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没跳楼。她被活埋进商场地基,骨灰混在水泥里封井。而我,是第七个要被献祭的女儿。
第一章:铜镜不眨眼三百块。我蹲在文昌南路地摊边,指甲抠着铜镜边缘的绿锈。
摊主是个老头,眼珠浑浊,收钱时手抖得像筛糠。他没开价,我也没还——这纹饰,
战国厌胜镜,真品至少六位数。可他摆这儿,跟烂铜片似的。“别照太久。”他嘟囔一句,
转身就走。我嗤笑。穷学生捡漏,哪那么多讲究?回宿舍,室友打游戏吼得震天响。
我锁上门,拧亮台灯,拿软布擦镜面。镜背刻着符,扭曲如蛇,摸上去竟微微发烫。怪了。
我凑近看,指尖刚触到那符号——灯灭了。整栋楼停电。我下意识举起镜子,
借微弱的月光梳头。可就在那一瞬——我眨了眼。镜子里的“我”,没眨。它盯着我,
嘴角一点点往上扯。我手一抖,镜子砸在桌上。再看,倒影正常了。是我眼花?
心跳咚咚撞肋骨。那股味儿又来了。铁锈混着烂桃子,甜腥刺鼻。
和七年前我妈“跳楼”那天一模一样。我冲进厕所干呕。爸是入殓师,从小教我:死人闭眼,
味就散;没闭眼,怨气锁在腔子里,腐味十年不散。
我妈……官方说她从利万广场六楼一跃而下。可我知道,那天她根本没出门。
我蹲在厕所地板上,冷汗浸透后背。再回宿舍,铜镜静静躺在桌上,镜面朝上。像在等我。
我鬼使神差又拿起它。镜背那符号,烫得灼手。当晚,我做了个梦。漆黑棺材,铁链缠腕。
一个穿青色汉服的公主被钉在棺底,指甲全抠断了,血糊满木板。她转头看我,眼眶流血,
嘴唇开裂:“他用我的命续他的寿!”声音像指甲刮铜。“明日傍晚六时,
文昌南巷尾找到苏蝉——毁掉七星井!”她猛地扑来,冰手掐住我脖子我惊醒,
喉咙真被扼住!黑暗中,一只手正死死掐我!我挣扎踢打,开灯空无一人。枕边,
却缠满黑发。又长又粗,发尾带血。不是我的。我冲到窗边干呕,胃里翻江倒海。
我抓起铜镜想砸了它。镜面却映出我妈的脸。她站在利万广场六楼边缘,回头对我笑。
可她脚下,没有楼。只有黑黢黢的井口。我瘫坐在地,铜镜滑落。镜背符号,
正渗出一滴滴黑水。滴答。滴答。第二章:青衣与独眼我一夜没睡。黑发缠在指缝里,
洗不掉。腐味钻进鼻腔,像有尸块塞在我喉咙深处。天刚蒙蒙亮,我就冲去文昌南路。
地摊没了。老头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地上的灰印子都没留。我站在巷口发抖。
梦里那句“苏蝉”在脑子里打转。我躲在墙后,死死盯着巷子尽头。傍晚六点整。她来了。
青色汉服,宽袖垂地,手腕一串红绳系着玉蝉。她站在墙角,低头看手机,
侧脸和梦里公主重叠得严丝合缝。我喉咙发紧,一步步走过去。“苏蝉?”她猛地抬头。
眼睛漆黑,没有反光。“你能闻到?”她突然问,声音压得极低。我愣住:“闻到什么?
”“腐味。”她盯着我,“他来了。”话音未落,身后铜铃一响。叮——铃——我回头。
垃圾箱后,一个男人缓缓站起。左眼蒙着黑皮罩,右臂花臂蛇纹盘绕,每一片鳞都像在蠕动。
他腰间挂七枚铜铃,走一步,响一片。屠九。名字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苏蝉脸色煞白,
转身就跑。“等等!”我追上去。屠九没追,只站在原地,嘴角咧开,露出黄牙:“第七个,
跑不掉。”我和苏蝉冲过马路,车喇叭狂按。利万广场B2层入口就在眼前。
玻璃门自动打开。冷气扑面,混着一股更深的腐味。我们冲进去,直奔消防通道。身后,
玻璃门轰然炸裂!屠九撞了进来,铜铃乱响,震得我耳膜生疼。“他在吃你的记忆!
”苏蝉突然拽我拐进配电室。门刚关,外面脚步声已到。“躲好。”她把我塞进铁柜,
自己贴在门后。门缝下,影子压过来。屠九停在门口,鼻翼翕动:“味道……更浓了。
”他伸手推门——一只瘸腿突然从侧边伸出,狠狠绊他!“滚!”老周低吼,
手里甩出一串钥匙砸他脸。屠九踉跄后退,铜铃叮当。老周趁机拉开柜门,
一把将我拽出:“跟我走!”我们钻进B2员工通道。老周瘸得厉害,却跑得飞快。身后,
屠九的咆哮撞在墙壁上:“陈默!你妈死前也拿着那面镜子!”我腿一软。他知道我名字。
老周带我们躲进一间废弃仓库。他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图纸,
塞给我:“你妈画的。地下七口井,埋七个女人。你是第七个。”我手抖得拿不住图。
图纸上,利万广场地基被画成北斗七星。每颗星位,标着一个名字。第六个,是“陈素云”。
我妈。“他靠吃女人的命活着。”老周眼神发狠,“每二十年,换一个。”话音未落,
仓库瓷砖缝里,突然伸出一只白骨手!指甲漆黑,猛地抓向老周脚踝!“快画符!”老周吼。
苏蝉咬破手指,血滴在我额头,飞快画了个符。刹那间,整条走廊的瓷砖缝里,
白骨手指齐刷刷抓出!像地底有千百具尸体同时苏醒。腐味浓得呛人。苏蝉脸色惨白,
靠墙滑坐:“你妈是第六个……你是第七个。”我盯着图纸上我妈的名字,
突然明白——她不是自杀。是被拖进井里,活埋的。而今晚,轮到我了。
第三章:骨灰在水泥里老周带我们躲进他值班室。墙上贴满失踪女孩照片,密密麻麻,
像一张人皮地图。最中间那张,是个穿校服的少女——他女儿,
五年前在利万广场B1层消失,尸体从未找到。“周世昌,”他咬牙切齿,“表面做慈善,
背地养七星阵。每二十年,献祭一个血脉女子,换他多活二十年。”苏蝉蜷在角落,
咳出一口黑血。血滴在地板上,竟冒起白烟。“你动用灵力了?”老周脸色大变。她点头,
指尖已经开始发黑,像被火烧过。“每次用,身体就腐一分。”她声音沙哑,
“我撑不了多久。”我翻出背包里的入殓工具箱——爸给的,说防身。箱底夹层,
藏着一本小册子。翻开,是我妈的字迹。“他们靠吃女人的命活着。”后面画着铜镜、玉圭,
还有一行小字:“若阵不毁,第七女必死。默儿,别回来。”我手抖得握不住书。
原来她早就知道。当晚,火光熊熊。值班室烧起来了。屠九站在火场外,独眼映着烈焰,
手里攥着半张图纸——老周藏着另一半。“老东西,交出来!”他嘶吼。老周冲进火海,
呛得直不起腰。我拉他,他甩开我:“图纸不能给!那是你妈用命换的!”火舌卷上他后背。
他扑向保险柜,掏出一个铁盒,塞给我:“B1消防栓……你妈的骨灰在水泥里!
”话音未落,房梁砸下。他被压在下面,火苗舔上头发。他最后看我一眼,
嘴唇动了动:“快走……别信镜中倒影……”我拖着苏蝉逃出火场。身后,
老周的惨叫被火焰吞没。铁盒里,是消防栓钥匙,还有一小包灰。我闻到了。
那股熟悉的腐味——混着茉莉香,我妈生前最爱的味道。她没跳楼。她把自己烧了,
骨灰混进利万广场的地基水泥里,只为封住一口井。“她想用自己,堵住阵眼。
”苏蝉靠在我肩上,呼吸微弱,“可不够……需要第七个人,亲手毁阵。”我攥紧钥匙,
指甲掐进掌心。屠九站在街对面,铜铃轻响。“你妈求我留你一命。”他咬牙切齿,“现在,
我改主意了。”我背起苏蝉,转身冲进利万广场。B1层,消防栓锈迹斑斑。我砸开栓体,
水泥缝隙里,果然嵌着一个骨灰罐。罐底刻着我的小名:“默儿,若你闻到腐味,快逃。
”铜镜在我包里发烫,镜面映出地下——七口井,红光闪烁,像七颗跳动的心脏。
而我妈的骨灰,正微微震动。第四章:伪造死亡我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
逃回宿舍第一件事,我翻出爸的入殓笔记。他教过我:死亡证明要伪造,
得有尸斑、尸僵、角膜浑浊——但没人会验一具“车祸尸体”的角膜。我用红药水涂满手臂,
制造撞击淤青;把冰袋绑在颈动脉,模拟尸冷;再用胶带固定关节,做出尸僵假象。最后,
我拍了张“遗照”——闭眼,嘴角下垂,像真死了。
我把“遗照”和假死亡证明塞进校园论坛匿名帖:“考古系陈默,昨夜车祸身亡。
”三小时后,帖子爆了。屠九的人果然来查询。两个纹身男在宿舍楼下转悠,拿我照片比对。
我躲在窗帘后,屏住呼吸。他们走后,
我立刻烧掉所有个人物品——身份证、学生证、手机卡。苏蝉住在我租的隔断间,高烧不退。
她皮肤开始大片脱皮,露出底下青黑色的肉。“玉圭在第三口井。”她抓住我手腕,
力气大得吓人,“毁阵需要它……但玉圭认血,必须至亲之血。”我心头一震。
至亲……我妈。可她只剩骨灰。当晚,我们潜入B1消防通道。水泥地冰冷,我跪着,
用凿子一点点撬开栓体下方的砖。骨灰罐埋得深,混在钢筋水泥里,像一块耻骨。挖出时,
罐身滚烫。铜镜突然在我包里震动,镜面映出地下结构——七口井连成北斗,
第三井在废弃冷库下方。“走。”我背起苏蝉。冷库在B3,早被封了。铁门锈死,
我用消防斧劈开。寒气扑面,白雾中,一口青石井静静立在中央。井口刻着符,
和铜镜背面一模一样。苏蝉挣扎下地,踉跄走到井边。她低头看,突然呕出大口黑血。
“他来了。”她喘着说。远处,铜铃声由远及近。屠九带了五个人,堵住冷库出口。
“交出镜子,留你全尸。”他冷笑。我退到井边,手摸向包里的福尔马林——爸配的防腐液,
浓度90%。“你知道你女儿怎么死的吗?”我突然问。屠九眼神一滞。“她也是祭品。
周世昌骗你说她失踪,其实她被埋在第一口井,骨头都烂了。”他脸色骤变:“你胡说!
”“那你右眼里,怎么还卡着她的指甲?”我盯着他独眼,“五年前,她挣扎时抓的。
”屠九暴怒,扑上来。我猛地泼出福尔马林!白雾炸开,刺鼻气味弥漫。他们捂眼惨叫。
我背起苏蝉,冲向通风管。铁皮割破手臂,血滴在井口,符文竟微微发亮。爬出冷库,
夜风刺骨。苏蝉在我耳边低语:“别信镜中倒影……它在吃你记忆。”我摸口袋,铜镜还在。
可刚才……我好像忘了自己是怎么撬开消防栓的。记忆,真的在消失。
第五章:玉圭认血冷库通风管通向B2废弃仓库。我背着苏蝉落地,她已经昏过去,
呼吸微弱得像断线风筝。我撕开她衣袖——整条小臂黑如焦炭,皮肉下似有虫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