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生养,沾着就怀。算命的瞎子都说我这身子骨,
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可偏偏,我被许给了顾淮安,那个在战场上伤了根本,
被军医断定此生绝嗣的铁血战神。全村人都叹我命苦,说我这是守活寡。只有我自己,
在盖头下偷偷松了口气。他不能生,我这胎胎是宝的要命体质,才算得了真正的安稳。
新婚夜,红烛摇曳,这个高大沉默的男人一身煞气,连空气都冷了三分。他没碰我,
而是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等风声过了,你就自由了。
委屈你了,姜禾。”1.我叫姜禾,生在七十年代的北方农村。我们那地方穷,
女人的价值全凭能不能生儿子。而我,偏偏就是个异类。从我发育开始,
我妈就神神叨叨地告诉我,我们家女人有个“毛病”,就是太能生。我奶奶生了八个,
我妈生了五个,个个都养得艰难。更要命的是,我姐嫁人后,三年生了三个,最后一次难产,
一尸两命。从那天起,生孩子就成了我的梦魇。我怕,我怕得要死。
所以当村里说要把我许给那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英雄,顾淮安时,
我居然是全家唯一一个没有哭的人。他们都说他是个活阎王,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
浑身都是煞气。更重要的是,人人都传,他为了救战友,身体受了重伤,
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一个不能生的丈夫,
意味着我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走我姐姐的老路。新婚夜,
顾淮安把那份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时,我甚至没有半分惊讶。他长得很高,穿着一身军装,
肩宽腰窄,眉眼深邃凌厉,像一把出了鞘的刀。他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咤的愧疚。
“我知道这门婚事是组织安排,你可能不情愿。你还年轻,我不该耽误你。这份协议你收好,
在家属院住下,等过个一年半载,风声过去,你就提出离婚,理由就说我……不行。
没人会怪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疲惫。我看着他,烛光下,
他英挺的侧脸线条紧绷,像一尊沉默的雕塑。我伸出手,没有去碰那份协议,
而是端起了桌上的合卺酒。“不委屈。”我轻声说,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正好,
我也不想生孩子。”顾淮安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错愕。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或者会逆来顺受地接受命运。但他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他,自己拿起另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像是要把我这些年所有的恐惧和压抑都烧掉。“协议我收下了,但离不离,以后再说。
”我把空酒杯放下,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顾淮安,从今天起,我们是夫妻。
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给你当一辈子的媳妇。”不生孩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对我来说,
这就是天堂。他沉默地看了我许久,最终还是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那晚,我们分床睡的。
他在外间的行军床上将就了一夜,我则睡在那张崭新的雕花大床上,一夜无梦。
这是我十几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2.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顾淮安已经出门了。
桌上放着几个白面馒头,一小碟咸菜,还有一碗温热的小米粥。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上面是龙飞舞凤的几个大字:“饭在锅里,钱和票在抽屉,缺什么自己买。”我心里一暖。
这个男人,虽然话少,心却不坏。吃完早饭,我开始打量这个家。一室一厅的格局,水泥地,
白灰墙,除了部队发的桌椅板凳和一张床,几乎没什么多余的东西。简单,却很干净。
我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没人知道,我有一个秘密。我有一个随身的空间,里面有一口灵泉。
这泉水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能滋养万物。空间里被我种上了各种草药和蔬果,长势喜人。
以前在家,我偷偷用泉水浇灌家里的自留地,我家的蔬菜总是长得比别人家快,味道也更好。
我也曾想过,这灵泉水能不能调理我这“易孕”的毛病,但试过几次,毫无效果。
它似乎只对外,不修内。既然如此,用它来改善生活,调理一下顾淮安的身体,
也算是物尽其用。毕竟,他现在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是我安稳生活的保障。把他养好了,
我这日子才能过得舒坦。我从空间里取了些灵泉水,兑在暖水瓶里,又摘了些鲜嫩的青菜,
准备晚上做顿好的。下午,我揣着顾淮安留下的钱和票去了趟供销社,
买了些油盐酱醋和生活用品。家属院里很热闹,三三两两的军嫂聚在一起洗衣、聊天。
看到我,她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探究、同情,还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哎,
这就是嫁给顾营长的那个新媳妇吧?”“长得倒是水灵,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唉。
”“可不是嘛,守活寡的日子可不好过哦。”我假装没听见,目不斜视地走过。
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看起来颇为热情的嫂子拦住了我,她姓刘,是院里有名的“包打听”。
“是小姜吧?我叫刘梅,你喊我刘嫂就行。”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刚来还习惯不?
淮安那个人就是个闷葫芦,不会疼人,你可得多担待。”她嘴上说着担待,
眼睛里却全是看好戏的精光。我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谢谢刘嫂关心,
顾营长……他挺好的。”“好什么呀,”刘嫂压低了声音,神神秘密地说,“我们都知道,
他那身体……唉,苦了你了。不过你也别灰心,他人是英雄,组织上亏待不了你。
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就跟嫂子说。”我点点头,敷衍了几句,便借口要回家做饭,
匆匆离开了。我知道,从我踏进这个家属院的第一天起,我就成了所有人同情的对象。
但他们不知道,我甘之如饴。3.晚上,顾淮安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汗味。
看到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他愣住了。桌上摆着一盘青翠欲滴的炒青菜,
一盘喷香的土豆烧肉,还有一大碗白米饭,旁边是一锅滚烫的鸡蛋汤。在这个年代,
这已经算得上是极为丰盛的晚餐了。“你……哪里来的肉?”他眉头微蹙,
部队的肉都是按需分配的,我一个刚来的家属,不可能有肉票。“下午去供销社,运气好,
碰上个大叔急用钱,就把他的肉票匀给我了。”我面不改色地撒谎。
肉是我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里养的鸡鸭猪羊,吃的是灵植,喝的是灵泉水,肉质鲜美无比。
他没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坐下,拿起筷子。我给他盛了一碗用灵泉水熬的鸡蛋汤,
推到他面前:“先喝点汤暖暖胃。”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喝了起来。一碗汤下肚,他紧绷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许。这顿饭,
我们俩吃得异常沉默。他吃得很快,像是饿了很久,一盘土豆烧肉几乎被他一个人包圆了。
我只是小口地吃着青菜。用灵泉水浇灌的蔬菜,清甜爽口,比外面的好吃太多。吃完饭,
他主动收拾了碗筷。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高大背影,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
其实也挺好。晚上,他依旧睡在外面的行军床。半夜,我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惊醒。
是顾淮安。他的咳嗽声很沉,像是从肺腑深处发出来的,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我披上衣服,悄悄走到门口,从门缝里看出去。月光下,他蜷缩在小小的行军床上,
高大的身躯因为剧烈的咳嗽而不断颤抖,额头上全是冷汗。我心里一紧。我知道,
这是战场上留下的旧伤。刘嫂她们说,他当年为了掩护战友,被炮弹的碎片击中了肺部,
还吸入了不少毒气,虽然命保住了,但落下了病根。这也是他不能生育的原因之一,
身体亏空得太厉害了。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第二天,我起得更早,
用灵泉水,加上空间里几味温和的草药,给他熬了一锅粥。他喝的时候,
只是问了一句:“粥里放了什么?味道很特别。”“放了点家里带来的干货,说是对身体好。
”我含糊地解释。他没再追问,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从那天起,我的一日三餐,
都悄悄地加入了灵泉水。他的水杯,我每天都给他灌满。他换下来的衣服,
我也用掺了灵泉水的水来洗,希望能通过皮肤渗透一些。我像一只悄悄筑巢的燕子,
一点一点地,用我的方式,改变着这个家,也改变着他。4.日子一天天过去,
顾淮安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他晚上的咳嗽声渐渐少了,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甚至连训练回来,眉宇间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他的战友们都说,顾营长最近气色红润,
跟换了个人似的。“肯定是娶了媳妇,有人疼了!”他们打趣道。每当这时,
顾淮安总是沉默不语,但耳根却会悄悄地泛红。他对我的态度,也从最初的疏离客气,
变得柔和起来。他会开始跟我说一些部队里的事,虽然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会记得我随口提过一句喜欢吃甜的,然后从津贴里省出钱和票,
给我买一包来之不易的红糖。他会在我洗衣服的时候,默默地走过来,
从我手里接过沉重的木盆,一言不发地拎到井边。家属院的嫂子们看着我们,
眼神也从最初的同情,变成了惊讶和不解。刘嫂有一次拉着我,悄悄问:“小姜,
你跟嫂子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秘方?我看淮安这身体,可是越来越壮实了。
”我笑了笑:“哪有什么秘方,就是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身体自然就好了。
”刘嫂一脸不信,但又问不出什么,只好悻悻地走了。我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她们觉得顾淮安身体好了,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不能生的男人,
和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可她们不知道,
我巴不得他身体壮得能打死一头牛,只要……他还是不能生就行。为了确认这一点,
我甚至偷偷地用灵泉水去浇灌我养在窗台的一盆“绝育草”。
这是我从空间里一个古老的种子里种出来的,据说能让动物暂时失去生育能力。我想,
如果灵泉水连这个都能治好,那顾淮安……结果,那盆绝育草长得更茂盛了,绿油油的,
一点开花结果的意思都没有。我彻底放了心。灵泉水能强身健体,但不能逆转根本。
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我和顾淮安的关系,也在这种平淡而温馨的日常中,慢慢发酵。
我们之间,依然没有夫妻之实,他依然睡在那张小小的行军床上。但我们之间,
却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有时候,他训练回来,我会给他递上一杯温热的灵泉水。
他会接过,然后用那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看得我心跳加速。有时候,
我在灯下缝补他的军装,他会坐在旁边,默默地看书,或者擦拭他的枪。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和书页翻动的声音。那一刻,我常常会有一种错觉。
我们好像,真的是一对恩爱的夫妻。5.转眼,秋天到了。部队组织了一次野外拉练,
顾淮安要离开一个星期。他走的前一晚,破天荒地没有去看书,而是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怎么了?”我忍不住问。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走了之后,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他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我知道。
”“钱和票都在老地方,别省着,想吃什么就去买。”“嗯。”“院里那几个嫂子,
要是再胡说八道,你别理她们。等我回来。”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咤的霸道和维护。
我心里一暖,点点头:“好。”他看着我,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摸摸我的头,
但手伸到一半,又僵硬地收了回去。“早点睡。”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外间。那一晚,
我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顾淮安走后,家属院一下子清净了不少。男人们都去拉练了,
只剩下女人和孩子。刘嫂她们又凑到了一起,话题自然又绕到了我身上。“小姜,
我看淮安对你越来越好了啊。”刘嫂一边纳着鞋底,一边酸溜溜地说。
另一个嫂子接话:“可不是嘛,前两天我还看见淮安给你买红糖呢,那玩意儿可金贵了。
”“男人对你好有什么用,又不能给你个一儿半女的。这女人啊,一辈子没个孩子,
腰杆子都挺不直。”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同情,
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刘嫂,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小姜年轻漂亮,
干嘛非在一棵树上吊死?淮安人是好,可毕竟……这事关女人一辈子的幸福啊。
”说话的是林雪,是卫生院林医生的女儿。她从小就喜欢顾淮安,
当初听说顾淮安娶了个农村姑娘,气得好几天没吃饭。她一直看我不顺眼,
明里暗里地针对我。我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的幸福,就不劳你费心了。
”林雪被我噎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你!姜禾,你别不识好歹!我们都是为你好!
你才多大,就要守一辈子活寡?要是我的话,早就离婚了!找个正经男人生孩子过日子去了!
”“离婚?”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和顾淮安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你们好好的?”林雪冷笑一声,声音拔高了八度,“谁不知道他不行!姜禾,
你别自欺欺人了!你看看这院里,谁家不是儿女成群,欢声笑语的?就你家,冷冷清清!
你晚上一个人睡在那张大床上,不觉得孤单吗?”她的话像一把刀子,
精准地戳向我内心最隐秘的地方。孤单吗?在遇到顾淮安之前,我从不觉得。但现在,
在他离开的这几天里,我确实觉得这个家空荡荡的。看着林雪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我心头火起。“孤不孤单,是我自己的事。林雪,你这么关心我的婚姻,
是不是因为嫁给顾淮安的不是你,所以意难平啊?”我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你……你胡说八道!”林雪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站起身,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有这功夫操心别人家的事,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婚事。
毕竟,年纪不小了。”说完,我不再理会她和周围人各异的目光,转身回了家。关上门,
我的心还在怦怦直跳。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旗帜鲜明地维护我和顾淮安的婚姻。
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6.顾淮安是提前一天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