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冰冷的电子音在空旷的别墅客厅里响起,是国际航班的到港提醒。林晚握着手机,
指尖微微泛白,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娱乐新闻头条陆氏总裁亲赴机场,
迎接白月光苏晴回国配图是陆寒琛小心翼翼护着苏晴走出通道的照片,男人侧脸冷峻,
却为身边的女人隔开了所有喧嚣。该来的,终于来了。她平静地熄掉屏幕,起身走向书房。
三年前,她就是在这里,签下了那份为期三年的替身合约。如今,合约到期,正主归来,
她这个赝品,也该谢幕退场了。她刚走到书房门口,门从里面被拉开。陆寒琛站在门口,
依旧是那副矜贵疏离的模样。他目光扫过她,不带丝毫温度,仿佛在看一件用旧了的物品。
他递过来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动作随意得像在打发一个佣人。“她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
没有半分波澜,“这三年,辛苦你了。这是额外的补偿,
你可以走了”林晚的视线在那张卡上停留了一秒。一百万。
比她合约上规定的最终结算多了一倍。很慷慨,也很符合他陆大总裁一贯的作风,
用钱解决一切,包括感情。她伸出手,不是去接,而是用指尖轻轻夹住了那张卡,
唇角牵起一个完美的、职业化的微笑。“谢谢陆总,合作愉快。”她的声音清脆,
没有一丝哽咽或犹豫,干脆利落得让陆寒琛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预想中的眼泪、哀求或是至少一丝不舍,都没有出现。她平静得反常。林晚没再看他,
转身径直上楼。她的房间很大,衣帽间里塞满了陆寒琛让人送来的当季新品,
很多连标签都没拆。但她看都没看那些,只打开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旧行李箱,
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几件简单的常服,几本专业书籍,一个旧笔记本电脑,
还有一个小小的、上了锁的首饰盒,里面装着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一枚金戒指。
属于林晚的东西,少得可怜,一个箱子都没装满。当她弯腰去拿床底下的一个旧鞋盒时,
腰后传来一丝轻微的牵扯感。那里有一道淡粉色的旧疤,像月牙的形状。她动作顿了顿,
指尖无意识地隔着衣料触碰了一下那道疤痕。一道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混乱的仓库,
少年痛苦的呻吟,还有她笨拙地撕下裙摆为他包扎时,
头上伤口流下的温热液体……她甩甩头,将这不合时宜的回忆压下。过去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未来。她合上行李箱,拉上拉链,动作干脆利落。当她提着箱子下楼时,
发现陆寒琛还站在客厅里,苏晴正依偎在他身边,
用一种胜利者打量失败者的、带着怜悯和炫耀的眼神看着她。“林小姐,这就要走了吗?
真是辛苦你这几年照顾寒琛了。”苏晴的声音娇柔,话里的刺却毫不掩饰。林晚仿佛没听见,
她走到玄关,将别墅的钥匙轻轻放在鞋柜上。“再见,陆总,苏小姐。”她没有回头,
拉着行李箱,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座囚禁了她三年也滋养了她三年的金色牢笼。
铁艺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像一个时代的终结。走出别墅区,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林晚却觉得无比清醒。她拿出手机,
点开那个置顶的、备注为金主的聊天框,手指没有任何停顿,按下了删除联系人。
接着是电话、微信所有与陆寒琛的联系方式,在几分钟内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她深吸一口气,
再缓缓吐出,仿佛将过去三年的压抑全部排出体外。然后,她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与坚定:“喂,是陈房东吗?对,我明天想来看看您那套公寓,
如果合适,我希望能尽快签合同。”夜幕初垂,华灯初上。林晚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
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车窗外的流光溢彩映在她清澈的眼底,那里没有泪水,
只有一片燃烧着希望与野心的、明亮的火光。而别墅内,陆寒琛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心中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空落落的,带着一种陌生的、让他极度不适的失控感。2离开陆寒琛的别墅,
林晚没有片刻停留。她用那笔额外的补偿金,
在市中心一个新兴的创意园区租下了一套精装的小型公寓兼工作室。落地窗,阳光充沛,
视野开阔,与她之前住的那座奢华却冰冷的牢笼截然不同。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是新刷墙漆和自由的味道。她没有浪费时间感怀过去,
而是立刻行动起来。注册公司、购置办公设备、联系原材料供应商所有事情她都亲力亲为,
忙碌得脚不沾地,却也充实得让她眼底的光越来越亮。不过半月,
林深设计的工作室牌匾便悄然挂起。
她利用在陆家三年耳濡目染的顶级审美和积累的人脉资源,
顺利接下了两个小众但格调很高的私宅设计项目。她全身心投入其中,经常熬夜画图,
但每一个灵感迸发的瞬间,都让她觉得真实而快乐。这天,
她受邀参加一个本地的设计师交流沙龙。她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挽起,
略施淡妆,与之前在陆寒琛身边那种柔顺模仿苏晴的风格判若两人。
她自信地介绍着自己的设计理念,言辞专业,逻辑清晰。
“林小姐对空间光影的理解非常独到。”一个温润的男声在她身旁响起。林晚转头,
看到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的男人。他递过名片,
笑容和煦:“我是辰光建筑的周景明,很高兴认识你。”周景明。林晚想起来了,
业内颇具盛名的青年建筑设计师,以富有创意和人文关怀的设计闻名。她礼貌地接过名片,
也递上自己的:“周先生过奖了,我是林晚,林深设计的创始人。
”两人就一个设计案例聊了起来,周景明的见解深刻,又能精准理解林晚的想法,
交流起来格外顺畅。他甚至就林晚正在推进的一个项目,提出了一个颇为巧妙的建议,
让她眼前一亮。他们相谈甚欢的画面,落在不远处一双骤然冷沉的黑眸里。
陆寒琛今天是被合作方硬拉来的。他本对这种活动毫无兴趣,正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目光却像有自己的意志般,在人群中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变了。
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低眉顺眼、刻意模仿着谁的影子,而是像一颗被拭去尘埃的明珠,
散发着自信耀眼的光芒。她与那个男人谈笑风生,眉眼间是他从未见过的灵动与鲜活。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夹杂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强烈的占有欲。她怎么敢?
怎么敢在离开他之后,活得如此精彩?还和别的男人靠得那么近!几乎是下意识的,
陆寒琛撇下正在交谈的人,迈步走了过去。他周身散发着低气压,目标明确,
径直插入了林晚和周景明之间。“林晚”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冷硬和质问,
“离开我,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下家了?”气氛瞬间凝滞。周景明微微挑眉,
看了看面色不善的陆寒琛,又看了看身旁依旧平静的林晚,明智地选择了暂时沉默。
林晚缓缓抬起眼眸,看向陆寒琛。她的眼神里没有惊慌,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只有纯粹的、看陌生人般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陆总。”她红唇微启,
语气礼貌得令人心寒,“我们很熟吗?”陆寒琛呼吸一窒,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我们很熟吗?这轻飘飘的五个字,比任何尖锐的反驳都更具杀伤力。三年的朝夕相处,
在她眼里,竟然只换来一句“不熟”?他看着她清澈见底、不带一丝留恋的眼睛,
所有准备好的诘问和嘲讽都堵在了喉咙里。林晚却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转向周景明,
歉意地笑了笑:“周先生,抱歉,我们下次再聊。”说完,她甚至没再看陆寒琛一眼,
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裙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朝着出口方向离去。
周景明对陆寒琛礼貌地点点头,也随即跟上。陆寒琛僵硬地站在原地,
看着她和那个男人并肩离开的背影,周围的一切喧嚣仿佛都离他远去。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林晚,是真的不要他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愤怒、失落和恐慌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
越收越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3自那日沙龙不欢而散后,
陆寒琛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焦躁之中。他试图将注意力放回苏晴身上,
兑现他等待了多年的白月光梦。他带她去最高级的餐厅,给她买限量版的珠宝,
做一切他以为怀念她时应该做的事。然而,感觉不对。苏晴喜欢甜腻的法式甜品,
但他记忆深处模糊却固执的味道,是某种带着微焦糖色的、家常的糖醋排骨。
苏晴插花讲究繁复华丽,但他偶尔晃神,会想起林晚曾经在别墅客厅里,
随手插的那瓶疏落有致的翠竹,清雅又坚韧。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
苏晴身上那股精心雕琢的柔媚,
与他潜意识里寻找的那份纯粹的、带着些许笨拙却真挚的救赎感,格格不入。
他开始在苏晴刻意模仿的温柔语调里,不自觉地搜寻另一个冷静、清晰,
甚至带着疏离的声音。“寒琛,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苏晴嘟着嘴,
不满地摇晃他的手臂。陆寒琛猛地回神,压下心底的烦躁,敷衍道:“没事,公司的事。
”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林晚的离开,不是拔掉了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
而是抽走了他世界里某种早已习惯的、稳固的基石。那种空落感非但没有随时间平息,
反而在与苏晴的对比中,日益加剧。他开始不受控制地追寻林晚的痕迹。
他让助理汇报她公司的动向,知道林深设计拿下了那个他也有所耳闻的项目。
他鬼使神差地开车绕路,停在她工作室楼下的街对面,一坐就是很久。然后,
他看到了周景明。不是沙龙上一次性的偶遇。他看到周景明的车经常出现在楼下,
看到他自然地接过林晚的电脑包,为她拉开车门,两人并肩离去时,
林晚脸上带着松弛而真实的笑意。那一刻,一股尖锐的、名为嫉妒的毒刺,
狠狠扎进了陆寒琛的心脏。比在沙龙上更甚,因为这不再是短暂的交流,
而是持续的、渗透到她生活里的陪伴。他终于无法再坐在车里当一个旁观者。一个雨夜,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陆寒琛看到林晚独自一人走出大楼,
似乎准备去路边打车。他猛地推开车门,冲进雨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林晚!
”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西装,让他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神却灼热得吓人。
林晚被吓了一跳,看清是他后,眉头立刻蹙起,用力想甩开他的手:“陆寒琛,你干什么?
放手!”“为什么?”他声音嘶哑,雨水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
“为什么你能这么绝情?三年,整整三年!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林晚停止了挣扎,
抬起另一只手,撑开一直拿在手里的雨伞,隔绝了冰冷的雨水,也隔绝了他灼人的视线。
她的眼神在伞下的阴影里,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感觉?”她重复了一遍,
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词,“陆总,你需要我有什么感觉?
是对你把我当成别人替身的感激?还是对你用钱买断我三年青春的荣幸?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字字如刀。“戏已散场,观众也该离开了。”她看着他,
清晰而缓慢地说道,“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这让我,很困扰。”说完,她再次用力,
这一次,陆寒琛的手指无力地松开了。他眼睁睁看着她转过身,一步步走向路边。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