!你要对我苦命的儿媳做什么!周母尖叫着扑上来,指甲几乎要抓到我脸上。
我侧身躲过,毫不犹豫,一手用力撬开新娘冰冷僵硬、已经发青的嘴唇,
另一手将瓶中药水迅速滴入她口中。啊——!有妇人吓得尖叫起来。
药水与口腔内壁、喉咙残留的黏液接触,几乎是立刻,
泛起了一层诡异的、带着浑浊颗粒的淡黄色!我心脏狂跳,趁所有人被这变化惊住的瞬间,
又一把举起新娘那只已经出现尸斑的手,将她微微蜷曲的手指掰开,
将指甲缝对准门口晃动的火把光线——你们看!都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声音嘶哑,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指甲缝里是什么!光线照射下,那细微的缝隙里,
隐约能看到一些灰白色的粉末残留!那是砒霜!我斩钉截铁,目光如刀,
刮过陈姑婆瞬间惨白的脸,扫过周母惊慌失措的眼,最后落在每一个村民惊疑不定的脸上,
第七任新娘,不是被克死的!是被人用砒霜毒死的!和刚才那杯符水里的毒,一模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最后的结论:周德海克妻是假!
是有人假借天命——行、凶、杀、人!轰!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怀疑、恐惧、愤怒、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在那一张张脸上翻滚。
长久以来信奉的“克妻”命格被瞬间动摇,
取而代之的是对身边可能隐藏着连环凶手的巨大恐慌。不……不可能……是命,
是德海的命不好……周德海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唇哆嗦,整个人像被抽走了脊梁骨。
他信仰了半辈子的东西,在他面前轰然倒塌。陈姑婆眼神阴毒得能滴出水,她死死盯着我,
像是要用目光在我身上剜出几个洞。她没再急着辩驳,但那眼神告诉我,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混乱中,几个被煽动的村民开始往前挤,眼神不善地盯着我。族长也面色铁青,
似乎难以决断。不能再等了!我猛地转身,几步冲到魂不守舍的周德海面前,
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指甲透过薄薄的衣料,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
他被迫抬起涣散的眼睛看我。我俯下身,脸几乎贴到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疾速而冰冷的低语砸向他:看清楚了吗?周德海!想活命,
就他妈别再信什么狗屁天命!我猛地伸手指向脸色铁青的陈姑婆和眼神躲闪的周母,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下毒的人!就在这儿!就在我们身边!下一个死的,
不是你——就是我!周德海浑身剧烈一颤,涣散的目光因为我这句话,
因为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猛地聚焦!他看向新娘青黑的尸体,
又看向我——这个浑身是刺、不惜亵渎亡灵也要撕开真相的女人。
他眼底的恐惧像潮水般退去,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破釜沉舟的血性猛地涌了上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崩溃的信仰!他反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攥住了我揪着他衣襟的手!
那力道大得惊人,像是抓住茫茫大海里唯一一根浮木。然后,他借着我手臂的力量,
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本佝偻的背挺直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燃起了骇人的光。
他转向骚动不安、蠢蠢欲动的人群,用尽平生所有的力气,
发出了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嘶吼:都给我站住!这一声,竟真的镇住了场面。
他死死握着我的手,把我们交握的手高高举起,像是展示一个染血的同盟。我要查清真相!
他眼睛赤红,目光扫过每一个村民,最后狠狠钉在陈姑婆和周母脸上,从今天起,
伊醒就是我周德海明媒正娶的妻子!谁再敢动她,再敢阻拦我查案——他顿了顿,
一字一句,带着血腥气:就是我周德海的死敌!我倾家荡产,也要跟他——不死不休!
祠堂内外,鸦雀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我与他交握的手心里,
那冰冷与滚烫交织的汗意。两个“灾星”的手,在这谋杀现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死死扣在了一处。4我和周德海那脆弱的同盟,像风中残烛。祠堂那夜后,村里表面安静了,
但暗流能把人脚脖子缠断。周家大门白天都关着,送菜送米的人把东西丢在门口就跑,
像躲瘟疫。灾星凑一对,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等着吧,肯定要出大事!
流言蜚语顺着门缝往里钻。果然,出事了。大清早,外面就跟炸了锅一样。哭喊声,叫骂声,
乱成一团。周德海脸色难看地推开门。我也跟了出去。
周家院门外那口供全家人吃喝的老井边,围满了人。
几个村民正死死按着一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妇人,她怀里抱着个木桶,桶里淌出来的水,
竟然是瘆人的墨绿色!井水!井水变绿了!是神罚!神罚啊!那妇人声音凄厉,
像是看到了地狱。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无数道恐惧又愤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钉子,
齐刷刷钉在我和周德海身上。就是他们!两个灾星引来的!烧了他们!
不然全村都得死!陈姑婆那鬼影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人群前方。
她没看那绿色的井水,反而直勾勾盯着我,嘴角往下撇,
带着一种悲天悯人实则幸灾乐祸的冷酷。老身昨夜观星,见煞气冲犯水源。此乃天降警示,
不容亵渎啊。她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在每个人心上。族长被人簇拥着赶来,
看着那绿油油的井水,脸色铁青,看向我们的眼神再无半点犹豫。周德海!伊醒!
你们还有何话说!周德海下意识想把我往后挡,手却在微微发抖。他信我,
但这“神罚”太吓人。这老妖婆,是想用这盆脏水把我们彻底淹死!
我推开周德海挡在我前面的手臂,一步步走向那口井。人群像避蛇蝎一样给我让开一条路,
目光里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我蹲下身,不顾那妇人的哭嚎和周围人的斥骂,
用手指沾了点绿色的井水,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熟悉的、极其微弱的腥气。心里瞬间明了。
这不是神罚。我站起身,声音清晰地穿透混乱。妖女!你还敢狡辩!打死她!
石块和烂菜叶子朝我扔过来。周德海冲过来想护住我,额角被一块石子划破,渗出血迹。
我死死盯着陈姑婆,一字一句:这是人为!证据呢!族长厉声问。
给我打桶水上来!我对周德海喊道。他愣了一下,随即咬牙,推开几个阻拦的村民,
用井绳费力地打上来半桶绿水。我当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里面是我之前在山里采集、晒干备用的几种草药,本是为了对付蛇虫或者充饥试毒,
没想到用在这里。我把草药放在一块石头上,捡起另一块石头,不顾周围惊疑不定的目光,
用力将草药捣碎,绿色的草汁混着碎末,散发出苦涩的气味。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我将捣碎的草药渣,全部投进了那半桶绿水里。时间一点点过去。人群的躁动渐渐平息,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那桶水。奇迹发生了。桶里那瘆人的绿色,
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淡!不过几十次呼吸的功夫,浑浊的绿色褪去,
水色恢复了原本的清澈!这……这怎么回事?有人惊呼。妖法!一定是妖法!
陈姑婆脸色微变,尖声叫道。我端起那桶已经变清的水,走到族长面前。看清楚了?
若真是天神降罪,引来的毒水,岂是我这凡间几棵野草能解的?我声音扬高,
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这不是神罚!这是有人往井里投了‘绿丝藓’!
这种东西长在阴湿山洞里,遇碱则沉,我这几种草药正好带碱性,能中和它!简单的道理,
不是鬼神!人群彻底安静了。看着那桶清水,再看看脸色难看的陈姑婆,
许多人眼里露出了深深的怀疑。这一局,暂时扳回来了,光破解眼前的困局没用。
陈姑婆根深蒂固,必须找到能将前六任新娘之死和周德海“克妻”命格彻底钉死的铁证。
机会在一个人身上——采药人老钟。他女儿,是周德海的第三任妻子,死得不明不白。
我避开眼线,在一个傍晚摸到了村尾老钟那间孤零零的破屋子。他正坐在门口磨药锄,
看到我,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又厌恶,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滚出去!灾星!
他抓起药锄,对我低吼。我没动,直接开口:钟叔,我不是来克你的。我是来问你,
你女儿小婉死的时候,手里是不是紧紧攥着什么东西?比如……陈姑婆给的,一道符?
老钟磨药锄的手猛地一顿,浑浊的老眼骤然收缩,死死盯住我。那里面有痛苦,有震惊,
还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慌乱。你……你怎么知道?他声音干涩。因为害死她的,
不是命,是那道符!我逼近一步,压低声音,把符给我,我能证明!老钟嘴唇哆嗦着,
眼神挣扎。他信了半辈子命,恨了我这种“灾星”半辈子。我加了一把火:钟叔!
小婉在地下冤不冤?你不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