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夜十一点，唐柚蜷在出租屋那张窄小的书桌前，台灯的光惨白地映着她发青的眼圈。
她正在做考研报名材料的最后一次核对，旁边是三个月心血凝结成的复习笔记。毫无征兆地，
屏幕闪烁了一下，瞬间变成一片刺眼的蓝色。紧接着，
一行她看不懂的乱码警告弹了出来——硬盘逻辑损坏，数据即将永久丢失。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唐柚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像疯了一样翻箱倒柜，
嘴里念叨着：“U盘，我的备份U盘……”可那个小小的闪存盘，前几天被室友借走，
至今未还。她的大脑嗡的一声，几乎要炸开。她颤抖着手拨通常去的维修店电话，
听筒里传来老板睡意惺忪的声音，不耐烦地以“太晚了，早干嘛去了”为由，干脆地挂断了。
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唐柚缓缓滑坐在地，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冰冷的绝望让她浑身发抖。手指在冰凉的地面上无意识地划拉着，最终停在了手机壳上。
那里，用刀刻着一个早已模糊的旧游戏ID，那个联系方式，她三年前就亲手删掉了。“砰！
”门被猛地撞开，林小满拎着两份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冲了进来，咋咋呼呼地喊着：“柚子，
你的续命宵夜到……”话音未落，她就看到了蜷缩在地上、肩膀微微抽动的唐柚，
脸色瞬间变了。听完情况后，林小满二话不说，把外卖往桌上一扔，
掏出手机就翻通讯录：“别哭！哭有什么用！我表哥在一家顶尖科技公司做IT管理，
他之前提过一嘴，说他们那儿有个技术大神，外号‘数据捕手’，
能从火星上把数据给你捞回来！我找找……啊，找到了，叫季阳——欸，
这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季阳。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瞬间搅起千层浪，
砸得唐柚心头发麻，指尖都跟着一阵微颤。是那个季阳吗？她不敢想，更不敢问，
只是用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催促道：“联系他……求你，让他联系我，越快越好。
”林小满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多问，
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发去了求助信息。半小时后，午夜十二点差五分，
唐柚的手机屏幕亮起，一个视频通话请求弹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点了接通。
镜头先是剧烈地晃动了两下，随即稳定下来。画面里出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褪去了当年的青涩，眉眼间却依旧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
背景是一整面墙的显示器，上面流动着瀑布般的数据流。他似乎刚刚才从别的工作中抽身，
轻敲了一下键盘，视线落在镜头上，声音平稳得像夏日无风的夜晚：“你是唐柚？
林小满的朋友？别慌，把远程端口发给我，我能把数据救回来。”唐柚怔住了，
连呼吸都忘了。就是这张脸。她死也忘不掉。三年前，就是她对着这张脸，
决绝地甩下一句：“我不想嫁给一个整天只知道打游戏过日子的人，我们不是一路人。
”然后，她转身离开，删掉了一切联系方式。而现在，
这个被她亲手定义为“一辈子没出息”的男孩，隔着屏幕，用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就将她从灭顶的深渊里拉了出来。镜头外，
传来林小满压抑着激动的惊呼：“我的天……唐柚，
你前男友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零日猎手’？那个在国际黑客大赛上拿过冠军的季阳？！
”唐柚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里那个人。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一行行代码在她眼前飞速流淌，像在演奏一首她完全听不懂，却足以让心脏狂跳不止的乐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场梦。
直到屏幕上跳出一个“数据恢复100%”的提示框。视频那头的季阳活动了一下手腕，
目光再次对上她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数据暂时安全了，我给你备份在了我的云端。
但你的系统漏洞像个筛子，我远程补不完。”他顿了顿，
视线似乎在她布满血丝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秒，“明天我把硬盘给你送过去，
顺便帮你把根源问题解决了。不然，下次丢的可能就不只是考研资料了。”2第二天下午，
季阳果然准时出现在了她家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银色的硬盘盒。他没多说废话，
径直走到唐柚的书桌前坐下，熟练地接上各种线，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唐柚站在一旁，
看着他利落的侧脸和专注的眼神，心里莫名有些发紧。调试间隙，季阳的视线在屏幕上扫过，
嘴里还轻飘飘地调侃了一句：“你这防火墙比纸还薄，被人黑一次都不冤。
”唐柚脸上有些挂不住，借着去倒水的功夫掩饰尴尬。等她端着水杯回来，
季阳的屏幕上正显示着文件传输的进度条。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标签猝不及防地撞进视线——“TangYou_StudyPlan_2021_v3”。
她心头猛地一跳。那串熟悉的字符，是她大三时心血来潮在学校论坛上传的学习计划表，
详细到每天每个小时。可这东西，连她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她捏紧了水杯，
试探着问：“你……怎么会有这个？”季阳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却没抬头，
目光依旧黏在屏幕上：“顺手下载存档了，那时候你说考研要拼一把，
我就想……万一哪天丢了呢。”他的语气自然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听不出任何波澜。
可唐柚却愣在了原地，温热的水杯贴着手心，烫得她指尖发麻，一句“谢谢”卡在喉咙里，
怎么也说不出来。临走前，季阳在她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上装了一个小巧的绿色图标程序，
只说是他自己写着玩的“防骚扰工具”。当晚，唐柚坐在灯下复习，好奇地点开了那个程序。
它安静地运行着，不仅精准拦截了几个弹出的恶意链接，更让她心惊的是，
它似乎能感知到她的学习节奏。在她埋头刷题时，会自动屏蔽所有社交软件的推送。
而在她连续学习快两个小时，眼睛开始发酸时，
屏幕右下角竟弹出一行可爱的宋体字：“该休息啦，柚子，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晒太阳。
”唐柚瞬间怔住。柚子。这是大学时季阳给她起的专属昵称，带着点玩笑的意味，
全班再没第二个人这么叫过。她心跳加速，颤抖着点开程序的设置，想找到作者信息。
可翻遍了所有角落，只在一段晦涩的代码深处，
隐藏字符：“From: JY | For: TY — Always on.”心跳，
骤然漏了一拍。几天后，研究生报名系统在凌晨零点准时开放。唐柚第一时间登录，
却发现账号显示异常锁定，无论怎么输入验证码都提示失败。她急得满头是汗，
一遍遍拨打客服电话，听到的永远是冰冷的忙音。她几乎以为是系统大面积故障。与此同时，
学校二十四小时自习室里，陈涛正得意地向身边的朋友炫耀：“某些人再努力也没用，
关键时刻，网不好可是常态。”他压低的笑声里满是幸灾乐祸。这一幕，
恰巧被刚打水回来的林小满听得一清二楚。她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冲出教室给唐柚发了条语音。唐柚听完消息，手脚冰凉。她颤抖着翻出季阳的号码拨了过去，
接通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深夜两点。电话那头的季阳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镇定，
只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你注册时填的安全问题答案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
他沉默了片刻，只说了三个字：“等我十分钟。”十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唐柚快要被焦虑淹没时，一封系统重置密码的邮件弹进了她的邮箱。账户，恢复了正常。
紧接着，季阳的微信发来一张截图：一个陌生的IP地址，通过内网漏洞伪造了会话令牌，
所有的操作记录都显示，攻击目标唯一——正是她的报名账号。他在消息的末尾，
只打了四个字。别怕，我在。屏幕的幽光映着她瞬间泛红的眼角，窗外不知何时停歇的雨声，
被她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彻底覆盖。看着屏幕上那简短而有力的四个字，唐柚第一次觉得，
有些感谢，隔着冰冷的屏幕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3第二天，唐柚提着连夜烤好的曲奇，
站在了一栋气派的写字楼下。阳光刺眼，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光，
让她手心里的饼干盒显得格外朴实无华。她深吸一口气，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季阳发个消息，
大楼的旋转门就吐出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正是季阳。他今天没穿休闲装，
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场全开。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同样西装革履，
拍着他的肩膀，语气郑重又带着激赏：“季阳，
这次金融峰会的安保系统全靠你带队力挽狂澜，董事会点名表扬‘零日猎手’的响应速度，
真是给我们挣足了脸面。”季阳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那份从容淡定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是团队的功劳，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唐柚躲在不远处的景观树后，这两个词钻进耳朵，像是两根针，狠狠扎在了她的心上。
“零日猎手”。这个代号，在网络安全圈里几乎是神话般的存在。传说他曾单枪匹马，
在短短几小时内阻止了一场足以撼动全球股市的跨国数据泄露，之后便销声匿迹，
成为无数技术宅心中遥不可及的传说。原来，这个传说，就是季阳？
她低头看着手中包装简单的饼干盒，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还在用五年前的眼光去丈量一片浩瀚的星辰大海。那份想要当面道谢的勇气，
瞬间被一股巨大的落差感冲得七零八落。当晚，她还没从白天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就收到了季阳的消息。他说新开发了一款帮助用户集中注意力的“专注模式”App，
想请她作为第一批内测用户体验一下。视频接通，季阳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背景是他那间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的房间。他耐心地演示着App功能，
为了让她看得更清楚，他共享了电脑桌面。就在切换窗口的零点几秒间，
尖地捕捉到了屏幕一角弹出的钉钉群聊标题——“绝密国家电网护网行动技术支持组”。
她甚至看清了成员列表里，赫然有一个备注为“公安部十一局技术对接人”的头像。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口：“季阳，你……你经常接这种级别的任务吗？
”季阳操作鼠标的手明显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切回了App界面，
屏幕上那惊心动魄的字样消失不见。他抬眼看向摄像头，笑了笑，
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哦，那个啊，一个朋友拉我进去帮忙的小项目而已。
不说这个了，说起来，你最近复习状态怎么样？我看你昨天晚上十点多才合上电脑。
”唐柚整个人都僵住了：“你怎么知道？
”他对着镜头狡黠地眨了眨眼：“因为我写的程序会告诉我你用了多久——开玩笑的，
是你朋友圈昨天发了张夜景照，我从你台灯在窗户上的倒影角度分析出来的。
”她长舒了一口气，心底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疑云。他好像，
真的无时无刻不在“知道”她的每一步。周末，一场倾盆暴雨席卷了整座城市。
唐柚正在做一套政治模拟题，头顶的灯闪了两下，骤然熄灭。停电了。更糟的是，
连带着家里的路由器也彻底罢工，手机信号只剩下一格，时断时续。
她尝试重启了数次路由器，都无济于事。就在她烦躁地准备放弃时，门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透过猫眼一看，门外站着的人让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是季阳。他浑身湿透，
黑色的发丝紧贴着额头，水珠顺着脸颊的轮廓不断滚落。他没打伞，
只背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双肩包。唐柚猛地拉开门，他抬起头，
露出一个有些狼狈却依旧温和的笑，然后拉开背包拉链，
从里面掏出便携式电源和一台小巧的微型信号增强器。“我猜你家这边线路老化，
可能会停电。临时给你搭个应急网络。”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走进屋，开始连接设备，
“我知道你现在每天都要刷一套政治题，不能耽误。”唐柚呆立在门口，
看着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玄关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忽然想起，
大学时有好多个下雨天，他也总是这样“刚好”出现在教学楼门口，撑着一把大伞，
安静地等她下课。那时她以为全是巧合，直到现在才迟钝地明白，
那些她生命中所有的“刚好”，原来全都是他藏在沉默里的刻意守候。
一股汹涌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她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脱口而出：“季阳，
当年……是我看错了你，对不对？”他接线的手猛地一顿，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屋里唯一的亮光，是他带来的应急电源上那一点微弱的指示灯，
映得他眼底像是有星光在闪烁。他笑了，笑容一如五年前那样干净温润：“没关系，
你现在看见了就行。”窗外雨声轰鸣，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屋内微弱的灯光下，
两个人的影子被拉长，投在身后的墙壁上，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靠近。雨声渐歇，
只剩下屋檐滴答的余韵，和室内那份几乎能凝成实质的静默。4唐柚一夜无眠。
季阳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和他那句轻描淡写的“你现在看见了就行”，
像两帧不断交替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天光微亮，她再也躺不住，索性翻身坐起，
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指尖在触控板上无意识地滑动，点开了浏览器。
在密密麻麻的历史记录最上方，一个她从未主动点开过的书签文件夹，突兀地闯入视线。
文件夹的名字，让她心脏漏跳了一拍——“每日备份_唐柚资料镜像”。她屏住呼吸点开，
只有一个链接，指向一个需要密码的加密云盘。唐柚试探着输入自己最常用的几个密码，
无一例外地显示错误。她有些烦躁，又有些说不清的期待，指尖悬在键盘上，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数字组合。大学时，宿舍的门禁卡密码后四位，
加上她的生日。她几乎没抱希望地敲下这串数字，按下回车。页面“唰”地一下跳转，
一个极其简洁的界面呈现在眼前。没有花里胡哨的界面设计，只有三个文件夹，
安静地躺在那里。
存档”“应急联络_勿删”唐柚的目光死死钉在文件夹列表下方那行小字上：最新更新时间，
昨晚23:47。那正是她断电前，最后一次保存毕业论文的时间。
她颤抖着点开“学习笔记”，里面赫然是她从大一到研三，
所有课程的课件、笔记、论文草稿，甚至包括一些已经被她自己删掉的废弃版本。五年。
整整五年。只要她曾在任何设备上传或创建过一份文档，这里就有一个悄无声息的副本。
他不是只救了她这一次的数据。他是为她的整个数字生命，
做了一场长达五年的、不为人知的异地容灾备份。唐柚的手心，一时冰凉，一时滚烫。
“柚子，我给你带了楼下的糯米饭团！”林小满推门而入，看到唐柚失魂落魄地坐在电脑前，
脸色苍白得吓人。她凑过去一看，目光落在那个云盘界面上，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