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遗产与阴影苏婉收到那封律师函时,
正被城市高昂的租金和永无止境的加班压得喘不过气。函件冰冷而正式地通知她,
她的一位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的远房叔公去世了,
并将名下唯一的遗产——一栋位于偏远市郊的独栋别墅,遗赠给了她。
这消息如同昏暗生活中的一道突兀闪电。
苏婉对这位叔公的记忆仅限于童年时某个模糊的春节聚会,一个沉默寡言、眼神阴郁的老人,
独自坐在角落,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父母似乎也对他讳莫如深,很少提及。
尽管内心萦绕着一丝莫名的不安,但摆脱当前困境的诱惑太大了。苏婉请了几天假,
按照地址,辗转找到了那栋别墅。别墅比她想象的要大,也更破败。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荒芜的庭院深处,墙体是暗淡的灰白色,爬满了枯萎的藤蔓,
哥特式的尖顶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阴森。周围的树木枝桠扭曲,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钥匙插入生锈的锁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厚重灰尘和陈年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让苏婉忍不住咳嗽起来。
别墅内部光线昏暗,家具都蒙着白布,像一个个静默的幽灵。
墙壁上挂着一些早已褪色的风景画,画框歪斜。地板踩上去会发出“嘎吱”的呻吟。
一切似乎都凝固在了几十年前的时间尘埃里。律师交接的文件中,提到别墅附带一个地下室,
但钥匙缺失,提示“如需进入,可联系锁匠”。苏婉并没有太在意,一个地下室而已,
或许只是堆放杂物的空间。她花了大半天时间,勉强清理出了一间卧室暂住。夜幕降临后,
别墅的寂静变得愈发沉重,仿佛能吸收一切声音。窗外风声呜咽,吹动着老旧的窗棂,
发出类似叹息的声响。苏婉躺在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
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她。深夜,她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不是风声,
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若有若无的……抓挠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刮擦木头或石头。声音似乎来自……楼下?或者说,来自地板下面?
苏婉的心脏猛地收紧。她屏住呼吸,仔细倾听。那声音时断时续,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很远,
又仿佛近在咫尺。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壮着胆子走出房间,在空旷的走廊里寻找声源。
但每当她靠近,声音就诡异地消失了,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在空荡的别墅里回荡。
是老鼠吗?还是老房子年久失修的结构声响?苏婉试图用理性的解释安慰自己,
但那股盘踞在心头的不安感,却如同藤蔓般悄然蔓延。她想起了叔公那双阴郁的眼睛,
以及父母对他避而不谈的态度。这栋别墅,似乎并不像它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2 锁孔后的低语第二天,苏婉决定开始彻底打扫别墅,或许忙碌能驱散那些诡异的念头。
在清理书房时,她在一个抽屉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本蒙尘的相册。翻开相册,
里面大多是些黑白老照片,记录着别墅曾经的模样和叔公年轻时的片段。
叔公在照片里总是独来独往,眼神依旧带着那种化不开的阴郁。在相册的最后一页,
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其妙的话:“……它们在地下……看着……听着……不要下去……永远不要……”“它们”?
地下?是指地下室吗?苏婉的心跳漏了一拍。联想到昨晚的抓挠声,
她对那个缺失钥匙的地下室,产生了强烈的不祥预感。好奇心有时比恐惧更强烈。
苏婉联系了锁匠,打开了那把锈迹斑斑的地下室门锁。门位于厨房后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是一扇厚重的、向下开的活板门,上面挂着的锁链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锁匠费了很大力气才将门撬开。活板门掀开的瞬间,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土腥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气息的气流涌了上来,
呛得苏婉和锁匠都后退了一步。门下是一段狭窄陡峭的石阶,延伸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锁匠用手电照了照,嘟囔着“这地方可真够瘆人的”,收了钱就匆匆离开了,
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晦气。苏婉独自站在洞口,犹豫了很久。最终,她还是拿着强光手电,
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石阶冰冷潮湿,长满了滑腻的青苔。越往下走,温度越低,
空气也愈发污浊,那股腐败的气味更加浓烈。地下室不大,约莫十来个平方,
四面是粗糙的水泥墙,头顶很低,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里面空空荡荡,
只有一些散落的、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腐烂木屑和破布。手电光扫过墙壁,
上面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凌乱的刻痕。苏婉凑近一些,用手电光仔细照射墙壁。
当她看清那些刻痕时,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那不是普通的刻痕,而是字!
是用某种尖锐物,或许是指甲,生生刻上去的!字迹歪歪扭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的气息,
而且……颜色暗红,即便在灰尘覆盖下,依然能辨认出那并非是颜料,
而是……干涸凝固的血!
墙上刻着的是反复出现的、同样的几个血字:“它们在我骨头里写字”一遍,又一遍,
布满了视线所及的好几面墙壁!苏婉吓得手电筒差点脱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脊背撞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些血字是谁留下的?叔公吗?“它们”又是什么?骨头里写字……这是什么意思?!
强烈的恐惧让她不敢再多待一秒钟,她连滚爬爬地冲上台阶,逃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地下室,
并死死地关上了活板门,仿佛要将那个恐怖的秘密重新封存。然而,她知道,有些东西,
一旦被揭开,就再也无法无视。3 蔓延的诅咒从那天起,苏婉的生活彻底脱离了轨道。
地下室的血字像是一个邪恶的咒语,启动了一系列无法解释的恐怖事件。当晚,
那诡异的抓挠声再次响起,而且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急促,仿佛就来自地板下方,
来自那个刚刚被打开的地下室入口处!不仅如此,苏婉开始出现严重的失眠和幻听。
即使在没有任何声响的深夜,她也总能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用硬物刮擦骨头的声音,
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伴随着低沉而混乱的呓语,听不清内容,但充满了痛苦和怨毒。
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她不敢再靠近厨房附近,
甚至不敢独自待在别墅的一楼。她尝试找人合住或者尽快将别墅出手,
但来看房的人要么被别墅的阴森氛围吓退,要么在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后便落荒而逃。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身体出现了异常。她的骨骼,尤其是手臂和腿骨,
开始出现一种莫名的、深层次的酸痛,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那种疼痛仿佛来自骨髓深处,让她辗转难眠。她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结果却显示一切正常,
医生只能归结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躯体化症状”。苏婉知道,不是的。
那种疼痛是真实的,而且……它似乎与地下室的那些血字有关。
“它们在我骨头里写字”——这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梦魇般纠缠着她。一天夜里,
她在极度的疲惫和恐惧中昏睡过去,却做了一个极其逼真的噩梦。梦里,
她被困在那个阴暗的地下室里,四面墙壁上的血字仿佛活了过来,像蠕动的红色虫子,
向她爬来。而一个模糊的、瘦骨嶙峋的身影蜷缩在角落,正用自己尖锐的指骨,在墙壁上,
更是在自己裸露的臂骨上,一下一下地刻着那些血字,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那个身影回过头,赫然是叔公那张阴郁扭曲的脸,他的眼神空洞,
嘴里喃喃着:“……快完成了……就快完成了……”苏婉尖叫着从梦中惊醒,
浑身被冷汗浸透。她颤抖着打开灯,下意识地卷起睡衣袖子,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小臂皮肤上,
竟然出现了几道淡淡的、若隐若现的红色痕迹,像是……皮下出血,但排列的形状,
竟隐隐与墙上那些血字的笔画有些相似!恐惧达到了顶点。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巧合!
那个诅咒,正在从墙壁上,蔓延到她的身上,她的骨头里!4 尘封的日记苏婉意识到,
想要摆脱这个噩梦,必须弄清楚叔公和这栋别墅的过去,弄清楚“它们”到底是什么。
她开始更加仔细地搜索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终于,
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她在叔公卧室的床板底下,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本厚厚的、皮质封面的日记本。日记本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
上面是叔公那熟悉的、略显潦草的笔迹。苏婉强忍着恐惧,一页页地翻看下去。