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银鞋与筹码林深第一次踏上拉斯维加斯的土地时,
行李箱的万向轮在 McCarran 机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
七月的热风裹着**酒店的香水味涌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擦得锃亮的银色牛津鞋——这是他用最后一笔稿费买的,
鞋跟处还沾着纽约出租屋楼道的灰。“需要**接驳车吗?”穿红色制服的门童笑着问,
金扣在阳光下晃眼。林深点头,目光被远处那片连绵的霓虹吸住。
贝拉吉奥的喷泉正随着《今夜无人入睡》的旋律起舞,
水柱顶端折射出的彩虹落在**人酒店的人造运河上,
贡多拉船夫的歌声混着老虎机的叮咚声飘过来,像一场永不散场的狂欢。他来拉斯维加斯,
是为了一个女人。三年前在纽约的地下 poker 室,他见过苏晚一次。
她穿黑色吊带裙,指尖夹着张红桃 A,指甲涂成和筹码一样的翡翠绿。
当时他输得只剩下最后一个筹码,是她把自己的筹码推过来一半,轻声说:“别让运气跑了。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总在午夜出现在各个赌局的女人,
是拉斯维加斯“绿洲”**老板陆振廷的养女。上周,他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只有一张照片:苏晚站在绿洲**的旋转门前,身后是巨大的“21 点”灯牌,
她的手腕上缠着道纱布,脸色苍白得像宣纸。发件人说,她需要帮助。
接驳车在凯撒宫门口停下时,林深的手机响了。是出版社的编辑:“林深,
那本赌城秘闻的稿子还能交吗?再拖下去,预付款可要收回了。”“下周一定。
”他挂了电话,把行李箱寄存在酒店礼宾部,只背着个装着笔记本和护照的背包。
口袋里的三千美元现金是他全部的盘缠,
其中一半要用来买筹码——想进绿洲**的 VIP 区,至少得有两千美元的准入筹码。
绿洲**藏在 strip 大道尽头,外观像座沙漠里的宫殿,金字塔形的顶楼上,
巨大的“OASIS”标志在暮色中亮起,比旁边的巴黎铁塔复制品还要耀眼。
林深走进大堂时,被扑面而来的冷气激得打了个寒颤。老虎机前坐满了表情亢奋的游客,
百家乐赌桌旁围着重金下注的亚洲面孔,穿马甲的荷官动作麻利地发牌,
筹码碰撞的声音像在下雨。林深径直走向兑换筹码的窗口,把一千美元推过去,
换来十片红色的筹码,每片都刻着绿洲的棕榈叶标志。“先生是第一次来?
”窗口后的金发女郎笑着问,“需要向导吗?”林深摇头,目光扫过**的布局。
他在纽约的地下赌局混过三年,
知道这种顶级**的猫腻——监控摄像头藏在水晶灯的流苏里,
发牌荷官的袖口可能藏着记号牌,连地毯的花纹都是按让人分心的频率设计的。他假装闲逛,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裤缝。这是他的习惯,紧张时会用摩斯密码敲自己的名字。突然,
眼角的余光瞥见 VIP 区入口处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盯着他看。
那男人左耳有颗痣,和邮件里附的另一张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林深转身走向吧台,
点了杯威士忌。冰块在杯壁上撞出轻响,他用眼角的余光继续观察。
VIP 区的门是磨砂玻璃的,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人影,
其中一个穿白色长裙的背影很像苏晚——她总爱穿白色,说这样在**里像张干净的牌。
“一个人?”有人在他身边坐下,声音带着烟草和雪松的味道。林深转头,
看见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领带打得松松的,无名指上戴着枚没有花纹的金戒指。
男人冲他举了举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里晃出涟漪:“我叫周明宇,看你面生,是来度假的?
”“算是。”林深没多说,他不喜欢和陌生人套近乎,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周明宇笑了笑,
没再追问,只是看着赌桌的方向:“知道绿洲最出名的是什么吗?
不是它的 jackpot,是它的‘暗局’。”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在查资料时看到过关于“暗局”的传闻——据说绿洲每月会开一场私人赌局,
参与者都是顶级富豪,赌的不仅是钱,还有生意、土地,甚至……人。“听说过,但没见过。
”林深不动声色地说。“想见吗?”周明宇转过头,眼里的光很亮,“今晚就有一场,
在顶楼的沙漠厅。”林深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如果苏晚真的有麻烦,
大概率和这所谓的“暗局”有关。他刚要开口,就看见那个左耳有痣的男人朝吧台走来,
眼神像淬了冰。“周先生,陆老板请您过去。”男人的声音没有温度。周明宇耸耸肩,
对林深举了举杯:“看来有人等不及了。后会有期。”他起身跟着男人走向 VIP 区,
经过林深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穿银鞋的人,今晚别站在红色地毯上。
”林深愣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银鞋。周明宇已经走近了 VIP 区,
磨砂玻璃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吧台后的电视正在播放赛马新闻,解说员的声音激昂。
林深喝了口威士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突然意识到,
自己可能闯进了一个比想象中更深的漩涡。2 暗局与白裙晚上九点,
绿洲**的人流达到顶峰。林深混在人群里,假装研究轮盘赌的赔率,
眼角的余光始终盯着 VIP 区的门。那个左耳有痣的男人守在门口,像尊不会动的石像。
他需要一个机会进去。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十点,
消防通道。”林深的心脏猛地一跳。是苏晚?还是发匿名邮件的人?他看了看时间,
还有四十分钟。他走到**角落的消防通道门口,门是锁着的,
旁边的墙上有个不起眼的密码锁。他深吸一口气,想起周明宇的话,
又想起苏晚以前总爱用扑克牌的数字当密码。红桃 A 是 14,
黑桃 K 是 13……他试着输入 1413,锁“咔哒”一声开了。
通道里弥漫着灰尘和消毒水的味道,应急灯的绿光把楼梯照得像条隧道。林深往上爬,
每一步都走得很轻。楼梯间里能听见**的声音,像隔着层水,模糊又遥远。爬到八楼时,
他听见上面传来脚步声。他赶紧躲进楼梯转角的阴影里,看见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下来,
手里提着个黑色的箱子,箱子上有绿洲的标志。“今晚的‘筹码’怎么样?”其中一个问。
“陆老板说是个好货,上次在澳门赢来的,听说会弹钢琴。”另一个笑了笑,“可惜了,
碰了不该碰的人。”林深的后背沁出冷汗。他们说的“筹码”,不会是指人吧?
等那两人走远,他继续往上爬。顶楼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他轻轻推开门,
看见一条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尽头是扇刻着沙漠图腾的木门,
上面写着“沙漠厅”——正是周明宇说的暗局所在地。走廊的墙上挂着油画,
画的都是沙漠里的落日,颜色浓烈得像在燃烧。林深贴着墙根往前走,
突然听见木门里传来苏晚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我不赌了……放我走……”“放你走?
”另一个声音很苍老,带着笑,“晚晚,你可是我养了二十年的女儿,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是陆振廷。林深的心揪紧了。他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沙漠厅里摆着张巨大的椭圆形赌桌,
周围坐着七八个人,周明宇也在其中,正把玩着手里的筹码。苏晚坐在陆振廷身边,
手腕上的纱布更明显了,白色长裙的袖口沾着点血迹。“这把赌她的自由。
”周明宇突然开口,把一叠蓝色筹码推到桌上——那是十万美元的筹码。
陆振廷眯起眼睛:“周少倒是大方。可晚晚是我的女儿,你想赌,得看我答不答应。
”“那你想赌什么?”周明宇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面。陆振廷笑了,
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不如,就赌门口那个穿银鞋的小子,敢不敢进来。
”林深的心跳瞬间停了。他下意识地后退,却撞在身后的花瓶上,
花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片。木门被猛地拉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苏晚看见他,眼睛瞬间红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陆振廷的目光像刀子,刮过他的脸,
最后落在他的银鞋上:“倒是个听话的,自己送上门来了。”林深握紧了拳头,既然躲不过,
不如直面。他走进沙漠厅,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我来接她走。”“接她走?”陆振廷笑了,
“凭什么?”“凭这个。”林深从背包里掏出个信封,
里面是他在纽约找到的照片——陆振廷年轻时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影,
那女人的眉眼和苏晚很像。陆振廷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从哪弄来的?”“这不重要。
”林深走到赌桌前,“我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你把她留在身边,不过是想逼那个人出现。
”厅里一片安静,连周明宇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苏晚怔怔地看着林深,
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你……”“我查了三年。”林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
“你母亲是当年拉斯维加斯最有名的牌手,叫沈曼。二十年前在一场赌局里输给了陆振廷,
从此失踪。你是她的女儿,对吗?”苏晚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点了点头。陆振廷的脸色铁青,
猛地一拍桌子:“小子,你知道得太多了。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敢不敢赌一把?赢了,
你带她走;输了,你们两个都得留在绿洲,给我当一辈子的筹码。”林深看向苏晚,
她的眼神里有恐惧,却也有信任。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一副扑克牌:“赌什么?
”“就赌最简单的,抽乌龟。”陆振廷笑了,“谁抽到最后那张单牌,就算输。
”荷官开始洗牌,扑克牌在他手里翻飞,像群白色的蝴蝶。林深的手心沁出了汗,他知道,
这种看似简单的赌局,最容易出老千。牌发好了,每人七张。林深低头看自己的牌,
都是成对的,没有单牌。他心里一动,抬头看陆振廷,
只见他不动声色地把一张牌塞进了袖口。“该你了。”陆振廷看着他,眼里带着得意。
林深笑了笑,突然把自己的牌全部摊开:“我没有单牌。”所有人都愣住了。
陆振廷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林深手里竟然没有单牌。
“你……”陆振廷刚要说话,就听见周明宇笑了:“陆老板,看来你输了。
”陆振廷狠狠地瞪了周明宇一眼,又看向林深:“算你运气好。但别以为这样就能带她走,
沈曼欠我的,总得有人还。”“她母亲欠你的,我来还。”林深走到苏晚身边,
扶住她的肩膀,“多少钱,我来挣。”苏晚看着他,
眼泪里终于有了笑意:“林深……”“走吧。”林深牵着她的手,往门口走。
经过周明宇身边时,周明宇低声说:“陆振廷不会善罢甘休,今晚别出绿洲。”林深点头,
牵着苏晚走出沙漠厅。走廊里的红地毯踩上去很软,像踩在棉花上。苏晚的手很凉,
一直在抖。“对不起,让你卷进来了。”苏晚的声音很轻。“我是自愿来的。
”林深停下脚步,看着她手腕上的伤,“这是怎么回事?”苏晚低下头,
眼泪滴在白色长裙上:“我找到了我妈当年留下的日记,里面写着她其实没有输,
是陆振廷出老千……他发现了,就打了我。”林深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怕,有我在。”他们走进电梯,镜面映出两人的影子。
苏晚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只受了惊的小鸟。电梯下降时,林深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
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陆振廷不会放过他们,而沈曼的失踪,恐怕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电梯在三楼停下,门开了。林深牵着苏晚走出去,
突然看见走廊尽头站着那个左耳有痣的男人,手里拿着根棒球棍,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3 日记与枪林深几乎是本能地把苏晚拉到身后。男人一步步走来,棒球棍在手里转着圈,
地毯被戳出一个个小坑。“陆老板说,留不住人,就留下条腿。
”男人的声音像砂纸在磨木头。“苏晚,跑!”林深低吼一声,推开苏晚,
自己朝着男人冲过去。男人挥起棒球棍砸过来,林深侧身躲开,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肋骨上。
男人闷哼一声,反手一棍打在林深的胳膊上,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快走!
”林深又吼了一声,忍着疼抱住男人的腰,把他往墙上撞。苏晚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转身往消防通道跑,刚跑两步,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林深被打倒在地,男人正举起棒球棍往下砸。“不要!
”苏晚尖叫着转身,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朝着男人扔过去。那是个小小的金属打火机,
是林深三年前在 poker 是借给她的。男人被打火机砸中脸,愣了一下。
林深趁机踹开他的腿,爬起来拉着苏晚往消防通道跑。他们冲进楼梯间,拼命往下跑。
林深的胳膊越来越疼,可能是骨折了。苏晚扶着他,脚步踉跄。“去七楼。”苏晚突然说,
“那里有个员工休息室,平时没人去。”他们在七楼停下,
苏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休息室的门。里面很暗,只有一扇小窗户透进点霓虹。
苏晚摸索着打开灯,昏黄的光线下,
林深才看清她手里的钥匙串——上面挂着个小小的扑克牌吊坠,是红桃 A。“坐下来。
”苏晚扶着林深坐在椅子上,解开他的衬衫袖子。胳膊已经肿得老高,
青紫色的淤青像幅丑陋的画。“没事。”林深咬着牙,额头上全是汗。
苏晚的眼泪掉在他的胳膊上,滚烫的:“都怪我……”“不怪你。”林深抬起没受伤的手,
擦了擦她的眼泪,“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带你走。”苏晚从柜子里翻出急救箱,
里面有绷带和冰袋。她小心翼翼地给林深冰敷,动作很轻,像在处理易碎的瓷器。
“我妈留下的日记,就在我房间的保险柜里。”苏晚突然说,“里面写了陆振廷的很多秘密,
包括他和二十年前那起**抢劫案的关系。”林深愣住了。他查过二十年前的新闻,
拉斯维加斯最大的**“金沙”曾被抢了三千万美元,至今没破案。难道和陆振廷有关?
“所以他才扣着你不放?”林深问。苏晚点头:“他怕我把日记交给警察。
其实我早就复印了一份,藏在……”她顿了顿,“藏在贝拉吉奥酒店的一个保险箱里,
密码是你的生日。”林深的心猛地一跳。他从没告诉过她自己的生日,她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